雪停了,但寒意更甚。
柳砚秋站在老松林中,望着眼前三株野山参。根须还在微微颤动,仿佛刚从沉睡中苏醒。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伤口,已经结痂,冻得发紫。刚才那一幕——父亲、四岁的自已、那团青烟般的幻象……像一场梦,却真实得让他脊背发凉。
他咬牙蹲下身,伸手拨开最后一层积雪,指尖触到参须的一瞬间,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目标确认:五年野山参×3。”
“兑换选项开启。”
罗盘在识海中缓缓转动,指针指向三个方向:银两、食物、药材。
他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银两”。
“兑换成功,获得碎银一两二钱。”
怀中的布袋顿时重了几分,他摸了摸,确实是硬物,心头一松。
可还没等他把山参挖出来,远处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踩在雪地上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他迅速将雪盖回去,压平痕迹,转身躲进树后。
风很冷,吹得枝头积雪簌簌落下。他屏住呼吸,透过枝叶缝隙往外看去。
一个身影从东南方向走来,穿着粗麻短褐,披着旧斗篷,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边走边戳地面,像是在探路。
是陈阿四。
货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柳砚秋皱起眉头。
陈阿四平时只在村口摆摊,偶尔上门收些干货换盐。他怎么会知道这处山参的位置?难道……
不对,系统显示这地方只有他知道。
除非……
他猛地想到什么,心跳加快。
系统会不会也被人共享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下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侯。
陈阿四已经走到十步之外,脚步慢了下来,蹲下身扒拉起积雪。
柳砚秋的手攥紧了衣角。
不能再等了。
他悄悄绕到另一边,踩断一根枯枝。
“啪!”
树枝断裂声在寂静的林中格外刺耳。
陈阿四立刻抬头,朝声音方向张望。
趁着他分神,柳砚秋迅速将三株山参连土拔起,塞进怀里,再用雪盖住痕迹,猫腰钻进另一侧灌木丛,借着树影掩护,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才敢放缓脚步。
身后没有动静,看来陈阿四没发现。
他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自已反应快。若是让这货郎抢了先,怕是连根毛都捞不着。
天色渐亮,雪地上泛起微光。柳砚秋裹紧麻衣,踩着昨夜留下的脚印往家走。风从背后吹来,带着一股清冷的气息。
回到院门口时,柳王氏正坐在堂屋门口晒太阳,见他回来,眯眼打量:“采药采这么久?”
柳砚秋低头道:“山路滑,摔了一跤,耽误了点时间。”
“哼。”柳王氏冷笑一声,“你娘偷米汤的事还没完呢,别想着耍花样。”
“我没耍花样。”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把干草,“这是给承欢的咳嗽准备的。”
柳王氏接过草药,闻了闻,没看出破绽,便摆手让他进去。
柳砚秋走进院子,一眼就看见母亲周氏正在灶台前熬粥,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娘。”他轻声唤了一声。
周氏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担忧:“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没事。”他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我找到东西了。”
周氏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赶紧点头:“先进来。”
她舀了一碗稀粥递给他,又往他手里塞了个烤红薯。
柳砚秋没吃,而是转手递给了床上的柳承欢。
“姐,你吃。”
柳承欢虚弱地笑了笑:“你自已吃吧,我不饿。”
“听话。”他坚持道,“吃完才能有力气上学。”
柳承欢眨眨眼:“你还记得我要去私塾的事?”
“当然。”柳砚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我答应过你的。”
周氏在一旁听着,眼眶有些湿润。
吃过饭后,柳砚秋借口要洗衣服,抱着装着山参的布袋去了后院井边。
水面上浮着一层薄冰,他用石头砸开一角,把手伸进去清洗山参。
水很冷,但他顾不上疼。
洗完后,他将山参包好,藏进柴堆深处。
接下来几天,他都在观察时机。
柳王氏对他依旧防备,每日都要查他的行踪。但她年岁大了,精力有限,加上最近族中有事要处理,盯梢也没那么紧了。
终于,在第五天傍晚,他瞅准机会,溜出家门,直奔村口。
陈阿四的摊子就在那儿。
货郎见到他,笑得露出一口黄牙:“小少爷今日又有生意啦?”
柳砚秋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布包:“帮我换成银子。”
陈阿四打开一看,眼睛亮了:“好家伙,三年以上的山参,成色不错啊。”
他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啧啧称奇:“不过……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柳砚秋淡淡道:“我爹以前采的,一直藏着。”
“哦?”陈阿四狐疑地打量他,“那你娘怎么还天天喝稀粥?”
“那是她不知道。”柳砚秋面不改色,“你到底换不换?”
陈阿四笑着点头:“换,当然换。”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秤,称了称,然后从箱子里取出几块碎银:“一两五钱,拿去。”
柳砚秋接过来,掂了掂,心里有数。
值了。
他点点头:“谢谢陈叔。”
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陈阿四的声音:“下次还有这种好东西,尽管来找我。”
柳砚秋没回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他攥紧手中的银子,心里默默念道:
从今天开始,真正的改变,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