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文彬偶然发现女儿的血型是AB型,
而他和妻子分别是A型和O型——
医学上根本不可能生出AB型的孩子。
这个简单的生物学事实,
撕开了八年的婚姻谎言。
1.
施文彬坐在餐桌前,盯着面前的体检报告。
那是他女儿施雨晴的学校体检表。
他的手指停在血型那一栏。
AB型。
他眨了眨眼,又看了一遍。
还是AB型。
怎么了妻子林巧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
施文彬把体检表推到一边。
没什么,雨晴的体检报告。
林巧放下盘子,拿起报告扫了一眼。
哦,学校体检啊。她身体挺好的嘛。
施文彬盯着妻子的脸。
你看到血型了吗
林巧又低头看了一眼。
看到了啊,AB型。怎么了
施文彬深吸一口气。
我是A型血。
林巧点点头。
我知道啊。
你是O型血。
林巧的表情僵了一下。
对啊,怎么了
施文彬的声音变得很轻。
A型和O型的父母,生不出AB型的孩子。
林巧的手停在半空。
餐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施文彬能听到墙上时钟的滴答声。
林巧慢慢放下报告。
你什么意思
施文彬站起来。
我的意思是,雨晴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林巧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你胡说什么！
施文彬拿起体检表。
这是科学,不是胡说。A型和O型只能生出A型或O型的孩子。
林巧夺过体检表。
肯定是搞错了！雨晴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孩子
施文彬冷笑一声。
那你说说,她为什么是AB型
林巧咬着嘴唇。
我...我不知道。也许是医院搞错了。
施文彬摇摇头。
血型不会搞错。
林巧的眼睛开始发红。
你是在怀疑我
施文彬没有回答。
他转身走进书房,重重关上门。
林巧站在餐厅里,手里攥着那张体检表。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
施文彬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
他搜索血型遗传规律。
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
父母A型和O型,子女只能是A型或O型。
他关掉网页,又打开一个文档。
开始列出所有可能。
第一,医院抱错了孩子。
第二,体检报告错了。
第三...
他停在这里。
第三,林巧出轨了。
施文彬揉了揉太阳穴。
雨晴今年八岁。
如果她真的不是他的孩子,那么这个谎言已经持续了八年。
他想起第一次抱雨晴的情景。
那么小的一个生命,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
当时他觉得,这就是幸福。
现在想来,全是讽刺。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文彬...
是林巧的声音。
施文彬没有回应。
我们能谈谈吗
施文彬依然沉默。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打开手机,翻看通讯录。
找到一个叫赵明的人。
这是他大学同学,现在在市中心医院工作。
他拨通了电话。
喂,老赵是我,文彬。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
稀客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施文彬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
能帮我查一下八年前的产科记录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个...有点敏感啊。出什么事了
施文彬叹了口气。
我女儿的血型和我们对不上。
又是一阵沉默。
你是怀疑...
嗯。
赵明的声音变得严肃。
行吧,你把信息发给我,我帮你看看。不过这事得保密。
明白,谢谢。
挂断电话,施文彬把雨晴的出生信息发了过去。
然后他打开抽屉,翻出家里的相册。
一页页翻过去。
雨晴刚出生的照片。
满月的照片。
一周岁的照片。
他的手指停在雨晴三岁生日的那张照片上。
小姑娘笑得那么开心,手里抓着蛋糕。
林巧站在旁边,搂着他的肩膀。
看起来多么幸福的一家人。
现在想来,全是假象。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赵明的消息。
查过了,当天只有三个女婴出生。另外两个都是O型血。
施文彬的心沉了下去。
确定没有抱错的可能
几乎为零。产科管理很严格。
施文彬放下手机。
第一种可能性被排除了。
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
体检报告错了。
或者...
他不敢想下去。
第二天一早,施文彬请了假。
他开车来到雨晴的学校。
您好,我是施雨晴的家长,想找一下她的班主任。
前台老师看了他一眼。
请问有什么事吗
施文彬拿出体检表。
关于这个血型检测,我想确认一下准确性。
老师点点头。
您稍等,我去叫李老师。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女教师走了过来。
您好,我是李老师。雨晴爸爸是吧
施文彬勉强笑了笑。
对。我想问一下,这个血型检测准确吗
李老师看了看表格。
这是医院来学校统一做的检测,应该很准确。怎么了
施文彬犹豫了一下。
就是...和我们家的血型对不上。
李老师露出理解的表情。
这样啊。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带孩子去医院再做一次。
施文彬点点头。
好的,谢谢。
离开学校,他坐在车里发呆。
第二种可能性也几乎被排除了。
那么只剩下...
他的手机响了。
是林巧。
他没有接。
电话响了三次,最后归于平静。
施文彬开车去了医院。
挂号,抽血,检测。
一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A型血。
和他记忆中的一样。
他回到家时,家里静悄悄的。
林巧不在。
雨晴应该还在学校。
他走进卧室,开始翻找。
林巧的医保卡,体检报告,任何可能有血型记录的东西。
在抽屉深处,他找到一份林巧的旧体检表。
血型一栏清楚地写着：O型。
施文彬瘫坐在地上。
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排除了。
只剩下那个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林巧出轨了。
而且雨晴不是他的孩子。
八年的父女情,原来是一场骗局。
晚上,林巧带着雨晴回来了。
爸爸！雨晴扑过来抱住他。
施文彬僵硬地站着,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抱。
雨晴疑惑地抬头看他。
爸爸怎么了
林巧紧张地看着他们。
雨晴,先去写作业吧。
等雨晴进了房间,林巧走到施文彬面前。
你去医院了
施文彬冷冷地看着她。
对。我是A型,你是O型,雨晴是AB型。科学不会说谎。
林巧的眼泪掉下来。
文彬,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施文彬打断她。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林巧摇着头。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施文彬转身走向书房。
我们离婚吧。
林巧抓住他的手臂。
不！你不能这样！雨晴是你的女儿！
施文彬甩开她的手。
科学证明她不是。
林巧跌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施文彬没有回头,走进书房锁上了门。
他打开电脑,开始搜索亲子鉴定。
第二天一早,施文彬就出门了。
他去了律师事务所。
我想咨询离婚事宜。
律师是个中年男人,表情专业而冷静。
请问是什么原因导致您想离婚
施文彬沉默了一下。
妻子出轨,孩子不是我的。
律师点点头,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
您有证据吗
施文彬拿出体检报告。
血型证明。
律师看了看。
这个可以作为间接证据。建议您先做亲子鉴定。
施文彬点点头。
我会的。
离开律师事务所,他开车去了亲子鉴定中心。
填表,缴费,预约。
三天后带雨晴来做检测。
回家的路上,施文彬的脑子一片混乱。
八年婚姻,就这样结束了。
他想起求婚时的场景。
林巧穿着白色连衣裙,在夕阳下点头说愿意。
那时候的她,眼睛里全是真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他的手机又响了。
是赵明。
喂
文彬,我查了一下当年的记录。有个细节可能对你有用。
什么细节
林巧生产时,有个男的一直在医院等着。
施文彬的心跳加速。
谁
登记的名字叫季鸿。是你家亲戚吗
施文彬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不是。
季鸿。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林巧的前同事。
曾经听她提起过几次。
还有别的信息吗
没了。不过...
赵明犹豫了一下。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查查这个人的资料。
施文彬深吸一口气。
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施文彬调转车头。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林巧以前工作的公司。
您好,我想打听一个人。季鸿,以前在这里工作过。
前台小姐看了他一眼。
季经理他两年前就离职了。
经理
施文彬眯起眼睛。
能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前台摇摇头。
抱歉,我们不能透露员工隐私。
施文彬想了想。
我是他朋友,有急事找他。
前台依然摇头。
真的很抱歉。
施文彬只好离开。
他坐在车里,给赵明发了条消息。
能查到季鸿的联系方式吗
半小时后,赵明回复了一个地址。
城东的一个高档小区。
施文彬开车前往。
路上,他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林巧的母亲。
文彬啊,巧巧说你要离婚怎么回事啊
施文彬咬了咬牙。
妈,这事您别管。
我怎么能不管你们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
施文彬沉默了一会儿。
您知道雨晴的血型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妈
...AB型,怎么了
施文彬的心沉了下去。
您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文彬,你到底在说什么
施文彬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加速驶向季鸿的住处。
那个小区很高级,门禁严格。
施文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跟着其他住户混了进去。
他找到季鸿住的楼栋,乘电梯上楼。
站在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
没有反应。
他又按了一次。
依然没人应答。
施文彬蹲下身,从门缝往里看。
里面黑漆漆的,似乎没人。
他正准备离开,电梯门开了。
一个男人走出来,手里提着超市购物袋。
施文彬立刻认出了他。
林巧手机里有过他的照片。
季鸿看起来比他想象的要年轻,穿着休闲西装,一副精英模样。
季鸿看到站在自家门口的施文彬,愣了一下。
您是
施文彬直接问道。
你是季鸿
季鸿警惕地看着他。
对,您是
施文彬上前一步。
我是林巧的丈夫。
季鸿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后退一步,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
我...我和林巧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施文彬冷笑。
是吗那为什么八年前你会出现在她生产的医院
季鸿的脸色变得苍白。
你...你搞错了...
施文彬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雨晴是不是你的孩子
季鸿挣扎着。
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施文彬把他推到墙上。
你的血型是什么
季鸿惊恐地看着他。
什么
我问你,血型是什么！
B...B型...
施文彬松开手,后退两步。
A型和B型可以生出AB型的孩子。
一切都说得通了。
季鸿整理着衣服,声音发抖。
你听我解释...
施文彬转身走向电梯。
不用解释了。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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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施文彬开车回家的路上,手指死死攥着方向盘。
他的指节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季鸿的脸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男人惊慌的表情。
B型血。
一切都对上了。
红灯亮起,他猛地踩下刹车。
后面的车差点追尾,司机愤怒地按着喇叭。
施文彬充耳不闻。
他的手机在副驾驶座上震动。
是林巧。
第八个未接来电。
他冷笑一声,踩下油门冲过已经变绿的信号灯。
小区门口,保安向他点头打招呼。
施文彬面无表情地开过去。
停车,上楼。
电梯里的镜子映出他扭曲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下来。
但怒火像岩浆一样在胸口翻滚。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门开了。
屋里传来林巧和雨晴的笑声。
她们在厨房做蛋糕。
香甜的味道飘满整个屋子。
爸爸回来了！雨晴探出头,脸上沾着面粉。
施文彬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林巧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文彬...
施文彬的目光从雨晴身上移到林巧身上。
雨晴,去房间。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雨晴眨了眨眼。
为什么我们正在做蛋糕...
现在就去。
雨晴被吓到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林巧擦了擦手。
雨晴,听爸爸的话,先去房间玩。
雨晴低着头,慢慢走回自己房间。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
但在施文彬耳中却像一声惊雷。
你去见季鸿了
林巧的声音发抖。
施文彬走进客厅,把钥匙重重扔在茶几上。
B型血。
林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做了什么
施文彬冷笑。
我做了什么应该是你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八年！你骗了我八年！
林巧摇着头,眼泪流下来。
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
施文彬猛地拍向茶几,玻璃震得嗡嗡响。
A型和O型生不出AB型！但A型和B型可以！
林巧跌坐在沙发上。
文彬,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和季鸿上床解释你怎么让我养别人的孩子八年！
卧室门开了一条缝。
雨晴的小脸出现在门缝后。
爸爸...妈妈...
施文彬转头看去。
雨晴的眼里满是恐惧。
林巧赶紧擦掉眼泪。
雨晴,回房间去,爸爸妈妈在谈事情。
雨晴没有动。
你们在吵架吗
施文彬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回房间去！
雨晴被吓到了,猛地关上门。
接着传来压抑的哭声。
林巧站起来,眼里带着愤怒。
你吓到孩子了！
施文彬讥讽地笑了。
我的孩子你确定她是我的孩子
林巧的嘴唇颤抖着。
你不可理喻！
门铃响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谁施文彬冷冷地问。
林巧摇头。
我不知道...
施文彬大步走向门口,猛地拉开门。
季鸿站在门外,额头上还有汗。
他看到施文彬,明显退缩了一下。
我...我来找林巧。
施文彬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
砰！
季鸿被打得踉跄后退,撞在走廊墙上。
你还敢来我家！
林巧尖叫一声。
文彬！住手！
施文彬充耳不闻,抓住季鸿的衣领又是一拳。
季鸿的鼻子流血了。
住手！求你了！林巧拉住施文彬的手臂。
施文彬甩开她。
滚开！这是我和他的事！
季鸿挣扎着。
听我解释...
解释你妈！
施文彬又一拳打在季鸿肚子上。
季鸿弯下腰,痛苦地呻吟。
林巧冲上来挡在两人中间。
够了！别打了！
施文彬喘着粗气,眼睛通红。
你护着他
林巧的眼泪不停地流。
不是...我只是...
季鸿擦着鼻血,声音嘶哑。
林巧,我必须告诉他...
施文彬怒吼。
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你们怎么背叛我！
邻居的门开了。
一个老太太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需要我报警吗
施文彬转头吼道。
不关你的事！
老太太赶紧关上门。
季鸿扶着墙站起来。
我们进去说好吗别在这里...
施文彬冷笑。
怕丢人你们偷情的时候怎么不怕
林巧捂住脸。
求你了...别说了...
施文彬拽着季鸿的领子把他拖进屋里。
然后重重关上门。
雨晴站在客厅中央,吓得不敢动弹。
她从未见过爸爸这样。
雨晴...林巧想去抱她。
施文彬拦住。
不,让她听听。让她知道她的好妈妈做了什么。
季鸿摇头。
别这样...孩子是无辜的...
施文彬转向他。
无辜那你呢你他妈无辜吗
季鸿低下头。
我...我对不起你。
施文彬突然笑了。
笑声里没有一点温度。
对不起八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林巧把雨晴搂在怀里。
雨晴,回房间去,把门关上,不要出来。
雨晴哭着跑回房间。
这一次,门关得很响。
施文彬指着季鸿。
现在,当着我的面,说清楚。雨晴是不是你的孩子
季鸿看了一眼林巧。
林巧摇头。
不是...季鸿说。
施文彬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砸在地上。
碎片四溅。
撒谎！
林巧尖叫一声。
季鸿后退一步。
我发誓...
用你妈的命发誓！
季鸿沉默了。
他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施文彬感到一阵眩晕。
他扶住沙发才没有倒下。
果然...
林巧摇着头。
不是这样的...文彬...
施文彬看向她,眼里全是痛苦。
八年...我把她当亲生女儿...你们一直在看我笑话是吗
季鸿开口。
不是...我们没想骗你...
闭嘴！
施文彬又想冲上去,但这次林巧死死拉住他。
文彬！够了！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施文彬头上。
他停下来,不敢相信地看着林巧。
什么
林巧的眼泪已经干了,声音出奇地冷静。
我们离婚。我受够了。
季鸿惊讶地看着她。
林巧...
林巧没有看他。
雨晴归我,房子你可以留着,存款我们平分。
施文彬冷笑。
这么痛快等不及要和他在一起了
林巧直视他的眼睛。
随你怎么想。反正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施文彬点头。
好。很好。
他走向书房。
我现在就起草离婚协议。
门关上后,客厅里只剩下林巧和季鸿。
季鸿小声说。
你不必这样...
林巧摇头。
已经无法挽回了。
季鸿擦着还在流血的鼻子。
他会同意把雨晴给你吗
林巧的眼神变得坚定。
他必须同意。
书房里,施文彬打开电脑。
他的手在发抖。
离婚协议模板很快下载好。
他机械地填写着信息。
姓名：施文彬。
姓名：林巧。
婚姻存续期间：8年3个月。
共同财产：...
他停在这里。
共同财产。
他们一起买的房子。
一起选的家居。
一起布置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都要分割。
像切蛋糕一样,一人一半。
多讽刺。
他继续填写。
存款：约45万元。
车子：一辆。
孩子抚养权...
他盯着这一栏看了很久。
然后重重地敲下键盘。
归女方所有。
打印机的嗡嗡声响起。
一张纸慢慢吐出来。
施文彬拿起它,看了最后一眼。
然后走出书房。
林巧和季鸿坐在沙发上,保持着距离。
看到他出来,两人都站起来。
施文彬把协议放在茶几上。
签吧。
林巧拿起笔,没有犹豫地签下名字。
施文彬也签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八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
季鸿站在一旁,显得很多余。
我...我先走了。
林巧点头。
好。
施文彬冷笑。
不送。
季鸿尴尬地离开。
关门声再次响起。
屋里只剩下曾经的夫妻二人。
沉默蔓延。
林巧先开口。
我明天就带雨晴搬出去。
施文彬点头。
随你。
她的东西...
都拿走。
又是一阵沉默。
林巧深吸一口气。
文彬...
施文彬打断她。
不用说了。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林巧咬着嘴唇。
你恨我吗
施文彬看着她,眼里已经没有了怒火。
只有深深的疲惫。
不重要了。
他走向卧室。
我今晚睡客房。
林巧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文彬...
施文彬没有回头。
晚安,林巧。
客房的床很硬。
施文彬躺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
所有的愤怒都消失了。
只剩下空虚。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林巧的场景。
大学图书馆,她坐在窗边看书。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侧脸上。
那么美。
他鼓起勇气搭讪。
然后相恋,结婚,生子。
他以为这就是幸福。
原来全是假象。
隔壁传来雨晴的哭声和林巧的安抚声。
施文彬闭上眼睛。
但睡意全无。
天刚亮,他就起床了。
林巧和雨晴还在睡。
他轻手轻脚地洗漱,换衣服。
然后出门上班。
其实他今天请假了。
但他不想待在家里。
车开在路上,漫无目的。
手机响了。
是赵明。
喂
文彬...你还好吗
施文彬苦笑。
好极了。
赵明沉默了一下。
我查到更多关于季鸿的资料。
说。
他两年前离婚了。前妻带着孩子去了国外。
施文彬握紧方向盘。
还有呢
他现在在一家外企做高管,收入不错。住在那个小区是因为离公司近。
施文彬冷笑。
准备得真充分。
赵明犹豫了一下。
你...打算怎么办
施文彬看着前方的红灯。
已经签离婚协议了。
电话那头传来惊讶的声音。
这么快
没什么好拖的。
那雨晴...
归她。
赵明叹了口气。
文彬...
我还有事,先挂了。
施文彬挂断电话,把车停在路边。
他需要静一静。
咖啡厅里,他点了一杯黑咖啡。
不加糖。
苦味在舌尖蔓延。
就像他现在的生活。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林巧。
喂
你去哪了
外面。
我们...我们今天要搬走了。
施文彬的心刺痛了一下。
知道了。
雨晴想见你...
施文彬闭上眼睛。
不必了。
文彬...
祝你们幸福。
他挂断电话,关掉手机。
咖啡已经凉了。
他结账离开。
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
屋里静悄悄的。
林巧和雨晴已经走了。
他慢慢走过每一个房间。
主卧室,林巧的东西少了一半。
衣柜空了一侧。
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全不见了。
浴室里只剩下一把牙刷。
雨晴的房间几乎搬空了。
床上的玩偶,书架上的书,墙上的画。
全都没了。
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衣架。
施文彬站在那里,感到一阵眩晕。
这个家,已经不像家了。
厨房里,冰箱上还贴着雨晴画的画。
一家三口,手拉着手。
笑得那么开心。
施文彬把它撕下来,揉成一团。
然后又不忍心地展开,抚平。
最后放进抽屉里。
他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随便调到一个频道。
声音填满了空荡的房子。
但驱散不了孤独。
门铃响了。
施文彬皱眉。
会是谁
他打开门,愣住了。
季鸿站在门外。
你来干什么
季鸿看起来很紧张。
我想和你谈谈。
施文彬冷笑。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季鸿深吸一口气。
关于林巧和雨晴。
施文彬想关门,但季鸿挡住了。
求你了...就五分钟。
施文彬松开手。
进来吧。
季鸿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环顾四周。
她们...搬走了
施文彬没有回答。
你想说什么
季鸿坐下,双手交叉。
我...我想告诉你真相。
施文彬挑眉。
真相不就是你们背叛了我
季鸿摇头。
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季鸿犹豫了一下。
我和林巧...我们是在你之前认识的。
施文彬皱眉。
什么意思
我们大学时交往过。后来分手了。然后她遇到了你。
施文彬的心跳加速。
然后呢
我们...在你和她结婚后,又联系上了。
施文彬的拳头攥紧。
继续。
季鸿低着头。
一次...只有一次。在你们结婚第二年。
施文彬算了一下时间。
正是林巧怀上雨晴的时候。
所以雨晴...
季鸿点头。
应该是我的。
施文彬猛地站起来。
滚出去。
季鸿没有动。
我会照顾她们的。
施文彬再也控制不住,抓起季鸿的衣领。
我让你滚！
季鸿被推到门口。
施文彬...
滚！
门重重关上。
施文彬喘着粗气,靠在门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来自亲子鉴定中心。
您的样本已接收,结果将在三个工作日后出具。
施文彬这才想起来。
昨天他偷偷拿了雨晴的头发。
他想知道真相。
全部真相。
即使已经离婚。
即使已经失去一切。
他需要知道。
3.
亲子鉴定结果要三天后才出来。
施文彬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盯着墙上的钟。
滴答。滴答。
时间过得真慢。
他拿起手机,又放下。
已经晚上八点了,林巧和雨晴应该已经安顿好了。
不知道她们住在哪里。
是季鸿家吗
想到这个,施文彬的胃一阵绞痛。
他站起来,走到冰箱前。
里面空了一半。
他拿出一罐啤酒,砰地打开。
泡沫溢出来,流到他手上。
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第一口酒下肚,苦涩在舌尖蔓延。
就像他现在的生活。
突然,他僵住了。
啤酒罐悬在半空。
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击中他。
等等...
他放下啤酒,快步走向书房。
电脑还开着。
他搜索血型遗传规律。
A型和O型生不出AB型。
这他知道。
但是...
B型和O型呢
他颤抖着手指输入查询。
屏幕上的结果让他瞪大了眼睛。
B型和O型的父母...
只能生出B型或O型的孩子。
也生不出AB型。
这不可能...
施文彬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撞翻在地。
他抓起手机,拨通了林巧的电话。
响了六声,才被接起。
喂
林巧的声音很冷淡。
血型不对！
施文彬直接吼道。
什么
季鸿是B型,你是O型,你们也生不出AB型的孩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
林巧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林巧的声音突然变得很疲惫。
所以雨晴也不是季鸿的孩子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对。
施文彬感到一阵眩晕。
那是谁的
林巧没有回答。
林巧！到底是谁的！
...这不重要了。
不重要！你让我养了别人的孩子八年,现在告诉我不重要！
施文彬的吼声在空荡的房子里回荡。
我们已经离婚了,文彬。
林巧的声音出奇地冷静。
告诉我真相！求你了！
施文彬的声音突然带上哭腔。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终于,林巧开口了。
杜明。
谁！
我的健身教练...杜明。
施文彬的大脑一片空白。
健身教练
他不记得林巧有什么健身教练。
什么时候的事
结婚前...和结婚后...断断续续...
施文彬感到一阵恶心。
他的血型
AB型。
一切都对上了。
AB型和O型,可以生出AB型的孩子。
施文彬突然笑了。
笑声里全是苦涩。
所以...不止季鸿一个
林巧没有回答。
但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施文彬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书房中央,感到天旋地转。
八年婚姻。
他一直以为只有季鸿一个第三者。
原来还有别人。
原来他一直生活在谎言中。
他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
半小时后,他站在季鸿家门口。
用力按门铃。
没人应答。
他又按了一次,同时用力敲门。
季鸿！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终于,门开了。
季鸿穿着睡衣,眼睛红肿。
看来他也哭过。
施文彬怎么了
施文彬直接推开他,闯进屋里。
她骗了我们两个！
季鸿关上门,一脸困惑。
什么
林巧！她骗了我们两个！雨晴不是你的孩子！
季鸿的脸色变了。
你说什么
施文彬拿出手机,给他看搜索记录。
你是B型,她是O型,生不出AB型的孩子！
季鸿盯着屏幕,嘴唇发抖。
那...那是谁的
她的健身教练！一个叫杜明的人！
季鸿踉跄后退,跌坐在沙发上。
杜明...
你认识
季鸿点头,表情痛苦。
我...我见过他。林巧说是普通朋友...
施文彬突然大笑起来。
笑声近乎癫狂。
我们两个傻子！为了一个婊子打得头破血流！
季鸿低下头,肩膀颤抖。
八年...我一直以为雨晴是我的...
施文彬坐到他对面。
我也以为她是我的。
两人沉默地对坐着。
曾经的敌人,现在成了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
多么讽刺。
季鸿突然站起来,走向酒柜。
需要喝一杯。
他拿出两个杯子,倒满威士忌。
递给施文彬一杯。
敬我们这两个傻子。
施文彬接过,一饮而尽。
酒精灼烧着喉咙,但比不上心里的痛。
她什么时候和那个杜明...
季鸿摇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看起来那么痛苦,施文彬几乎要同情他了。
几乎。
你爱她吗
施文彬突然问。
季鸿抬起头,眼里有泪光。
曾经爱过。
现在呢
...不知道。
施文彬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恨她。
季鸿苦笑。
我也是。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墙上的钟滴答作响。
你打算怎么办
季鸿问。
施文彬耸肩。
能怎么办已经离婚了。
亲子鉴定...
还在等结果。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季鸿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你知道吗...
季鸿犹豫着开口。
什么
林巧和我...只有那一次。
施文彬挑眉。
所以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忠诚的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季鸿摇头。
不...我是说...她可能还有其他男人。
施文彬的酒杯停在半空。
什么意思
有一次...我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吃饭。很亲密。不是杜明。
施文彬放下杯子。
谁
不认识。年轻,长得不错。
施文彬突然感到无比疲惫。
算了...不重要了。
他站起来。
我该走了。
季鸿也站起来。
施文彬...
嗯
对不起。
施文彬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曾经的情敌如此可怜。
就像他自己一样可怜。
我也是。
他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季鸿又叫住他。
如果...如果你想喝酒...随时可以找我。
施文彬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关上了门。
回家的路上,施文彬开得很慢。
夜已经很深了。
街道空荡荡的。
就像他的心。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亲子鉴定中心发来的短信。
您的鉴定结果已出,请登录官网查看。
施文彬把车停在路边。
手指颤抖着打开网站。
输入账号密码。
加载的圆圈转啊转。
然后结果跳了出来。
排除生物学父亲关系。概率：0%
虽然早已知道,但看到白纸黑字的确认,施文彬还是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关掉手机,靠在座椅上。
眼睛干涩,却流不出泪。
所有的眼泪似乎都已经流干了。
回到家,他直接倒在沙发上。
连衣服都没脱。
就这样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门铃吵醒了他。
头痛欲裂。
他摇摇晃晃地去开门。
是快递员。
施文彬先生您的快递。
一个小盒子。
施文彬签收后,拆开来看。
是一把钥匙。
和一张纸条。
雨晴的东西都搬走了。这是新家的钥匙,如果你还想见她的话。林巧。
施文彬盯着那把钥匙。
看了很久。
然后把它扔进了抽屉。
他不想见她们。
至少现在不想。
淋浴时,热水冲刷着他的身体。
却洗不掉那种肮脏感。
他被骗了八年。
养了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
擦干身体,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睛布满血丝。
胡子拉碴。
老了十岁。
电话又响了。
是赵明。
喂
文彬...你还好吗
好极了。
赵明叹了口气。
我听说...
听说什么
林巧和那个健身教练...
施文彬冷笑。
消息传得真快。
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重要吗已经离婚了。
赵明沉默了一下。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挂断电话,施文彬穿上衣服。
他需要出去走走。
公园里,孩子们在玩耍。
笑声刺痛了他的耳膜。
他加快脚步,离开那里。
咖啡厅里,他点了一杯最苦的黑咖啡。
不加糖。
就像他的生活。
施文彬
一个女声响起。
他抬头。
是周雯。
公司的同事。
真的是你。你还好吗看起来糟透了。
施文彬勉强笑了笑。
失眠。
周雯在他对面坐下。
我听说了...关于你离婚的事。
施文彬皱眉。
公司里都知道了
周雯点头,表情同情。
林巧来办离职手续时说的。
离职
她没说吗她辞职了。
施文彬摇头。
我们...没怎么交流。
周雯犹豫了一下。
她和那个...健身教练...
是真的。
施文彬直接说。
周雯捂住嘴。
天啊...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
施文彬喝光咖啡,站起来。
我得走了。
周雯也站起来。
文彬...如果你需要聊聊...
谢谢。不过不用了。
他转身离开。
走出咖啡厅,阳光刺眼。
他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家那已经不是家了。
公司他请了一周的假。
朋友他不想见任何人。
最后,他去了酒吧。
大白天就喝得烂醉。
酒保看他的眼神充满怜悯。
再来一杯。
先生,您已经喝了很多...
我说再来一杯！
酒保无奈地又给他倒了一杯。
威士忌。不加冰。
喝到第五杯时,有人在他旁边坐下。
一个人喝闷酒
是季鸿。
施文彬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在这
我也需要喝酒。
施文彬推给他一个杯子。
喝吧。
两人沉默地喝着。
你去见林巧了吗
施文彬问。
季鸿摇头。
没有。她给我发了消息...说结束了。
施文彬冷笑。
我们都被甩了。
季鸿苦笑。
为我们的愚蠢干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施文彬说。
什么
我居然有点同情你。
季鸿看着他,突然笑了。
我也同情你。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大笑起来。
笑声引来周围人奇怪的目光。
但他们不在乎。
笑着笑着,施文彬突然哭了。
泪水无声地流下。
季鸿也是。
两个大男人,在酒吧里抱头痛哭。
多么荒诞的场景。
我们真是两个傻子。
施文彬抹着眼泪说。
季鸿点头。
世界上最傻的。
他们又喝了一杯。
然后各自离开。
施文彬叫了代驾。
回到家,他直接倒在床上。
这次,他睡着了。
没有梦。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头痛减轻了些。
他洗了个澡,刮了胡子。
看着镜子里的人,勉强能认出来了。
他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邮件。
生活还得继续。
离婚协议已经签了。
财产也分了。
他现在是自由身。
自由。
多么讽刺的词。
门铃又响了。
施文彬皱眉。
会是谁
他打开门,愣住了。
是雨晴。
独自一人站在门口。
爸爸...
她小声叫道。
施文彬僵在原地。
不知道该不该回应这个称呼。
妈妈让我来拿剩下的东西...
雨晴说,眼睛红红的。
施文彬让开。
进来吧。
雨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我的画...
在抽屉里。
雨晴去书房拿画。
施文彬站在客厅,感到无比尴尬。
这个他养了八年的孩子。
不是他的。
爸爸...
雨晴拿着画,站在书房门口。
嗯
你还会来看我吗
施文彬的心一阵刺痛。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许吧。
雨晴低下头。
妈妈说...你不是我真正的爸爸...
施文彬握紧拳头。
她这么说的
雨晴点头,眼泪掉下来。
但你还是我的爸爸...
施文彬再也忍不住,走过去抱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道歉。
为不能继续做她的父亲
为没能早点发现真相
为这个乱七八糟的局面
雨晴在他怀里哭。
我不想走...
施文彬也哭了。
我知道...我知道...
但最终,他还是送走了她。
林巧在楼下等着。
看到施文彬,她的表情很复杂。
你都告诉她了
施文彬冷冷地问。
林巧点头。
她有权知道真相。
真相你知道什么是真相吗
林巧没有回答。
杜明知道吗关于雨晴
林巧摇头。
他不知道。
施文彬冷笑。
又一个傻子。
林巧拉着雨晴的手。
我们该走了。
施文彬看着她们走向车子。
雨晴不断回头看他。
眼神里全是伤心。
车子开走了。
施文彬站在路边,直到看不见为止。
回到家,他给赵明打了电话。
出来喝酒。
现在
现在。
赵明很快来了。
两人去了另一家酒吧。
她今天带雨晴来了。
施文彬说。
然后
告诉她我不是她真正的父亲。
赵明摇头。
太残忍了。
施文彬喝了一口酒。
最可笑的是...我居然还心疼她。
雨晴
嗯。
赵明拍拍他的肩膀。
这很正常。毕竟你养了她八年。
施文彬点头。
八年...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重新开始吧。
工作呢
继续做。总不能饿死。
赵明笑了。
这才是你。
他们喝到深夜。
这次,施文彬没有哭。
只是沉默地喝酒。
回到家,他给季鸿发了条消息。
明天有空吗喝酒。
回复很快来了。
有。老地方
嗯。
施文彬放下手机,躺在床上。
盯着天花板。
生活还要继续。
只是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
他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梦见了雨晴。
她叫他爸爸。
笑容那么甜。
就像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