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春,知青下乡的第三年。
林晚秋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土炕和破旧的窗纸。阳光透过纸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重生了。
重生到了和赵建军订婚的前一天。
前世,她是这个小山村里唯一的高中毕业生,被分配到村里当代课老师。村长的儿子赵建军从部队退伍回来,两家订了娃娃亲,她顺理成章地嫁给了他。
那时她以为,嫁给退伍军人是最好的选择。赵建军长得英俊,在村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满心以为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婚后不到半年,赵建军就背着她和村里的寡妇王翠花勾搭上了。她发现的时候,王翠花的肚子都显怀了。
晚秋,翠花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不容易,我帮帮她怎么了赵建军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了,我们还没孩子呢,翠花给我生个儿子也不是坏事。
她气得要离婚,赵建军却说：你一个知青,离了婚能去哪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好的。
然后王翠花就光明正大地搬进了家门,成了赵建军的二房。而她,堂堂的高中毕业生,成了家里最不受待见的大房。
直到1977年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她才看到了希望。
可赵建军坚决不让她参加高考：一个女人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在家生孩子才是正事！
为了阻止她,赵建军甚至把她的复习资料全部烧掉了。
最后,她眼睁睁看着村里其他知青陆续返城,自己却被困在这个小山村里,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直到前不久她在山里采药时摔下悬崖,才结束了这悲惨的一生。
现在,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走老路。
晚秋,你醒了隔壁传来室友张小红的声音,今天不是要去赵家提亲吗你怎么还躺着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来。
前世的记忆清晰地涌现：今天下午,赵建军的母亲李翠兰会带着礼品来提亲,商量订婚的事情。按照原来的轨迹,她会羞涩地答应,然后踏上那条不归路。
但这一次不会了。
小红,我想清楚了。林晚秋穿好衣服,我不嫁赵建军了。
张小红差点从炕上跳起来：什么你疯了赵建军多好的条件啊,退伍军人,还是村长的儿子！你不嫁他,还想嫁给谁
林晚秋没有解释,而是走到床下的木箱前,翻出了自己的高中课本。这些书她一直小心保存着,前世就是靠这些书复习准备高考的。
我要参加高考。她说得很坚定。
张小红愣住了：高考那是什么
林晚秋知道,1977年恢复高考的消息现在还没有传到这个偏远的小山村。但她记得很清楚,就在今年年底,那个改变无数人命运的消息就会传来。
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总之,我不会嫁给赵建军的。林晚秋把书本抱在怀里,这门亲事,我退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知青点。
张小红在身后大喊：林晚秋,你疯了！你会后悔的！
林晚秋没有回头。
她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春风吹过田野,带来泥土的芬香。这是1975年的春天,一个充满希望的春天。
前世的她错过了太多,这一次,她要牢牢抓住命运的缰绳。
不远处,赵建军正在田里干活。看到林晚秋走来,他放下锄头,露出了一个自以为迷人的笑容。
晚秋,你来了他擦了擦手上的泥土,我娘说下午要去你们那里提亲,你看,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林晚秋看着他,这个曾经让她心动的男人。前世,她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以为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现在她才明白,外表之下,他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
赵建军,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赵建军走近她,想要拉她的手,是不是不好意思了没关系,等我们成亲了,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林晚秋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我说的是,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赵建军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嫁给你。林晚秋一字一句地重复,我们的婚事,到此为止。
赵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林晚秋,你开什么玩笑我们从小订的亲,你现在说不嫁就不嫁了
那是我爹娘订的,不是我订的。林晚秋冷静地看着他,现在我长大了,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你的人生赵建军冷笑一声,你一个知青,能有什么人生除了嫁给我,你还能干什么
这话,和前世他说过的话一模一样。
林晚秋心中涌起一阵厌恶：我能干什么,不用你操心。总之,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林晚秋！赵建军在身后大喊,你别给脸不要脸！在这十里八村,除了我,谁还会要你一个知青
林晚秋头也不回。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和前世彻底告别了。
第2章
下午三点,李翠兰果然带着礼品来到知青点。
她穿着新做的蓝布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和两斤白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晚秋在吗李翠兰一进门就大声招呼,我来提亲了！
知青点里的几个女知青都围了过来,一脸羡慕地看着这些礼品。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鸡蛋和白糖都是珍贵的东西。
晚秋真有福气。有人小声说,嫁给赵建军,以后就是村长家的媳妇了。
张小红在一旁着急地朝林晚秋使眼色,示意她快点答应。
但林晚秋站在那里,神色平静。
李大娘,谢谢您的好意。她开口说道,但是我不能嫁给建军哥。
李翠兰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什么
我说,我不能嫁给您儿子。林晚秋重复了一遍,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李翠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林晚秋,你什么意思我们两家早就说好了的事,你现在说不嫁就不嫁了
当初说好是一回事,现在我长大了又是另一回事。林晚秋平静地说,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伴侣。
选择李翠兰冷笑一声,你一个知青,有什么资格谈选择我儿子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
这话说得很难听,周围的知青们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林晚秋却不生气,她前世听过太多这样的话了。
李大娘,我知道建军哥很优秀,但我们真的不合适。她客气地说,您还是另找合适的姑娘吧。
不合适哪里不合适了李翠兰的声音尖锐起来,我儿子哪点配不上你
就在这时,赵建军匆匆赶来了。
显然,他已经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下午的事情。
娘,您别说了。他脸色阴沉地看着林晚秋,既然人家看不上我们,那就算了。
李翠兰不甘心：建军,你怎么能这么说这可是你从小定下的媳妇！
算了,娘。赵建军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意,我赵建军还愁找不到媳妇吗
他说着,目光阴鸷地扫过林晚秋：林晚秋,你今天这么做,以后别后悔。
林晚秋感受到了他话里的威胁,但她不怕。
前世她已经后悔过一次了,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自己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她坚定地说。
李翠兰气得拿起篮子就走：走！我们走！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不要也罢！
赵建军深深看了林晚秋一眼,跟着母亲离开了。
知青点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林晚秋。
晚秋,你真的疯了。张小红忍不住说,赵建军这么好的条件,你怎么能拒绝
就是啊,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本地人愿意娶知青,你居然不要
以后你想找个好人家可就难了。
面对众人的议论,林晚秋只是淡淡一笑。
她走回自己的床铺,拿出了那些课本,开始复习。
这些人不会明白,两年后,当高考恢复的消息传来时,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张小红看着她在看书,忍不住问：你看这些旧书干什么都过时了。
没过时。林晚秋头也不抬,总有一天会用得着的。
夜深了,知青点里渐渐安静下来。
林晚秋躺在炕上,回想着前世的种种。
退婚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记得,明年春天,县里会来招工,招几个工人去县城的纺织厂工作。前世她因为已经结婚,没有资格参加招工。这一次,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还有,她必须想办法弄到一些钱,为将来的高考做准备。
山里有很多珍贵的药材,她前世学过一些中医知识,知道哪些药材值钱。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她可以去山里采一些药材,拿到县城去卖。
想到这里,林晚秋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前世她被困在这个小山村里,是因为她没有选择的勇气。这一次,她要主动出击,为自己争取一个光明的未来。
窗外,春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雨声中,林晚秋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穿着学士服站在大学的礼堂里,台下是雷鸣般的掌声。
这个梦,她一定要变成现实。
第3章
退婚的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了。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刚走出知青点,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有好奇的,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看,就是她,拒绝了赵建军的那个知青。
真是不知好歹,赵家那么好的条件都不要。
我看她是想找更好的,可这十里八村,还有比赵建军更好的小伙子吗
林晚秋装作没听见,径直走向村口。
她要去后山采药。
刚走到村口,就被人拦住了。
林知青,请留步。
林晚秋回头,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朝她走来。这人她认识,是村里的会计王德福,也是村长赵大山的心腹。
王会计,有事吗
王德福上下打量着她,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听说你退了和建军的婚事
是的。林晚秋没有否认。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王德福摇摇头,你一个外来的知青,在我们村里没有根基。有赵家罩着是好事,没有赵家罩着...
他没有说完,但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林晚秋心中冷笑。前世她就领教过这些人的嘴脸。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却处处为难知青。
王会计,我的事情不用您操心。她淡淡地说。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劝呢王德福的脸色沉下来,我是为你好。你要是觉得赵建军配不上你,那就大错特错了。在我们村里,他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小伙子。
那就让别的姑娘嫁给他好了。林晚秋说完就要走。
站住！王德福的声音严厉起来,林晚秋,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自己读过几年书就了不起。在我们村里,得罪了村长家,你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林晚秋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王会计,这是在威胁我吗
威胁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王德福冷笑一声,你一个知青,在我们村里工作生活,处处都要仰仗村里的照顾。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林晚秋明白了。
看来赵家已经开始对她施压了。前世,她就是在这样的压力下妥协的。但这一次,她不会再怕了。
王会计,我想问一下,村里对知青的政策,是不是包括强迫知青结婚这一条她反问道。
王德福愣了一下：什么强迫结婚谁强迫你了
那您现在说的这些话,算什么林晚秋直视着他的眼睛,是在威胁我必须嫁给赵建军吗
我...我哪有威胁你王德福有些慌乱,我只是在劝你要识时务。
识时务林晚秋冷笑一声,我只知道,婚姻自由是国家法律保护的权利。任何人都不能强迫他人结婚,包括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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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说得掷地有声,王德福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这个年代,政治觉悟是很重要的。如果被扣上强迫知青结婚的帽子,王德福的政治生涯就完了。
你...你别胡说八道！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有没有胡说,王会计心里清楚。林晚秋不慌不忙地说,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听到类似的话。否则,我会向上级反映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王德福站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温顺的知青,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而且,她说的话句句在理,让他无法反驳。
看来,这个林晚秋比他想象的要难对付。
林晚秋走在山路上,心情却很轻松。
前世的她太软弱,总是被人欺负。这一次,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
后山的路有些陡峭,但林晚秋走得很稳。她对这里太熟悉了,前世为了躲避家里的矛盾,她经常一个人跑到山上来。
山里确实有很多珍贵的药材。人参、灵芝、何首乌、天麻...这些在后世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林晚秋找到了一片人参林。这些人参都还很小,但已经很珍贵了。她小心翼翼地挖了几根,用布包好装进背篓里。
接着,她又找到了一些天麻和何首乌。
忙碌了一个上午,背篓里已经装了不少药材。
正准备下山的时候,她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上山了。
林晚秋躲在树后,很快就看到了来人。
是赵建军。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两个村里的青年。三个人鬼鬼祟祟的,显然不是来好事的。
就是这里吗其中一个人问。
对,她经常来这里。赵建军阴沉着脸说,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敢拒绝我！今天我要让她知道知道厉害！
林晚秋心中一凛。
看来,赵建军是来找她麻烦的。
第4章
建军,你想怎么办其中一个叫二狗子的青年问道。
赵建军狠狠啐了一口：她不是清高吗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清高到什么时候！
你的意思是...另一个叫石头的青年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别做得太过分,就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得罪我的后果。赵建军阴狠地说,一个知青而已,在我们村里翻不起什么浪花。
林晚秋在树后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愤怒不已。
前世她就是太善良,总是选择隐忍。这一次,她绝不会让这些人得逞。
她悄悄摸出了背篓里的一根木棍,这是她平时用来挖药的工具,现在可以用来自卫。
她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分头找。赵建军安排道。
三个人分开行动,朝不同的方向搜索。
林晚秋趁机悄悄移动,绕到了赵建军的身后。
赵建军正在专心寻找,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林晚秋举起木棍,狠狠地朝他的后脑勺打去。
啊！赵建军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建军！二狗子和石头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过来。
但林晚秋早就准备好了。她捡起地上的石头,朝两人砸去。
你们想干什么她大声质问,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强奸知青吗
这话说得很重,二狗子和石头都吓了一跳。
我们...我们没有......石头结结巴巴地辩解。
没有那你们三个大男人追到山上来干什么林晚秋冷笑一声,是不是以为没人知道,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赵建军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满手的血,顿时暴怒：林晚秋,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林晚秋毫不示弱,你们三个大男人围攻我一个女人,我还不能自卫吗
谁围攻你了我们只是来山上玩玩。赵建军恶人先告状。
来山上玩玩林晚秋冷笑,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说要教训我,让我知道得罪你的后果
赵建军脸色一变,没想到她都听到了。
我...我没说过这样的话。他死不承认。
没说过林晚秋拿出了一个小本子,我都记下来了。刚才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当然是诈他的,但赵建军不知道啊。
他脸色煞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晚秋,你别血口喷人！二狗子壮着胆子说。
血口喷人林晚秋指着赵建军头上的伤,那他这伤是怎么来的如果你们没有恶意,我为什么要自卫
这话把三个人问住了。
确实,如果他们没有恶意,林晚秋为什么要动手
你...你故意伤害他人！石头想到了一个词。
故意伤害林晚秋不屑地笑了,三个大男人深山追击一个女知青,我正当防卫有什么问题要是真的闹到公社去,看看谁有理！
她这话说得义正词严,三个人都心虚了。
这个年代,对于男女关系是很严格的。如果真的闹到公社去,说他们三个大男人围攻一个女知青,他们就完了。
算了,我们走。赵建军捂着头,灰溜溜地说。
等等。林晚秋叫住了他们,我话还没说完呢。
三个人只好停下来。
第一,以后不许再来骚扰我。第二,不许在村里散布我的谣言。第三,如果我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我会直接报告公社,说你们企图强奸知青。
她的话字字如刀,三个人都不敢反驳。
听明白了吗林晚秋厉声问道。
明...明白了。三个人连忙点头。
那还不快滚
三个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下了山。
林晚秋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快意。
前世她被这些人欺负了那么久,这一次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她检查了一下背篓里的药材,还好没有损坏。
下山的路上,她心情很好。今天的收获不小,不仅采到了珍贵的药材,还给了赵建军一个教训。
回到知青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张小红看到她满身泥土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去哪了怎么弄得这么脏
去山里转了转。林晚秋没有详说。
山里有什么好转的又没有什么好东西。张小红不理解。
如果她知道林晚秋今天挖到的药材价值几百块钱,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林晚秋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开始整理今天的收获。
那几根人参虽然不大,但品相很好,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天麻和何首乌也都是上品。
这些药材加起来,至少值三四百块钱。在这个工人月工资才三十多块的年代,这可是一笔巨款了。
明天她就去县城,把这些药材卖掉。
有了这笔钱,她就可以为将来的高考做准备了。
夜里,林晚秋躺在炕上,计划着自己的未来。
两年后高考恢复,她要考到北京去。那里有最好的大学,最好的机会。她要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兴奋。
前世的失败,这一次绝不会重演。
第5章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就背着装满药材的背篓出发了。
去县城要走二十多里山路,然后坐班车。这一趟来回得花一整天时间。
晚秋,你去县城干什么张小红好奇地问。
办点事。林晚秋没有详说。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在采药卖钱。这个年代,私下买卖是很敏感的话题,传出去可能会惹麻烦。
走到村口的时候,正好碰到村长赵大山。
赵大山看到她,脸色很不好看。显然,昨天儿子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林知青,听说你昨天在山上打伤了我儿子他开门见山地问。
赵村长,您说这话就不对了。林晚秋不卑不亢地回答,是您儿子带人来找我麻烦,我只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赵大山冷笑一声,你一个女人,怎么能把我儿子打伤肯定是你先动手的！
是不是我先动手,赵村长可以问问在场的其他人。林晚秋淡淡地说,不过我想提醒您一句,三个大男人在深山里围攻一个女知青,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这话一出,赵大山的脸色变了。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能张扬。如果真的闹大了,对他们家的名声不利。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不甘心地说。
我也是这个意思。林晚秋点点头,只要以后不再有人来找我麻烦,我也不会主动惹事。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赵大山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个林晚秋,比他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
林晚秋走了两个多小时山路,终于到了班车站。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准备进城的人,大多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背着各种农产品去县城卖。
班车是一辆破旧的解放牌卡车,车厢里挤满了人。
林晚秋买了票,挤了上去。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前进,一路尘土飞扬。好在春天的天气还不算太热,否则这一路会更加难受。
两个小时后,班车终于到了县城。
这是林晚秋第一次来县城。虽然比起后世的城市,这里显得很落后,但在1975年,这已经算是很繁华的地方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商店林立。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高高的烟囱,冒着白烟,那是县里的几家工厂。
林晚秋没有时间观光,她直奔县医院。
在这个年代,医院是最需要药材的地方。她要把手里的药材卖给医院的中药房。
县医院是一座三层的砖瓦建筑,在当时算是很气派的了。
林晚秋找到了中药房,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推门进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中医,正在整理药材。
老先生,您好。林晚秋礼貌地打招呼,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收购药材吗
老中医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收是收,但要看是什么药材。现在骗子很多,拿假药来卖的不少。
您放心,我的药材绝对是真的。林晚秋说着,打开了背篓。
当老中医看到里面的人参时,眼睛立刻亮了。
这...这是野生人参他拿起一根仔细观察,品相不错啊,在哪里挖到的
在我们村后山。林晚秋如实回答。
老中医又看了看其他药材,天麻、何首乌都是上品。
小姑娘,你懂药材他有些好奇。
懂一点。林晚秋谦虚地说,我爷爷以前是中医,教过我一些。
这当然是编的,但很有说服力。
老中医点点头：难怪能挖到这么好的药材。这些我们都要了,你想要多少钱
林晚秋心中一喜,但表面上很平静：您看着给吧,只要价格公道就行。
老中医仔细称了称,又算了算：人参三根,品相都不错,每根八十块。天麻一斤,六十块。何首乌半斤,三十块。总共三百三十块,你看怎么样
这个价格比林晚秋预期的还要高一些。
好的,就这个价格。她爽快地答应了。
老中医从抽屉里拿出钱,一张张数给她。
拿到钱的那一刻,林晚秋心中涌起巨大的成就感。这是她重生后赚到的第一笔钱,也是她走向独立的第一步。
小姑娘,以后还有好药材记得拿来。老中医很满意这次交易。
一定。林晚秋点点头。
走出医院,她看了看手表,才下午三点。班车五点才开,她还有时间在县城转转。
首先,她要去新华书店买一些复习资料。
新华书店在县城的中心位置,是一座两层的建筑。
林晚秋走进去,直奔教辅资料区。
这个年代的教辅资料不多,但基本的数理化复习资料还是有的。
她挑选了几本高中数学、物理、化学的复习资料,又买了一本英语词典。这些书加起来花了三十多块钱。
从书店出来,她又去了供销社,买了一些文具用品。
剩下的时间,她在街上转了转,熟悉一下县城的环境。
五点钟,她准时赶到班车站,坐上了回村的班车。
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知青点里的同伴们都很好奇她去县城干什么,但林晚秋只是说去办点事,没有详说。
晚上,她躺在炕上,摸着枕头下面的钱,心中充满了希望。
有了这笔钱,她就可以安心复习了。两年后的高考,她一定要考出好成绩,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窗外,夜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
这是希望的味道。
第6章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秋开始了规律的复习生活。
每天早上五点起床,趁着天还没亮,她就开始背英语单词。这个时候记忆力最好,而且不会被人打扰。
白天她还要到村小学去代课,教村里的孩子们识字。这是她的工作,不能丢。
下午下课后,她就回到知青点继续复习。数学、物理、化学,一科都不能落下。
晚上的时间,她用来做练习题。那些从县城买回来的复习资料,被她翻得已经有些破旧了。
张小红看着她每天埋头苦读,很不理解：晚秋,你这是在干什么都不当知青了,还学这些有什么用
学习永远不会没用的。林晚秋头也不抬地说。
可是学了又不能当饭吃。张小红摇摇头,我看你还是想想怎么找个好人家嫁了吧。赵建军不行,别的人总行吧
林晚秋没有回答。她知道张小红是好心,但她们的想法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这个年代的人,特别是女人,很少有人会想到通过学习改变命运。大多数人的想法就是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过一辈子。
但林晚秋不一样。她见过更广阔的世界,知道知识的力量。
一个星期后,她又去了一趟后山。
这次她的目标更明确,专门寻找那些珍贵的药材。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这次挖到了更多好东西。除了人参,她还找到了几株灵芝,还有一些罕见的草药。
但这次下山的时候,她遇到了麻烦。
山路上,几个陌生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姑娘,背篓里装的什么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人。
林晚秋心中警惕起来。这些人显然是外地来的,可能听说了什么风声。
没什么,就是一些野菜。她平静地说。
野菜那个男人冷笑一声,我听说这山里有人挖到了好药材,卖了不少钱。该不会就是你吧
林晚秋心中一凛。看来消息已经泄露了。
肯定是医院里有人说漏了嘴,或者是被什么人看到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继续否认。
不知道那个男人逼近一步,那我们搜搜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就要来抢林晚秋的背篓。
住手！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都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军装的年轻男人大步走来。
这个男人大约二十五六岁,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军装笔挺,整个人透着一股威严的气质。
你们在干什么军人走到近前,冷冷地问道。
这...这位同志,我们没干什么,就是路过。为首的男人有些心虚。
路过军人的目光扫过几个人,我看你们是在打劫吧
没有没有,您误会了。几个人连连摆手。
误会军人冷笑一声,光天化日之下拦截一个女同志,这叫误会
他说着,从腰间掏出了一个证件：我是军分区的,现在怀疑你们涉嫌抢劫,请配合调查。
一听说是军分区的,几个人吓得腿都软了。
长官,我们真的没有抢劫！
没有抢劫那你们为什么要拦截这位同志军人追问道。
几个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马上离开这里,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们骚扰无辜群众,我就把你们抓起来！军人严厉地说。
几个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谢谢你。林晚秋感激地对军人说。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军人的态度很温和,你一个人在山里不安全,以后要小心。
我知道了。林晚秋点点头。
我叫李向阳,在县军分区工作。军人自我介绍道,你呢
我叫林晚秋,是下乡知青。
李向阳点点头：原来是知青同志。你们为国家建设做出了很大贡献,值得尊敬。
这话说得林晚秋心中一暖。这个年代,很多人都看不起知青,认为他们是被发配的。很少有人会用贡献这样的词来形容知青。
您太客气了。她谦虚地说。
我送你下山吧,一个人走不安全。李向阳提议道。
林晚秋没有拒绝。有这样一个军人陪着,确实安全很多。
下山的路上,两人聊了起来。
李向阳是本县人,大学毕业后参军,现在在县军分区担任参谋。他为人正直,谈吐不凡,给林晚秋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听说你们知青的生活很艰苦。李向阳关心地说。
还好,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林晚秋淡淡地笑了笑。
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李向阳真诚地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林晚秋心中感动,但她知道,靠别人的帮助不是长久之计。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真正掌握命运。
到了山下,两人分别了。
看着李向阳离去的背影,林晚秋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和赵建军完全不同。一个是小人,一个是君子,高下立判。
回到知青点,她把今天挖到的药材整理好。明天再去县城一趟,把这些卖掉。
有了钱,她就可以继续她的计划了。
第7章
第二天,林晚秋又踏上了去县城的路。
这次她更加小心,把药材分装在几个包里,不显山不露水。
到了县医院,还是那个老中医接待了她。
小姑娘,你又来了老中医很高兴,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
林晚秋把药材拿出来,老中医的眼睛又亮了。
灵芝！还是野生的！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株,这可是好东西啊。
最后,这批药材又卖了四百多块钱。加上上次的,林晚秋已经有了七百多块钱的积蓄。
从医院出来,她又去了新华书店,买了更多的复习资料。
在书店里,她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林同志
林晚秋回头,看到了李向阳。
他穿着便装,正在看一本军事理论的书。
李同志,你也在这里林晚秋有些意外。
我来买点书。李向阳笑了笑,你呢
我也是来买书的。林晚秋举了举手里的复习资料。
李向阳看到她买的都是高中教材和复习资料,有些好奇：你买这些书干什么
林晚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我想参加高考。
高考李向阳愣了一下,现在还有高考吗
林晚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现在是1975年,高考制度还没有恢复,她这样说确实有些奇怪。
我是说,万一以后恢复高考呢她解释道,有备无患嘛。
李向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想法很有远见。知识永远不会过时,多学点总是好的。
两人一起走出书店,在街上闲聊着。
林同志,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李向阳突然说。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不结婚李向阳直接问道,我听说有人想娶你,但你拒绝了。
林晚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结婚的时候。她考虑了一下说道,我想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再考虑个人问题。
自己的事情
学习,充实自己,为将来做准备。林晚秋真诚地说,我不想只是嫁个人就算了,我希望自己能有所成就。
李向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很有想法,我很佩服。
谢谢你的理解。林晚秋有些感动。
在这个年代,能够理解女人想要追求自我价值的男人,真的不多。
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李向阳认真地说,我很愿意帮助一个有理想的人。
两人谈得很投机,不知不觉就到了班车站。
下次再聊。李向阳挥手告别。
坐在班车上,林晚秋回想着今天的谈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李向阳这个人,确实很特别。他不仅长得英俊,更重要的是他的思想很开明,能够理解和支持女性的追求。
这样的男人,在这个年代真的很难得。
回到村里,林晚秋继续她的复习生活。
有了充足的资金,她可以买更多的学习资料,甚至可以考虑请个老师辅导。
但在这个小山村里,能辅导高中课程的人几乎没有。看来只能靠自学了。
好在她有前世的记忆,知道高考的重点在哪里,复习起来比较有针对性。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晚秋的学习进度很快。
数学、物理、化学,她都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英语是她的强项,前世就学得不错,现在复习起来更容易。
唯一的难点是语文。这个年代的语文考试和后世有很大不同,更注重政治觉悟和思想表达。
但这难不倒她。她开始大量阅读报纸和政治理论书籍,提高自己的政治素养。
一个月后,她又去了一趟后山。
这次她更加谨慎,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
运气很好,她又挖到了不少好药材。
但下山的时候,她又遇到了李向阳。
林同志,你经常来山里吗李向阳有些好奇。
偶尔来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林晚秋随口说道。
李向阳看了看她背着的背篓,没有多问。
一个人上山还是不安全,以后有时间我陪你来。他关心地说。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习惯一个人。林晚秋礼貌地拒绝了。
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包括李向阳。
两人一起下山,路上聊着各种话题。
李向阳的学识很渊博,对时事政治也很了解。和他聊天,林晚秋学到了很多东西。
你真的很聪明。李向阳由衷地赞叹,如果有机会上大学,你一定能成为很优秀的人才。
林晚秋心中一动：你觉得将来还会有上大学的机会吗
很难说。李向阳摇摇头,现在的形势变化很快,谁也说不准将来会怎样。但我相信,国家总是需要人才的,总有一天会恢复正常的教育制度。
他的话让林晚秋更加坚定了信心。
看来,她的判断是对的。高考的恢复,已经不远了。
第8章
时间进入了1975年的夏天。
这一天,村里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县里要招工了！
县纺织厂要招收一批工人,名额分配到各个乡镇。他们村可以推荐两个人。
这个消息让知青点炸了锅。
真的吗真的要招工了
天啊,终于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我要报名！我一定要报名！
所有的知青都激动不已。对他们来说,能够进县城的工厂工作,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林晚秋也很兴奋,但她表现得很冷静。
前世她就是因为已经结婚了,失去了这个机会。这一次,她一定要抓住。
晚秋,你也要报名吗张小红问道。
当然。林晚秋点点头。
可是村里只有两个名额,我们知青点有五个人呢。张小红有些担心,万一选不上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五个人争两个名额,竞争很激烈。
而且,最终的决定权在村委会手里。赵大山作为村长,肯定不会支持林晚秋。
尽人事,听天命吧。林晚秋淡淡地说。
当天下午,村委会就召开了会议,讨论推荐名单。
林晚秋和其他知青都去了村委会,等待结果。
会议室里坐着村里的几个干部,赵大山、王德福,还有几个村民代表。
这次招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赵大山开口说道,县里给我们两个名额,我们要选出最合适的人选。
村长,推荐的标准是什么有知青问道。
当然是德才兼备了。赵大山冠冕堂皇地说,要政治觉悟高,工作表现好,还要能吃苦耐劳。
林晚秋心中冷笑。这些标准听起来很公正,但实际上都是主观判断,可操作性很大。
我提议,推荐张小红和刘建国。王德福第一个发言,他们两个在村里表现一直很好,工作积极,群众基础也不错。
这两个人确实表现不错,而且和村委会的关系也比较好。
我也同意。另一个村民代表附和道。
还有其他意见吗赵大山问道。
我觉得林晚秋也应该考虑。突然有人说话了。
所有人都回头看去,说话的是村里的老教师刘老师。
林晚秋文化水平高,当老师也很负责任,我觉得她也有资格。刘老师继续说道。
林晚秋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刘老师会为她说话。
刘老师说得有道理。又有几个村民代表点头,林晚秋确实很优秀。
赵大山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本来想直接把林晚秋排除在外,没想到会有人为她说话。
林晚秋的工作能力确实不错。他不情愿地承认,但是...
但是什么刘老师问道。
但是她的个人作风有问题。王德福抢着说,前段时间拒绝婚事,搞得村里人心惶惶。这样的人,政治觉悟能高吗
这话说得很恶毒,把个人感情问题上升到了政治高度。
王会计,你这话就不对了。刘老师据理力争,婚姻自由是法律保护的权利,怎么能说是个人作风问题
就是啊,不想结婚怎么了这是人家的自由。有村民代表支持刘老师。
会议室里开始吵了起来,支持林晚秋的和反对的各执一词。
林晚秋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这些争论。
她知道,这次招工对她很重要。如果能进县城工作,她就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大家不要吵了。赵大山拍了拍桌子,这样吧,我们投票决定。
投票的结果,张小红和刘建国各得到了四票,林晚秋得到了三票。
按照这个结果,林晚秋落选了。
好,那就定了。赵大山宣布,推荐张小红和刘建国参加县里的选拔。
林晚秋心中有些失望,但表面上很平静。
她知道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中。在赵大山的操控下,她根本没有机会。
散会后,刘老师走到她身边,歉意地说：对不起,晚秋,我尽力了。
谢谢您,刘老师。林晚秋真诚地说,您能为我说话,我已经很感激了。
你是个好孩子,可惜...刘老师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林晚秋明白他的意思。在这个讲究关系的地方,没有背景的人很难得到公平的机会。
但她不会放弃。
如果明面上的路走不通,那就想别的办法。
第9章
招工的事情虽然失败了,但林晚秋并没有气馁。
她知道,还会有其他机会的。
几天后,她又去了一趟县城,除了卖药材,还有另一个目的。
她要去拜访李向阳。
找到县军分区,门卫很严格,林晚秋说明来意后,等了很久才见到李向阳。
林同志,你怎么来了李向阳有些意外,但很高兴。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林晚秋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事你说。
林晚秋把招工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程序的不公正。
我不是因为落选了才来找你。她认真地说,我是觉得这种做法不对。名额应该给最合适的人,而不是关系最好的人。
李向阳听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说的情况确实有问题。他思考了一下,不过这种事情处理起来比较复杂,我需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我理解。林晚秋点点头,我不是想走后门,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公平的机会。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向阳欣赏地看着她,你这种追求公平的精神很可贵。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话题,然后林晚秋告辞离开了。
走出军分区的大门,她心中充满了希望。
虽然不知道李向阳能不能帮上忙,但至少她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