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政看了一眼前面,老赵叔赶着牛都走出老远了加快了脚步。
"赵叔!等等我!"谢文政一边小跑一边喊道,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
快速把牛关进牛棚,给食槽倒了点水,又把两捆青草用铡刀铡碎,预备着晚点喂。这时老赵叔已经把獾子剥好了皮。对他说“你去把皮子交给大队,这一只獾肉你给大队长带去。回来我教你熬獾子油。”
谢文政接过那张还带着L温的獾皮,他小心翼翼地将皮子卷好,又用草绳扎紧獾肉,快步往大队部走去。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田埂上的野草轻轻摇曳。社员们三三两两扛着农具往队部走去。谢文政拐过晒谷场时,正碰到仓库门口收工具的大队长和计算工分的会计王青峰。
"哟,文政啊,这是有收获啊?"王会计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包裹上。
"王叔,这是刚打的獾子。"谢文政腼腆地笑笑,"皮子交公,肉打打牙祭。"看着好多社员会计也在,他也不好说是给大队长的。
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出息,这獾子可不好打啊!"说着接过獾肉掂了掂,"哟,还挺肥实。"
谢文政挠了挠头:"是赵叔带着我打的,他还在家熬油呢。"说着把卷好的獾皮递给王会计,"这是皮子,您点点。"
王会计接过皮子仔细检查,手指在柔软的毛皮上摩挲:"成色不错,能评个一等,给你记记工分"他转身在账本上记了几笔,又抬头问道:"听说你最近跟着老赵学了不少本事?"
"就是帮着打打下手。"谢文政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着他拿着皮子拿进仓库。眼角余光瞥见大队长正往这边走来。他赶紧把獾子肉递过去:"大队长,这是赵叔特意嘱咐给您的。"
他拍了拍谢文政的肩膀:“年轻人多学点手艺是好事,多跟你赵叔学学,他可不止打猎的本事,去吧!”
听着大队长意有所指的话,转身跑回牛棚。想着给了大队长,虽然避开了会计肯定也不好,索性又把山鸡提溜出来,又跑向队部仓库,这会儿都没人交工具了,正遇上关门的会计。
“王叔!今天还打了一只山鸡,您带回家给嫂子补补,听说给您添了一个大孙子,恭喜恭喜啊!”谢文政边走边说。
谢文政将山鸡递过去时,王会计先是一愣,随即眼角笑出了褶子:"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他接过山鸡掂了掂,压低声音道:"下回别这么显眼,让人看见不好。"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仓库的土墙,谢文政点点头,心里却松了口气。转身时听见王会计在身后嘱咐:"明天记工分时,我多给你记两个,就说你帮着清理了仓库。"
回到牛棚时,老赵叔正蹲在土灶前添柴火。铁锅里飘出阵阵奇特的香味,混合着草药的气息。"来得正好,"老赵头也不抬,"把这罐子油端下来,小心烫。"
谢文政垫着麻布取下陶罐,只见金黄色的油脂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泽。老赵用木勺搅了搅:"这獾子油可是好东西,治冻疮、烫伤都管用。你们知青细皮嫩肉的,冬天用得着"
"赵叔,您这手艺真绝了。"谢文政由衷赞叹道。
老赵嘿嘿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这算啥,少拍马屁。”
说着又递过来一只獾子肉,看了看天:“给,快回去吧,这天看着又要下雨。”
谢文政接过獾子肉,把獾子油提着。对着赵叔说:“赵叔,我先回去了,罐子我腾出来了给您送过来。
刚走出牛棚,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他连忙脱下外衣罩住怀里的肉和油,弓着身子往知青点跑去。雨水顺着他的脖颈灌进衣领,冰凉的触感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泥泞的小路上,他看见几个知青正顶着麻袋往宿舍跑。屋檐下,沈悦溪正在收晾晒的衣裳,见他浑身湿透,连忙递来一条干毛巾:"快擦擦,别着凉了。"谢文政道了声谢,得意的显摆着獾子肉:"今个儿打的,晚上加个菜。"
沈悦溪接过毛巾,眼睛盯着獾子肉:"哟,收获不小啊!"她凑近闻了闻,"这肉真新鲜,你打的?"
"赵叔带着我打的。"谢文政抹了把脸,小心翼翼地把獾子油放在桌上,"还有这个,赵叔说冬天治冻疮可管用了。"
其他知青闻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李雅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文政,跟着老赵叔学了不少本事嘛!"说着就要去翻看那罐獾子油。
"别动!"谢文政连忙拦住,"这油刚熬好,烫着呢。"他转头对沈悦溪说,"悦溪姐,这肉交给你让吧。"
沈悦溪抿嘴一笑:"就你会使唤人。"但还是接过了肉,"正好今天挖了些野葱,炖个獾子肉汤,给大家暖暖身子。"
雨越下越大,敲打在瓦片上发出噼啪的声响。谢文政换了身干衣服,坐在门槛上望着雨幕出神。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从房顶传来,冰雹打着石板发出的巨响。众知青都跑出来,看着冰雹脸色铁青,这苞谷怕是完了。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谢文政抬头望去,只见大队长带着十几个青壮年扛着门板、草席往地里方向奔去。老赵叔扯着嗓子喊:"文政!你们带上铁锹跟上来!"
田里,刚长成的苞谷棒子被冰雹砸得东倒西歪。大队长正指挥着众人用门板搭临时遮棚,见谢文政跑来,急忙喊道:"快!把倒了的苞谷扶起来!能救一垄是一垄!"
谢文政跪在泥泞的田垄间,小心翼翼地扶起倒伏的苞谷。冰雹混着雨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淌,手指被苞谷叶子划出细小的伤口也浑然不觉。
冰雹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转成大雨,看着倒成一片的苞谷地,谢文政瘫坐在田埂上,浑身泥水。大队长挨着他坐下,掏出旱烟袋吧嗒吧嗒抽起来:"今年收成要减半喽。"烟雾中,大队长沟壑纵横的脸上写记忧虑。
回到知青点已是深夜。沈悦溪端来一碗姜汤:"快喝了驱驱寒。"谢文政捧着碗,看着窗外被冰雹砸得七零八落的菜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跳起来:"我的獾子油!"
角落里,陶罐安然无恙。谢文政长舒一口气,却听见沈悦溪轻声说:"老支书刚才来过,说...明天全L社员要开大会。"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今年的公粮任务,怕是完不成了,口粮都是问题,要想想办法"
谢文政的心沉了下来,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在这个贫困的山村里,每一粒粮食都珍贵如金,夜越来越深,但谢文政却没有丝毫睡意,想着怎么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