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必须跟我姓!
简宁甩出200万支票拍在丈夫面前。
这个211高材生、年薪百万的女高管,一直用钱摆平一切。
直到丈夫把离婚协议甩回她脸上。
她查丈夫手机、雇私家侦探跟踪、连二胎跟谁姓都要写进合同。
却忘了看自己和男同事的暧昧聊天记录是怎么被截图的。
当法院把儿子抚养权判给丈夫时,这个骄傲的女人终于崩溃了。
1.
简宁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成都高新区灯火通明的夜景。
她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嘴角微微上扬。
三十三岁,公司高管,两套房产,一个可爱的儿子,还有一个看似听话的丈夫。
生活完美得就像她精心策划的项目。
程远,你妈今天又打电话来了。
她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程远正在给四岁的儿子简小川读睡前故事。
他抬起头,眉头微皱。她又提改姓的事了
不然呢
简宁转过身,红酒杯在灯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芒。你妈是不是觉得我生完二胎就会妥协做梦。
程远轻轻合上故事书,亲了亲已经睡着的儿子。小川,晚安。
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到简宁身边。我妈年纪大了,观念改不过来很正常。你别往心里去。
简宁冷笑一声。观念你妈那叫封建残余。我儿子随我姓天经地义,你当初可是签了协议的。
程远叹了口气,伸手想拿过她手中的酒杯。别喝了,明天还要上班。
简宁侧身避开他的手。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仰头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对了,下个月我爸生日,记得把礼物准备好。就上次看的那块表吧,三万多那款。
程远的脸色变了变。宁宁,我们刚换了车,这个月信用卡账单已经...
刷我的卡。
简宁打断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卡扔在茶几上。但我有个条件。
程远盯着那张卡,喉结动了动。什么条件
简宁走近他,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下巴。二胎也要姓简。你爸妈那边,你去搞定。
程远猛地后退一步。你认真的我们不是说好只生一个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
简宁耸耸肩,我爸想再要个孙子继承家业。反正你工资还没我高,养孩子的钱我家出。
程远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生育工具是吗
别说得那么难听。
简宁转身走向卧室,这叫资源优化配置。睡吧,明天还要开早会。
程远站在原地,看着妻子窈窕的背影消失在主卧门口。
他低头看了看茶几上的黑卡,又看了看儿子紧闭的房门,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第二天清晨,简宁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眯着眼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公司HR总监。
喂,李总监,这么早有事
简总,出事了。技术部的张总监昨晚提交了辞职信,今早的季度汇报...
简宁猛地坐起身。什么今天下午就要跟投资人开会了!
她掀开被子,发现程远那侧床铺已经空了。等我半小时,公司见。
她快速冲进浴室,发现镜子上贴着一张便利贴:送小川去幼儿园了,早餐在微波炉里。程远。
简宁扯下纸条扔进垃圾桶。假惺惺。
四十五分钟后,简宁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公司大堂。
前台小姑娘赶紧站起来。简总早,李总监在18楼会议室等您。
电梯里,简宁对着金属壁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
她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就像她掌控自己的婚姻一样。
会议室里,技术部的几个骨干正垂头丧气地坐着。
李总监迎上来。简总,张总监跳槽去了竞争对手那里,带走了两个核心工程师。
简宁把文件夹重重摔在桌上。劳动合同里的竞业禁止条款是摆设吗法务部人呢
已经在准备起诉材料了,但短期内...
没有短期!
简宁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王工,你接手张总监的工作。下午的汇报必须准时进行,做不好就都别干了!
会议室鸦雀无声。
简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程远发来的微信:我妈住院了,急性胆囊炎,我得请几天假照顾她。
简宁皱眉回复:你爸呢我这边正忙,晚上再说。
发完消息,她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都愣着干什么干活!
中午简宁连午饭都没吃,亲自修改汇报PPT。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父亲简志国的电话。
宁宁,晚上带小川回来吃饭吧,你阿姨从澳洲带了海鲜回来。
爸,今天公司有急事,改天吧。
工作永远忙不完。
简志国的声音沉了下来,你阿姨特意给小川买了礼物,别让孩子失望。
简宁揉了揉太阳穴。好吧,我让程远下班接小川过去。我尽量赶。
挂断电话,她给程远发了条语音:我爸让你晚上带小川去吃饭。你妈那边怎么样了
程远没有立即回复。
直到下午三点,简宁正在给投资人做汇报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我妈需要做手术,我在医院走不开。你跟爸解释一下吧。
简宁强忍着怒火,继续她的演讲。
但当她看到下一条消息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我跟我妈说了二胎的事,她情绪激动可能是发病诱因。简宁,我们需要谈谈。
会议一结束,简宁立刻冲进洗手间给程远打电话。你疯了吗现在跟你妈说这个
她问我为什么最近心事重重,我总不能撒谎吧
程远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
你就是在逼我!
简宁压低声音,晚上我自己去接小川。你好好照顾你妈,别的事以后再说。
挂断电话,简宁看着镜中自己精致的妆容。
一丝裂纹出现在她完美的面具上。
她深吸一口气,补了补口红。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她对自己说。
傍晚六点,简宁赶到幼儿园时,大部分孩子已经被接走了。
简小川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画画,看到妈妈来了,开心地扑过来。
妈妈!我今天得了小红花!
简宁蹲下身抱住儿子。真棒!外公准备了海鲜大餐,我们...
爸爸呢
小川眨着大眼睛问。
爸爸在医院照顾奶奶。
简宁牵起儿子的手,今晚就我们和外公吃饭,开心吗
小川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想爸爸。
简宁的笑容僵在脸上。爸爸很快就回来。来,跟老师说再见。
去父亲家的路上,小川一直在后座哼着儿歌。
简宁透过后视镜看着儿子可爱的脸庞,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至少这个孩子是完全属于她的,姓简,流着简家的血。
简志国的别墅位于成都浣花溪畔的高档社区。
简宁刚停好车,保姆就迎了出来。简先生等你们很久了。
客厅里,简志国正在和现任妻子林美琪品茶。
看到女儿和外孙,他放下茶杯。怎么才来程远呢
他妈住院了,他在照顾。
简宁把小川推到前面,快叫外公。
小川乖巧地喊了人,林美琪笑着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小川,看阿姨给你带了什么澳洲的巧克力!
简志国示意保姆带小川去餐厅,然后严肃地看着女儿。宁宁,我听说你想生二胎
简宁惊讶地抬头。爸,你怎么...
程远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简志国冷哼一声,她哭哭啼啼说你要抢走她第二个孙子。到底怎么回事
简宁感到一阵眩晕。她居然敢打扰您!
重点不是这个。
简志国敲了敲茶几,你真的打算再生一个公司那么忙,你有精力吗
简宁咬了咬嘴唇。我是想...如果有个弟弟,小川以后继承家业也有个帮手。
糊涂!
简志国突然提高音量,你知道现在培养一个孩子要花多少钱和精力吗我给你的那些资产,一个孩子都花不完!
林美琪轻轻拍了拍丈夫的手臂。老简,别激动,好好说。
简志国深吸一口气。宁宁,爸爸不是反对你生二胎。但你要想清楚,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为了姓氏,大可不必。
简宁握紧拳头。爸,您不是一直说简家不能断后吗小川是姓简,但他毕竟是程远的儿子。如果...
如果什么
简志国眯起眼睛,你想说如果离婚,孩子会判给程远
简宁没有回答,但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简志国摇摇头。你太像你妈了,控制欲太强。婚姻不是商业并购,程远是个好丈夫,你别把他逼急了。
晚餐在诡异的气氛中进行。
小川似乎感受到了大人们的不愉快,乖乖吃饭不说话。
简宁机械地咀嚼着龙虾,味同嚼蜡。
回家的路上,小川在安全座椅上睡着了。
简宁的手机亮起,是程远发来的消息:我妈手术很顺利。今晚我留在医院陪护。你和小川还好吗
简宁没有回复。
她把车停在路边,突然伏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理解她
为什么她精心规划的一切开始失控
几分钟后,她擦干眼泪,重新发动车子。
后视镜里,她看到自己红肿的双眼,还有熟睡的儿子。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轻声说,我必须掌控一切。
回到家,简宁把小川安顿好,然后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她打开电脑,调出家庭资产表。
两套房产都在她名下,存款和投资账户也由她掌控。
程远只有一辆车和不到二十万的个人存款。
她点开手机银行,看着余额里七位数的数字,稍微安心了一些。
无论发生什么,经济基础永远是她的底气。
正要关机时,一条新邮件提醒跳了出来。
发件人是私家侦探,主题是程远近期行踪报告。
简宁的手指悬在鼠标上方,犹豫了几秒,还是点开了附件。
第一张照片就让她如坠冰窟:程远和一个年轻女子在咖啡厅交谈,两人看起来十分熟稔。
照片日期显示是上周三,程远告诉她要在公司加班的那天。
简宁的酒杯掉在地毯上,红酒洇开一片暗红,像干涸的血迹。
2.
简宁盯着电脑屏幕,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照片上的女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穿着素雅的连衣裙,正微笑着听程远说话。
程远的表情是她很久没见过的放松。
这个贱人是谁
简宁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
她疯狂地滑动鼠标,查看后面的照片。
两人没有亲密举动,但那种熟稔的氛围更让她抓狂。
最后一张照片显示他们一起走出咖啡厅,程远甚至绅士地为对方拉开门。
简宁抓起手机,拨通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陈侦探,照片上那个女人是谁我要她的全部资料!
电话那头传来翻纸页的声音。简女士,根据初步调查,这位女士名叫苏雯,28岁,是...
我就知道!
简宁打断他,小三都敢用真名了她住哪在哪工作
简女士,请听我说完。
陈侦探的声音很平静,她是程先生的表妹,刚从上海调来成都工作。他们见面是为了商量程先生母亲手术的事情。
简宁的怒火突然卡住了。表妹
是的,我查过他们的亲属关系。苏雯的父亲是程先生母亲的弟弟。需要我继续跟踪吗
简宁感到一阵眩晕。不...不用了。把账单发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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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她瘫坐在椅子上。
红酒渍在地毯上蔓延,像她逐渐崩溃的防线。
她盯着天花板,突然笑出声来。我到底在干什么
手机又响了,是程远发来的消息:医院安排明天上午手术,你能来看看我妈吗
简宁看着这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她应该道歉吗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最后她回复:明天上午有重要会议,我下午过去。
发完消息,她打开微信,找到和男同事周明的聊天记录。
上周的对话还停留在周明约她吃晚饭,她回复了一个好啊,等我不忙的时候。
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却莫名心虚。
简宁鬼使神差地往上翻了翻,发现过去两个月他们几乎每天都有聊天,从工作到生活,甚至包括对各自婚姻的抱怨。
周明曾半开玩笑地说你这么优秀,程远怎么舍得让你生气,而她回了一个白眼的表情。
这没什么。
简宁对自己说,只是同事间的正常交流。
她关上电脑,走进浴室。
热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却冲不走心头的不安。
镜子很快被水雾覆盖,就像她越来越模糊的道德界限。
第二天一早,简宁特意选了一套保守的深蓝色套装,把头发扎成严谨的发髻。
她要去见程远的母亲,必须表现得像个贤惠的儿媳。
小川,快点吃早餐,妈妈送你去幼儿园。
她一边涂口红一边催促儿子。
小川慢吞吞地嚼着麦片。妈妈,奶奶生病严重吗
简宁的手顿了一下。不严重,做个手术就好了。
爸爸说奶奶疼得睡不着觉。
小川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我能去看奶奶吗
医院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
简宁放下口红,等你奶奶出院了再说。
送完孩子,简宁直接去了公司。
上午的会议她心不在焉,好几次被点名回答问题时走神。
午休时间,她开车去了医院。
程远在住院部门口等她,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
简宁递给他一杯咖啡。手术顺利吗
嗯。
程远接过咖啡,没有多说什么。
病房里,程母正睡着,脸色苍白。
简宁站在床边,突然感到一丝愧疚。医生怎么说
胆囊切除,要住一周院。
程远压低声音,出去说吧。
走廊里,程远直视着简宁的眼睛。昨天你爸打电话骂了我妈。
简宁一愣。我不知道这事。
你爸说我妈不该干涉我们家的事,还说二胎姓简是早就定好的。
程远的声音很平静,但简宁能感觉到下面的暗流,简宁,我们谈谈。
在这里
简宁看了看四周,回公司再说吧,我下午还有个会。
程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就现在。
他的力道让简宁吃惊。程远从来不会这样粗暴。你弄疼我了。
程远松开手,但眼神依然坚定。我昨晚想了很久。我们的婚姻有问题。
简宁的心跳加速。什么问题就因为孩子跟谁姓
不只是这个。
程远深吸一口气,是你对我的控制。我的工资卡在你那里,连给我妈买补品都要经过你同意。你爸可以随时插手我们的生活,而我连见自己表妹都要被调查!
简宁的脸色刷地变白。你...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
程远冷笑一声,私家侦探拍的照片还满意吗苏雯是我表妹,她帮我联系了外科主任做手术。而你,却和那个周明天天聊到半夜!
简宁感到一阵眩晕。你翻我手机
不需要翻。
程远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几张截图,你自己发错的消息,忘了
简宁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她和周明的聊天记录,其中一条她说有时候真想一个人生活,结婚太累了,周明回复我可以陪你。
这...这是断章取义!
简宁的声音尖利起来,我们只是同事!
就像我和苏雯只是表兄妹一样
程远收起手机,简宁,我受够了你的双标。
简宁的指甲掐进掌心。你想怎样
两个选择。
程远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一是你停止控制我的一切,我们平等相处;二是离婚,我带走小川。
你做梦!
简宁几乎尖叫出声,小川姓简,是我家的继承人!
法律可不看孩子跟谁姓。
程远转身走向病房,你考虑清楚。对了,我的季度奖金到账了,这次我不会交给你。
简宁站在原地,浑身发抖。
她引以为傲的控制力正在崩塌,而最可怕的是,程远似乎早有准备。
回到车上,简宁疯狂地给父亲打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
她又打给公司的法律顾问。
王律师,如果离婚,孩子抚养权怎么判
王律师明显愣了一下。简总,这个要看具体情况。孩子多大平时谁照顾得多
四岁,平时有保姆,但主要是我...
简宁突然意识到,小川上幼儿园后,确实是程远接送得更多。每次家长会,也是程远参加得多。
简总您还在听吗
在。
简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对方经济条件不如我,但有更多时间陪伴孩子呢
法院会综合考虑。
王律师谨慎地说,经济条件不是唯一标准。
挂断电话,简宁趴在方向盘上,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婚姻的主导者,掌控着一切。但现在,程远似乎随时可以抽身而退。
公司下午的会议她直接取消了。
简宁开车去了小川的幼儿园,隔着栅栏看儿子和小朋友们玩耍。
小川笑得很开心,完全不知道他的父母正在经历什么。
小川是我的。
简宁喃喃自语,谁也不能带走他。
回到家,简宁翻出了婚前的相册。
照片上的程远年轻阳光,搂着她的肩膀笑得灿烂。
那时的她还没这么强势,程远也没这么沉默。
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明发来的消息:今天怎么没来开会身体不舒服吗
简宁盯着这条消息,突然感到一阵厌恶。
她删除了对话框,然后拉黑了周明的号码。
晚上程远没有回家,只发来一条消息:我妈需要人照顾,我这几天住医院。
简宁没有回复。
她坐在小川的床边,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眼泪无声地滑落。
妈妈
小川突然醒了,揉着眼睛,你哭了吗
没有,宝贝。
简宁擦掉眼泪,快睡吧。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小川迷迷糊糊地问。
简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轻轻拍着儿子的背,直到他再次入睡。
夜深人静时,简宁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所有能证明自己是更好监护人的材料:她的收入证明、房产证、小川的出生证明、这些年她为家庭付出的证据...
打印机嗡嗡作响,一页页文件堆叠起来。
简宁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程远想玩,我就陪他玩到底。
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小川必须是我的。
凌晨三点,简宁突然收到一条银行提醒:程远从他的个人账户转出了五万元。转账备注是律师咨询费。
简宁的血液瞬间凝固。
程远是认真的,他真的在准备离婚。
她抓起手机,拨通了程远的电话。响了很久,对方才接听。

程远的声音带着睡意。
你请了律师
简宁直接质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对。
为了离婚
为了争取我应得的权利。
程远的声音清醒了许多,包括小川的抚养权。
简宁的指甲掐进掌心。你养不起他!你年薪还不到我的三分之一!
法律不是这么算的,简宁。
程远叹了口气,我们非得走到这一步吗
是你逼我的!
简宁的声音开始颤抖,我给了你一切...
不,你只是允许我暂时使用你认为我可以拥有的东西。
程远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晚安,简宁。律师会联系你的。
电话挂断了。
简宁站在黑暗中,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这段婚姻的主导者,掌控着一切。但现在,游戏规则似乎变了。
打印机突然停止了工作,房间里只剩下简宁急促的呼吸声。
她看向窗外,成都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无尽的黑暗。
不会的。
她对自己说,我不会输的。
但内心深处,一个小小的声音在问:如果这次真的失控了呢
3.
简宁盯着那张200万的支票,墨迹还没干透。她的手在发抖,这在她人生中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程远,我们可以谈谈。她对着空荡荡的客厅自言自语,支票就放在茶几上最显眼的位置。
三天了,程远一直住在医院陪护母亲,只回来拿过一次换洗衣物。那天简宁故意不在家,只让保姆转交了一个信封,里面是小川画的祝奶奶早日康复的卡片。
手机屏幕亮起,是程远的回复:今天我妈出院,我要送她回家。晚上八点,我们谈谈。
简宁深吸一口气,迅速回复:好,我在家等你。她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小川想你了。
发完这条消息,简宁立刻打电话给保姆:今晚带小川去我爸爸家住,就说...就说爸爸妈妈有事要商量。
安排好一切,简宁开始精心准备晚餐。她难得下厨,做了程远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和清蒸鲈鱼。餐桌上摆着鲜花和蜡烛,还有那张支票。
七点五十分,门铃响了。简宁整理了一下头发,快步走去开门。
程远站在门口,脸色疲惫但眼神坚定。他穿着简宁没见过的深蓝色衬衫,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进来吧。简宁侧身让开,我做了饭。
程远微微皱眉,但还是走了进来。看到餐桌布置,他明显愣了一下。这是
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简宁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你妈情况怎么样
恢复得不错。程远坐下,但没有动筷子,说吧,你想谈什么
简宁的指甲掐进掌心。她决定直奔主题。程远,我不想离婚。
程远的表情没有变化。然后呢
我知道我有些地方做得过分了。简宁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可以改。孩子的姓氏...二胎可以跟你姓。
程远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简宁,你知道问题不在孩子跟谁姓,对吗
简宁的胸口发紧。她推过那张支票。这是200万,你可以自由支配。以后你的工资自己留着,我不会再过问。
程远看都没看支票一眼。你还在用钱解决问题。
那你要什么简宁的声音开始颤抖,你说啊!
程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我想给你听点东西。
手机里传出简宁的声音:...周明,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单身,结婚太累了...然后是男声:我可以陪你啊,随时等你...
简宁的脸色瞬间惨白。这...这是断章取义!
还有更多。程远划到下一段录音,是简宁的笑声:...程远他就是个窝囊废,要不是我爸喜欢他...
简宁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你监听我
不,这是你发给周明的语音消息。程远关掉录音,他全部转发给我了。
简宁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一直以为周明是站在她这边的,没想到...
为什么...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因为你太习惯掌控一切了。程远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你以为钱可以买来忠诚,买来爱情,甚至买来孩子的姓氏。
简宁的眼泪突然决堤。我只是...想给我们最好的生活...
不,你想给的是你认为最好的生活。程远站起身,支票收回去吧,我不需要。律师明天会联系你。
简宁抓住程远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你不能带走小川!他是我的一切!
程远轻轻但坚定地挣脱开。他也是我的一切。法律会做出公正判决。
门关上的声音像一记耳光甩在简宁脸上。她瘫坐在地上,支票飘落在一旁,200万的数字在烛光下显得那么可笑。
第二天清晨,简宁顶着红肿的眼睛去上班。电梯里遇到同事,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简总,早啊。市场部的张经理打量着她,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有点感冒。简宁紧了紧西装外套。
一到办公室,秘书就急匆匆跟进来。简总,出事了!远洋集团的项目被周总接手了,董事长说让你暂时负责后勤部门...
简宁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掉在地上。什么那是我谈了三个月的项目!
董事长说...秘书欲言又止,说考虑到您可能很快要休产假,不适合负责长期项目...
简宁的血液瞬间凝固。谁告诉他我要休产假的
秘书低下头。我也不清楚...
简宁冲进董事长办公室时,老头正在喝茶。
李董,远洋项目为什么给周明
李董事长慢悠悠放下茶杯。小简啊,坐。听说你怀二胎了
我没有!简宁的声音尖利得吓人。
李董皱眉。程远不是这么说的啊。昨天他打电话来,说你们要准备二胎,你可能需要调整工作强度...
简宁的世界再次天旋地转。程远...他这是要毁了她的事业!
李董,这是个误会。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和程远确实在计划二胎,但不是现在。远洋项目我可以...
项目已经定了。李董摆摆手,这样吧,你先把手头工作交接一下,放个短假调整状态。公司最近压力大,你看你都瘦了。
简宁知道,这就是变相停职。她走出董事长办公室时,整个办公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假装忙碌,但眼神不断往她这边瞟。
周明的办公室门开着,他正和团队庆祝接手新项目。看到简宁,他举起咖啡杯,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简宁转身就走。她不能在这里崩溃,绝对不能。
地下车库,简宁坐在车里,疯狂翻找通讯录。她需要一个好律师,一个能确保她赢得抚养权的顶级律师。
王律师,是我,简宁。电话接通后,她直奔主题,我需要一个擅长抚养权案件的律师,最好的那种。
简总...王律师的声音有些犹豫,其实这类案件,法院一般会考虑...
钱不是问题!简宁打断他。
不是钱的问题。王律师叹了口气,一般来说,母亲争取一个孩子的抚养权比较容易,但如果是两个孩子...
简宁的心沉了下去。什么意思
法院倾向于不拆散兄弟姐妹。王律师谨慎地说,如果您和程先生各自争取一个孩子,可能会...比较困难。
简宁挂断电话,趴在方向盘上无声地哭泣。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为掌握的那些规则和资源,在这个关键时刻全都失效了。
社会自有它运转的潜规则,而她现在才真正撞上这堵无形的墙。
下午三点,简宁出现在幼儿园门口。她需要见到小川,立刻马上。
简女士老师惊讶地看着她,小川已经被他爸爸接走了啊。
什么简宁的声音陡然提高,谁允许的
老师被吓到了。程...程先生说是您同意的,还出示了离婚协议书和抚养权...
简宁没等老师说完就冲回车里。她拨通程远的电话,但直接被转入语音信箱。
程远,你敢带走小川!她对着手机尖叫,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没有回复。简宁开车直奔程远母亲家,但房子锁着,窗帘紧闭,显然没人。
她又去了程远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他常去的咖啡馆、健身房、甚至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公园。一无所获。
夜幕降临时,简宁走进一家高档酒吧。她需要酒精,需要忘记这一切。
威士忌,双份。她对酒保说,甩出一张百元大钞,不要冰块。
三杯酒下肚,世界开始变得模糊。邻桌的谈话声飘进她的耳朵。
...这社会就是这样,你以为你是特别的,其实不过是流水线上的一个零件...一个男声说道。
得了吧,另一个声音反驳,至少你知道规则。那些自以为能打破规则的,最后都撞得头破血流...
简宁的酒杯停在半空。这不就是她吗自以为能打破规则,让孩子随母姓,掌控婚姻,甚至以为金钱可以买来一切...
现在她终于撞得头破血流。
手机震动起来,是父亲的消息:小川在我这,程远送来的。你们怎么回事
简宁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程远连这一步都算到了,知道她会发疯一样找孩子,所以直接把小川送到了外公家。
多么完美的算计。而她,一向精于算计的简宁,这次彻底输了。
酒保又送来一杯酒。女士,那位先生请的。他指了指角落。
简宁眯起眼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周明。他举杯示意,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简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起那杯酒,径直走向周明。所有人都以为她完了,是吗
谢谢。她把酒泼在周明脸上,告诉程远,游戏还没结束。
走出酒吧,冷风吹在脸上,简宁突然清醒了一些。她拦了辆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问。
简宁沉默了一会儿。浣花溪公园。
那是她和程远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也许在那里,她能想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又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车窗外,成都的夜景飞速后退。简宁靠在座位上,突然想起多年前程远对她说过的一句话:简宁,你总是太着急,生活不是项目,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按计划进行。
当时的她嗤之以鼻。现在,她终于懂了。
但为时已晚。
4.
简宁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窗外是成都璀璨的夜景。四个月前,她还在这里志得意满地品着红酒,俯瞰这座她以为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城市。
现在,玻璃上倒映出的只是一个憔悴的女人,眼下的青黑连最贵的遮瑕膏都盖不住。
手机震动起来,是父亲简志国。
宁宁,小川的转学手续办好了,明天程远就带他去上海。父亲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疲惫,你...要不要来道个别
简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爸,我还没签字呢!他凭什么...
法院临时裁决已经下来了。父亲打断她,程远提供了你在酒吧闹事的监控,还有医生开的焦虑症证明。法官认为你现在...状态不稳定。
简宁的胸口剧烈起伏。那天在酒吧泼周明酒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她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到墙角的摄像头
我马上过来。她抓起包包冲出办公室。
电梯里,简宁对着金属壁整理头发。她不能在小川面前崩溃,绝对不能。孩子会记住母亲最后的样子,她必须保持体面。
简志国的别墅灯火通明。简宁刚停下车,就看到程远的那辆旧丰田停在院子里。四个月不见,车上已经贴了沪字开头的临时牌照。
保姆开了门,眼神躲闪。简先生在小客厅等您。
简宁径直走向儿童房。门虚掩着,她听到小川的笑声和程远温柔的讲故事声。这个场景如此熟悉,只不过现在她成了门外的那个人。
妈妈!小川突然抬头看到了她,跳下床扑过来。
简宁蹲下身紧紧抱住儿子。小川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婴儿爽身粉味道,但发型变了,是程远带他去剪的那种简单利落的短发。
妈妈,爸爸说我们要去上海了。小川仰起脸,眼睛里满是天真,他说那里有迪士尼!你会来看我吗
简宁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她看向站在一旁的程远,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比上次见面瘦了不少,但眼神平静而坚定。
当然会。简宁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妈妈很快就会来接你。
程远轻轻叹了口气。小川,去收拾你的恐龙玩具好吗爸爸和妈妈有话要说。
等孩子跑开,程远关上门。临时裁决只是开始,抚养权官司还会继续打。但我想让小川先离开这个环境。
简宁的怒火腾地燃起。什么环境我虐待他了吗
你虐待了自己。程远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刀子,酗酒、情绪失控、半夜给小川打电话哭诉...简宁,你知道这对他伤害有多大吗
简宁的嘴唇颤抖起来。她记得那些夜晚,酒精作用下拨通的视频电话,她在屏幕这头哭喊你想妈妈还是爸爸,小川在那边惊恐地瞪大眼睛...
我会改。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程远,再给我一次机会。
程远摇摇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离婚协议,我只要小川的抚养权和那辆旧车。其他都归你。
简宁看都没看就把文件撕成两半。我不签!小川是我的命!
他已经四岁了,简宁。程远弯腰捡起碎片,他会记得这一切。你想让他记住什么一个歇斯底里的母亲,还是一个能体面放手的母亲
儿童房的门突然打开,小川抱着恐龙玩具探头进来。爸爸,我收拾好了!
简宁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微笑。真棒,宝贝。她蹲下身再次拥抱儿子,妈妈爱你,永远都爱你。
小川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也爱你妈妈。你别哭,上海又不远。
简宁这才意识到自己流泪了。她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站起身时一阵眩晕。程远下意识伸手扶她,但很快又缩了回去。
保重身体。他说,律师会联系你后续事宜。
简志国在门口等她,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宁宁,这是程远留给你的。
简宁机械地接过纸袋。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字条:锦绣花园的房子留给你,那里有我们最好的回忆。程远。
简宁突然想起十年前,他们刚毕业时租的第一个小家就在锦绣花园。那时程远月薪才五千,她六千,但他们会在周末一起做饭,挤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连最后都要装好人!简宁把钥匙摔在地上,抢走我的儿子,然后施舍我一个破房子!
简志国重重地叹了口气。宁宁,你还没明白吗不是程远抢走了小川,是你推开了他们。
爸!简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连你也...
回家吧。简志国转身走向书房,明天我送他们去机场。你...别来了。
简宁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保姆早就识趣地躲开了,整个房子安静得可怕。
她弯腰捡起那把钥匙,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锦绣花园。十年了,程远居然还留着那套房子。
简宁开车来到锦绣花园时已近午夜。小区比记忆中旧了许多,但那个紫藤花架还在,当年她和程远常在那里乘凉。
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熟悉的咔哒声。推开门,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但家具摆设竟然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简宁的指尖划过餐桌,上面还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她某次发脾气用叉子划的。程远当时说什么来着留着吧,等我们老了看着它笑。
现在他们永远不会一起变老了。
沙发上蒙着白布,简宁掀开一角,露出下面藏青色的布艺沙发。她记得这是他们跑了三家家具城才选中的,因为程远喜欢这个颜色,说像他家乡的海。
简宁瘫坐在沙发上,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苍白的线。
手机突然震动,是公司群的消息。她扫了一眼,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周明被任命为副总裁,接替她原来的位置。
简宁疯狂地翻看聊天记录。三个小时前,董事长在群里宣布了这个决定,理由是公司战略调整需要。没有一个人@她,没有一个人提起她为这个项目付出的三年心血。
她颤抖着拨通董事长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李董,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简宁啊...李董的声音透着疲惫,董事会考虑到你近期状况...
我什么状况简宁尖叫起来,我业绩哪点比周明差
冷静点。李董的语气冷了下来,你上次在董事会上情绪失控,把文件夹摔在周明脸上,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连自己情绪都控制不了的人,怎么领导团队
简宁的呼吸急促起来。那是因为他...
还有,李董打断她,程远给我们都发了邮件,说你们正在办理离婚,你可能会需要长时间调整。作为公司,我们必须考虑业务连续性。
程远。又是程远。
简宁挂断电话,把手机狠狠砸向墙壁。塑料外壳碎裂的声音在空荡的房子里格外刺耳。
她终于明白了,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剿。程远用最体面的方式,一点一点拆解了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家庭、事业、尊严...
月光移到了茶几上,照亮了一个小小的纸盒。简宁这才注意到它,颤抖着手指打开。
里面是一叠照片。最上面那张是十年前的她和程远,在锦绣花园的紫藤花架下,她穿着简单的白裙子,程远搂着她的肩膀,两人笑得那么开心。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曾经我们相爱过,这就够了。保重。
简宁的眼泪终于决堤。她跪在地上,抱着那盒照片,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这一刻,骄傲的211毕业生、骄傲的女高管、骄傲的小姐终于崩溃了。她终于明白,不是她的诉求不对,而是她的方法与态度错了。
她以为学历、职位和银行账户能让她豁免于所有规则,以为强势和控制能换来所谓的尊重与爱。但现实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
窗外,成都的夜空开始飘雨。雨滴敲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问。
简宁蜷缩在十年前她和程远一起挑选的沙发上,听着雨声,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有些错误,醒悟时已经太晚;有些失去,再也无法挽回。
天快亮时,雨停了。简宁站在窗前,看着朝阳染红东方的云层。她拿起手机,给程远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照顾好小川。协议我签。
发完这条消息,她关掉手机,走向浴室。镜子里的女人眼睛红肿,但眼神已经不再疯狂。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像一场迟来的洗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