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屏“小产”之后,便真的在流云轩里“安心养病”了。
她谢绝了所有人的探望,每日里除了喝药(当然是她自己配的滋补汤药)、看书,就是做些最简单的针线活,仿佛真的已经心如死灰,与世无争。
皇上那边,皇后也确实替她“周旋”妥当了。皇后跟皇上说,慧嫔痛失爱子,身心俱创,太医嘱咐需静养数月,不宜再承恩宠,以免忧思伤身,动了根本。
皇上听了,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觉得在理,对苏锦屏更是多了几分怜惜和愧疚,不仅没有再召幸她,反而赏赐了更多的好东西下来,还特意嘱咐任何人不得去流云轩打扰她静养。
一时间,苏锦屏仿佛真的成了一个被保护起来的、与世隔绝的“病人”。
但只有苏锦屏自己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养病”生活之下,隐藏着怎样的暗流涌动。
她利用这段无人打扰的时间,疯狂地吸收着各种知识,不仅把从藏书阁弄来的杂书看了个遍,还通过小林子和小禄子,想方设法地弄到了一些关于宫中规制、内务府账目、甚至前朝一些基本律法的抄本。
她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信息,为自己未来的计划,积蓄着最宝贵的资本。
同时,她也通过小翠,与皇后身边的崔嬷嬷,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却又恰到好处的联系。她会定期送一些自己做的、有助于安神养生的“食疗小点心”给崔嬷嬷,或者……就某个宫务上的小问题,写一张匿名的纸条,提出一点“不成熟的浅见”。
她做的这一切,都极其隐蔽,也极其有分寸。既展现了她的“价值”和“忠心”,又不会显得过于急功近利,引人怀疑。
终于,在她“养病”快两个月的时候,皇后那边,传来了新的“任务”。
这天,崔嬷嬷亲自来到了流云轩。
“慧嫔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崔嬷嬷看着气色已经恢复红润的苏锦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劳嬷嬷挂心,已经好多了。”
苏锦屏赶紧起身行礼。
“嗯,那就好。”
崔嬷嬷点点头,开门见山地说道,“娘娘让老奴来,是有一件差事,想……听听你的主意。”
“嬷嬷请讲,嫔妾洗耳恭听。”
苏锦屏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崔嬷嬷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愁容:“唉,还不是内务府采买那摊子烂事儿。”
“采买?”
“是啊。”
崔嬷嬷解释道,“这宫里上上下下,几千口人,每日里的吃穿用度,针头线脑,哪一样不是从宫外采买进来的?这采买的差事,油水大,猫腻也多。以前钱保那个老东西在的时候,就贪得无厌,搞得怨声载道。现在他倒了,换了几个新的管事,可……这风气,一时半会儿也扭转不过来。”
“最近,皇后娘娘查账的时候就发现,这宫里的开销,是越来越大了!就拿最普通的针线布料来说吧,今年报上来的采买价格,比去年足足高了一成!可东西的质量,却还不如去年!还有那些瓜果蔬菜、鸡鸭鱼肉,更是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皇后娘娘为此发了好几次火,可那些管事的,一个个都哭穷,说现在外面物价飞涨,他们也没办法!”
崔嬷嬷看着苏锦屏,眼神里带着几分期许:“慧嫔,你脑子活,主意多。娘娘就想问问你,这事儿……依你看,该如何是好?”
苏锦屏听完,心里立刻就有了数。
宫中采买,这不就是现代企业的“采购部”吗?
价格虚高,质量下降,供应商以次充好,采购人员中饱私囊……这些问题,她在现代职场见得多了!解决起来,虽然麻烦,但……并非无解!
她沉吟片刻,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反问道:“嬷嬷,嫔妾斗胆,想先问几个问题。”
“你问。”
“程,仔仔细细地写下来!老身……这就去禀报皇后娘娘!老身相信,娘娘一定会准的!”
果然,当崔嬷嬷把苏锦屏这套“采购管理优化方案”禀报给皇后时,皇后也是又惊又喜,赞不绝口!
她当即就下了懿旨,成立“宫中采买整顿司”(名字是皇后起的,听起来更正式),由崔嬷嬷总领,慧嫔苏氏……从旁协助,全权负责此次采买制度的改革!
苏锦屏,就这样,在“养病”期间,不动声色地,拿到了她入宫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实权!
虽然只是个“协助”的虚衔,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整顿,真正的“总设计师”,就是这位深居简出的慧嫔娘娘!
消息一出,内务府那些负责采买的管事们,一个个都慌了神!
他们知道,这位慧嫔娘娘,可不是什么善茬!连丽嫔和宁嫔都栽在她手里了,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哪是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