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滴敲打着咖啡厅的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门。程晓雨搅动着杯中的卡布奇诺,奶油拉花早已被她搅散,融化成一片浑浊的棕色。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林雪向前倾身,精心修饰的眉毛微微挑起,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
程晓雨抬头,看到闺蜜眼中闪烁的光芒。林雪今天格外漂亮,新做的栗色卷发衬得她皮肤白皙,唇上的樱桃色口红让她看起来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她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随着动作闪闪发光——那是徐明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程晓雨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她送给林雪的只是一条普通的银链子。
缅北...那么远的地方。程晓雨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我从来没想过要去国外工作。
林雪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拜托,晓雨,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五万月薪,包吃住,工作内容就是整理文件、接听电话,这种工作在国内能找到吗她压低声音,而且你知道的,徐明现在事业刚起步,你们不是打算两年内结婚吗这笔钱能解决很多问题。
听到男友的名字,程晓雨心头一紧。最近徐明总是很晚回家,身上有时带着陌生的香水味。加班和应酬成了他口中最高频的词汇。上周她在他衬衫领口发现一抹口红印,徐明却说是同事恶作剧。
我...需要考虑一下。程晓雨说。
林雪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肤。晓雨,这个机会不会等太久。你知道多少人挤破头想去吗我是因为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才推荐你的。她的声音忽然柔软下来,想想看,两年后你带着存款回来,和徐明结婚,多完美啊。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程晓雨抬头,看见徐明走了进来,黑色风衣上沾着雨水。他比约定时间晚了二十分钟,却没有丝毫歉意。
抱歉,路上堵车。徐明在林雪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拿起她的咖啡喝了一口。程晓雨注意到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种默契让她胃部一阵绞痛。
我们在聊缅北的工作机会。林雪说,手指轻轻搭在徐明的手臂上。
徐明眼睛一亮,那个啊,我觉得晓雨你应该去。年轻人就该多闯荡。他转向林雪,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项目,我考虑过了,确实很有前景。
程晓雨看着两人热烈地讨论着她听不懂的话题,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她低头打开手机,想查看一下缅北的资料,却不小心点开了相册。屏幕上显示的是上周拍的照片——徐明和林雪在KTV,林雪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徐明身上,而徐明的手放在她腰间。
她的手指颤抖着滑到下一张,是一段视频。画面中林雪醉醺醺地靠在徐明肩上,含糊地说:...等把她送走,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手机突然被抽走。徐明看着屏幕,脸色瞬间阴沉。你偷拍我们
这不是重点!程晓雨声音发抖,你们...你们早就...
林雪叹了口气,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冷漠。好吧,既然你知道了。她耸耸肩,晓雨,其实我和徐明已经在一起半年了。我们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程晓雨感到一阵眩晕,咖啡厅的嘈杂声仿佛突然远去。她看着面前这两个她最信任的人,突然觉得他们如此陌生。
为什么她艰难地挤出这个词。
徐明不耐烦地皱眉,晓雨,别这样。感情的事说不清楚。你太...普通了,懂吗每天就是上班回家,做饭洗衣,一点激情都没有。林雪不一样,她懂投资,有人脉,能帮我事业发展。
所以你就为了这个背叛我程晓雨的声音开始哽咽。
别说得那么难听。林雪冷笑,感情没有对错。再说了,现在不是给你找了个好出路吗去缅北工作两年,回来就是个小富婆了,说不定还能找个更好的男朋友。
程晓雨站起身,泪水模糊了视线。你们真恶心。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咖啡厅,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衣服。身后传来徐明的声音:考虑清楚!那个工作机会下周就截止报名了!
三天后,程晓雨签下了缅北工作的合同。她告诉自己,这是为了重新开始,远离背叛和伤害。林雪热情地帮她办理各种手续,甚至亲自送她到机场。
到了那边会有人接你,我都安排好了。林雪拥抱她时,在她耳边低语,好好工作,别想太多。
程晓雨没有回应这个拥抱。她拖着行李箱转身走向安检,没有看到身后林雪脸上诡异的笑容,也没听到她立刻拨通电话说:鱼上钩了。
十五小时后,飞机降落在缅北一个偏僻的小机场。接机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自称王经理。他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示意程晓雨跟他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车子驶离城市,进入崎岖的山路。程晓雨开始感到不安。请问公司在哪里我们这是要去哪
王经理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快到了。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破败的三层建筑前,周围是高墙和铁丝网。程晓雨的心跳加速,某种本能在尖叫着危险。但还没等她反应,后脑就遭到重击,世界陷入黑暗。
data-fanqie-type=pay_tag>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冰冷的金属床上,手腕和脚踝被皮带固定。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墙上挂着各种手术器械。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她,正在准备什么。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程晓雨惊恐地发现他戴着手术口罩和护目镜,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
醒了很好。医生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我们需要你保持清醒直到肝脏摘除完成,麻醉会影响器官质量。
程晓雨想尖叫,却发现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她疯狂挣扎,皮带深深勒进皮肉。
医生拿起手术刀,刀锋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别担心,不会太久的。你的心脏会最后一个取出,买家要求它必须在跳动状态下运输。
当第一刀划开她的腹部时,程晓雨的意识因剧痛而模糊。在最后的清醒时刻,她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林雪熟悉的声音:六个器官都找到买家了太好了。记住,处理干净点,我和徐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然后是徐明的笑声:这傻女人,还真以为有什么高薪工作。
程晓雨想诅咒,想呐喊,但生命正随着血液迅速流失。最后的念头是:如果能重来一次...
黑暗吞噬了她。
阳光透过教堂彩绘玻璃洒进来,将林雪雪白的婚纱染成斑斓的颜色。她站在圣坛前,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出于紧张,而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两年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贫穷与富有,健康或疾病,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林雪注视着徐明深情的双眼,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我愿意。
戒指滑入无名指的瞬间,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程晓雨躺在金属床上,腹部被剖开,鲜血顺着床沿滴落。这个画面让她心跳加速,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刺激。那天的细节她记得很清楚——程晓雨的尖叫声被口塞闷住,变成小动物般的呜咽;医生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在她腹腔里翻找;还有最后那个电话,她故意让程晓雨听见自己和徐明的对话。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徐明的唇压上来时,林雪尝到了胜利的滋味。掌声在教堂里回荡,宾客们赞叹着这对金童玉女。没有人提起程晓雨,那个曾经是林雪闺蜜、徐明前女友的女孩,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恭喜啊!婚宴上,徐明的大学同学王磊举着香槟走过来,没想到你们最后还是走到一起了。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对了,程晓雨呢她不是和林雪关系很好吗怎么没来参加婚礼
林雪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自然。她垂下眼睛,做出悲伤的表情。晓雨...她去了国外发展,后来就失去联系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真的很想她来当我的伴娘。
王磊露出尴尬的神色,抱歉,我不该问的。
没关系。林雪挽住徐明的手臂,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婚宴持续到深夜。当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后,林雪踢掉高跟鞋,整个人瘫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徐明松了松领结,从迷你吧取出一瓶香槟。
敬我们。他倒了两杯酒,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林雪接过酒杯,却没有喝。她盯着杯中不断上升的气泡,突然说:我昨晚又梦见她了。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徐明的笑容消失了。别想那些了。事情都过去两年了。
她当时听见我们的声音了,你知道吗林雪的声音很轻,就在医生下刀之前,我故意让她听见我们说话。她的眼睛...那么绝望,那么恨...
够了!徐明猛地放下酒杯,我们说好不再提这件事的。那只是个意外,她自己签的合同,自己去的缅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林雪盯着丈夫看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你说得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她一口喝干香槟,走向浴室,来吧,新婚之夜别浪费了。
水声响起后,徐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吞下。这两年来,他需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否则就会梦见程晓雨站在床尾,腹腔空空如也,无声地质问他为什么。
---
六个月后,林雪发现自己怀孕了。这本该是件高兴的事,但噩梦也随之加剧。几乎每个晚上,她都会梦见程晓雨站在婴儿床边,腐烂的手指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轻声说:这个孩子欠我一样东西。
产检时,医生盯着B超屏幕皱起眉头。有个情况需要告诉你们。他指着图像,胎儿只有一个肾脏发育完全,另一个几乎没有形成。
林雪感到一阵眩晕,抓住徐明的手。这...这会有什么影响吗
不用太担心。医生安慰道,人类靠一个肾完全可以正常生活。只是孩子长大后需要注意避免剧烈运动和一些药物。其他方面应该不会有问题。
走出诊所时,徐明点了根烟,手微微发抖。妈的,怎么会这么巧...
闭嘴!林雪厉声说,这只是个意外,跟...跟她没关系。但她心里清楚,程晓雨被摘除的器官中,就有一个右肾。
那天晚上,林雪在婴儿房门口挂了一个从寺庙求来的护身符。老和尚说能驱邪避凶,保佑孩子平安。她没告诉徐明的是,护身符背面,她用针扎破手指,画了一个小小的血符——这是她在网上查到的,据说能阻挡冤魂。
---
孩子出生那天,阳光出奇地好。是个男孩,重六斤七两,除了只有一个肾脏外,其他各项指标都很健康。他们给他取名徐天佑,寓意上天保佑。
林雪抱着新生儿,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胜利感。看,她活得好好的,有丈夫有孩子,而程晓雨早已化为白骨。罪恶感那是什么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生存,程晓雨太弱了,活该被淘汰。
出院后,他们搬进了城郊的一栋别墅。徐明的事业蒸蒸日上,用程晓雨的赔偿金做启动资金的投资公司已经开始盈利。他们雇了一个住家保姆,四十多岁的张阿姨,老实本分,从不打听主家的事。
表面上,这是一个完美的三口之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某些夜晚,当风吹动树枝刮擦窗户时,他们会同时惊醒,冷汗涔涔,仿佛听见某个不应该存在的声音在黑暗中低语。
天佑三个月大时,林雪在婴儿房装上了监控摄像头。她告诉徐明这是为了随时查看孩子情况,实际上,她是在找那些不该出现的影子——有时监控画面会突然闪烁,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当她把视频放慢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你最近神经太紧张了。徐明某天晚上说,当时林雪正在第三次检查门窗是否锁好,都过去这么久了,就算...就算真有鬼魂,也该投胎去了。
林雪没说话。她没告诉徐明,当天下午给天佑洗澡时,她清楚地看到孩子背上有一个淡红色的手印,像是有人从后面轻轻抚摸过。更诡异的是,当她尖叫着用毛巾去擦时,手印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天夜里,林雪做了个梦。梦里她站在一片荒野中,远处有个土堆,像是简陋的坟墓。她知道程晓雨就埋在那里。突然,土堆开始蠕动,一只手破土而出,那手上的皮肤已经腐烂,但无名指上的银戒指她认得——那是程晓雨二十岁生日时她送的礼物。
你拿走的...地底传来模糊的声音,我都会拿回来...一个不落...
林雪惊醒了,发现枕边空空如也。她赤脚走出卧室,听见楼下传来徐明的声音。他正在书房打电话,语气激动:...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再联系这个号码!钱我已经付清了...不,我不会再给一分钱...那些器官买家出问题关我什么事...
林雪站在黑暗的走廊里,感到一阵寒意。原来徐明一直和那些人保持着联系,原来这件事永远都不会真正结束。
就在这时,婴儿监控器里突然传来天佑的哭声。那哭声不同寻常,尖锐得不像是婴儿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某种扭曲的惨叫。
法医张毅蹲在雨中的小巷里,手指轻轻拨开死者被雨水浸透的衬衫。即使有二十年刑侦经验,眼前的景象仍让他胃部一阵痉挛。死者胸腔被精确地剖开,心脏不翼而飞,切口整齐得像是外科手术留下的。
第三起了。刑警队长王志站在他身后,声音沙哑,同样的手法,同样的...缺失。
张毅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雨衣帽檐滴落。这次不一样。他指着死者左胸的切口,看这里,边缘有烧灼痕迹。凶手用了电刀,专业医疗设备。
变态杀手器官贩卖年轻女警李晓小声猜测。
张毅摇头。如果是器官贩卖,为什么只取一个器官而且...他指着照片上精确的切口,这种手法需要专业医学知识。凶手知道怎么在最短时间内完整摘取器官并保持其活性。
林雪站在婴儿房里,盯着熟睡的天佑。自从那个噩梦后,她总觉得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今晚徐明又不在家,说是公司有急事,但她知道他在撒谎——她闻到了他衬衫上陌生的香水味。
太太。保姆张阿姨站在门口轻声说,您该休息了。
林雪点点头,却站在原地没动。张阿姨,你相信...人死后会有灵魂吗
老保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事...宁可信其有。我老家有种说法,冤死的人会回来讨债。她顿了顿,太太最近做噩梦了
林雪没有回答。她伸手轻轻抚过天佑的小脸,孩子的眉头突然皱起,在睡梦中不安地扭动。
昨天新闻说又有人被杀了,张阿姨低声说,这次是少了心脏。警察说是连环杀手...
够了!林雪厉声打断,去睡吧,明天早点起来打扫客厅。
等保姆离开后,林雪锁上婴儿房门,从梳妆台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她和程晓雨在大学门口的合影。照片上,程晓雨笑得那么灿烂,那么信任地搂着她的肩膀。
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林雪对着照片低语,是你抢走了徐明在先...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强风,吹开了没关严的窗户。林雪吓了一跳,照片从手中滑落。当她弯腰去捡时,发现照片上程晓雨的脸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像是锋利的指甲留下的痕迹。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徐明发来的短信:今晚不回来了,公司有事。文字下方附着一张照片——徐明和一个年轻女子在酒店房间的亲密自拍。
林雪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指节发白。就在这时,婴儿监控器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哼歌,旋律很熟悉...是程晓雨生前最爱的《月光曲》。
林雪冲向婴儿床,发现天佑的右腰侧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红痕,形状像是一个...手术切口。
雨水冲刷着缅北荒野的泥土,渗入地下两米处,程晓雨的尸体突然抽搐了一下。
程晓雨腐烂的手破土而出,手指抓住潮湿的泥土,将自己残缺不全的身体一点点拖出。
终于完整了!程晓雨发出咯咯得笑声,六个不同活人身上的器官加上林雪儿子的右肾,凑满了她被挖走的所有脏器,填满了她空洞的腹腔,原来她第一个取走的是林雪儿子的右肾,所以他从出生起就只有单肾。
程晓雨站在别墅外的树影里,腐烂的面容逐渐恢复生机。每收回一个器官,她就更像生前的自己。
她按响了门铃,张阿姨出来开门。
我是林雪的好朋友,刚从国外回来,两年没见了,我一回国就来看她,她在家吗
张阿姨一听是女主人的好朋友赶紧请进门,领她到了客厅,此时一家三口正在用晚餐。
别墅的大门缓缓关上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此起彼伏,血色弥漫,慢慢从门缝底下溢出。
第二天,警方就来到了命案现场,一家三口全部丧命,尸体的器官全部丢失,像是被野兽啃食掉的一般。
但从这天起,市里再没发生过挖走内脏的命案,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