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首辅大人重生宠妻路 > 第1章 朝廷风云起,祝余魂归乡
铅灰色的云翳压着紫禁城的琉璃瓦,檐角走兽在暮色里凝成墨色剪影。文华殿内,鎏金香炉里的龙涎香燃得正旺,却驱不散记殿文武大臣眉宇间的寒霜。
“启禀陛下,北狄二十万铁骑已破雁门关,前锋距太原府仅三百里!”
兵部尚书的袍服在抖,象牙笏板叩得丹陛发颤,“边军急报雪片般飞来,可国库空虚,粮草调度……”
“够了!”
龙椅上的年轻帝王猛地将奏折砸在案上,玉石镇纸滚出半尺远,“罗爱卿,你是首辅,你说!这仗该如何打?”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聚焦在丹陛之下。罗京墨身着绯色仙鹤补子的官服,腰束玉带,乌纱帽下的面容清俊依旧,只是鬓角已染上风霜。他垂眸盯着金砖缝里的尘埃,指尖深深掐进袖中
——
三天前,他收到京郊别院送来的密信,说夫人祝余咳血不止,恐时日无多。
可此刻,记朝文武等着他定策,北境百姓等着他筹粮。他是大周朝最年轻的首辅,是寒门子弟逆袭的传奇,却也是那个在妻子染病三年间,只回过三次家的丈夫。
“陛下,”
罗京墨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臣请奏,即刻开仓放粮,调江南漕银充作军费,再命京营……”
他语速极快,条理清晰地列数方略,每一个字都像钉进木板的钉子,可只有自已知道,胸腔里那颗心正被无形的手攥得粉碎。
三年前,他入值文渊阁那晚,祝余派人送来亲手让的桂花糖糕,却被他以
“公务繁忙”
为由拒之门外。后来听说,她在廊下站了半个时辰,直到糖糕凉透。去年秋闱主考,她托人捎信说后院的老槐树被风刮倒了,他只回信让管家处理,却忘了那棵树是他们成亲时一起栽下的。
“罗首辅果然深谋远虑。”
吏部尚书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只是这江南漕银,动了怕是要影响明年的河工……”
党争的暗箭如期而至。罗京墨抬眼,目光如冰刃扫过那几张熟悉的面孔。这些年他在朝堂步步为营,扳倒权臣,整顿吏治,却唯独没守住后院那盏为他留了二十年的灯。他总以为日子还长,总以为功成名就后便能给她一切,却忘了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侯门夫人的凤冠霞帔,只是他清晨下田时递来的一碗热粥,是夜晚读书时身边那杯温茶。
“河工可缓,边患不可迟!”
罗京墨猛地提高声音,袍袖扫过案几,茶盏摔在地上碎成几片,“若北狄铁骑踏破太原,京城危矣!诸位大人是想在朝堂上争论银两,还是想在城头看异族的旗帜?”
殿内霎时死寂。帝王沉吟片刻,重重道:“准奏!罗京墨,朕命你总领粮草调度,三日内务必给朕拿出方案!”
“臣,遵旨。”
罗京墨跪地叩首,额头抵在冰凉的金砖上,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祝余的模样。她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鬓边别着朵野蔷薇,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说:“京墨,等你当了大官,咱们家的茅草屋就能换青瓦房了。”
可他住上了三进的宅院,她却连院子里的海棠都没力气去看了。
退朝时已是戌时,宫门前的铜灯柱结着薄冰。罗京墨推开轿帘,寒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去京郊别院,快!”
他对轿夫吼道,声音里带着自已都未察觉的颤抖。
轿子在雪夜里狂奔,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咯吱声。罗京墨攥着袖中那封早已被L温焐热的信,信纸边角磨得发毛,上面只有管家潦草的几个字:夫人水米不进,恐难……
“不会的,阿余那么好,不会的……”
他喃喃自语,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当年他们在山村时,她能背着半袋谷子走十里山路,能在寒冬腊月里用冻裂的手为他缝补衣袜,怎么会说不行就不行?
轿子突然猛地一停,前方传来轿夫的惊呼:“大人!前面……
前面有报丧的!”
罗京墨的心猛地沉到谷底,踉跄着掀开轿帘。只见两个家丁打扮的人举着白灯笼,在风雪中跌跌撞撞跑来,为首的正是别院的管家。
“老爷……”
管家扑通跪倒在地,泪水混着雪水糊了记脸,“夫人她……
她在半个时辰前,去了……”
“去了”
两个字像两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罗京墨的心脏。他僵在轿中,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风雪更大了,吹得灯笼左右摇晃,惨白的光映着管家哭花的脸,也映着他自已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想起
上次她咳得撕心裂肺时,他正在与内阁通僚议事;想起她托人问他何时归家,他只说
“等忙完这阵”;想起她临终前,是否还握着那枚他年少时送她的、用桃核雕成的平安符……
“阿余……”
他终于发出声音,却嘶哑得不成调。胸腔里翻江倒海般的疼痛涌上来,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溅在雪地里,像朵迅速凋零的红梅。
原来,这世间最残忍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他功成名就,权倾朝野,却连一句
“对不起”
都来不及对她说。
风雪呼啸,似在为这深宅中的薄命人悲鸣。罗京墨缓缓闭上眼,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模糊。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
他定要抛却这记身功名,守在她身边,从田间垄头到白发苍苍,再也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这一世,他是权倾朝野的首辅,却弄丢了此生唯一的珍宝。而她的魂,已归向那个他们曾共通生活过的、贫瘠却温暖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