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天是儿子小宝六岁生日,我从早上五点就起床准备。
婆婆赵美凤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指挥我：江晓雨,蛋糕怎么这么小人家李家办生日宴,三层大蛋糕,你这个寒酸样！
我端着刚做好的红烧肉,强忍着怒火：妈,这蛋糕八百块呢,已经不便宜了。
八百她嗤笑一声,你舍不得花钱就直说,别给我儿子丢脸！
小宝怯怯地躲在我身后,他最怕奶奶发脾气。我摸摸他的头,心疼得不行。
老公李峰还在公司加班,说要晚点回来。一屋子的亲戚已经陆续到了,七大姑八大姨围着餐桌聊天。
哎呀,晓雨这手艺真不错！二姨夸我。
婆婆立马接话：会做饭有什么用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像个老妈子似的围着锅台转。人家小丽多聪明,嫁了个有钱的,天天做美容。
小丽是她娘家侄女,嫁给了包工头,确实过得滋润。婆婆三天两头拿她跟我比,好像我抢了她儿子似的。
妈说得对,大姑子李娟阴阳怪气地开口,有些人啊,就是命不好,找不到有钱的。
我手里的勺子握得更紧了。嫁到这家三年,我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怀孕时候,婆婆嫌我是女孩,天天黑着脸。好不容易生了小宝,她又说我奶水不够,非要请月嫂。花了两万块钱,全是我们小两口的积蓄。
坐月子期间,婆婆从不给我做饭,说什么现在年轻人娇气,我那时候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
我只能自己爬起来做饭,伤口疼得要命。李峰心疼我,跟他妈争吵了几次,结果婆婆闹着要回老家,说儿子胳膊肘往外拐。
最气人的是,每次她在外人面前都装成慈祥婆婆的样子,说什么晓雨这孩子好,我疼她像亲女儿。
背地里却各种挑刺找茬。我买个稍微贵点的衣服,她说我乱花钱；我给娘家寄点特产,她说我胳膊肘往外拐；我晚睡一会儿,她说我懒；我早起做饭,她又说我故意显摆。
总之,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晓雨,菜还没上齐呢,客人都等着呢！婆婆的声音又响起来。
我赶紧把最后一道糖醋里脊端上桌。十几个人围着圆桌坐下,小宝兴奋地指着生日蛋糕：妈妈,我要吹蜡烛！
等等,婆婆拦住他,还有个惊喜呢。
她神秘兮兮地从卧室拿出一个精美的礼品盒,里面是一套乐高积木,价值一千多。
哇,奶奶真好！小宝高兴得跳起来。
我心里有点酸,这套玩具我在网上看了很久,舍不得买。没想到婆婆出手这么大方。
当然要对我大孙子好,婆婆得意洋洋,这可是奶奶花了一个月退休金买的。
众人纷纷夸赞她疼孙子,婆婆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候,小姑子李娟也掏出一个盒子：小宝,姑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是一双名牌运动鞋,小宝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谢谢姑姑！小宝开心得不得了。
我有些尴尬,作为妈妈,我的礼物却是最便宜的一套绘本。
晓雨啊,你怎么不说话二姨笑着问我,小宝妈妈准备了什么惊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我身上,我脸红了：我...我给小宝买了一套故事书。
空气安静了几秒,然后婆婆噗嗤一声笑了：故事书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买纸质书人家都用平板电脑了。
李娟也跟着笑：嫂子真实在,几十块钱的书当生日礼物。
我的脸烧得厉害,小宝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尴尬,小声说：妈妈,我喜欢故事书。
小孩子懂什么,婆婆摆摆手,还是要实用的东西。
这时候,大姑妈突然开口：哎呀,小宝这么聪明,以后肯定有出息。不过啊,现在养孩子成本高,光靠峰子一个人赚钱够吗
是啊,三姨附和,现在女人都要出去工作,在家当全职太太太奢侈了。
婆婆抓住机会,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谁说不是呢！有些人就是懒,不愿意出去工作,天天在家享清福。
我的手紧紧攥着筷子,指节都发白了。
2
我没有不工作,我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小宝还小,需要人照顾。
照顾婆婆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三岁就该上幼儿园了,你非要拖到现在。别人家孩子早就独立了,就你把他当宝贝疙瘩。
李娟立马接话：就是,现在哪个女人不工作嫂子你这样下去,会跟社会脱节的。
我也想工作,我辩解道,但是小宝体质弱,三天两头生病,幼儿园老师照顾不过来。
借口！婆婆拍桌子,还不是你舍不得花钱请好点的保姆。人家李家请的保姆,一个月八千,孩子照顾得妥妥当当。
我心里憋着一股火,我们每月房贷就要六千,李峰的工资除去生活费根本存不下钱,哪有钱请八千块的保姆
妈,保姆费用太高了,我们负担不起。
负担不起婆婆冷笑,那你出去工作啊！成天在家里吃闲饭,还好意思说负担不起。
小宝被吓得躲在我怀里,我轻拍他的背安慰他。
晓雨确实应该考虑工作的事,大姑妈语重心长地说,现在经济压力这么大,两个人赚钱才够用。
是啊,三姨点头,而且女人有自己的事业多好,不用看别人脸色。
看别人脸色这话明显是指着我说的。我感觉所有人都在指责我,好像我是个废物一样。
我也想工作,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我已经脱离职场三年了,现在找工作很难。
难婆婆嗤笑,我看你就是矫情。隔壁王家儿媳妇,生完孩子三个月就上班了,人家多勤快。
妈,每个人情况不一样...
什么情况不一样婆婆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就是你自己不争气！我儿子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你在家里享福,还有脸抱怨。
我的眼眶红了,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时候李峰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不好意思来晚了,路上堵车。
爸爸！小宝兴奋地扑过去。
小宝,生日快乐！李峰抱起儿子,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遥控飞机,爸爸给你买的礼物。
小宝开心得手舞足蹈,李峰看了看桌上的菜,夸我说：老婆辛苦了,菜做得真丰盛。
他的话让我心里暖了一些,但是婆婆却不高兴了。
峰子啊,我正跟晓雨说工作的事呢,婆婆拉着儿子坐下,你看人家李家,两口子都有正经工作,日子过得多红火。
李峰皱了皱眉：妈,晓雨在家带孩子已经很累了。
累什么累婆婆不满地说,在家有什么累的外面工作的人才叫累。
带孩子不是工作吗李峰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那能一样吗李娟插嘴,带孩子又不赚钱,现在这个社会,女人必须要有经济独立。
就是,婆婆越说越激动,现在哪家不是双职工就我们家养个闲人。
闲人这两个字像刀子一样刺进我的心。
我每天五点起床做早饭,送小宝上兴趣班,收拾家务,买菜做饭,辅导功课,照顾一家人的起居。我哪里闲了
妈,晓雨不是闲人,李峰皱着眉头,她每天很忙的。
忙什么婆婆不屑地摆手,做个饭,洗个衣服,就叫忙外面上班的人,哪个不比她忙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小宝看到我哭,也跟着掉眼泪：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宝贝,我擦干眼泪,强装笑容,妈妈没事。
但是婆婆似乎更来劲了：哭什么哭说你两句就受不了我儿子在外面辛苦赚钱,回来还要看你的臭脸。
妈！李峰提高了声音,您说话注意点。
我说错了吗婆婆理直气壮,她一个大人,连工作都不肯找,还好意思哭。
我站起身,声音有些颤抖：我去厨房看看汤。
我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赶紧逃到厨房。
靠着墙壁,我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三年了,三年来我忍受着婆婆的白眼和挖苦,为了家庭和睦,为了小宝,我一直在忍。
但是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尊,我也会累,我也会委屈。
为什么带孩子做家务就不是工作为什么我的付出就不值得尊重
厨房门被推开,李峰走了进来。
老婆,别哭了,他轻轻抱住我,我妈说话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我怎么能不往心里去我在他怀里哭得更厉害,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说我是闲人,说我不争气...
她不是那个意思...
她就是那个意思！我推开他,你没听见吗她说我是闲人,说我享清福！
李峰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擦着眼泪,我只是觉得很委屈,很累。
要不,李峰试探着说,你真的考虑一下找工作
我愣住了,连他也觉得我应该出去工作
3
我呆呆地看着李峰,心彻底凉了。
你也觉得我应该出去工作我的声音很轻,但是充满了失望。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峰有些慌乱,我只是觉得,你在家确实挺无聊的,出去工作能接触更多人,心情会好一些。
无聊他居然说我在家无聊
我每天从早忙到晚,洗衣做饭带孩子,哪里无聊了
李峰,我盯着他的眼睛,你觉得我这三年都在干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想解释,但是外面传来婆婆的声音。
峰子,晓雨,你们在厨房干什么呢客人都等着呢！
我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走吧,别让客人等久了。
回到餐桌,大家都在夸小宝聪明可爱。我勉强挤出笑容,给大家倒茶。
来来来,大家吃菜,我努力让气氛轻松一些。
晓雨手艺真好,二姨夹了一块红烧肉,这味道跟饭店的一样。
那是,婆婆得意地说,我儿子有口福,娶了个会做饭的老婆。
听起来像夸奖,但是我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我只能做饭,别的什么都不会。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愿意进厨房,大姑妈感慨,还是晓雨传统。
传统又是这个词。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传统的家庭主妇,没有自己的价值。
是啊,现在外面工作的女人,回家都不做饭,三姨接话,家里乱糟糟的,孩子也照顾不好。
那倒也是,婆婆话锋一转,不过现在光会做饭可不行,还得会赚钱。
又来了。我握紧拳头,努力保持微笑。
妈说得对,李娟故意大声说,现在这个社会,女人必须要独立。嫂子你看我,虽然累点,但是自己有收入,花钱不用看别人脸色,多自在。
她这话明显是在暗示我花钱要看别人脸色。确实,每次我想买点贵一些的东西,都得考虑再三,生怕李峰说我乱花钱。
娟娟说得对,婆婆立马附和,女人啊,手里有钱腰杆才硬。
是啊,我一个朋友,结婚前是白领,结婚后在家当全职太太,大姑妈摇头,现在想离婚都不敢,因为没有经济能力。
她们一人一句,就像商量好的一样,轮番攻击我。
我感觉自己像是坐在被告席上,所有人都在指控我的罪名——不工作,没价值,是个废物。
妈妈,我想吃蛋糕,小宝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讨论。
好,我们吃蛋糕,我赶紧起身去拿刀子,想转移话题。
等等,婆婆叫住我,先让小宝许个愿。
小宝闭上眼睛,小手合在一起,认真地许愿。
我希望妈妈不要哭,希望奶奶不要生气,希望我们一家人都开心。
孩子纯真的话让我眼眶又红了。这么小的孩子都能感受到家里的不和谐,我这个当妈的真是失职。
小宝真乖,婆婆亲了亲孙子,奶奶不生气,奶奶最疼小宝了。
然后她看了我一眼,意思很明显——是我让家里不和谐的。
李峰给小宝切蛋糕,大家开始吃甜点。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时候,婆婆突然开口：对了,我跟你们说个事儿。
所有人都看向她。
隔壁李阿姨给我介绍了个工作,在她儿子的公司做文员,一个月三千五,还包午饭。
我愣了一下,她这是什么意思
李阿姨说了,要是晓雨愿意去,随时可以上班。婆婆看着我,机会难得,你可得抓住。
可是小宝还没上幼儿园...我试图拒绝。
幼儿园我已经联系好了,就是小区旁边那家,一个月一千八。婆婆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李娟立马拍手：这太好了！嫂子终于要工作了！
恭喜恭喜,大姑妈笑着说,晓雨要重新融入社会了。
所有人都在恭喜我,好像我终于要做人了一样。
但是我一点都不开心,反而觉得更加憋屈。
她们根本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私自给我安排工作和幼儿园。在她们眼里,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妈,这个事情我需要和李峰商量一下。我努力保持冷静。
有什么好商量的婆婆不耐烦地摆手,人家李阿姨好心帮忙,你还挑三拣四的。
我没有挑三拣四,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婆婆打断我,嫌工资低告诉你,刚开始工作就这个价,想要高工资得慢慢来。
我不是嫌工资低...
那你是嫌什么李娟冷笑,还是舍不得家里的安逸生活
我被她们逼得快要窒息了。
我只是觉得小宝还太小,我想再陪他一年。
一年婆婆尖叫起来,你还要在家待一年你知道一年要花多少钱吗
小宝马上就要上小学了,需要适应集体生活,李峰突然开口支持婆婆,早点上幼儿园对他有好处。
我震惊地看着老公,他居然站在婆婆那边。
而且晓雨,你出去工作确实是好事,李峰继续说,我们压力也能小一些。
压力是我给他的压力吗
我突然想笑,很想大笑。
这些人真的以为我是负担,以为我在家享福,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好,我突然站起来,我去工作。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好像终于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这就对了,婆婆满意地点头,女人就应该自食其力。
我看着桌上的生日蛋糕,看着小宝天真的笑脸,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悲哀。
今天是小宝的生日,本来应该是开心的日子,却变成了我的批斗大会。
妈妈,你怎么不开心小宝拉拉我的衣角,是不是不喜欢蛋糕
没有,宝贝,我蹲下来抱住他,妈妈很开心。
但是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4
你看看,又哭了,婆婆不满地摇头,这么大人了,动不动就哭,丢不丢人
我没有...我赶紧擦干眼泪。
妈,您别说了,李峰有些不忍心,今天是小宝生日,大家开心点。
我说错了吗婆婆理直气壮,她一个成年人,说她两句就哭鼻子,以后出去工作怎么办
就是,职场可没人惯着你,李娟附和,动不动就哭,同事们会怎么看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情绪。她们说得对,我确实太脆弱了,这样下去怎么重新适应社会
晓雨啊,阿姨说句心里话,大姑妈语重心长,你性格太软了,要学会坚强一些。
对,现在的社会,女人必须要强势,三姨点头,不然就会被人欺负。
被人欺负我现在不就在被欺负吗
来来来,大家别说这些了,李峰打圆场,今天是小宝生日,我们给小宝唱生日歌。
大家开始唱祝你生日快乐,小宝开心得手舞足蹈。但是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刚才那些话就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割着我的心。
吃完蛋糕,客人们陆续告辞。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家里终于安静下来。
小宝在客厅玩新玩具,李峰去书房打电话,婆婆和李娟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默默地收拾餐具,洗碗刷锅。
晓雨,明天我带你去李阿姨那里看看,婆婆突然说道,熟悉一下环境,下周就可以上班了。
下周这么快
妈,我还没准备好...
有什么好准备的婆婆不耐烦,工作又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就是打打字,接接电话,你难道连这个都不会
我不是不会,我是觉得太突然了。
突然什么突然李娟插嘴,你都在家待了三年了,还不够长吗
三年,是啊,三年了。这三年我都干了什么除了带孩子做家务,我还有什么成就
而且小宝的幼儿园我也联系好了,婆婆继续说,园长是我朋友,会好好照顾小宝的。
小宝听到要上幼儿园,有些紧张：妈妈,我不想上幼儿园,我想和你在一起。
小宝乖,上幼儿园可以交朋友,很有趣的。我蹲下来安慰他,但是心里也舍不得。
我不要交朋友,我只要妈妈。小宝抱住我的脖子。
你看,婆婆皱眉,就是你把他宠坏了,离不开妈妈,这样下去怎么独立
小宝才六岁...
六岁怎么了我家峰子三岁就上幼儿园,从来不哭不闹。婆婆得意地说,男孩子就要早点独立,不能总是黏着妈妈。
李峰从书房出来,看到小宝抱着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商量小宝上幼儿园的事,婆婆说,晓雨有点舍不得。
这是好事啊,李峰笑着摸摸小宝的头,小宝可以认识新朋友了。
爸爸,我不想去幼儿园。小宝委屈地说。
为什么不想去幼儿园有很多小朋友,还有玩具,很好玩的。
我想和妈妈在一起。
李峰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小宝,妈妈要去工作,不能一直陪着你。
小宝的眼睛红了：为什么妈妈要去工作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李峰想了想,因为妈妈也要有自己的事情做。
那我呢小宝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宝在幼儿园,会有老师照顾你,晚上妈妈就回来了。
小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妈妈去工作！
你看,婆婆脸色难看,都是你惯的,现在知道麻烦了吧
我心疼得不行,抱紧小宝：妈妈不去,妈妈陪着小宝。
江晓雨！婆婆突然站起来,声音很尖锐,你说话算话,刚才不是同意去工作了吗
我...
你什么你婆婆怒气冲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了,现在又反悔
我没有反悔,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李娟也站起来,嫂子,你不会是在耍我们吧
我没有耍你们。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婆婆逼近我,小宝哭你就心软
小宝被吓得哭得更厉害了,我赶紧把他抱起来哄。
妈,您别激动,李峰试图劝和,慢慢商量。
商量什么婆婆气得发抖,我费了这么大劲给她找工作,她倒好,又不想去了。
我没说不去,我只是想等小宝大一点。
等到什么时候婆婆声音更高了,等到他上小学上中学还是等到他结婚
妈,您这样说太过分了。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过分婆婆瞪大眼睛,我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你说我过分
您没有为这个家操心,您只是不喜欢我在家,觉得我是负担。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
婆婆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李娟也愣住了,李峰皱着眉头看着我。
5
你说什么婆婆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再说一遍
我抱着小宝,感觉他在我怀里发抖。我不应该在孩子面前说这些的,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
我...我想道歉,但是又觉得自己没说错。
江晓雨,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婆婆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我不喜欢你在家我觉得你是负担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娟冷笑,嫂子,你这话太过分了。我妈为了你们这个家,操了多少心
是啊,从小宝出生到现在,我哪天不是在为这个家忙前忙后婆婆越说越激动,你倒好,反过来说我不喜欢你,说我觉得你是负担！
我...我想解释,但是发现无法反驳。婆婆确实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虽然她对我不好,但是她疼小宝,也关心李峰。
晓雨,你怎么能这样说妈李峰也皱起眉头,妈她为了我们家...
我知道她为了这个家付出很多,我打断他,但是她从来没有尊重过我。
尊重婆婆冷笑,你做了什么值得尊重的事情
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我的心里。
是啊,我做了什么值得尊重的事情我只是在家带孩子做家务,这些事情在她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我照顾小宝,照顾家庭,这些不值得尊重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照顾孩子是你应该做的,你是他妈妈。婆婆理所当然地说,做家务也是应该的,你不工作,不做家务做什么
那为什么李峰不做家务他也是小宝的爸爸。
他要上班赚钱养家！婆婆的声音更尖锐了,你有脸跟他比
李峰的脸色有些难看：晓雨,你这话不对。我在外面工作已经很累了,回家当然要休息。
我在家就不累吗我觉得很委屈,我每天五点起床做早饭,收拾家务,带小宝,从早忙到晚...
那叫累李娟不屑地说,嫂子,你没上过班吧你不知道职场有多累。
就是,婆婆附和,在家能有多累没有业绩压力,没有人际关系要处理,想休息就休息,想睡觉就睡觉。
我被她们说得哑口无言。也许她们说得对,我确实不了解职场的辛苦,我确实没有经济压力。
而且现在生活成本这么高,婆婆继续说,就靠峰子一个人赚钱够吗房贷车贷,小宝的教育费用,家里的开销,哪样不要钱
我知道压力大,所以我一直很节省...
节省有什么用婆婆打断我,你再怎么节省,也要花钱。只有开源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李峰点点头：妈说得对,我们确实需要增加收入。
小宝在我怀里已经不哭了,但是小脸蛋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我心疼得不行,这么小的孩子不应该听到这些争吵的。
小宝,你去房间玩好吗我轻声对他说。
妈妈,我不想离开你。小宝紧紧抱着我。
乖,妈妈没事,你去玩新玩具。
小宝不情愿地下地,慢慢走向房间,还频频回头看我。
等小宝走了,婆婆又开始了：你看,连孩子都被你教得这么黏人,这样下去他怎么独立
他才六岁...
六岁正是培养独立性的时候,李娟说,不能总是保护他。
我没有过度保护,我只是觉得他还小。
小什么小婆婆不耐烦,我们那个年代,六岁的孩子都会做家务了。
时代不一样了...
什么时代不一样婆婆反驳,孩子就是要早点独立,不能惯着。
我感觉自己被包围了,无论我说什么,她们都有理由反驳。
这时候,李峰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喂...好的,我知道了...明天没问题...
挂了电话,他看向我：老婆,明天我要出差,可能要去一个星期。
出差这个时候
你要去哪里我问。
广州,有个项目要谈。李峰说,这个项目很重要,如果谈成了,我们的收入会增加不少。
那太好了,婆婆高兴地说,峰子真有能力。
但是明天小宝要去看幼儿园...我有些担心。
我陪小宝去就行了,婆婆摆手,你也一起去,熟悉一下环境。
李峰收拾东西,准备明天的出差。我心里空落落的,他这个时候走,家里的问题怎么解决
老婆,工作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李峰边收拾边说,我们确实需要增加收入。
我知道。
而且你出去工作,对你自己也有好处,他继续说,可以接触不同的人,学到新的东西。
我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很矛盾。我想工作,但是我也舍不得小宝。而且离开职场这么久,我真的能适应吗
晚上,小宝睡觉前抱着我不肯松手。
妈妈,你真的要去工作吗他小声问。
妈妈还在考虑。
我不想你去工作,我想你一直陪着我。
看着儿子纯真的眼睛,我的心又软了。但是想到今天婆婆和李娟的话,想到李峰的态度,我知道我没有选择。
小宝,如果妈妈去工作,你会乖乖上幼儿园吗
小宝想了想,点点头：如果妈妈一定要去工作,我就乖乖上幼儿园。
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么小的孩子,为了不让我为难,他愿意承受分离的痛苦。
妈妈爱你,小宝。
我也爱妈妈。
哄小宝睡着后,我坐在客厅里发呆。婆婆和李娟已经回房间了,家里很安静。
我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想起婆婆说的那些话,想起大家对我的指责。也许她们说得对,我确实应该出去工作,重新融入社会。
但是我为什么觉得这么委屈,这么不甘心
是因为她们的态度吗她们从来没有尊重过我的选择,从来没有感谢过我的付出。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个负担,一个不创造价值的闲人。
我起身去厨房倒水,经过小宝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抽泣声。
我轻轻推开门,看到小宝蜷缩在被子里,小小的身体在发抖。
小宝我轻声叫他。
他转过身,眼睛红红的：妈妈,我睡不着。
我坐在床边,轻抚他的背：为什么睡不着
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不要我了。
我的心一紧,赶紧抱住他：傻孩子,妈妈怎么会不要你
可是你要去工作,就没时间陪我了。
妈妈去工作不代表不要你,妈妈永远爱你。
那你能不去工作吗
我沉默了。我能不去吗今天的一切都在告诉我,我必须去工作,否则就是自私,就是不负责任。
6
第二天早上,李峰很早就出门了。临走前他亲了亲我和小宝,说：老婆,好好考虑工作的事情,我支持你的决定。
支持我的决定如果他真的支持我,昨天就不会站在婆婆那边了。
婆婆起得很早,催促我和小宝快点吃早饭：今天要去看幼儿园,不能迟到。
小宝吃得很慢,明显不想去。我也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你怎么吃这么少婆婆皱眉,身体不舒服
没有,就是不太饿。
不饿也要吃,她说,待会儿还要去李阿姨的公司,不能没精神。
我点点头,勉强又吃了几口。
九点钟,我们出门去幼儿园。小区旁边的幼儿园确实不错,环境很好,设施也齐全。
园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很热情地接待我们。
这就是小宝吧长得真可爱！园长蹲下来看小宝,小宝,你几岁了
小宝躲在我身后,小声说：六岁。
六岁啊,那要上大班了,园长笑着说,我们这里有很多六岁的小朋友,你们可以一起玩。
小宝不说话,紧紧抓着我的衣服。
园长带我们参观了教室、游戏室、餐厅。确实是个很好的幼儿园,老师们看起来也很专业。
我们的课程安排很丰富,园长介绍说,除了基础的拼音数学,还有英语、美术、音乐、体育。
费用是多少我问。
一个月一千八,包括三餐两点,园长说,如果需要托管到晚上七点,再加三百。
婆婆立马说：要托管,她要上班,可能会晚点接。
我心里一阵酸涩。小宝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这么久,现在却要在幼儿园待到晚上七点。
妈妈,我可以不上这个幼儿园吗小宝小声问我。
为什么不想上这里很好啊。我蹲下来看着他。
我想和妈妈在一起。
园长笑了：小宝是第一次上幼儿园吧刚开始都会有分离焦虑,过几天就好了。
是啊,小宝,这里有这么多小朋友,多有意思啊。婆婆哄他。
但是小宝就是不说话,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办完手续,婆婆又带我去李阿姨的公司。
公司在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规模不大,主要做进出口贸易。李阿姨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穿着得体,说话很干练。
这就是晓雨吧李阿姨打量着我,看起来挺精神的。
李姐,这孩子就麻烦您了,婆婆客气地说,她在家待久了,可能需要适应一下。
没关系,年轻人学得快,李阿姨说,工作内容不复杂,主要是接电话,整理文件,偶尔帮忙翻译一些简单的英文邮件。
她带我参观了办公室,介绍了其他同事。办公室不大,大概十几个人,大部分是女性,年龄在二十五到四十之间。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李阿姨问我。
英语专业。
那很好,英语专业正好用得上,她点头,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
我看了看婆婆,她立马说：下周一就可以。
好,那下周一早上八点半到,我安排人带你熟悉业务。
从公司出来,婆婆很满意：这工作不错,环境好,同事都是女的,你不用担心什么。
我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离开职场三年,我真的能胜任这份工作吗
下午,我带小宝去买幼儿园需要的用品。书包、文具、水杯、拖鞋,一样样买下来。
小宝很配合,但是我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小宝,你不开心吗我问他。
有一点。他老实地说。
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要和妈妈分开。
我心疼得不行,蹲下来抱住他：小宝,妈妈工作是为了让我们家的生活更好,你能理解吗
小宝想了想,点点头：我理解,但是我还是会想妈妈。
妈妈也会想小宝的,所以我们都要坚强一点,好吗
好。
回到家,婆婆已经做好了晚饭。李娟也来了,说是来看小宝。
小宝,明天就要上幼儿园了,开心吗李娟问。
小宝摇摇头：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幼儿园有这么多小朋友陪你玩。
我想和妈妈在一起。
李娟看了我一眼：小宝,妈妈要去工作赚钱,你要乖乖上幼儿园。
我知道。小宝闷闷地说。
吃晚饭的时候,婆婆又开始了：晓雨,明天小宝上幼儿园,你就可以安心工作了。
嗯。
你可要好好表现,不能给我丢脸,她继续说,李阿姨是我多年的朋友,要是你表现不好,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我会好好工作的。
最重要的是要勤快,不能偷懒,婆婆叮嘱,嘴巴要甜一点,多帮同事做点事情。
我知道。
还有,不能动不动就请假,李娟补充,职场最讨厌不靠谱的人。
我一边听着她们的叮嘱,一边给小宝夹菜。明天开始,我就不能这样照顾他了。
晚上,我给小宝洗澡,讲故事,像往常一样哄他睡觉。但是今晚感觉特别珍贵,因为明天开始,我们的生活就要改变了。
妈妈,你明天几点下班小宝问。
六点左右。
那我要在幼儿园待到七点
是的,会有老师照顾你。
我会想妈妈的。
妈妈也会想小宝。
小宝想了想,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小纸条：妈妈,这个给你。
我打开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妈妈,我爱你。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抱紧小宝：妈妈也爱你,永远永远爱你。
妈妈,你不要哭,我会乖乖的。
这个六岁的孩子,为了不让我担心,强忍着不舍和恐惧。我这个当妈的,却为了别人的话放弃陪伴他。
我真的做对了吗
7
周一早上,我比平时更早起床,给小宝做了他最爱吃的鸡蛋饼。
小宝起床后情绪不高,吃饭也很慢。我知道他在拖延时间,不想去幼儿园。
小宝,快点吃,不然要迟到了。婆婆催促。
奶奶,我能不去幼儿园吗小宝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不行,你已经六岁了,必须要上学。婆婆很坚决。
我给小宝整理书包,检查用品是否齐全。他的小水杯上贴着我写的名字标签,看起来那么小,那么可爱。
八点钟,我们出门送小宝去幼儿园。路上他一直牵着我的手,一步三回头。
到了幼儿园门口,其他小朋友都是开开心心地进去,只有小宝紧紧抱着我不肯松手。
妈妈,我可以下午就接我吗他恳求地看着我。
小宝,妈妈要上班,只能晚上来接你。
那我可以给妈妈打电话吗
可以,想妈妈了就让老师给妈妈打电话。
老师走过来,温柔地说：小宝,来,老师带你去认识新朋友。
小宝死死抱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妈,我不想进去。
我的心都要碎了,但是我不能心软。我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他：小宝,你要做个勇敢的男子汉,妈妌相信你可以的。
我不想做男子汉,我想做妈妈的小宝贝。
你永远是妈妈的小宝贝,但是小宝贝也要长大,也要学会独立。
老师轻轻拉起小宝的手：小宝,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小兔子好吗幼儿园养了两只小白兔。
小宝看了看老师,又看了看我,最终还是跟着老师往里走。但是他一步三回头,那个小小的身影看得我心如刀割。
走到门口,他突然跑回来抱住我：妈妈,我爱你。
妈妈也爱你,晚上就来接你。我强忍着眼泪。
送走小宝,我的心空落落的。但是时间不等人,我要赶紧去公司上班。
李阿姨的公司在市中心,我坐公交车要四十分钟。到了公司,已经八点二十了。
来得正好,李阿姨笑着迎接我,小张,你带晓雨熟悉一下业务。
小张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孩,很热情地给我介绍工作内容。
主要就是接电话,记录客户信息,她说,还有整理一些英文邮件,翻译成中文给老板看。
工作确实不复杂,但是对于三年没上班的我来说,还是有些紧张。
第一天主要是熟悉环境和流程,同事们都很友善,但是我还是觉得格格不入。她们聊的话题我都插不上嘴,什么新上映的电影、最新的化妆品、网上的热门段子,我都不了解。
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个同事邀请我一起去楼下的快餐店。
晓雨,你家孩子多大了一个叫小丽的同事问我。
六岁了。
六岁啊,那刚上小学
还没有,今天刚上幼儿园。
这么晚才上幼儿园另一个同事小王有些惊讶。
我之前在家带他。我有些不好意思。
哇,全职妈妈啊,小丽羡慕地说,多幸福啊,不用上班。
现在不是出来工作了吗小王笑着说,在家待久了会闲得慌吧
闲得慌我从来没有闲过,每天都很忙。但是我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
你老公做什么工作的小丽好奇地问。
在一家贸易公司。
收入应该不错吧,能养得起全职太太。
我有些尴尬,李峰的收入确实不算高,我们一直过得很紧。
一般般吧。我含糊地说。
下午的工作相对轻松,主要是整理一些文件。但是我的心思总是飞到小宝那里,不知道他在幼儿园怎么样,有没有哭,有没有好好吃饭。
五点半下班,我赶紧往幼儿园赶。到了幼儿园,发现还有几个小朋友在托管班,小宝就是其中一个。
老师看到我,笑着说：小宝妈妈来了,小宝今天表现很好,就是有点想妈妈。
小宝看到我,立马跑过来抱住我：妈妈！
小宝想妈妈了吗我抱紧他。
想,想得不得了。他在我怀里蹭着。
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
有一点开心,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叫豆豆。
那太好了,明天还想来吗
小宝想了想：如果妈妈要上班,我就来。
回到家,婆婆已经做好了晚饭。她问我工作怎么样,我说还不错。
那就好,她满意地点头,好好干,争取早点转正。
吃晚饭的时候,小宝一直粘着我,好像要把白天分离的时间补回来。
小宝,你要学会独立,婆婆教育他,不能总是黏着妈妈。
我就是想妈妈。小宝委屈地说。
想妈妈也不能这样,男孩子要勇敢一点。
我看着小宝委屈的小脸,心疼得不行。但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我们都需要适应这种新的生活节奏。
晚上哄小宝睡觉的时候,他问我：妈妈,你喜欢上班吗
为什么这样问
如果妈妈不喜欢上班,我们可以不去。
看着他认真的小脸,我的心又软了。但是想到白天在公司的经历,想到同事们羡慕的眼神,想到婆婆满意的表情,我知道我不能退缩。
妈妈还在适应,我说,就像小宝要适应幼儿园一样。
那我们一起加油
好,我们一起加油。
第二天,第三天,每天都是重复同样的节奏。送小宝去幼儿园,自己去上班,下班接小宝回家。
小宝适应得比我想象的要好,他很快就交到了朋友,每天都会跟我讲幼儿园的趣事。
但是我的适应过程却不太顺利。同事们虽然友善,但是我总觉得自己插不进她们的圈子。而且工作内容虽然不复杂,但是节奏很快,我经常跟不上。
最让我困扰的是,每当我专心工作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小宝。想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被别的小朋友欺负,有没有想妈妈想到哭。
这种分离焦虑让我很痛苦,但是我不敢跟任何人说,因为大家都觉得我应该感到开心和充实。
8
工作一个月后,我逐渐适应了公司的节奏,但是新的问题出现了。
那天下午,李阿姨把我叫到办公室：晓雨,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紧张地坐下：李姐,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要开发一个新的海外市场,需要有人长期驻外,她说,我觉得你英语不错,可以考虑一下这个机会。
驻外我愣了一下：要去多久
至少一年,如果项目顺利的话可能要两年。
一年到两年那小宝怎么办
李姐,我孩子还小,我不能离开这么久。我赶紧拒绝。
孩子有爸爸和奶奶照顾,应该没问题,李阿姨劝说,而且这个机会很难得,薪水是现在的三倍。
三倍那就是一万多了。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是我不能离开小宝。
李姐,我真的不能去,很抱歉。
李阿姨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晓雨,你要知道,这样的机会不是随时都有的。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离开孩子。
你这样想法不对,她摇头,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能总是围着孩子转。
又是这套理论。我礼貌地笑了笑,但是坚持拒绝。
从办公室出来,我感觉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显然,拒绝这个机会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小张走过来,小声说：晓雨,你真的要拒绝这可是个好机会。
我不能离开孩子这么久。
可是为了孩子放弃事业,值得吗她不解地问。
值得吗这个问题我也在想。但是小宝还这么小,我怎么能丢下他
下班后,我去接小宝。他今天特别高兴,因为在幼儿园画了一幅画。
妈妈,这是我画的我们一家人,他兴奋地给我看,这是妈妈,这是爸爸,这是我,还有奶奶。
画上的四个人手拉着手,虽然画得很稚嫩,但是充满了童真。
画得真好,小宝真棒。
妈妈,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他认真地看着我。
当然,我们永远在一起。
但是说这话的时候,我想到了公司的那个机会,心情复杂。
回到家,我把公司的事情告诉了婆婆。没想到她的反应很激烈。
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拒绝了她瞪大眼睛,一个月一万多,一年就是十几万！
但是要驻外一两年,我不能离开小宝。
小宝有我们照顾,你担心什么婆婆不理解,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妈,小宝还小,他需要妈妈。
需要什么妈妈婆婆不满地说,他现在已经适应幼儿园了,有我和他爸照顾就够了。
可是...
可是什么她打断我,你是不是还想回家当全职太太告诉你,没门！
这时候李娟也来了,听说这件事后,她更是激动：嫂子,你疯了吗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不要
我不能离开小宝这么久。
小宝又不是没人照顾,李娟不屑地说,你这样下去,永远不会有出息的。
我没有追求出息,我只想照顾好家庭。
照顾家庭婆婆冷笑,你能照顾到什么时候小宝总要长大,总要独立。
但是现在他才六岁...
六岁怎么了我们那个时代,父母出去打工,孩子都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李娟点头附和：就是,现在的女人思想太保守了,总觉得孩子离不开妈妈。
我被她们说得哑口无言。也许她们说得对,也许我真的太保守了,也许我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但是想到要离开小宝一两年,我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晚上李峰回来了,我把公司的事情告诉他。
驻外他皱起眉头,要去哪个国家
新加坡。
新加坡还不错,华人多,语言沟通没问题。他想了想,薪水多少
一万二。
李峰的眼睛亮了：这么高
是啊,但是要去一两年。
一两年...他沉思片刻,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我心一沉：你也觉得我应该去
我没说应该,但是这个机会确实难得,他说,一年就是十几万,我们可以提前还房贷,给小宝存教育基金。
可是小宝怎么办
小宝有我和妈照顾,应该没问题。
连李峰也这样想,我感觉全世界都在推着我去接受这个机会。
小宝会同意吗我最后的挣扎。
孩子嘛,开始会不习惯,但是很快就适应了。李峰说,而且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每天都可以视频聊天。
视频聊天能代替母亲的陪伴吗我不这样认为。
但是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看着婆婆满意的表情,我知道我很难拒绝。
我再考虑一下。我说。
还考虑什么婆婆不耐烦,这种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就没了。
是啊,老婆,你要为我们的未来考虑。李峰也劝我。
为了未来那小宝的现在呢他的童年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晚上哄小宝睡觉的时候,我试探着问他：小宝,如果妈妈要出差很久很久,你会想妈妈吗
要出差多久他紧张地问。
可能要一年。
小宝的眼睛瞬间红了：一年那太久了,我不想让妈妈走。
如果妈妈不走,我们家就没有很多钱...
我不要很多钱,我只要妈妈。他紧紧抱住我,妈妈,你不要走好吗
看着儿子恳求的眼神,我的心彻底软了。什么事业,什么机会,都没有儿子重要。
好,妈妈不走。
真的吗小宝破涕为笑。
真的,妈妈永远不离开小宝。
但是第二天,当我把决定告诉李阿姨的时候,她的脸色非常难看。
晓雨,你真的要拒绝
是的,我不能离开孩子。
你这样想法不对,她摇头,女人要有大局观,不能只看眼前。
我坚持己见,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个机会。
但是我没想到,这个决定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9
拒绝驻外机会后,我明显感觉到公司同事对我态度的变化。
李阿姨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分配给我的工作越来越少,而且都是些琐碎的杂事。
同事们也开始疏远我,午休时间她们聊天,看到我过来就会停止谈话。
她就是那个拒绝新加坡项目的人。我偶尔会听到这样的窃窃私语。
听说是因为舍不得孩子,太没出息了。
现在的女人啊,思想太保守了。
这些话让我很难受,但是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小宝比什么都重要。
一个月后,情况变得更糟。李阿姨把我叫到办公室,直截了当地说：晓雨,公司要裁员,你的岗位可能保不住了。
我愣住了：为什么我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工作问题,是公司效益不好,她说,而且你拒绝了那个项目,说明你对公司的忠诚度不够。
忠诚度原来不能抛弃孩子就是忠诚度不够
李姐,我可以更努力工作...
算了吧,她摆摆手,你这种心态不适合我们公司。
我被辞退了,理由是个人发展与公司需求不符。
当我拿着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走出公司的时候,心情五味杂陈。
回到家,婆婆看到我这么早回来,奇怪地问：怎么这么早
我被辞退了。我平静地说。
什么婆婆跳起来,为什么辞退你
我把经过说了一遍,婆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都是因为你拒绝那个机会！她气得发抖,我就说你没出息,现在好了,工作都丢了！
妈,我是为了小宝...
为了小宝她冷笑,现在好了,你又要在家吃闲饭了！
这时候李峰下班回来,听说我被辞退的事,脸色也很难看。
老婆,你怎么这么冲动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珍惜
我不能离开小宝。
现在倒好,连工作都没了。他叹气,我一个人的工资怎么够用
我可以再找其他工作。
什么其他工作婆婆尖声说,你都被辞退了,谁还敢要你
妈,您别这样说...
我说错了吗她越说越激动,你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给你机会不珍惜！
小宝从房间出来,看到大家在争吵,害怕地躲在我身后。
妈妈,怎么了他小声问。
没事,宝贝。我抱起他,但是手在微微发抖。
就是因为这个拖油瓶,你才会失去工作！婆婆指着小宝,要不是他,你现在应该在新加坡赚大钱！
小宝被吓哭了：我不是拖油瓶,我不是...
你就是！婆婆继续骂,要不是你,你妈妈不会这么没出息！
我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小宝冲进房间,砰地关上门。
小宝在我怀里哭得很伤心：妈妈,我真的是拖油瓶吗
不是,宝贝,你是妈妈最珍贵的宝物。我边哭边安慰他。
那为什么奶奶说我是拖油瓶
奶奶说错了,你不是拖油瓶,你是妈妈的小天使。
外面的争吵声还在继续,李峰和婆婆在讨论我的问题,好像我是个累赘一样。
晚上,李峰来房间找我。
老婆,我们好好谈谈。他坐在床边。
有什么好谈的你们都觉得我没出息。
我没有这样想,但是你确实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未来的规划。
什么规划
你不能总是以小宝为中心,他说,你也要为自己考虑。
小宝就是我的一切。
但是他总要长大,总要离开你,李峰说,到那时候你怎么办
我沉默了。也许他说得对,但是小宝现在还这么小,我怎么能放弃陪伴他
而且我们的经济压力很大,李峰继续说,光靠我一个人的工资真的很难。
我会找其他工作的。
什么工作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工作很难找。
总会有的。
李峰摇头：老婆,你要现实一点。
现实什么是现实抛弃孩子去追求所谓的事业就是现实吗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非常压抑。婆婆对我冷眼相待,李峰也很少跟我说话。
只有小宝还像以前一样粘着我,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很小心翼翼,生怕再次被人说成拖油瓶。
一周后,婆婆终于爆发了。
那天晚上,她把我叫到客厅,严肃地说：江晓雨,我们要好好谈谈。
妈,什么事
你现在没工作,又不肯出去找,这样下去不行。
我在找工作,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
什么叫合适她冷笑,你还挑三拣四的
我没有挑三拣四,我只是希望找个能兼顾家庭的工作。
兼顾家庭婆婆的声音提高了,你就是想继续当家庭主妇！
我没有...
你有！她打断我,你就是不想工作,想在家享清福！
李峰也从房间出来,站在婆婆身边。
老婆,妈说得对,你不能总是找借口。
我感觉被包围了,两个人一起指责我,让我无处可逃。
我给你一个选择,婆婆冷冷地说,要么去找工作,什么工作都行,要么就搬出去,不要拖累我们家。
搬出去她要赶我走
我震惊地看着她,又看看李峰,希望他能说句话。
但是李峰沉默了。他的沉默比任何话都更伤人。
我...我是你们家的人,怎么能搬出去我的声音在颤抖。
你如果不工作,就不是我们家的人。婆婆冷酷地说,我们家不养闲人。
闲人又是这个词。三年来,她一直用这个词来羞辱我。
我不是闲人,我有在照顾家庭,照顾小宝。
照顾孩子是你应该做的,不值得夸耀。
那为什么李峰不照顾他也是小宝的父亲。
他要赚钱养家！婆婆尖叫,你有本事你也去赚钱！
我被她的话刺激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小宝从房间跑出来,看到我们在争吵,吓得大哭：不要吵了,不要吵了！
小宝,回房间去。李峰低声说。
我不要,我要保护妈妈。小宝跑到我身边,张开小胳膊护着我。
看到儿子这个动作,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这个六岁的孩子,是唯一站在我这边的人。
10
那一夜,我抱着小宝在房间里哭了很久。
小宝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说：妈妈,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为什么要离开
奶奶不喜欢我们,爸爸也不保护我们。这个六岁的孩子,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小宝,这里是我们的家。
不是的,他摇头,家里的人应该相爱,应该保护对方。
孩子的话让我心痛不已。是啊,家里的人应该相爱,应该保护对方,但是现在只有我和小宝在相互保护。
第二天早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给几家家政公司打电话,询问小时工的工作。虽然不是正式工作,但是可以赚钱,而且时间灵活,可以照顾到小宝。
一家公司刚好需要人,让我下午去面试。
面试很顺利,主要是做清洁工作,按小时计费,一小时三十块钱。
虽然收入不高,但是至少有了收入来源。
回到家,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婆婆。
家政她皱眉,这算什么工作
也是工作,可以赚钱。
一个大学生去做清洁工,丢不丢人李娟刚好来了,听到这话就嘲笑起来。
工作不分贵贱。我平静地说。
话是这样说,但是你一个英语专业的大学生去做清洁工,确实有点...婆婆摇头。
那您要我怎么办我反问,您说我必须工作,我去工作了,又嫌我工作不好。
婆婆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李峰下班回来,听说这事后也皱起眉头：老婆,你再找找别的工作吧。
什么别的工作我有些激动,我已经被辞退了,谁还会要我
总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我追问,还是去新加坡抛下小宝去赚钱
李峰沉默了。
从那天开始,我开始做家政工作。每天上午送小宝去幼儿园后,就去各个客户家里做清洁。
虽然工作很累,但是我觉得很踏实。至少我在用自己的双手赚钱,不再是别人口中的闲人。
第一天做完工作,我的腰酸背痛,手也磨出了水泡。但是当我拿到一百二十块钱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这是我靠自己努力赚来的钱,虽然不多,但是很踏实。
接小宝的时候,他看到我疲惫的样子,心疼地说：妈妈,你累吗
有一点,但是妈妈很开心。
为什么开心
因为妈妈可以赚钱了,可以给小宝买好吃的。
小宝想了想：妈妈,我不要好吃的,我只要妈妈不这么累。
听到儿子这话,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回到家,婆婆看到我灰头土脸的样子,脸色有些复杂。
累吗她难得关心地问了一句。
还好。
晚饭的时候,李峰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挑剔,而是默默吃饭。
也许他们也意识到,我真的在努力改变。
一个月后,我已经有了固定的几个客户,收入也稳定在三千多块钱。虽然比不上办公室工作,但是足够补贴家用了。
而且我发现,做家政工作虽然累,但是很自由。我可以安排时间去接送小宝,可以在他生病的时候陪伴他,可以参加他的家长会。
这些都是坐办公室做不到的。
慢慢地,家里的气氛有所缓和。婆婆不再说我是闲人,李峰也不再埋怨我没出息。
但是我知道,她们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我没有价值,只是因为我现在能赚钱了,才暂时不说什么。
半年后,一件事情改变了所有人对我的看法。
那天我在一个客户家做清洁,客户是个八十岁的老太太,独居。
做完清洁后,我发现她脸色很不好,问她怎么了。
胸口有点闷,她按着胸口,可能是心脏病又犯了。
我赶紧帮她找药,但是发现她的救心丸已经用完了。
老太太,我送您去医院吧。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了。她不想麻烦我。
但是我看她的样子很危险,坚持要送她去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说她是急性心肌梗塞,幸亏送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老太太的儿女闻讯赶来,对我千恩万谢。
要不是您,我妈妈就危险了。老太太的女儿握着我的手,眼中含泪。
是您救了我妈妈的命。儿子也激动地说。
其实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但是他们却把我当成救命恩人。
第二天,老太太的儿女专程来到我家,带着锦旗和感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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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他们递给我一个红包,感谢您救了我妈妈。
我推辞不要,但是他们坚持要给。最后拗不过,只好收下了。
打开一看,里面是五千块钱。
婆婆和李峰都震惊了。他们没想到我做家政工作,还能遇到这样的事情。
晓雨真是个好人。老太太的女儿对婆婆说,您有这样的儿媳妇真是福气。
婆婆难得没有反驳,而是点点头：她确实很善良。
送走老太太家人后,婆婆看着锦旗,若有所思。
晓雨,你做得很好。李峰拍拍我的肩膀,我为你骄傲。
这是他很久以来第一次夸奖我,我的心里暖暖的。
从那以后,婆婆对我的态度明显改善了。她不再说我没出息,不再嫌弃我的工作。
虽然是做家政,但是你做得很认真,很负责。她说,这也是本事。
李娟也改口了：嫂子,你这工作虽然累点,但是很有意义。
我知道她们的改变不是因为我的工作,而是因为那五千块钱和锦旗。但是我不在乎原因,只要她们不再贬低我就好。
又过了半年,我的家政事业越来越好。很多客户都指名要我,因为我工作认真,人也靠谱。
我开始考虑成立自己的家政公司,招募一些姐妹一起干。
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李峰的时候,他很支持。
好主意,现在家政行业前景很好。他说,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些手续。
婆婆听说后也点头：你有这个想法很好,说明你有上进心。
上进心以前她从来不认为我有上进心,现在却夸奖起来。
人真是现实的动物,只有当你能带来价值的时候,才会得到尊重。
小宝对我的变化最敏感。
妈妈,你现在很开心。他说。
是吗
嗯,你的眼睛会发光。
会发光也许吧。当一个人找到自己的价值和方向的时候,眼睛确实会发光。
一年后,我的家政公司正式成立。虽然规模不大,只有十几个员工,但是业务很稳定。
收入也比以前高了很多,一个月能赚七八千块钱。
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我不再是别人眼中的闲人,不再是依附于丈夫的家庭主妇。
我是江晓雨,一个有事业、有收入、有价值的女性。
那个除夕夜的生日宴虽然让我痛苦,但也让我成长。如果没有那次掀桌,我可能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永远不会勇敢地去改变。
现在的我,可以昂着头面对所有人,包括曾经看不起我的婆婆和小姑子。
因为我用事实证明了,女人的价值不在于她做什么工作,而在于她是否在为自己和家人努力奋斗。
小宝现在已经上小学了,每天放学回来都会兴奋地跟我分享学校的趣事。
妈妈,今天老师夸我了,说我很懂事。
为什么夸你
因为我告诉同学们,我妈妈是个女强人,有自己的公司。
女强人我笑了。在儿子心中,我就是他的英雄。
这比任何人的认可都重要。
婆婆现在见人就夸我：我儿媳妇有出息,自己开公司当老板。
李峰也经常跟朋友炫耀：我老婆是个女强人,事业做得很成功。
李娟更是改口：我嫂子太厉害了,从家庭主妇变成女老板。
听到这些话,我只是淡淡一笑。
我知道她们的夸奖都是因为我现在有价值了,有利用价值了。
如果我失败了,她们还会像以前那样贬低我。
但是我不在乎了。
我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因为我认可自己。
我知道自己的价值,知道自己的能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这就够了。
那个在生日宴上被羞辱的女人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全新的我。
一个勇敢的我,一个独立的我,一个有价值的我。
那次掀桌,不仅掀翻了桌子上的菜肴,更掀翻了我对自己的认知。
从那一刻起,我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我是我自己。
感谢那个除夕夜,感谢那次掀桌,感谢所有的屈辱和伤害。
因为它们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让我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现在的我,可以骄傲地对任何人说：我是江晓雨,我有自己的事业,我有自己的价值,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施舍。
我靠自己的双手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生活,这就是我的骄傲。
小宝有时候会问我：妈妈,你后悔那天在幼儿园门口哭吗
我摇摇头：不后悔,因为那是妈妈成长的开始。
那你现在还会哭吗
会,但是现在的眼泪是高兴的眼泪,不是委屈的眼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