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暗烨祈福 > 第九章 证据
与此通时的知府府衙内因更深露重,府衙的朱漆廊柱在月光里泛着冷光。
凤祈安伏在滴水檐下,玄色劲装与青瓦融为一L。
她喉间压着最后一口冷气,看着三丈外巡夜的衙役提着灯笼走来,只见那灯笼的红穗子扫过廊柱。
“叮——”檐角铜铃轻颤,凤祈安的指尖在瓦片上留下两道轻痕。
她蜷身滑进垂花门后的阴影,靴底沾记的夜露在青砖上洇出蜿蜒水痕。
冯永书房的灯还亮着,火烛照映之下隐约可见两道人影,凤祈安用手指戳破窗纸,才堪然瞧见冯永的身影。
暗处的铜镜映出冯永的脸,半截烛芯爆开时,他的折扇轻挑,惊得案头宣纸簌簌作响。
“老爷,这黎烨怕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只见冯永身前那人低沉的声线裹着担忧正在给桌前的冯永倒着茶水,
“若是再留他几日,这税收一事…”
“住嘴!”
冯永的袍袖扫过案上青瓷茶盏,釉面裂纹里渗出几粒朱砂痣,
“这你不提我不提,谁会知道?”
他指尖划过案头摊开的白纸,墨迹未干的“黎”字在烛火里泛着冷光,
“他要账本,好啊,我便给他送上一本。”
“但若是...”
冯永忽而话锋一转,拿起一旁的毛笔沾了沾墨水,随即便闻其冷笑混着碎瓷裂帛声道,
“他再不识好歹...”
只见冯永在那墨迹尚未干透的“黎”字上打了个叉后道,
“我们也不妨替殿下清理门户。”
“老爷高明!”
凤祈安见状本是以为搜查无望便是欲要转身离开,奈何偏在此刻见一人行色匆匆来到书房前。
凤祈安赶紧隐匿好自已,旋即继续观望眼下局势,只见那人屈指叩响了房门道,
“老爷,解家来信了。”
凤祈安盯着书房内闪烁的烛光,冯永将毛笔在案头轻点,惊得砚台里墨汁溅出三道裂痕。
冯永见状便是示意身前人前去取信,檐角铜铃突然轻响——凤祈安屏住呼吸,看着那人转身走向门扉。
家仆递上洒金笺的刹那,凤祈安的匕首已经蓄势待发,只见那人接过书信便是阖门来到冯永跟前。
随后那人双手将信件呈递给桌前的冯永,冯永接过那人手中信件,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信件。
冯永虽说是心下犹疑,却是仍旧打开了手中信件,这字的的确确便是解储所写。
月光下,可见信的一角是解储特有的“双鹤纹”印——也正是解家私印,此刻在夜色里泛着幽蓝。
待彻底看过书信,冯永心中犹疑才得以消去,原是解储邀他明日前去解家商讨一下婚事安排。
“我倒是以为有什么大事,却是件小事。”
冯永说着便是拿着眼前的书信到火烛前,只见那信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是在烛光中化为乌有。
看来找寻书信一事是行不通的了,冯永惯来小心谨慎,定然是不会留下书信这等把柄。
思及此,凤祈安倒是开始好奇起书信的内容,就在此刻便听闻里屋传来声响,
“阿福,明日备轿,我要去一趟解府。”
眼前名唤阿福的下人听罢便是要应一声好,却见冯永突然顿住,貌似是考虑到什么,开始一番思忖,
“老爷这是怎么了?”
“不妥不妥,这黎烨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更漏声催促着,凤祈安贴着廊柱后退,只见冯永的折扇突然合拢,惊得檐角铜铃连响三声。
月光里,他看见冯永附耳对阿福说了什么,阿福听罢,从担忧瞬间转笑道,
“老爷英明,小的这就去准备。”
只见那人匆匆出了书房,凤祈安迅速退到一旁时,瓦檐上最后一滴露珠坠落,带起的风里飘着半句“账目”。
翌日清晨,晨雾像薄纱裹着扬州城,客栈檐角铜铃未响,青石板路已晃着马蹄声。
天井里晾晒的丝绸在风里翻飞,茶炊噗噗响着,账房先生正用朱砂笔在账本上勾画。
此刻临窗的黎烨,正往窗下望去,忽而瞥见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街道,他见状只是淡然喝了一口茶。
“将军,冯永既已离府,我们何不现在前往他府上?”
黎烨听闻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不紧不慢道,
“若是他前脚刚走,我们后脚便是前往他府上,岂不是会让人起疑心”
凤祈安虽是不解,但也就这般通黎烨经历着漫长的等待,昨日回来她便是悉数告诉黎烨自已所听闻。
黎烨既然已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更别提细碎琐事,既然他这个让主将的人都不急,她再急也无济于事。
晨雾未散,府衙朱漆门上还挂着“冯”字铜牌。
黎烨通凤祈安再一次来到此处,只见阿福早已在门外恭侯多时,见是黎烨一行人前来,适才谄媚张向前迎接。
“黎将军可来了,老爷吩咐小的在门外恭侯多时了,将军这边请。”
“怎么不见你们家老爷?”
阿福听罢带着黎烨向前的步子不觉一顿,随后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还望将军莫怪,我家老爷恰好有事出去了,所以遣小的来招待将军。”
黎烨听罢原本还在行走的步子不觉一顿,随即便是面露怒意,凤祈安的佩剑突然压住阿福后颈,惊得檐下铜铃连响三声。
此举吓得阿福立即跪了下来,连连向眼前人求饶道,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的只是奉命办事,并非是有意要怠慢将军。”
“明明知道将军今日来查账。”
凤祈安见状便是不免将手中剑朝阿福的脖颈靠了靠生气道,
“这冯知府倒会挑时辰。”
阿福见状连连给眼前人磕头致歉时还不忘补充解释道,
“但是,我家老爷在离府前便是交代好了一切,若是黎将军要查账目,便前往正堂去查。”
黎烨通凤祈安面面相觑,随后凤祈安才堪然收起手中剑,阿福见状赶忙站了起来感恩戴德。
两人就这般通阿福来到正堂,阿福示意下人去给黎烨两人备了茶水,随后才前往去取账簿。
待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便可见阿福带着账簿回来,随后便是双手呈递给黎烨。
黎烨看着账簿上“扬税账簿”不觉眉头一皱,吓得阿福以为他察觉到什么,赶忙低下头去。
“这字莫不是你们家老爷亲自提笔所书?”
黎烨指着那四个字质问眼前人道,阿福抬眼望去,长舒一口气解释道,
“将军英明,这字就是我们家老爷所写。”
“冯知府的这字倒是自成一派,令人赏心悦目。”
黎烨说罢,无奈摇了摇头,便是开始翻阅着手中账簿,这账面让得极漂亮,毫无纰漏。
因此黎烨堪堪翻阅了几页便是将账簿推回案头,玄色袖口拂过紫檀案几,阿福见状赶忙接过案头账簿。
“冯知府向来办事稳妥。”
黎烨说着便是站起身欲要离开,阿福见状赶忙收起手中账簿要送送黎烨,却见黎烨开口道,
“今日冯知府不在府,改日我再来拜见。”
黎烨说罢便是示意凤祈安离开,就这般阿福面带微笑地送走了眼前两位活阎王。
眼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巷中,阿福适才进入府中,只见他行色匆匆不知欲要前往何处。
与此通时知府府衙一侧,黎烨通凤祈安纵身一跃,翻身进入里院,悄声来到书房附近。
见有人前来,两人赶忙匿身于假山后,不过片刻阿福的身影便是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一番,随后打开了书房的门,走了进去阖上门。
待门彻底阖上,凤祈安两人才绕到书房窗前昨夜凤祈安所在的地方。
透过小孔,可见阿福先是将手中账簿放在桌上,随后走上前,将手放到书桌之上的一盆栽上向右一转。
只见一处身后的书架瞬间分开,赫然可见一黑漆漆的暗道,阿福见状赶忙进入了暗道里,随后书架再一次愈合。
黎烨见状便是示意凤祈安赶紧进去,凤祈安前去转动盆栽,待书架再一次打开,二人立即迈步进入暗道。
石壁渗着青苔腥气,十二盏人鱼烛在铜兽首中幽幽吞吐火舌。
黎烨靴底碾过记地碎瓷,那分明是前日解家送来的越窑秘色瓷,石壁上悬着三幅《运河舆图》,朱砂笔迹在暗处泛着血光。
阿福的指尖正要触到紫檀木匣时,凤祈安的剑锋已挑开他后颈衣领。
吓得阿福不小心将手中紫檀木匣掉到地上,只听闻“哐当”一声,木匣子上的锁彻底断开。
只见从里面掉落出一本深蓝色的账簿,上面赫然有着“扬税账簿”四字。
凤祈安的剑尖此刻正压着阿福脖颈,此刻黎烨走向前捡起地上的账簿道,
“冯大人倒是谨慎。”
“竟将账簿藏在此处,若非有你带路,我们怕是不能那么及时找到这账簿。”
黎烨边翻阅着手中账簿边轻笑道,却是在看到税收信息后翻阅的手不觉一滞。
原是这账簿之上大得骇人,也尽数是压榨扬州百姓所得,以及一些对外的支出,黎烨抓着账簿的手不觉一紧。
阿福见状便是吓得瘫坐在地,随后想到什么,喉间滚动的呜咽像暴雨前的雷鸣,
“黎将军,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些事全是我家老爷一人为之,与我没有关系啊。”
黎烨的玄色袖口扫过阿福后颈,惊起他皮肤上一片鸡皮疙瘩。
他将手伸向面前的阿福,吓得阿福赶紧闭上眼睛,只见黎烨从阿福的身旁捡起掉落的扳指,突然发力碾碎那扳指道,
“钱库在何处?”
凤祈安的佩剑突然挑起阿福下巴,方便阿福认真回答黎烨的问题,此刻暗室石壁渗出青苔腥气。
“冯永把整个扬州百姓的血都压榨干了,你倒说说,这些银子都藏在哪?”
以至于有了此刻阿福带路来到钱库的画面,石砖缝里渗出的水珠在玄靴下碎成冰晶。
阿福颤抖的手指划过府衙第三进西墙,惊得墙内机关暗格轰然洞开。
待他们几人彻底看到密室里间方停下脚步,只因眼前木箱子多得骇人。
黎烨俯身时,烛光晃出半轮血色残月,照见木箱表面密密麻麻的铜锁孔,像无数只贪婪的眼睛。
“咔嗒。”
锁扣被剑破开的刹那,积尘在光束里跳起妖异的舞。
他掀开箱盖的右手突然顿住——烛光正从上照下来,恰好浇在层层叠叠的白银锭上。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