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月色如水,洒在雕花窗棂上,将影子投射得斑驳陆离。
我端着刚煎好的安胎药,轻手轻脚地推开东厢房的门。房中烛火摇曳,照着床榻上那道娇弱的身影。
夫人,药煎好了。我将药碗放在床头几案上,声音压得很低。
床榻上的女子缓缓睁眼,那是一张我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我的贴身丫鬟翠儿。
多谢夫人。翠儿挣扎着想要起身,我连忙上前扶住她。
扶着她的手臂,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子的变化。三个月了,已经显怀了。
我的心如刀绞,面上却不露分毫。
好好养着,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翠儿点点头,接过药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苦涩的药香在房中弥漫,就像我此刻的心境。
走出东厢房,我站在院中,仰头望着那轮残月。三年了,整整三年,我以为我和夫君苏慕白的感情已经足够深厚,却没想到...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
韵儿,翠儿怎么样了苏慕白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
我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我深爱的男人。他还是那般俊美,那般温文尔雅,只是眼中的温柔不再是为我而现。
安好,只是需要好好调养。我淡淡地说道。
那就好。他明显松了一口气,韵儿,我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会给翠儿一个名分的。
名分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堂堂苏府嫡夫人,居然要为一个通房丫鬟的孩子让路
夫君说的是。我垂下眼帘,只是不知这孩子生下来后,该如何称呼我这个正妻
苏慕白怔了怔,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韵儿,你还是孩子的嫡母,这个不会变。
嫡母我在心中冷笑。一个三年无所出的嫡母,如何与一个为苏家开枝散叶的侧室相比
我乏了,先回房歇息。我不想再听他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韵儿！苏慕白在身后叫我,我没有回头。
回到熟悉的芳华院,我挥退了伺候的丫鬟,独自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的女子面容清丽,只是眉间多了几分愁绪。
三年前,我嫁给苏慕白时,他只是一个穷酸书生。是我用嫁妆助他求学,用娘家的关系为他铺路,这才有了他今日的前程。
可如今他高中进士,入了翰林院,第一件事不是感激我的付出,而是宠幸了我的贴身丫鬟。
更让我心寒的是,翠儿怀孕这件事,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那日我去东厢房寻翠儿,却见她正在房中干呕。我当时还关心地询问是否身子不适,她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
直到大夫来府中诊脉,我才知道这个跟了我十多年的贴身丫鬟,早已怀了我夫君的骨肉。
我想起苏慕白得知此事时那掩饰不住的喜悦,心就像被什么撕裂了一般。
原来他不是不能生育,只是不愿意与我生育。
原来这三年来他对我的体贴关怀,不过是因为愧疚。
原来我以为的琴瑟和鸣,在他眼中不过是逢场作戏。
梳妆台上的香炉里,檀香袅袅升起。我盯着那缕青烟,忽然想到了什么。
既然他能背叛我,那我为何还要守着这个空壳般的婚姻
我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苏慕白,我们和离吧。
第二章
翌日清晨,我将那张写着和离二字的纸条放在了苏慕白的书房里。
然后我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裙,带着贴身丫鬟小荷,出府去了城外的白马寺。
白马寺香火鼎盛,我在大雄宝殿前虔诚地上了三炷香,然后在蒲团上跪下,闭目诵经。
佛经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我的心却出奇地平静。
夫人,老爷派人来寻您了。小荷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我睁开眼,看到苏府的管家李伯正焦急地站在殿外。
夫人,老爷请您速速回府,说是有要事相商。李伯满头大汗,显然是一路急奔而来。
我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告诉老爷,我在寺中修心养性,暂时不回府了。
李伯一怔,夫人,老爷说...
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我打断了他的话,你回去告诉他,和离的事我已经想清楚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完,我转身走向寺中的厢房。
昨日我已经和住持说好,要在寺中清修一段时间。住持见我面带愁容,也没有多问,只是安排了一间清净的厢房给我。
厢房不大,但很干净。一张简单的木床,一张小小的书案,还有一个蒲团。墙上挂着一幅观音画像,慈眉善目,让人心安。
我在书案前坐下,提笔写信给父亲。
父亲萧国公虽然已经致仕,但在朝中仍有威望。以苏慕白目前的官职,还不敢轻易得罪父亲。
写完信,我让小荷快马送回萧府。
接下来的几日,我就在寺中过着简单的生活。每日晨钟暮鼓,青灯古佛,倒也清净。
第三日傍晚,小荷回来了,还带来了父亲的回信。
夫人,国公爷说了,无论您想做什么,萧家都支持您。小荷一边说着,一边递过信笺。
我展开信笺,只见父亲苍劲的字迹跃然纸上：
吾儿受委屈了。萧家女儿,从不受人欺凌。你且在寺中安心,其余的事为父来处理。
短短几行字,却让我眼眶发热。
父亲向来疼爱我,当年也是不舍得我嫁给一个穷书生。若不是我坚持,他早就为我择了更好的夫婿。
如今我落得这般境地,他定是心疼得不行。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韵儿！韵儿！苏慕白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我放下信笺,对小荷说道：告诉他,我不见客。
小荷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夫人,老爷说无论如何都要见您一面,他已经在院门外跪下了。
跪下
我冷笑一声。苏慕白什么时候这么有骨气了为了一个丫鬟的孩子,连读书人的体面都不要了
让他跪着吧。我淡淡地说,天黑了他自然会走。
小荷有些为难,夫人,外面下雨了,老爷这样跪着...
下雨关我什么事我翻开一卷佛经,他当初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小荷不敢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雨声渐大,打在窗棂上啪啪作响。我却心如止水,专心诵经。
一直到了子夜时分,外面才没了动静。想来苏慕白也撑不住了,回府去了。
第二日清晨,小荷来报：夫人,老爷昨夜在雨中跪了整夜,天明时已经发热昏迷了,被府中下人抬回去了。
我手中的经书差点掉在地上。
整夜他真的跪了整夜
夫人,要不我们回府看看吧小荷担心地说,老爷这样下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我强自镇定地说,况且府中不是还有翠儿吗她正怀着他的骨肉,照顾他是应该的。
小荷还想说什么,我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可我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第三章
苏慕白病了整整五日。
这五日里,萧府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来。父亲已经开始着手为我准备和离的事宜,同时也在朝中放出风声,说萧家对苏慕白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
苏慕白的上司,翰林院学士陈大人亲自登门探病,顺便也关切地询问了一下苏家的家事。
消息传到白马寺时,我正在大殿中诵经。
夫人,老爷的病情好转了一些,但是...小荷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我放下经书。
但是朝中已经有人在议论老爷的品行了。陈学士昨日离开苏府时,脸色很不好看。
我点点头,这在我的意料之中。
官场最重体面,苏慕白宠妾灭妻的行为一旦传开,他的仕途就基本到头了。特别是在父亲有意传播的情况下。
还有,翠儿昨日小产了。小荷小心翼翼地说。
我手中的经书掉在了地上。
小产
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听府中的丫鬟说,是因为老爷昏迷不醒,翠儿日夜侍候,又担心又劳累,就...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孩子没了。那个让苏慕白欣喜若狂,让我痛苦不堪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那也是一条生命。
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感。没有了这个孩子,我和苏慕白之间就少了一层纠葛。
翠儿现在怎么样我问道。
身子很虚弱,一直在哭。老爷醒来后知道这个消息,也是......小荷不敢继续说下去。
我能想象苏慕白的反应。那个孩子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夫人,要不您回府一趟吧小荷试探地说,老爷现在这个样子,朝中的风言风语又这么厉害,如果您能回去,或许能让事情有所转机。
我摇摇头,小荷,你觉得一个男人背叛了自己的妻子,他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妻子的原谅
可是老爷他......
他什么我打断了她,他爱翠儿,所以就可以无视我的感受他想要孩子,所以就可以与我的贴身丫鬟私通小荷,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小荷不敢再说什么。
我重新拾起地上的经书,继续诵读。但心思却已经不在经文上了。
苏慕白病了,翠儿小产了,朝中开始有人议论他的品行,他的仕途受到了影响。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要的只是一个解脱,一个干净利落的结束。
当天下午,寺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师妹,你这是何苦呢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到了我的表兄萧云深。
云深兄比我大三岁,自幼与我一起长大,情如兄妹。他如今在兵部任职,深得皇上信任。
云深兄怎么来了我起身行礼。
还不是舅父担心你。萧云深在我对面坐下,师妹,你这样躲在寺中不是办法。有什么事,咱们总要面对的。
我苦笑一声,面对什么面对一个背叛我的夫君还是面对那些嘲笑我不能生育的闲言碎语
苏慕白确实做得不对,但是...萧云深顿了顿,师妹,你有没有想过,这样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我看着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做一个贤惠的正妻
不是这个意思。萧云深摇头,我的意思是,既然要和离,就要和离得漂亮一些。你这样躲在寺中,反倒让外人觉得你心虚了。
心虚
我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确实,我这样躲在寺中,在外人看来倒像是理亏的一方。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萧云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要和离,为什么不让苏慕白主动提出来呢
第四章
萧云深的话如醍醐灌顶,让我忽然开窍。
是啊,我为什么要一味地被动接受为什么不能让苏慕白主动提出和离
云深兄,你有什么主意我问道。
很简单。萧云深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苏慕白昨日写给你的信,你看看。
我接过信笺,只见上面写着：
韵儿,我知道错了。翠儿的事是我一时糊涂,我愿意把她遣走,只求你回来。我不能没有你,苏家也不能没有你。求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看完这封信,我冷笑一声。
一时糊涂把翠儿遣走
他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师妹觉得如何萧云深问道。
虚伪至极。我将信笺放在桌上,他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前程罢了。
正是如此。萧云深点头,所以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你回信给他,说愿意原谅他,但有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
萧云深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第一,翠儿必须净身出府,永远不得回来。第二,你要掌管苏府的所有财务,包括他的俸禄。第三,他必须在萧家的祠堂里当着两家族人的面发誓,此生此世只宠爱你一人。
我听着这些条件,觉得有些过分。
这些条件太苛刻了,他不会答应的。
师妹,你还不明白吗萧云深笑了,我们要的就是他不答应。当他拒绝这些条件时,就等于是他主动提出和离了。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他辜负了你,而不是你无理取闹。
我恍然大悟。
原来云深兄是要让苏慕白自己暴露真面目。
如果他答应了呢我问道。
他不会答应的。萧云深很肯定,苏慕白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他既然敢背叛你一次,就说明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让他发誓此生只宠爱你一人他做不到的。
我想了想,觉得这个计策确实不错。
那就这样办吧。
当晚,我给苏慕白回了信。信中我写道：
慕白,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但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信送出后,我就安心等待苏慕白的回复。
第二日上午,苏慕白的回信就到了。
看完信的内容,我不禁失笑。
果然如云深兄所料,苏慕白拒绝了所有条件。
信中他写道：韵儿,我爱你,但你的条件太过苛刻。翠儿虽然有错,但她已经失去了孩子,我不能再赶她出府。至于发誓的事,我觉得夫妻之间应该相互信任,不需要这些虚礼......
看到这里,我彻底死心了。
什么叫夫妻之间应该相互信任他背叛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信任
我提笔给他回信,只写了一句话：
既然如此,我们就和离吧。
这一次,苏慕白沉默了。
整整三日,他都没有回信。
第四日,萧云深再次来到白马寺。
师妹,苏慕白终于松口了。他一进门就说道。
他答应和离了我有些意外。
不止是答应和离,他还主动提出要给你一大笔分手费。萧云深的语气中带着讽刺,看来他是真的急于摆脱这段婚姻了。
分手费
我觉得好笑。苏慕白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哪一样不是我帮他得来的
他提出给多少我问道。
五千两银子,还有城东的一座宅子。
倒是大方。我冷冷地说,只是他忘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
师妹,你是什么意思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外面阳光正好,照得人心情舒畅。
云深兄,我忽然改主意了。我转身看着他,我不想和离了。
什么萧云深吃了一惊,师妹,你......
我想要的不是和离,而是让苏慕白彻底身败名裂。我的声音很平静,但眼中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萧云深看着我,半晌才说：师妹,你想怎么做
我笑了笑,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
既然他这么想和离,我就偏不让他如愿。我要回府去,做一个最贤惠、最大度的正妻。
第五章
回到苏府的那个黄昏,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下人们见到我回来,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府中的气氛确实很压抑。
我换上一身淡粉色的衣裙,重新梳了发髻,然后径直走向苏慕白的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书的声音。
我轻轻推门而入,看到苏慕白正坐在书案前看书。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
看到是我,他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韵儿,你回来了！他起身想要过来,却被我制止了。
夫君不必多礼。我福了福身,妾身此番回来,是有话要对夫君说。
苏慕白怔了怔,大概是被我这过分客气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韵儿,你......
夫君,妾身想通了。我打断了他的话,夫妻本是一体,夫君所做的一切,妾身都应该理解和支持。
苏慕白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韵儿,你真的......
妾身已经命人收拾了东厢房,翠儿身子虚弱,需要好好调养。我继续说道,妾身会亲自照顾她,直到她完全恢复。
这话一出,苏慕白彻底愣住了。
韵儿,你不是在说气话吧
妾身为何要说气话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翠儿服侍妾身多年,如今身子不好,妾身照顾她是应该的。至于其他的事......
我故意顿了顿,然后说：妾身相信夫君是一时糊涂,以后不会再犯了。
苏慕白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挤出一个笑容：韵儿,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妾身告退。我再次福身,然后转身离开。
走出书房,我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苏慕白,你以为我真的会这么大度吗
接下来的几日,我确实如我所说的那样,亲自照顾翠儿。每日三餐,都是我亲自端到她的房中。各种补品药材,也是我亲自挑选。
翠儿一开始还很害怕,以为我要报复她。但看到我真的是在用心照顾她,渐渐地也放松了警惕。
夫人,奴婢对不起您。有一日,翠儿忽然跪在我面前,泪流满面。
起来吧。我扶她起身,都过去了。
夫人真的不怪奴婢吗翠儿哭得梨花带雨。
怪你什么我轻抚着她的头发,你只是一个丫鬟,能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个男人。
翠儿哭得更厉害了。
我这样做,不是因为圣母心,而是有更深的用意。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萧韵儿是一个多么大度、多么贤惠的女子。相比之下,苏慕白的行为就显得更加卑劣了。
果然,没过几日,府中就开始有下人议论了。
夫人真是太好了,老爷那样对她,她居然还能这么大度。
就是说啊,换了别的女人,早就闹翻天了。
老爷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样的妻子还不知足。
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苏慕白的耳中。
他开始变得心神不宁,经常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有一次,他忍不住问我：韵儿,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我正在给翠儿煎药,头也不抬地说,夫君做的事都是对的。
可是我......
夫君是男人,有几个女人也是正常的。我将煎好的药倒进碗中,况且翠儿这些年服侍我们夫妻,确实辛苦了。夫君怜惜她,是夫君仁慈。
苏慕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以为我会哭闹,会撒泼,会威胁他。但我偏不按他想的来。
我越是大度,他就越是愧疚。我越是贤惠,他就越是无地自容。
更重要的是,外人对他的指责也越来越多。
朝中有人开始说他不配拥有这样的好妻子。街头巷尾也有人在议论他的薄情寡义。
苏慕白的名声一天比一天差。
而我,萧韵儿,却成了所有人口中的贤妻典范。
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我不要和离,我要让苏慕白在所有人的指责声中,生不如死。
第六章
一个月后,府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苏慕白的母亲,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住在乡下的老宅里。平日里她很少来京城,这次忽然造访,想必是听说了什么风声。
我亲自到府门口迎接,行了大礼。
媳妇给婆母请安。
苏老夫人仔细打量着我,眼中带着审视。
韵儿啊,你瘦了。她拉着我的手,语气中带着心疼。
媳妇无事,婆母不必担心。我温顺地说道。
苏老夫人点点头,走,我们进去说话。
到了正厅,苏慕白也赶来了。
母亲,您怎么来了他有些慌乱,显然没想到母亲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我为什么不能来苏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我听说你在京城做了什么好事
苏慕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母亲,您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说整个县城都知道了！苏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苏慕白,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连忙上前劝慰：婆母息怒,身体要紧。
韵儿,你真是太善良了。苏老夫人拉着我的手,眼中含泪,摊上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真是委屈你了。
婆母言重了,夫君他......
他什么他苏老夫人打断了我的话,韵儿,你不用为他开脱。这个逆子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苏慕白站在那里,脸色青白交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苏老夫人怒极反笑,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样
苏慕白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苏老夫人看着他这个样子,更加失望了。
韵儿,你跟我来。她拉着我往后院走去,我有话对你说。
到了后院的花厅,苏老夫人让下人都退下,然后拉着我坐下。
韵儿,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她握着我的手,眼中满是愧疚。
婆母,媳妇没有受苦。我摇头,夫君对媳妇很好。
好苏老夫人冷笑一声,他要是真的好,会做出那种事来
我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韵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有些事不能一味地忍让。苏老夫人叹了口气,那个叫翠儿的丫头,我已经让人把她送走了。
什么
我吃了一惊,抬头看着苏老夫人。
婆母,您......
这种不守本分的丫头,留在府中只会坏了规矩。苏老夫人的语气很坚决,韵儿,你不要觉得过意不去。这种事如果不严肃处理,以后府中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翠儿。
我心中五味杂陈。
翠儿被送走了,这是我没有料到的。
婆母,翠儿她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
身子没恢复苏老夫人冷哼一声,她做那种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身子韵儿,你就是太心善了,什么人都要同情。
正说着,外面传来苏慕白急促的脚步声。
母亲！他冲进花厅,您把翠儿怎么了
苏老夫人看着他这副模样,气得浑身发抖。
我把她怎么了我让人把她送回老家了！怎么,你还舍不得
母亲,翠儿她身子虚弱,经不起长途颠簸......
啪！
苏老夫人一巴掌打在苏慕白脸上。
你还有脸说她身子虚弱是因为什么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
苏慕白捂着脸,眼中满是痛苦。
母亲,我......
你什么你苏老夫人指着他,苏慕白,我问你,韵儿哪里对不起你了她帮你求学,帮你铺路,帮你成就今日的功名,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苏慕白低着头,不敢看我。
韵儿嫁给你三年,任劳任怨,从无怨言。你倒好,居然背着她与丫鬟私通！苏老夫人越说越气,你对得起萧家的信任吗对得起韵儿的一片真心吗
母亲,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晚了！苏老夫人站起身,从今以后,你给我老老实实做人。如果再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说完,她拂袖而去。
花厅里只剩下我和苏慕白两个人。
苏慕白站在那里,脸上还带着苏老夫人打的手印,神情恍惚。
夫君。我轻声叫他。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满是愧疚和痛苦。
韵儿,我......
夫君不必多说。我起身,妾身知道夫君心里难受,但婆母也是为了我们好。
苏慕白看着我,忽然跪了下来。
韵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慕白,我心中没有丝毫的解气,只有更深的悲哀。
这个男人,终于跪下了。
但已经太晚了。
第七章
翠儿被送走后,府中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苏慕白变得沉默寡言,每日早出晚归,在翰林院中勤勤恳恳。朝中关于他的议论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半个月后,萧云深来访。
师妹,苏慕白最近怎么样他在花厅中坐下,接过丫鬟端来的茶。
还好。我淡淡地说,很安分。
看来苏老夫人那一番话确实起了作用。萧云深笑了笑,不过师妹,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为什么
你看似占了上风,但实际上呢萧云深放下茶杯,你们夫妻名存实亡,他心里想着别的女人,你一个人守着空房。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云深兄,我不想和离了。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让一个男人活在愧疚和痛苦中,比简单地离开他更有意思。我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萧云深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师妹,你变了。
是吗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或许是吧。人总是要成长的。
你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也痛苦。
不,我很快乐。我看着他,云深兄,你知道吗每当看到苏慕白那愧疚痛苦的表情,我就觉得很满足。这比任何报复都来得痛快。
萧云深皱起了眉头。
师妹,报复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仇恨越来越深。
我不需要解决问题。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我只需要让他知道,背叛的代价是什么。
正说着,外面传来马蹄声。
我掀开窗帘看去,只见苏慕白骑马回府。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小厮,然后快步往府内走来。
看到他那急切的样子,我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一会儿,丫鬟来报：夫人,老爷请您到书房一趟。
我和萧云深对视一眼,然后起身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苏慕白正来回踱步,脸上带着焦虑的神色。
看到我进来,他立即迎上前来。
韵儿,出事了。
什么事我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翠儿...翠儿她在回乡的路上出事了。苏慕白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什么事
马车翻了,她...她没了。
这话如晴天霹雳一般,让我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翠儿死了
那个从小跟着我长大的丫鬟,那个曾经背叛我的女子,就这样死了
怎么会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遥远,不是说只是送回老家吗
路上遇到山匪,护送的人都被杀了,翠儿也......苏慕白的声音哽咽了,都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因为我......
看着苏慕白痛苦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心中一片空虚。
翠儿死了,我的报复还有什么意义
夫君节哀。我机械地说道。
苏慕白抬头看着我,眼中满是痛苦和绝望。
韵儿,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翠儿。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说着说着,忽然跪在了地上,痛哭失声。
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苏慕白,我心中五味杂陈。
愤怒、痛苦、解脱、悲哀,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翠儿死了,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但我并没有觉得胜利的快感,反而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第八章
翠儿的死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人们开始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我,仿佛我是这场悲剧中最无辜的受害者。
苏慕白变得更加沉默了。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日整夜地不出来。有时候我路过书房,能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哭声。
三日后,萧府来人,说父亲要见我。
我换上一身素服,前往萧府。
父亲坐在书房里,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凉了的茶。看到我进来,他抬起头,眼中满是心疼。
韵儿,你瘦了。
父亲。我在他面前跪下。
起来,起来。父亲连忙扶我起身,傻孩子,有什么话站着说就行。
我坐在父亲身边,忽然觉得委屈得想哭。
父亲,翠儿死了。
我知道。父亲轻抚着我的头发,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要报复苏慕白,婆母也不会把她送走,她也不会......
韵儿！父亲打断了我的话,你听着,翠儿的死与你无关。她是死于山匪之手,不是死于你的报复。
我知道父亲说的对,但心中的愧疚却怎么也消除不了。
父亲,我累了。我靠在父亲肩膀上,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我想和离。我轻声说道,我不想再和苏慕白有任何纠葛了。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韵儿,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父亲支持你。
真的吗我抬头看着他。
真的。父亲点头,萧家的女儿,从来不委屈自己。既然这段婚姻让你痛苦,那就结束它。
得到父亲的支持,我心中轻松了许多。
当天下午,我回到苏府,直接去了苏慕白的书房。
他还是坐在书案前,面前放着一本书,但明显没有在看。
夫君。我轻声叫他。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显然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
韵儿,你来了。他的声音很嘶哑。
夫君,我们谈谈吧。
苏慕白点点头,示意我坐下。
夫君,我想我们应该和离了。我开门见山地说。
苏慕白的身子一震,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韵儿,是我对不起你。他低着头,如果和离能让你快乐,我同意。
听到他这样说,我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酸楚。
这就是曾经深爱的男人,这就是我报复了这么久的人。
如今他同意和离了,我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夫君,我们...我们曾经是相爱的,不是吗我忽然问道。
苏慕白抬起头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的,我们曾经相爱。他点头,韵儿,我知道是我毁了这份感情,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够忘记这段不愉快的经历,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我苦笑一声。经历了这么多,我还能重新开始吗
夫君,翠儿的事......
不要说了。苏慕白打断了我,都过去了。
可是我觉得她的死......
韵儿,翠儿的死不是任何人的错。苏慕白看着我,如果一定要说是谁的错,那也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也害了你。
看着苏慕白愧疚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心中的恨意消散了。
是啊,都过去了。
翠儿死了,我们的婚姻也结束了。
再纠结下去,只会让彼此都更加痛苦。
夫君,和离的事,我会让父亲来处理。我站起身,你好好保重身体。
韵儿。苏慕白忽然叫住我。
我回头看着他。
对不起。他说道,真的对不起。
我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走出书房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肩膀上的重担卸下了。
第九章
和离的手续进行得很顺利。
苏慕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甚至主动将大部分家产都给了我。
朝中的同僚们对此也没有太多议论。毕竟翠儿的死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场婚姻继续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三日后,和离书生效。
我搬出了苏府,住进了父亲为我准备的新宅子。
新宅子在城东,不大但很精致。院中种着几株梅花,此时正是花期,满树繁花,香气怡人。
搬家的那天,萧云深来帮忙。
师妹,感觉如何他问道。
很好。我看着院中的梅花,终于自由了。
那就好。萧云深笑了笑,师妹,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
我知道。我点头,云深兄,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萧云深拍了拍我的肩膀,师妹,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萧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傍晚时分,萧云深离开了。
我一个人坐在院中,看着梅花在夕阳下摇曳。
这是我重获自由后的第一个黄昏,也是我新生活的开始。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会是谁来访
小荷去开门,很快就回来了,脸色有些复杂。
夫人,是...是苏老爷。
苏慕白
他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我说道。
不一会儿,苏慕白走进了院中。他还是那身书生装扮,只是神色比之前憔悴了许多。
韵儿。他在我面前站定,打扰了。
有什么事吗我平静地问道。
苏慕白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裹,递给我。
这是翠儿的遗物,我想你应该看看。
我接过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件简单的首饰,还有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给夫人三个字,是翠儿的笔迹。
我拆开信封,展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
夫人,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奴婢应该已经回到老家了。奴婢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背叛了您的信任,但奴婢想说,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您。老爷对奴婢的好,让奴婢一时迷失了心智,做了不该做的事。但奴婢心中一直明白,您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是奴婢应该终生服侍的人。奴婢走了,希望您和老爷能够和好如初。奴婢在老家会为您祈福,愿您一生平安喜乐。
看完这封信,我的眼眶湿润了。
翠儿,你这个傻丫头。
韵儿,你还好吗苏慕白关切地问道。
我擦了擦眼角,收起信笺。
我很好。我看着他,苏慕白,翠儿已经死了,我们的婚姻也结束了。以后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我们彼此都好好过吧。
苏慕白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韵儿,如果...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够好好珍惜你。
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苏慕白,人只有一生,没有来生。这一生的错,就在这一生承担吧。
苏慕白默然,半晌才说：韵儿,保重。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这就结束了
这就是我们三年夫妻的结局
夜深了,我独自坐在院中,看着满树梅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美。
第十章
和离后的日子平静而安详。
我每日在院中种花养草,偶尔读书作诗,生活过得很充实。
萧家的亲戚朋友们经常来看我,大家都很关心我的近况。也有人提起为我重新寻找夫婿的事,但都被我婉拒了。
我还不想再嫁。至少现在还不想。
半年后的一个春日,小荷忽然兴奋地跑进院子。
夫人,夫人,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我放下手中的花铲,好奇地问道。
苏老爷要娶亲了！小荷一脸八卦的表情。
我愣了愣,然后笑了。
是吗娶的是谁
听说是他同窗好友的妹妹,姓李,年方十八,知书达理,长得也不错。小荷说道,听说是苏老夫人亲自选的,要在下个月成亲。
下个月这么快
我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夫人,您不觉得奇怪吗小荷继续说,苏老爷这么快就要娶亲,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什么
会不会是为了气您小荷小心翼翼地说。
我笑了笑,摇摇头。
傻丫头,他娶亲是他的事,与我何干况且他都快三十岁了,确实该有个家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了她,小荷,以后不要再提苏家的事了。我们要向前看,不要总是回头。
小荷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但我心中却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苏慕白要娶亲了,娶的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
我忽然想起我们刚成亲时的情景。那时我也是十八岁,青春年少,对未来充满憧憬。
如今我已经二十一岁了,虽然还算年轻,但总觉得失去了什么。
这就是人生吧,有得有失,有聚有散。
当天下午,萧云深来访。
师妹,听说苏慕白要娶亲了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的。我点头,怎么了
你心里没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我淡淡地说,他要娶亲,与我何干
萧云深仔细观察着我的表情,然后说：师妹,你真的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我肯定地说,云深兄,苏慕白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他娶谁都好,我只希望他能够幸福。
那就好。萧云深笑了,师妹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对了,云深兄,我听说朝中最近在选拔女官我忽然问道。
是的,皇后娘娘想要在宫中设立女学,需要一些有学问的女子进宫教授。萧云深点头,师妹想......
我想试试。我认真地说,与其在家中虚度光阴,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
萧云深考虑了一下,然后说：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师妹的学问我是知道的,应该没问题。只是进宫当女官,就意味着要在宫中住很久,你确定想好了
我想好了。我点头,云深兄,能帮我引荐一下吗
当然可以。萧云深笑道,我明日就去安排。
第十一章
三日后,我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美丽女子,举止优雅,谈吐不凡。她仔细询问了我的学识和经历,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萧姑娘,朕看你很合适。皇后娘娘微笑着说,你可愿意在宫中任女学教习
民女愿意。我恭敬地答道。
那好,你明日就可以入宫了。皇后娘娘点头,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本宫。
走出宫殿时,我心情很好。
终于有事情做了,不用再每日无所事事。
回到家中,我开始收拾行李。
夫人,您真的要进宫当女官吗小荷有些舍不得。
是的。我折叠着衣服,小荷,你先回萧府去,等我在宫中安顿好了,再决定要不要你进宫伺候。
夫人,奴婢想跟着您。小荷红着眼圈说。
傻丫头。我摸了摸她的头,宫中规矩森严,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先回萧府,好好伺候老太爷,等我适应了宫中的生活再说。
第二日一早,我换上朴素的衣裙,带着简单的行李进宫了。
宫中为女官们安排的住处在东宫附近,是一座清静的小院落。院中有几间厢房,我被分配到其中一间。
房间不大,但很干净。一张床,一张书案,还有一个小小的梳妆台,家具虽然简陋,但也够用了。
收拾好行李,我去女学报到。
女学设在一座雅致的建筑里,有好几间教室和一间图书室。我被安排教授诗词和女红,学生都是宫中年轻的宫女。
第一天上课,我有些紧张,但很快就适应了。
宫女们都很聪明,也很认真,教起来并不费力。
下课后,我在宫中散步,熟悉环境。
宫中很大,建筑华丽,但也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到处都有侍卫把守,规矩森严,让人不敢大声说话。
走着走着,我来到了一座花园。
花园里种着各种花草,此时正是春花盛开的季节,很是美丽。
姑娘也喜欢花吗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蓝色官服的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他相貌清秀,气质儒雅,胸前佩戴着翰林院的牌子。
见过大人。我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年轻男子摆摆手,在下姓林,名君墨,在翰林院任职。姑娘是新来的女官吧
是的,民女萧韵儿,在女学任教习。我答道。
原来是萧姑娘。林君墨笑了笑,萧国公的女儿,久仰大名。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知道我的身份。
大人过奖了。
萧姑娘的诗词造诣很高,在下早有耳闻。林君墨说道,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人客气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萧姑娘可愿意与在下探讨一下诗词林君墨邀请道,在下正好对几首古诗有些疑问。
我想了想,点点头。
于是我们在花园中的凉亭里坐下,开始讨论诗词。
林君墨确实很有学问,他提出的问题都很有见地,我们聊得很投机。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了。
时间过得真快。林君墨感叹道,今日与萧姑娘交流,获益良多。
我也是。我诚恳地说,林大人学识渊博,让我佩服。
萧姑娘客气了。林君墨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在下先告辞了。改日再与萧姑娘讨论。
好的。我也起身送他。
看着林君墨离去的背影,我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久违的愉悦。
进宫后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样一个有趣的人,看来宫中的生活不会太无聊。
第十二章
在宫中的日子过得很充实。
每日除了教授课程,我还经常去图书室看书,或者在花园中散步。
林君墨经常来找我讨论学问,我们渐渐熟悉起来。
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不仅学识渊博,人品也很好。最重要的是,他对我的过往丝毫不介意,只是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朋友。
这让我很感激。
两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我正在花园中看书,林君墨忽然匆匆赶来。
萧姑娘,有事要告诉你。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什么事我放下书本。
苏慕白...苏慕白出事了。
我心中一震,什么事
他被人举报贪污受贿,现在已经被下狱了。林君墨说道,案子很严重,如果查实,至少要流放三千里。
贪污受贿
我有些不敢相信。苏慕白虽然人品有问题,但在官场上一直很谨慎,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证据确凿吗我问道。
很确凿。林君墨点头,而且举报人提供的账目很详细,看起来不像是诬陷。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他的新夫人怎么样
那位李姑娘已经回娘家了。林君墨叹了口气,才成亲两个月就出了这种事,她也是可怜。
我心中五味杂陈。
苏慕白啊苏慕白,你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萧姑娘,你还好吗林君墨关切地问道。
我很好。我勉强笑了笑,只是有些感慨。
萧姑娘,虽然你们已经和离了,但如果你想去看看他......
不用了。我摇摇头,我们的缘分已尽,他的事与我无关了。
林君墨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但我心中却无法平静。
当天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苏慕白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书生,那个曾经深深爱着我的男人,如今却沦落到这般境地。
命运真是无常啊。
第二日,我去找萧云深,想了解更多关于苏慕白案子的情况。
师妹,你打听这个做什么萧云深有些意外。
只是好奇。我说道,云深兄,这个案子有没有什么疑点
萧云深想了想,然后说：疑点倒是有一个。举报苏慕白的人是他的一个下属,叫王吉。这个王吉平时与苏慕白关系不错,为什么忽然要举报他,确实有些奇怪。
会不会是有人指使我问道。
有这种可能。萧云深点头,但现在证据确凿,就算有人指使,苏慕白也难逃其咎了。
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云深兄,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这个王吉的底细
师妹,你......萧云深看着我,你还在关心苏慕白
不是关心。我摇头,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后操纵,那就不仅仅是苏慕白一个人的事了。
萧云深考虑了一下,然后点头。
好,我会去查的。
三日后,萧云深带来了消息。
师妹,你的直觉是对的。他说道,王吉最近突然有了一大笔钱,在城外买了宅子。而且据我调查,指使他的人很可能是......
是谁
是苏慕白的那位同窗好友,李书文。萧云深的表情很严肃,也就是苏慕白新夫人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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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
李书文苏慕白的同窗好友他为什么要陷害苏慕白
为什么我问道,他们不是朋友吗
表面上是朋友,实际上李书文一直嫉妒苏慕白的才华和仕途。萧云深说道,而且我还查到,李书文最近在竞争一个职位,而苏慕白正好是他的竞争对手。
原来如此。
我忽然明白了。
李书文不仅要除掉竞争对手,还要让自己的妹妹脱离这桩婚姻。一石二鸟,好计策。
师妹,你想怎么办萧云深问道。
我想了想,然后说：把证据交给有关部门吧。虽然苏慕白确实有过错,但不应该背上别人加给他的罪名。
萧云深点点头。
我明白了。
第十三章
苏慕白的案子很快就有了转机。
在萧云深提供的证据下,王吉承认了自己伪造证据的事实,李书文也被抓了起来。
虽然苏慕白最终还是因为一些小的过失被贬官,但总算没有被流放。
消息传到宫中时,我正在给学生们上课。
下课后,林君墨找到了我。
萧姑娘,苏慕白的案子结了。他说道,听说是萧家提供了关键证据
是的。我点头。
萧姑娘,你......林君墨欲言又止。
我只是不想看到无辜的人受冤枉。我平静地说,任何人都不应该为别人的阴谋承担责任。
林君墨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萧姑娘心地善良,在下佩服。
两日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苏慕白来宫中求见我。
得到消息时,我正在图书室看书。
萧姑娘,有人求见。传话的小太监说道,是苏慕白苏大人。
我愣了愣,然后说：告诉他,我不见客。
萧姑娘,苏大人说有重要的事要对您说,他一直在宫门外等着。
我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见他一面。
宫门外,苏慕白消瘦了许多,脸色憔悴,眼中满是疲惫。
看到我出来,他立即迎上前来。
韵儿。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有什么事我冷淡地问道。
韵儿,谢谢你。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果不是你,我这次真的就完了。
我不是为了你。我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小人得逞。
我知道。苏慕白点头,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
我看着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悲哀。
这就是曾经深爱的男人,如今却要为了一句谢谢而在宫门外等候。
苏慕白,我们之间已经了断了。我说道,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韵儿,我......苏慕白想要说什么,但被我打断了。
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转身准备离开,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韵儿！苏慕白在身后叫我,我和李氏已经和离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所以呢
所以我想问你,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没有。我断然拒绝,苏慕白,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苏慕白的脸色变得苍白。
韵儿,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是......
但是什么我冷笑一声,但是你现在后悔了但是你发现还是我好苏慕白,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韵儿,我真的知道错了。苏慕白的眼中含着泪水,我愿意用一生来弥补。
不需要。我摇摇头,苏慕白,你的一生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我转身走进宫门,再也没有回头。
走在宫中的小径上,我忽然觉得心情格外轻松。
终于,我彻底放下了。
苏慕白,愿你此生安好。而我,也将开始我的新生活。
夕阳西下,宫中的建筑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我想起林君墨昨日对我说的话：萧姑娘,人生很长,不要被过去束缚。未来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
是啊,未来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我。
我还年轻,我还有梦想,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苏慕白,只是我人生路上的一个过客罢了。
数月后,我听说苏慕白被外放到偏远州县任职,从此消失在京城的视野中。
而我,在宫中过着安静而充实的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