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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当初糟蹋秦逸暖的臭流氓就是周应淮啊!真够恶心的,还天天装得跟个人似的,背地里连个畜生都不如!
啧啧,儿子是臭流氓,男人是老混蛋!我要是她啊,早抹脖子死了,绝对跟这儿丢人现眼。
周母去村口的井里打水,隔着老远,就听到一群人在那儿奚落贬损她。
过去因着周应淮的优秀,她从来都是用鼻孔看人,哪来受过这样的委屈,立马就忍不住了。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谁是臭流氓看我不撕了你们的嘴!
还能是谁啊当然是你儿子周应淮了!你还不知道呢吧,昨天一中就出了通知,你儿子被开除了,他这辈子都不能考大学了!
你放屁!周母气得摔了扁担就要去打人,结果脚下一绊,一屁股坐在泥地里。
她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又哭又骂,可根本没人吃她这一套,反倒惹得众人嘲笑不止。
妈,地上凉,您快起来吧。周应淮经过村口,赶忙上前搀扶。
应淮,你来得正好!你快替妈教训这些长舌妇,你跟她们说,你没被开除,你能考大学......你快说呀!
周母急赤白脸地催促着周应淮,周应淮却只是低着头、闷不吭声。
你说话!你哑巴了!周母恨铁不成钢地一下接一下捶打着周应淮。
周应淮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地拿出开除通知,妈,我确实被开除。
周母看着那张开除通知,慢慢张大了嘴,而后两眼发直地喊了一句老天爷,就晕了过去。
周应淮一下子就慌了,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虎口,折腾了好半天,周母才幽幽转醒。
可就算是醒了,她也只是两眼发直地看着天,任凭周应淮怎么呼唤哀求,也是一言不发,哪怕是周应淮做好了饭喂她,她也是牙关紧咬、一口也不吃。
周应淮忙活了一天,累得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他一直睡到半夜,又突然惊醒了。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才发现外头在下大雨,借着闪电的光亮,周应淮发现院里有件衣裳没收,被风吹得好似钟摆般来来回回地晃着。
他赶忙从床上爬起来,结果一开屋门,正好一道闪电劈下来,周应淮瞬间看清了小院里的一切,也看清了那在风雨中来回晃动的东西。
那根本就不是没收的衣裳,而是被一根麻绳吊在屋檐下的周母!
妈!周应淮的心骤然缩成一团,他凄厉地大喊一声,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当指尖触碰到他妈身子的那一刻,周应淮的心一下就沉到了底儿,他妈的身子早就已经凉透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周应淮直勾勾地看着他妈的尸体,眼睛疼得像是有人拿着刀在里面来回乱剜,却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哈哈......报应!周应淮,这都是报应啊!
周应淮先是喃喃低语,而后就像是疯了似的开始大笑,凄厉尖锐的笑声混杂在疾风骤雨之中,比一声声悲切的哭嚎还要更加痛苦绝望。
周应淮草草葬了周母,又被一中的人催促着,赶过去把自己的书本铺盖都收拾好,抱着东西出校门时,他刚好撞见了秦逸暖跟谢胜宇。
他激动地上前,谢胜宇见状又想动手,是秦逸暖把人给拦了下来。
逸暖,我知道......我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没有用,我犯的错,就算是死一万次也不够我赎罪的,我被开除、我妈上吊自杀,这是我该接受的惩罚、是我的报应。
秦逸暖看着面前的周应淮,记忆里总是清俊如竹的男人,此刻却是颓废异常,他的脸上有不少青紫淤痕,胡茬儿也明显没刮干净,就连身上的衣服都皱皱巴巴的,跟从酱菜缸里拽出来就直接套在身上似的。
秦逸暖本以为她会觉得很痛快,可事实上她的心里却没有半点波澜,周应淮还有在周家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周应淮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两个塑料皮的笔记本递到秦逸暖面前,这是我......我整理的一些重点笔记,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可能会有用。
谢谢,不过我不需要。秦逸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干脆地拒绝了,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周应淮抓着笔记本的手一直悬在半空,他呆愣愣地看着秦逸暖快步走向谢胜宇,俩人笑着说了两句话而后并肩走远了。
直到秦逸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周应淮努力强撑的心理防线,才跟终于掉在地上的笔记本一般,彻底崩塌。
他全然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就像个绝望的孩子般,捂着脸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直到此时此刻,周应淮才意识到自己彻底失去的是什么,那是这世上绝无仅有,比金子还要更加珍贵的纯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