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大将军、亲征沙场,立下奇功,却被父亲和庶妹联手陷害,夺我军功。
再睁眼,我重生在及笄前夕,母亲疯癫。
这一世,我不为荣华,只为血债血偿,靠近权力中心,步步为营,借刀杀人。
我要亲手揭开沈府谋逆的罪证,要父亲在刀下听我诛他全族。
1
我曾是边关三十六万兵马的大将军,是先皇御笔亲封的护国嫡女,是京中世家千金女子梦寐以求的榜样。
可如今,我却穿着一袭囚衣,跪在自家侯府的天井中,任那倾盆冷雨把我淋得透湿。
雨水从我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滴滴答答,像我此刻被掏空的心。
那人站在檐下,锦衣玉带,手中执着沾了酒液的玉盏,像是在欣赏一件被废弃的玩物。
阿音,认罪吧。
是我父亲——沈侯爷,沈国安。他的声音一如往昔温和,语气却比这场雨更冷三分。
我跪着,看着他的靴尖,像是陌生人的东西。
父亲,您要我认什么罪我咬着牙问。
他垂下眼帘,缓声道:你擅夺兵权,私通北蛮,陷害同袍,意图颠覆大靖。
我猛地抬头。心口像被锤子狠狠砸了一下。
这些罪名,都是你写给我的
你已经被皇上剥了爵,罢了官,兵权收归朝廷——你再负隅顽抗,只会连累沈家。
沈家
我想笑。笑不出来。
我不信。
我不信亲手教我骑射、握兵、识阵图的父亲,真的会这样亲手将我推入地狱。
可当我缓缓抬起眼,看向那锦绣楼阁上站着的一双人影时,我终于明白,一切都是真的。
妹妹沈婉如身穿凤袍,半扶在姨娘身侧,面容柔弱,嘴角却挂着一抹轻蔑的弧度。
姐姐,你快把罪认了吧。
我看着她。
她是我庶出的妹妹,她母亲一早亡故,由姨娘抚养长大。自小我护她、让她,视她如亲妹。
她却以我为踏脚石,一步一步,踩着我的血与骨往上爬。
她原是无封无品的庶女,如今却要顶我的军功,坐我的位置,得我付出十年心血换来的荣耀。
而我,成了她的替罪羊。
婉如,你真不怕天打雷劈
我看着她,不是质问,是诅咒。
她一怔,随即笑了:姐姐,你可真爱说胡话。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雨水打湿我的睫毛,记忆却翻涌如潮。
那年我十六岁,初领兵权,一战定北境,连败五城,兵临北蛮王帐前——那一战,三日三夜,我几乎耗尽所有气力,但也因此赢得靖边女将的名号。
皇帝亲封我为护国将军,赐我玉符与节钺,可是那时我不懂,军功虽耀,却不过是庙堂之争的一颗棋子。
我本以为沈家会因我得封,父亲会骄傲。
可我错了。
父亲从未把我当女儿看,只当我是沈家的一柄刀。而如今,刀钝了,就该弃了。
将军——
一道苍老却激烈的声音穿透雨幕。
我回头,是老仆姜伯,已跪在天井口,手中捧着一件披风和一封密信,身后跟着几名押解我的军士。
老奴求您别认罪啊,将军,这密信,是您的救命信啊!
密信我一惊,朝他奔过去。
可下一刻,只听砰地一声,姜伯被一名军士一掌拍在胸口,重重倒地,血从他口中涌出。
不许接信,犯人不可私传信件。
我被撞得摔回地上,耳畔只听得血在轰鸣。
这就是我守护的将士这是我带出来的军队
我像个傻子一样,睁大了眼。
我终于明白,连我手下的兵,也已被收买、换血了。
阿音啊,沈国安叹息,你还太年轻。
我想反驳,却说不出话。
我又想起了三个月前的那场战事,边疆告急,是我连夜率兵增援,斩敌八千。可战后,不知从哪传出流言,说我暗通北蛮,是以战掩奸。
我在军中查了一月,也未找到泄密者,如今想来,一切都已被布下棋局——我的胜,是他们罪的基石。
那你们想要我认罪,换你们的平安我嗤笑。
不是我们,是你欠朝廷一个交代。
沈婉如轻声一笑:姐姐,认罪吧。只要你签了认罪状,父亲还能保你一命,让你去庵里修行。
你不怕我活着
我眼中再无怜悯:我若活着,你不怕我有朝一日再翻案
她嘴角一僵。
沈国安目光一寒:来人——将沈音押往天牢,明日午时圣旨下后问斩。
一锤定音。
我闭上眼,笑了。
原来这就是沈家要给我最后的归宿。
牢门重重关上那一刻,我仿佛听见自己十余年的血与泪,在这长街古巷中回响。
那夜,风雨大作,天地无光。
第二日午时,长安街头,万人围观,刑台之上,我被缚于刑架,衣衫血污,面如死灰。
行刑官高声念着罪状:沈音,擅夺兵权、通敌卖国、陷害忠良,今斩首示众!
我缓缓睁眼,看着远处高台上,那一身凤袍的妹妹正在笑。
父亲坐在观刑席上,神情淡然,仿佛与他无关。
人群中,有人丢石子,有人唾骂:狼心狗肺的贱女!
杀她!叛国者死有余辜!
我听着这些声音,突然觉得好可笑。
我沈音,镇守边关十年,马革裹尸未曾言苦。可最后,我的战功成了别人登位的阶梯,而我,只配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刀落前,我没有闭眼。
我望着天,喃喃而语:
若有来生,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刽子手刀锋高举而下,血光炸开,我的世界一片寂静——
寂静中,我听见风声仿佛在倒退,血流似水回涌。
再睁眼,我躺在熟悉的红罗帐中。
窗外梅香暗涌,屋内纱帐轻垂,一切温暖如梦。
我僵住了。
2
我静静坐在红罗帐中,看着铜镜里那张未长开的小脸,神情陌生而疏离。
十六岁的我,尚未佩刀掌军,还只是京中贵女,一身红绫绣裙,发间点缀着金钗宝钿,眼神懵懂带笑。
可如今的我,记得尸骨寒凉,记得刑场那柄落下的刀,如何斩碎我最后一丝信任与温柔。
重生的时机,不早不晚。正是我及笄宴前一夜——前世的这一夜,父亲在这天收到了边关密信,宫中也派人来敲定我入宫为妃的事宜。这一夜之后,一切风云突变,我成了被推向庙堂权斗的棋子。
而现在,我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毁了这盘棋。
小姐。
贴身丫鬟杏儿掀开帘子,小心翼翼地捧上一碗红枣百合汤,放在案几上,夫人说,明日是小姐的及笄之礼,今夜不许出门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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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眸轻应一声,眸中泛起冷意。
夫人——是那位姨娘出身、掌家十几年的沈夫人,名唤刘氏。
在我孩提时,她就以嫡母身份掌权,口口声声称疼我如亲生,可我前世被下狱、被污名时,她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
而真正的生母——我亲娘沈氏,却在我年幼时病逝。
可今生再回头,我记得清清楚楚,入狱前夕,沈婉如与我争执间口误一句:你那个疯娘还活在地牢里疯疯癫癫,不认得人罢了。
疯娘地牢
我上辈子未曾细想,如今想来,那不该是假话。
杏儿。我忽然开口。
奴婢在。
侯府西偏院地牢可关着疯子
杏儿一愣,随即露出为难之色:小姐怎会知……呃,奴婢听说那是老夫人留下的远亲,说是疯了,不让人靠近。
我心中一紧,眼底掠过杀意。
原来她们连个身份都编好了,连疯子都藏得滴水不漏。
你去替我准备一身夜行衣。我轻声道,今晚,我要见她。
杏儿吓了一跳:小姐!夫人有令——
你可知我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我一字一顿,凝视她,杏儿,你跟了我六年,若你信我,就帮我。
杏儿咬唇片刻,终于低头应下:奴婢去办。
深夜时分,风雪微起。
沈府一切安稳如常。侯府西偏院是个被遗忘之地,常年杂草疯长,院门封死。
我悄然翻墙而入,手中提灯,一步步走向那间发出轻微呢喃声的柴屋地牢。
木门咿呀一响,一股潮湿霉腐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内一团乱麻般的身影蜷缩在角落,衣不蔽体,披头散发。她抱着一个破布娃娃,口中呢喃:音儿乖……不哭……不哭……
我心猛地一颤。
那是我名字。
是她,真的是她。
娘。我喃喃唤了一声。
她抬起头,浑浊的眼中一瞬间闪过清明:……音儿
我跪下,抱住她那瘦得只剩骨头的身体,泪水终于崩塌。
她颤抖着抚我发顶,像梦呓般:别哭……音儿别怕……不是娘不要你……是他们说你死了……是他们骗我……
那一夜,我抱着她坐了一整夜。
我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拼出残酷真相——父亲为保刘氏上位,设计将我娘诬陷诅咒老夫人,将她暗囚于西偏院十二年,并灌以定神汤让她疯疯癫癫。
她日日重复着照顾幼年我的习惯,一遍遍缝那早已破碎的布娃娃,以为我还活着。
我心如刀绞,却强忍不哭。
娘还活着,那我这一世,必让她重登正位、以嫡母之尊入主侯府——而刘氏与沈婉如我会让她们下地狱。
翌日,天朗气清。
沈家嫡女沈音,今日及笄。
仪礼齐备,宾客满堂。
京中世家公子云集,许多夫人望着我窃窃私语:这就是‘靖边侯女’,将门之后,气度不凡。
我面上恬淡,心却冷漠。
而我知,前世的今日,沈婉如就是在这场盛宴中借机接触某位宫中女官,为入宫做足了筹谋。
这一次,我不会再给她机会。
姐姐今日真美。沈婉如走到我面前,笑得温婉。
妹妹多虑。我垂眸一笑,不过及笄而已,不足挂齿。
她眼底浮过一丝警觉。
我借礼节之便,挽着她向后堂走去,低声耳语:妹妹若还惦记着‘入宫’的事,可要快些。
她一怔:姐姐这是何意
我微微一笑,神情温柔:因为皇后已经知晓你在私底下与宫中嬷嬷来往。若查下去,只怕不是什么好名声。
她脸色骤变。
我继续淡声道:放心,我不会告诉父亲。毕竟妹妹天真不懂事,也许只是好奇。
沈婉如咬唇,脸色发白。
这是第一刀,不致命,但足以震慑。
午后,沈国安召我至书房。
明日随我入宫。他淡淡开口,你是嫡女,皇上有意召见。
我低头垂眸:是。
你近日可有异样比如……有人见你
我抬眸,目光清澈无波:父亲说的是娘吗
他一愣。
我忽而笑起来:她不是早就病逝了吗
他望着我,眼神一闪。
我起身,规规矩矩行礼:女儿谨记家规,绝不会擅动家事。
他看不出破绽。可我知道,他已起疑心。
我不急——我只需一层层剥开他们的外衣,看他们互相怀疑、自乱阵脚。
夜里,我在火光下展开地图。那是边疆军力分布图——我曾凭此图布兵奇袭,破敌万骑。
如今,我要将它送往了皇后手中。
以军功为筹,以真心换信任。
皇后若信我,这一世我便能先发制人;若她不信……
那我便亲手将朝局搅乱,也要她们不得安生。
窗外风雪乍起。
3
沈家嫡女沈音,叩见皇后娘娘。
初春微寒,凤仪宫香雾缭绕,我身着素锦长裙,跪拜在那高高在上的金阶之下。
皇后垂眸望我,身着十二章凤袍,指甲上点了朱砂,修长冷艳。她淡淡开口:你与本宫,是有些缘分的。
我低头:臣女不敢。
听说你有一副‘战图’献上。皇后语气不动,此图是否出自靖边侯府
我缓缓抬头,眸中一片澄澈:是。
你未出阁,何以得此军图
我神情平静:是三哥沈慎从前线密信中寄给我的。前些年边疆烽火不断,父亲不许我随军,我便日日临摹沙盘,观图练策。他以此为慰。
我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懂兵,不输男儿。
皇后终于有了微微的反应。
她的目光比任何利剑都要锋利,我却稳稳接下——前世我知她好兵,有野心,更懂得识人。
我若不强,她便弃我如尘埃。我若太强,她亦会先除后患。
所以,我给她的,是刚刚好的筹码。
你三哥现下何处
回娘娘,三哥被贬后留驻西北边军,今春得旨后可调回。我答得不卑不亢。
皇后似乎陷入了片刻沉思。她不信我的话,却也无法否定那图确实有奇用。
我知,她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将我收入羽翼。
而这一步,已足够。
入夜返府,杏儿早候在门前。
小姐,今日有一封信。她递来一卷薄箋,纸色雪白,上有一行行熟悉字迹。
我展开信箋,一眼看见首行:
音音,今日你见了皇后,可曾顺利
我眼神一凛,立刻走进屋内,关门落锁。
是他。我低声开口。
杏儿一惊:是……裴三少
我点头,指尖轻轻摩挲信尾落款:裴照。
裴照,前世我心心念念的男子。京中世家裴家三子,文武双全,清俊寡言。他是我父亲欲攀附的权臣之子,也是我十六岁起便倾心的人。
他冒死护我,四处奔走,求情无门;最后,在我临刑那日,他在狱中抱着我哽咽低语:别怕。
我那时才知,这个男人爱我,爱得比我命还真。
可那时太迟了。
如今,他却先一步察觉我谋局,递来这封试探意味浓厚的信。
杏儿。我轻声道,我要回信。
我执笔落墨,写下两字:莫问。
我不能暴露我知道的太多。
但我也不能失去他。
前世我孤注一掷,将命系于家族之上,如今重来一世,裴照是我唯一值得再信一次的人。
几日后,父亲将我召入书房。
听说你献了军图于皇后他脸色微冷。
我低眉顺目:这图是家中将士之功,臣女不敢私藏。
沈国安半晌未语,指尖敲打着案几。
他是世代将门出身,却早已丢了锐气,如今只知庙堂逢迎之道。他看不透我这次的棋,也猜不出我靠着什么得了皇后的青眼。
他怕了。
你如今能得皇后青睐,自当谨慎。他沉声警告,若有差池,不会是你一人受罚。
我知这是威胁。他担心我成了皇后之人,将来脱离沈府掌控。
女儿明白。
次日,京中流言忽起:
沈音不守妇道,曾与京中士族裴家三公子私通书信。
我在凤仪宫时听得宫女低声议论:听说靖边侯家的嫡女近日与男子私会呢。
我端茶抿笑:谁说的
好像是……是三小姐身边的兰芝说漏的嘴。
我不语。果然是沈婉如。
她一面假意孝顺勤学,一面将我抹黑于宫中;甚至连裴照都拖下水,她当真不怕死。
不过,她这招用错了地方。
当夜,我写信让杏儿送去裴府。裴照很快回信,仅一句:
若你不欲将我牵连,便让我做你利剑。
我望着字迹失神片刻,最后将那封信收入袖中。
利剑我喃喃,我这世不需人替我劈路,但我也不会再推开护我之人。
两日后,我正式被封为皇后伴读。
凤仪宫中,皇后倚窗而坐,看我执笔书策,忽问:你若为人主,将如何治军
我放下笔直视她眼:杀忠臣者,虽胜犹败;驭群狼者,需先成狼。
皇后盯着我良久,忽而笑了:说得好。
这笑容,前世我求了三年都得不到。
而现在,只用了十日。
我回到府中时,沈婉如早已候在偏厅。她神情慌乱:姐姐……那些流言不是我传的,我只是随口说了句,你别……别生气……
我抬眸,神色清冷:我不生气。妹妹若愿意,宫里那‘伴读’的位置我让你。
她面色一白,眼中却燃起一抹贪婪。
果然,她从不是惧怕,而是等我开口。她以为那是宠爱的入门,殊不知那是深渊的起点。
你……当真
自然当真。我淡淡一笑,妹妹若想要什么,姐姐都能让你试一试。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上一世不是我输在心软,而是我根本未看清她贪婪的底色。
这一次,我会让她什么都尝一遍。甜蜜、荣耀、权宠……
再一个个撕碎。
夜深,杏儿问我:小姐真要让她入宫
我摇头:我不会让她真正进凤仪宫。
那您是……
我轻笑:我不过是让她以为自己能争宠。
我望向窗外,月色如水,声音却如刀。
他们拿走我的所有,我便让他们用命来还。
4
沈婉如进宫的那天,是花朝节。她穿着我为她准备的那一身银白色宫装,腰束红绦,粉面含羞。
只是那身衣裳绣的是罂粟花,毒而艳,盛而绝。
我将她送至凤仪宫外,皇后侧身倚着朱栏,轻笑一声:你妹妹倒生得不错,只是眼神太轻浮。
她一心想得宠,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我语气平稳。
皇后并未立刻召见沈婉如,只让她在宫外守了整整三天。
我比谁都清楚,沈婉如不是独自一人,她背后,是沈国安。
沈婉如被晾了三日,终于受不住,亲自给皇后递了一封折子,自称愿为宫中女官,以全臣女赤心。
皇后冷笑着丢给我看:你妹妹,还真是识时务。
我看着那封折子,忽而开口:娘娘,何不就封她为‘伴教女官’,负责内宫书册抄录。
皇后挑眉:你这是……想将她按在身边看着
我低头一笑:如此,她便再难动什么歪心思了。
皇后没有说话,但笑容里多了些讽意:你们沈家姐妹,果然有意思。
沈婉如进了宫,第一件事就是设法往裴照那边传话。
她还妄想着重蹈我旧路,以清白女子+楚楚可怜的面孔引裴家侧目,进而取而代之。
我早料到她会动裴照。
只是没想到,她竟敢当众给他送了一方手绢。
那日在上林苑的花灯宴,满宫宾客皆在,沈婉如穿着新赐的青衣内侍装束,借送茶之名靠近裴照身边,将那帕子塞进袖中,低声道:
裴三公子,婉如自小仰慕您才名,愿做红袖添香之人。
众人侧目,裴照脸色却未动,只在盏茶喝完后,将那手帕轻轻搁回她手中,淡淡道:
红袖太香,掩了兵书的锋芒。
他看都没看她一眼。
沈婉如脸色惨白,跌坐在地。宴会间顿时哗然。
而我,正站在不远处,手执宫扇遮面,唇角轻勾。
这一回合,她输得不轻。
回到凤仪宫,皇后召我:沈婉如既无心守礼,不如早些送回府中,也免得脏了眼。
我却摇头:还不够。
哦皇后挑眉,你还要她继续演
我微笑,语气平静:我要她亲手毁了沈国安。
于是,下一步,轮到我被贬。
三日后,朝中忽然弹劾我干政近宠扰乱后宫,陛下震怒,命我迁出凤仪宫,暂住掖庭冷宫。
这则消息一传,沈府果然坐不住了。沈婉如哭得几乎晕倒,急忙递信回府。
沈国安当夜进宫求见皇后,被挡在殿外整整一夜。
第二日,他直接将靖边旧部兵符一份影本,偷偷交予皇后左右。
这是我的关键。
父亲不敢明给,却私送军印之影,等于变相承认沈府对边军的控制权。
而这,便是谋逆之源。
接下来的几日,京中风声越传越乱,皇后却悄然召我回凤仪宫,让我在殿后静候调令。
表面上,我仍在冷宫;实际上,我已在皇后的安排下,与太子密谋将沈家旧案彻查。
裴照一手持军,一手为我递上沈府账册密函,封皮上只写两个字——沈罪。
我抚过那字,眼角微湿。
这一世,我终于不再孤身一人。
第十日,皇命下达:
靖边侯沈国安,勾结外族,暗藏兵图,私通旧党,罪无可赦,满门发狱。
那日天光惨淡,沈府门前跪满求情亲族。
我披着皇后所赐银狐大氅,立于九重台阶之上,看着那一个个曾高高在上的人跪地求生。
沈婉如脸色苍白,血迹斑斑:音音……我是你妹妹啊……
我俯身望她:你活该
她哑然,泪水混着血流下来,神情癫狂:我只是……我只是想活得比你好……
我轻笑,语气凛冽:那你就下去死得比我惨些。
沈婉如当场昏厥,被拖入天牢。
沈国安被押上刑台时,满城百姓围观。
他昂首不语,直到我出现。
你母亲疯病。他咬牙,都是因为你。
她疯得太晚,才会眼睁睁看你杀尽忠义。我冷声道,你以为你赢了,可你连亲女儿都看不清。
你不该是沈家的女儿。他颤声,你……你太狠了。
我眼神平静如雪:我就是你造的孽。
刽子手落刃前,我亲自登上高台,对天宣读:
沈家勋旧不忠,功不配位,今以血洗冤,昭告天地——
那日皇后命人取来火盆,将那本沈罪的案牍焚尽。
我坐在她面前,跪而不拜。
你是我见过,最狠的女子。皇后淡淡道。
不是狠,我轻声答,是还债。
数月后,大赦天下,太子登基,封我为靖国夫人,赐邸东华苑。
人人称我血嫁女将,说我天命无情。
可只有我知道,深夜梦回时,我仍会梦见母亲发疯的眼神,梦见狱中冰冷的铁链,还有裴照在刑场前抱住我那一刻的颤抖。
有些仇,杀尽也不会痛快。
但我这一世,终究活成了自己。
裴照曾问我:此生你是否无悔
我望着他,轻轻点头:不悔。
可那眼角滑落的泪,冰冷无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