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归来
天台的狂风是头活物,带着城市边缘垃圾堆的腐臭和初冬刺骨的凛冽,蛮横地灌进林晚的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粗糙的玻璃渣,割得气管生疼。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黏在口腔、鼻腔里,成了唯一能感知到的味道。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围栏,那点微不足道的支撑,在面前三个身影的压迫下,脆弱得像一张纸。
视线被额角淌下的温热液体模糊了大半。猩红的视野中央,是一只脚。一只穿着精致黑色漆皮玛丽珍鞋的脚,鞋跟细得像淬毒的针,此刻,正以一种慢条斯理的残忍,稳稳地碾在她无力摊开在地的左手手背上。
钻心蚀骨的剧痛猛地炸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肉在坚硬鞋跟下变形、撕裂,底下脆弱的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密又沉闷的碎裂声。那声音在她自己的颅骨里疯狂回荡,盖过了天台呼啸的风吼。
呃啊——!破碎的惨叫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瞬间被风吹散,只剩下野兽濒死般的呜咽。
哟,还有力气叫唤呢一个甜腻得发齁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陈雅晴微微俯身,那张被精心描绘过、堪称完美的脸孔凑近了,嘴角弯成一个天真又恶毒的弧度。轻轻扫过林晚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脸颊。
骨头还挺硬陈雅晴歪了歪头,长长的睫毛眨动,像无辜的蝶翼,脚下却骤然加力,狠狠一旋!又是一阵骨头濒临彻底粉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
林晚浑身剧烈地抽搐,眼前阵阵发黑,痛得几乎窒息。意识模糊的边缘,她看到陈雅晴身后,张莉莉那高大壮实的身影正举着手机,镜头冰冷的反光直直对着她扭曲痛苦的脸。张莉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执行命令般的麻木,甚至带着点不耐烦。
求我啊陈雅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林晚的神经上,像条狗一样爬过来!舔干净我的鞋!我就考虑考虑,让你少受点罪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林晚的灵魂上。屈辱和剧痛如同汹涌的岩浆,在她四肢百骸奔流冲撞,烧得她浑身发抖。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新的铁锈味,牙齿几乎要嵌入肉里。不能开口,不能求饶!那是最后一点点可怜的、支离破碎的尊严!
陈雅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忤逆的、冰冷的愠怒。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她猛地直起身,声音尖利刺耳,莉莉!把她给我拎起来!让她好好看看,得罪我陈雅晴的下场!
张莉莉应了一声,收起手机,像拎起一袋垃圾般,粗暴地抓住林晚肩膀的衣服,用力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半拖半拽地推向摇摇欲坠的围栏边缘。失重感和眩晕感瞬间袭来,半个城市在脚下铺展开来,渺小而遥远,像一张狰狞的巨口。
狂风撕扯着她的头发和单薄的校服,发出猎猎的声响。林晚的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围栏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外倾斜。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求生的本能让她用还能动的那只右手死死抠住粗糙的水泥边缘,指尖瞬间被磨破。
放手!放开我!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却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陈雅晴冷笑着走上前,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林晚的恐惧和挣扎。放开你她嗤笑一声,眼神像淬了毒的冰棱,好啊,满足你!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起穿着漆皮高跟鞋的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在林晚死死扒着围栏的右手腕上!
剧痛如同高压电流般贯穿手臂!林晚闷哼一声,那只支撑着她最后重量的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猛地从围栏边缘滑脱!
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无可挽回地向后倒去!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慢得令人窒息。失重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急速下坠带起的狂风发出凄厉的尖啸,灌满她的耳朵。
视野天旋地转,模糊的光影疯狂倒退。在急速坠落的、混乱的视野边缘,她清晰地捕捉到了王思琪的脸。她站在陈雅晴稍后的位置,没有动手,只是抱着臂,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陈雅晴那种施暴的快意。她只是微微歪着头,冷漠地俯视着林晚坠落的轨迹,薄薄的、涂着樱花色唇釉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清晰地吐出几个字的形状。
没有声音,但那唇形却像烧红的烙铁,带着世间最冰冷的恶意,狠狠地、深深地烫进了林晚濒临崩溃的灵魂深处——
穷鬼,就该死。
轰——!
世界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和死寂。风停了,痛楚消失了,连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和刻骨的屈辱,都被无边无际的、沉重的虚无瞬间吞噬。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永恒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坠落感,仿佛沉入了万古不化的寒冰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种沉闷的、持续的震动感,突兀地穿透了那片死寂的黑暗,一下,又一下,固执地敲打着她的意识边缘。像来自另一个遥远世界的鼓点。
紧接着,是声音。模糊的、嘈杂的、带着嗡嗡回响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浑浊的水。有人在说话在笑还是……什么机器的运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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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被这粗暴的闯入者强行从虚无的泥沼中拖拽出来一点。沉重的眼皮仿佛被无形的胶水黏住,她用尽了灵魂深处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才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刺眼的白光瞬间涌了进来,像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她毫无防备的视网膜。生理性的泪水立刻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瞳孔在强光中剧烈地收缩、适应。
模糊的色块在晃动,渐渐凝聚出轮廓。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的、深绿色的板子悬在正前方。上面……有白色的字迹她用力眨掉眼中的水雾,视线一点点艰难地聚焦。
黑板。
深绿色的、磨砂玻璃的黑板。
上面用白色的粉笔,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大字,那粗犷的笔画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神经上——
热烈欢迎高一新同学!
高一……新同学
嗡——!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猛地从尾椎骨炸开,瞬间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血液仿佛在血管里瞬间凝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跳!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动作大得牵动了全身的肌肉,喉咙里发出短促而嘶哑的抽气声。这微小的动静在嘈杂的环境里微不足道,却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回来了回到了……高一开学!
不!不可能!
她猛地低下头,目光如同受惊的飞鸟,仓惶地投向自己的双手——那刚刚被高跟鞋碾碎指骨的双手!
视线定格在左手。
完好无损!
皮肤是健康的、属于少女的细腻白皙,透着淡淡的血色。十根手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泛着健康的、柔和的粉色光泽。没有任何伤痕,没有青紫,没有肿胀,没有那可怖的、皮开肉绽的裂口和森白的骨茬!
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指甲盖,那光滑的、完整的表面。前世,这每一片小小的甲盖,都曾被陈雅晴用尖尖的指甲钳,带着残忍的笑意,硬生生地……一片片撬掉!那钻心的、漫长到令人发疯的剧痛,那指甲剥离后暴露出的、血肉模糊的嫩肉……
指尖无法控制地开始剧烈颤抖,从指尖蔓延到整个手掌,再到手臂,最后带动着整个上半身都在细微地、神经质地战栗。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她猛地用手捂住了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才勉强压下了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呕吐欲。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水,裹挟着血腥、剧痛和无边的绝望,疯狂地冲击着她脆弱的意识壁垒。天台的冷风,骨头的碎裂声,陈雅晴甜腻的恶毒,张莉莉冰冷的镜头,王思琪无声的诅咒,还有那急速下坠时灌满耳道的、绝望的风声……
不是梦!那些痛苦,那些屈辱,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和坠入深渊的冰冷,都真实得刻骨铭心!
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冷到极致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混乱和惊骇,将那些翻腾的情绪碎片强行冻结、沉淀。像淬火的寒铁,在极致的冰冷中骤然成型。
恨意。比前世临死前更纯粹、更凝练、更冰冷的恨意。不再是单纯的愤怒和恐惧的混合物,而是剔除了所有杂质,只剩下最本质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复仇之火。它不再燃烧,而是沉淀下来,凝固成她眼底深处最坚硬、最幽寒的冰核。
前世那个懦弱、只会哭泣、任人欺凌的林晚,已经和她的身体一起,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摔得粉碎。现在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是另一个存在。一个被仇恨重塑,被绝望淬炼过的……复仇之魂。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脸上所有的痛苦、震惊、恐惧,所有属于林晚的软弱表情,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一种深不见底的漠然。只有那双眼睛,那双曾经清澈如小鹿般的眸子,此刻幽深得像暴风雨来临前最沉寂的海面,所有翻腾的杀机和彻骨的寒意,都被死死地压抑在平静的水面之下,等待着决堤吞噬的那一刻。
她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无声地扫过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教室。嘈杂的喧闹声浪此刻才真正涌入她的耳朵,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遥远。一张张带着初入高中兴奋与茫然的年轻面孔,在眼前晃动,却无法在她冰冷的眼底留下任何痕迹。
然后,她的视线定格了。
定在了教室门口的方向。
一个身影正穿过喧闹的人群,朝着她的位置走来。脚步轻快,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仿佛整个空间都该为她让路的优越感。一身簇新的、剪裁合体的私立明德高中制服裙,衬得她身姿挺拔,像一只骄傲的天鹅。柔顺的黑发在脑后扎成一个精致的公主头,发圈上缀着细小的水钻,在教室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陈雅晴。
那张脸,林晚死也不会认错。此刻,那张脸上洋溢着恰到好处的、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亲切、友善,带着一点学姐对新生的关照。她手里拿着一颗包装鲜艳的水果硬糖,粉色的糖纸在灯光下闪着廉价又刺眼的光。
前世,就是这颗糖。就是这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后面,藏着最卑劣的算计。那糖纸里包裹的泻药,让她在开学第一周的升旗仪式上,在全校师生惊愕、鄙夷、嘲笑的目光中,当众失禁,成了整个明德高中最大的笑柄,成了她长达三年地狱生涯最屈辱的开端!
陈雅晴越走越近,目标明确。她甚至没有看林晚旁边空着的座位,那双含笑的眼睛,像精准的雷达,直接锁定了刚刚抬起头、脸色苍白、看起来怯生生的林晚。
嗨,新同学陈雅晴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不会令人反感的热情,停在林晚的课桌前。她微微弯下腰,将那颗粉色的糖果递到林晚面前,动作优雅得像在馈赠一件珍宝。
欢迎来到明德高中呀!她的笑容扩大,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脸颊上甚至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极其具有欺骗性的梨涡,我叫陈雅晴,高二三班的。喏,给你的见面礼,别客气哦!她的语气亲昵自然,仿佛两人是相识已久的朋友。
那颗糖,在陈雅晴白皙的手指间,像一个精心包装的定时炸弹,散发着甜蜜的死亡气息。粉色的糖纸,此刻在林晚眼中,幻化成前世厕所地砖上刺目的污秽,幻化成无数张围观者扭曲嘲笑的嘴脸,幻化成陈雅晴在阴暗角落里看着她出丑时,那快意而恶毒的低笑。
前世被碾碎的指骨,在幻觉中再次发出碎裂的呻吟。王思琪无声的唇语穷鬼就该死,如同魔咒在耳边尖锐地回响。
冰冷彻骨的杀意,如同一条剧毒的蛇,瞬间缠绕上林晚的心脏,勒紧,让她几乎窒息。眼底深处那片冻结的海,骤然掀起了万丈狂澜!毁灭她!撕碎她!让她也尝尝坠入深渊粉身碎骨的滋味!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着最原始的、血腥的报复!
然而,就在这毁灭的冲动即将冲破理智堤坝的千钧一发之际——
林晚的身体,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动作。
她放在课桌下的左手,那完好无损的左手,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五根手指猛地收拢,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尖锐的刺痛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压下了那股几乎焚毁一切的暴戾。疼痛是真实的锚点,将她濒临失控的意识,牢牢地钉在了当下这具高一新生林晚的躯壳里。
不能!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极其缓慢地、如同冰层开裂般,在林晚苍白的唇角向上牵动。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肌肉僵硬的抽搐,一种对镜练习过千百遍的、刻入骨髓的伪装。
她抬起头,迎向陈雅晴那双看似盛满阳光、实则暗藏毒刺的眼睛。空洞的眼底,此刻被强行注入了一丝属于林晚的、怯懦的、受宠若惊的光,尽管那光芒深处,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谢谢……学姐。声音出口,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因紧张而微微发颤的沙哑,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她伸出右手,动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迟疑,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颗糖果时,甚至不易察觉地瑟缩了一下,完美演绎了一个内向、自卑、面对学姐好意不知所措的新生形象。
她的右手,稳稳地、轻轻地接过了那颗粉色炸弹。
指尖与陈雅晴微凉的指尖短暂相触。那一瞬间,林晚清晰地感觉到陈雅晴的手指似乎也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无懈可击的优雅姿态。
不客气哦!陈雅晴的笑容依旧甜美,像涂满了蜜糖的砒霜,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来找我。她语气轻快地说完这句虚伪的客套话,目光在林晚脸上停留了一秒,似乎想从她苍白的、带着怯意的脸上找出任何一丝异样。
没有。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符合她所有预期的、懦弱好欺负的脸。
陈雅晴眼底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玩味,似乎被满意所取代。她不再停留,像完成了某种任务般,姿态优雅地转过身,裙摆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带着那身虚伪的阳光,朝着另一个看起来同样好拿捏的新生走去,继续扮演她友善学姐的角色。
周围的喧闹声浪重新变得清晰,像潮水般涌来,将林晚淹没。那些关于新学校的讨论,对未来的憧憬,对陌生环境的忐忑……一切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的左手,依旧死死地藏在课桌下的阴影里。
掌心紧握着那颗刚刚接过的糖果。粉色的糖纸被她的体温捂得有些发粘。
然后,在无人可见的黑暗角落,那只手,五指猛地收拢!
指骨关节因为用力而爆发出可怕的、细微的噼啪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内部被生生碾碎!
坚硬的糖果外壳在掌心恐怖的力量下瞬间变形、塌陷!甜腻的粉末从破裂的糖纸缝隙中渗出,粘腻地沾满了她的掌心。糖块被硬生生挤压、碾磨,在掌心那小小的空间里,承受着足以粉碎一切的狂暴力量。坚硬的棱角硌着柔软的掌肉,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她心中恨意的万分之一。
甜腻的香气混合着掌心被硌出的微腥血气,一丝丝逸散出来,又被课桌阻挡,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极其私密的污秽气息。
林晚的唇角,那抹僵硬诡异的弧度,却在无人察觉的阴影里,无声地、持续地扩大着。不再是抽搐,不再是伪装,而是一种真正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冰冷刺骨的狞笑。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不动声色地扫过教室前方那个闪烁着微弱红点的监控摄像头,又精准地落回到陈雅晴那看似纯洁无瑕的背影上。
指尖残留的糖粉黏腻冰冷。
她无声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对着那个背影,对着这所即将再次成为她猎场的学校,对着所有尚未开始、却早已在她记忆里预演过无数遍的罪恶,下达了最终的审判——
*该下地狱的……轮到你们了。*
教室的喧嚣在耳边褪去,只剩下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轰鸣。那颗被捏得粉碎的糖果,硌在掌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提醒着她刚刚压下的滔天恨意。陈雅晴虚伪的笑容还在眼前晃动,与前世天台上那张扭曲快意的脸重叠。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掠过窗外刺眼的阳光。高一(7)班的门牌在视野边缘沉默悬挂。很好,起点就在这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崭新的课本封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张莉莉……王思琪……陈雅晴……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道刻在骨髓里的血痕。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那气息冰冷,不带一丝温度。课桌下的左手缓缓松开,黏腻的糖粉和细小的碎渣簌簌落下,无声地消失在脚下光洁的地砖缝隙里,如同那些被碾碎的、廉价的善意。
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终于彻底隐去。
猎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