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枝在穿梭在树叶间,不一会儿就行出很一段距离,这是在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身体第一次如此快速行动,过去她的身体虽然也有修真者的灵力,但总是显得滞涩,行起路起身体像灌了铁铅一样沉重。
夜风中衣袂翻飞,宁枝像一尾银白色的鱼,在夜海中游动,异常灵动。
行了一会儿路,宁枝踩在一片树叶上停下来,她确信绛县已经看不到了。
一个金丹修士全速赶路,宁枝觉得就算那个漱迟归要找也得找上一会儿,毕竟她告诉漱迟归她要北上剿魔,而她现在特地是往南去。
宁枝从树上跳下来,轻盈落地,像猫科动物般灵敏。
这里依旧是一大片森林,这些树都很粗壮,不知道怎么长得,每一棵要好几个人围着才能围一圈。
往天上看,在枝叶之间能看到影影绰绰的星星和一轮弯月,宁枝往前走几步,来到一大块空地,这块空地被大树包围,抬头能直接看到天空。
宁枝决定在这里休整一下。
她从储物袋拿出火折子,念了个诀生起火。
这个火折子很奇异,像一本书一样,打开时会随着生火诀燃起火来,合上火会自动灭,很省心,并且火不会受风影响,一直安静燃烧。
接着宁枝从储物袋中又掏出来几张符咒,这是她少数能自己制作的法器,她在周围几棵树谨慎贴上。
这种符咒是隐匿符,能够对野兽和金丹以下修士隐藏气息,一般来说贴一张就足够隐瞒方圆这一片气息,但是宁枝谨慎为上选择多贴几张。
毕竟符可以再画,但是命只有一条。
然后又拿出一盒药粉,以火焰为中心撒个圆圈,这种药粉可以驱赶蚊虫一类。
实际上金丹以上修士寻常虫子已经不会近身,但是宁枝觉得慎重一点总没错。
做完这一切后,宁枝拍拍手,满意地看着周围,现在距离野营只差一条毯子了。
她想起如观真人的储物袋,在里面翻了翻,好东西还真不少,如观真人果然没少搜刮,宁枝甚至在里面发现几坛酒和一些食物,这人倒是会享受。
如观真人的储物袋里有一条白色的毛毯,摸起来十分柔软,似乎不是凡品,宁枝把它铺在地上坐下来。
接着,宁枝从储物袋摸出一个窝窝头啃了一会儿,这个窝窝头还是刚出宗时候在清徽宗附属城池买一大屉,管饱但是有点噎,宁枝身上钱财并不多,因此选择了便宜管饱的食物随身携带。
金丹已经接近辟谷,但宁枝认为吃饭是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品尝美食是一大乐趣,如果连好吃的都不吃那多没意思。
而且就算不饿,到饭点不吃点总觉得哪里不大对。
啃完后宁枝又对着火发了会儿呆,接下来要去哪里,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要去剿魔。
那实在太麻烦,而她又不真是什么修真者,也没有那么憎恨那个不知道干了什么缺德事儿的梵冥魔君。
为了一个陌生人去送死实在得不偿失,即使是白捡的命还是能多苟就多苟一会儿比较好。
或许可以再往南去,找个气候好点的地方,买个小院隐居一下,如此病弱的身体经不起大折腾,调养调养说不定还能多苟一段时间。
宁枝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金丹以上修真者不需要睡眠,只需要定时休息打坐就好,这在宁枝看来很反人类,这不就是全天无休吗,厂里打螺丝还分黑白班呢,打坐哪有躺着爽,她又不是要成仙,没必要那么卷。
感知了下附近没什么危险,宁枝躺到毯子上看着星星。
这里的夜空很是澄澈,满天星星像碎钻,没看几秒宁枝就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极限赶路的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很快就把她彻底淹没。
两眼一闭宁枝便睡着了。
片刻后。
漱迟归盯着下面躺在地上枕着胳膊呼呼大睡的宁枝,皱起眉。
他跟着宁枝一路而来,以他的本领,随时可以拦住她或者杀了她,但是漱迟归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认为宁枝特地往南去,还进入森林,一定是要暗中联系清徽宗长老汇报他的行踪。
他决定要在宁枝以为自己要成功时候再跳出来杀了她。
接着果然如他所料,宁枝特意来到森林深处,还谨慎贴上那么多张隐匿符。
只是清徽宗最近是没落了吗?隐匿符都是低阶便宜货,怪不得贴那么多。
漱迟归冷冷看着宁枝所作所为,决定等到宁枝开始往宗门通风报信就从树上下来斩杀这个胆大包天终于露出马脚的人,让她露出恐惧不甘的表情然后漱迟归就见宁枝点燃火折子,又撒上不知名药粉,拿出一条毯子铺在地上坐下,然后盯着火折子。
这火折子有什么奇怪之处?漱迟归也跟着看向火折子,但他并未感知有什么灵力波动。
接着,他看到这个女人开始啃窝窝头。
他从不知道一个金丹大成的修士居然还会吃凡人食物,还能吃得如此津津有味。
在漱迟归快要不耐烦,思索要不要直接下来杀了这个女人的时候,他看到了让他都感到一丝震惊一幕,这个女人,居然从储物袋掏出外套盖在身上,躺在地上睡着了。
睡着了。
一开始漱迟归宁愿相信是这个女人诱敌之计,或者身体羸弱晕倒都不信她在睡觉,所以他在树上又盯了一会儿,他才不会上这种当。
可是几分钟过去,还是无事发生。
直到漱迟归从树上跳下来,俯下身子靠近宁枝,他那绣着金纹的黑袍衣摆落在地上,蜿蜒在地上宛若漆黑的蛇,行动起来了无生息。
他谨慎辨别了下,宁枝闭着眼睫,呼吸稳定悠长,白皙脖颈毫无防备向他展露,毫无疑问就是睡着了!他又盯着火折子,发现还是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漱迟归对自己修为很自信,他确信这就是个普通火折子,没有丝毫特别。
他又围着宁枝转了一圈试图找出点不一样痕迹,比如她在装睡,早已布下陷阱,或者这个女人早早发现他的跟踪,正在试图让他放下警惕。
可是,他站在原地足足一分钟,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宁枝呼吸匀长,侧躺着枕着手臂,黑发散在身后,精致的脸上满是安睡的宁静感。
她不只是睡着了,还睡得特别香。
漱迟归首先是不可置信,在陌生森林里,就这样毫无防备睡着,怎么会有如此愚蠢修真者。
接着漱迟归感到生气,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睡觉,她怎么能不去联系清徽宗?这让跟了一路不停脑补的漱迟归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怒。
这个,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居然敢睡觉!漱迟归从来不是个知道忍耐的人,谁让他不愉快,他就要让对方百倍奉还,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直接杀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但他还要搞清楚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他一推宁枝,冷冷道:“醒醒。
”宁枝赶路那么久,确实很累,模模糊糊睁开眼,看到一张俊美阴郁的脸,男人黑色的长发垂到她的脸上,冰凉如同丝绸一样,让她脸颊有些痒。
大脑还处在宕机状态,宁枝脑门上好像冒出个缓冲符号一样,她呆呆地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只觉得有些熟悉,可怎么也没想起来这到底是谁。
她只觉得这梦真不错,还有古风大帅哥,就是看起来像阴暗系的,好像要捅她一剑。
就在漱迟归正准备掐着宁枝脖子把她掐清醒时,他看到这女人露出一个含糊的笑容,咧嘴笑着嘀咕:“嘿嘿,帅哥。
”然后砸吧砸吧嘴,好像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眼皮跟着一闭一闭,最终再次彻底闭上。
漱迟归将要伸出的手停了一下。
漱迟归许久没有生气,因为那些能惹他生气的人都已经死了。
此刻,或许是宁枝那些举动实在太奇怪,以至于相比较生气,他更感到一种匪夷所思,这个女人究竟要干什么?她竟然在陌生的森林躺下就睡,被他推醒后,居然敢对他说出奇怪的话,还笑得如此让人不适,让他十分想掐死她。
说是要去围剿魔头,可是却往反方向跑,对魔头义愤填膺,可是身上又没有杀气。
难道是他一开始就想错了,这人不想杀他吗?漱迟归陷入沉思,而宁枝睡得越发香甜。
普天之下,若说所有人都想杀他,那也是不现实,许多暗中修炼魔域功法的人都无比追崇他,想要得到他的指点,寻求能够像他一样修行魔域功法的同时不被反噬、保持理智的方法。
但是显然,清徽宗与魔头是死敌,其中内门弟子更是因为玄清观一事对他恨之入骨,而宁枝分明正是清徽宗内门弟子漱迟归疑惑地皱起眉,难不成她在修炼魔域功法?这不能啊,且不说漱迟归没有感知出来,就是清徽宗也绝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修炼魔域功法,灵气会带有怨毒之气,眼睛也会变红,不过这些都可以伪装。
对于魔域修士,高阶修士有独特探查之法,而漱迟归更是可以凭借细致入微掌控力轻松辨别出。
出于谨慎,漱迟归决定再试探一下。
探查根骨,是最朴实也是最有用的方法,修行魔域功法修士根骨会呈现黑色。
漱迟归的手搭在宁枝后颈,细腻微凉的触感,如今是晚春,天气渐暖,修真者又有灵气护体,不该身体如此之凉。
这个女人倒是身体真不太好,要是没有他给的丹药吊着,估计吐血都会死掉。
宁枝的后颈逐渐呈现如玉的莹白色,不是黑色。
这更让漱迟归困惑了。
她不是魔修?那她到底是要做什么?而宁枝在睡梦中,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摸上她的后颈,那感觉好像在被冰块冰敷,又像被毒蛇缠上。
她本就极其不喜欢被人触碰,一下子睁开眼清醒几分,宁枝看到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正皱着眉,一脸思索看着她的后脖子。
宁枝瞪大眼睛,醒来后被陌生男人碰着后颈,她想都没想一把推开漱迟归坐起来,表情活像见鬼一样:“草!”漱迟归冷不丁被推一下,身体丝毫未动。
但是宁枝这个举动,连带着一点被愚弄的愤怒,令他缓缓眯起眼睛。
他眸色极深,黑得几乎不透光,像淬了毒的蛇瞳,阴郁森冷。
看着这双眼睛太容易让人忽略他原本英俊的长相,宁枝此刻丝毫没有看古风帅哥的愉悦感了,她觉得对面不是一个人,就是一条阴鸷的毒蛇,让她的脊背窜上一股战栗的寒意。
周围一片寂静,仿佛连树叶都被吓到不敢动弹。
,宁枝身子僵了僵,睡意退去后理智重新占领高地,她大脑飞速运转,怎么也没想通怎么一睁眼见到这个煞神,还摸着她的脖子。
要不是杀意太明显,她都要以为自己做噩梦了!快说点什么,煞神好像要发怒了,快动动脑子啊!宁枝咽一口唾沫,露出一个勉强笑容,“您是不是很冷,我感觉您的手有些凉,要、要一起烤火吗?”说完后,宁枝都想给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