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你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同性恋。
我叫苏越,越界的越。
我好像犯了一个错,我喜欢上了韦一念。
我不爱学习,小学和初中都在混,玩一天算一天,只有上课可能偶尔会听下课,但好在运气不错,竟然也压线上了个二流高中。
如果我没考上二高就好了,这样也不会遇到韦一念。
但如果没遇见韦一念,我想象不出来我接下来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高一刚开学那天,夏还没完全离开,燥热和烦闷还充斥在空气里。
我就是在这么一个日子遇见韦一念的。
同学你好,这里有人吗
这是韦一念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后来无数个日子我都在问自己,为什么一向迟到的人在高一开学第一天去的那么早,为什么刚好坐到了韦一念最喜欢的靠墙第四排的过道处。
也许缘分就是一场即使不出门也躲不掉的雨。
看到韦一念的第一眼,我在想。
好明媚的一个女孩。
韦一念长相漂亮,看起来明艳动人。
我连忙起身说道:没人。
韦一念从我身旁经过,坐到了靠窗的位置,成为了我的同桌。
她经过我的时候,我闻到了甜橙的香味。
我没有那么喜欢吃橙子,但莫名的,我觉得韦一念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我叫韦一念,芦苇的苇去掉草字头,一就是数字一,念是念念不忘的念,你呢
苏越,江苏的苏,越界的越。
后面熟了之后,韦一念总笑着说那时候我那时候太高冷。
很高冷吗我不觉得。
那时候早恋的人很多,我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谁。
在我看来,那些小小年纪就在说爱爱爱的人也太傻了点。
我苏越,才不屑于这些。
班主任很快就来了,他见人到的差不多齐了,便开始点名发书。
他姓刘,后来我们班上的所有人都叫他老六。
韦一念,成绩很好啊,当班长怎么样
老六的班干部几乎全是看成绩选的。
韦一念点了点头,老六走后才贴近我说道:我都没当过班长,唉,想不出来拒绝的理由。
对此我深表疑惑,拒绝需要理由吗
直接说你不想当班长就行,要是想委婉点,就说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兴趣,性格也不是很合适。
韦一念笑了笑,小声说道:拒绝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很难吗
我挑了挑眉,有些诧异,但没再去说些什么。
不出意外,还是有人拒绝老六的班干部邀请的。
老六连续点了三个人都被拒绝后,竟是把目光移到了我身上。
韦一念的同桌,你叫什么名字想不想当政治课代表
苏越。
老六皱着眉开始看成绩册,硬是看了半天都没看到我。
从最后一个开始倒着看吧。
我贴心的提醒了一下老六,老六很快便发现了我是倒数第二个名字。
老六的眉头紧皱,但可能是怕伤害我的自尊心,还是开口道:那你就是政治课代表了。
我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老六走后,韦一念笑着问我:怎么没拒绝
我皱着眉假装沉思,还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拒绝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韦一年笑了,轻轻拍了我的肩膀。
我也笑了笑,说道:我们也算难姐难妹了。
后来我才知道,身旁的韦一念是班级第二名。
第一名是个男生,老六后来告诉我们,他看这小子就觉得他不老实,担不起班长这个重任。
这么看来,我和韦一念还挺相配,一个正数第二名,一个倒数第二名。
之后的几个月,我都和韦一念是同桌。
我们总是说说笑笑,我总是趁课间出去溜达溜达,每次回来都能看到韦一念认真学习的侧脸,光总是打在她的发间,我也喜欢盯着她看。
干嘛总是看我
韦一念一开始还会这么问我,我摆了摆手,说道:美女谁不爱看
韦一念总是瞪我一眼,懒得继续和我说些什么。
韦一念很爱学习,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我只要扭过脸,就能看到韦一念在学习。
不困吗睡会呗。
数学课下课了,我看着韦一念在晃脑袋,忍不住笑着说道。
韦一念认真的看了我一眼: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但韦一念刚说完就趴到桌子上开始睡觉了,弄得我笑了老半天。
韦一念这人,有时候真的挺逗的。
我这人呢,懒散的性子确实难改,不过上了高中身旁坐了个学霸,到底还是要比初中时期努力不少,但也就那样。
我和韦一念成为朋友,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
刚开学就坐了同桌,性子还合得来,还是舍友,能不熟吗
也许是因为我天生善良,也许是因为我朋友太少,也许是因为我对韦一念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总之,我老是对韦一念心软。
早自习下课了,韦一念还坐在位置上学习。
不吃早饭了
韦一念点了点头,连头都不抬说道:不饿,没事儿。
我点了点头,走了。
但总是会去食堂给韦一念带份早饭。
今天心情好,拿着。
韦一念眼中的惊喜我到现在都记得。
即使后来我给她带早餐的次数越来越多,但韦一念每次都会认真跟我说谢谢,然后再给我带杯奶茶或是什么零食。
韦一念这人就是这样,你对她好了,她一定会还的。
为什么喜欢上韦一念呢我也不大清楚。
人和人的爱恋也许就是说不清楚的。
也许是因为,她走路总是踩着落叶走。也许是因为,她低头学习的样子很好看。也许是因为,她的性格和我太过合拍。也许是因为,她喜欢吃的水果也和我一样。也许是因为,她是韦一念。
喜欢为什么要有理由呢
韦一念这几天竟然请假了。
连带着我上课都集中不了精神,总是在想,韦一念怎么了
她可是连发烧38度都舍不得请假的战斗狂人。
怎么这次三天都没来呢
但韦一念确实就是没来了。
老师,你知道韦一念怎么了吗她好几天没来学校了,我有点担心。
虽然我是政治课代表,而老六是班主任兼政治老师。
但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去找老六,只为了问问韦一念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她家长只说家里有事情。
老六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我都听不清了。
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韦一念这么多天不来学校,我有些不敢细想下去。
她会伤心吗她要是掉眼泪了怎么办我能帮她做些什么
我好像没什么能帮上忙的,我只好认真听每一节课,把知识点和作业记的清清楚楚,等韦一念来了就告诉她。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努力和认真。
韦一念来了,是在一星期后。
期间放假我给她发的消息,她也没有回复。
我有些不敢和韦一念搭话了,她双眼的红肿那样明显,一看就哭了很久。
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心痛。
因为一个女孩红肿的双眼,我的整颗心脏都密密麻麻泛起疼痛,疼的我想哭。
苏越,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这是晚自习下课韦一念对我说的。
我有些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那一天我和韦一念几乎一句话都没说,我忐忑不安了一天,总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是帮韦一念接了两次热水,给了她这些日子的知识点总结和笔记,以及作业清单。
韦一念对我说了谢谢,我对韦一念说了没关系。
这是我们那天白天唯一的交流。
好,你说吧。
晚自习下课,我和韦一念如同以前的很多天一样,一起并肩步行回寝室。
我父亲去世了。
韦一念开口道,声音满是哭腔。
我的心跟着一颤,连忙掏出纸巾,另一只手慌乱的,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那几天他感冒了,吃了头孢,我们都知道吃完头孢不能喝酒,但他说自己身体好,还是喝了一杯,没想到第二天......
她颤抖着肩膀,几乎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也哭了,手足无措只能抱住她。
第二天中午了,他还没起床,我觉得不对劲,去他屋子里,发现他已经......
韦一念的眼泪一滴滴打在我肩膀上,校服很单薄,眼泪很烫,烫的我整颗心脏都在发痛,烫的我整个肩膀都在抖动。
我也哭了,紧紧抱着韦一念,当时教学楼的人已经都走了,灯也熄灭了,似乎天地中只剩下了我们,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韦一念的哭声。
那天晚上,韦一念和我同睡一张床。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和除了父母之外的人共睡过一张床,我觉得太不习惯。
寝室其他人也问了韦一念怎么了,但她只是摆摆手说没什么事,虽然她的眼角还是能清晰看到哭过的痕迹。
韦一念确实不擅长撒谎。
那天晚上我的手一直在轻拍韦一念后背,她小声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说着她父亲的过往,我一边听一边点头,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不知该干些什么。
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也许是因为最近太累了吧。
我抬起手轻轻擦去了韦一念眼角的泪水,眼泪湿湿的,韦一念这样的女孩不应该掉这么多眼泪的。
我会对韦一念好的,当时我满脑子都只有这一个想法。
我也不懂为什么。
后面又过了几个月,生活慢慢恢复了正常,韦一念考了年级第二,一下子火了。
九班有好几个男生喜欢韦一念,其中有一个叫林瑜宁的,和韦一念走的很近。
听说是早就认识了吧,关系一直不错。
林瑜宁成绩也很好,是九班第一名。
韦一念总在班级走廊问林瑜宁数学题,他们郎才女貌,许多人都在说般配。
般配吗
我只觉得林瑜宁根本配不上韦一念。
那是一个午后,我买了韦一念最喜欢的香蕉牛奶,迈步回班级的时候,看到了走廊上的韦一念和林瑜宁。
少年在讲题,目光却始终落在韦一念脸上,韦一念时不时笑着点头回应,明明是很美好的画面。
可我觉得那样刺眼。
我甚至有些迈不动步子,我甚至有些害怕打扰了他们讲题的进程。
我把香蕉牛奶放在了韦一念桌子上,脑海中始终循环播放刚刚看到的场景。
我大概是疯了。
我居然产生了名为嫉妒的情绪。
她太耀眼了,我好像不能站在她身边。
我要多努力才能站在韦一念身边。
这件事过后,又过了一周就放暑假了。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报补习班。
我一口气报了四个。
早上八点到十点语文,十点到十二点数学,下午两点到四点英语,四点到六点物理。
我的生活第一次变得忙碌但充实。
晚上我会自己看些化学和生物的学习视频,那段时间我大概是真的疯了,变成的韦一念这种学习狂魔的同类。
韦一念选了理科,我也是。
林瑜宁也选了理科。
暑假两个月很快过去,我们也再次重返了校园。
这个时候我和韦一念认识已经一年了。
长假过后必逢考试。
我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拿了第八名。
老六当着所有人面热情夸赞了我,其实是因为他不相信我的水平能考第八名,特意去问了我的父母,我暑假在干什么。
老六也不负众望,在班级公布了我的暑假的学习安排。
我第一次感到脸红。
韦一念倒是看着我这副表情笑的停不下来。
看来你成了新的学习狂魔。
我撇了撇嘴,说道:你也不相上下。
我可是知道韦一念暑假的时间规划表的。
韦一念也开始和我讨论各种题目,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很聪明,这个我必须得感谢老天爷和父母。
慢慢的我也能够给韦一念讲一些难题,虽然有些我也不会,或者让韦一念讲给我听。
但总之,我不再像以前一样,和韦一念在这方面毫无话题可聊。
连韦一念去找林瑜宁的次数都变少了,她给的理由是:和苏越讨论也不错,是同桌也更方便,你是九班的,还是太远了。
是啊,太远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离得近,赢的当然得是我。
正如韦一念所说,我成了新的学习狂魔,等到高二下学期时,我已经稳居班级前十,甚至偶尔冲一下第四或者第五了。
老六说过最多的逆袭例子也就是我了。
老六说,苏越有毅力,有恒心,自己知道努力上进。
我笑了笑,实则不然。
这些都是韦一念教给我的。
这些有关学习的道理,苏越自己一个人恐怕很难明白。
高中的日子过得太快太快。
快到仿佛只是眨了眨眼,就来到了高三。
我也是在高三认识到自己,是喜欢韦一念的。
那是冬天,初雪刚下的那天,林瑜宁对韦一念告白了。
你让我想想吧,但我现在确实不想谈恋爱,你也别抱太多希望。
这是韦一念给林瑜宁的回复。
坐在位置上听韦一宁一字一句讲着,我紧握着笔,连手都在发白。
我嫉妒的要发疯。
我清晰的听到了韦一念的那句:我对他也有好感,但谈不上喜欢,恋爱对我来说还是太早了,也太不合时宜了。
我强行勾了勾嘴角,说道:还是拒绝吧,高三了还是好好学习,这个时候谈恋爱要承担的后果太严重了。
韦一念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么。
窗外初雪来临,大家都跑到走廊看雪。
而我盯着雪,感受着心脏的抽痛,第一次直面了这个,我可能喜欢韦一念的事实。
我居然喜欢上了同性,喜欢上了一个女生。
我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连初雪都无心去看。
又是一节课过去,我的脑海中循环播放这两年和韦一念的点点滴滴,反复确认到底是不是喜欢。
雪积的深了,下课铃一响,许多人都出去玩雪。
苏越,你去吗
连学习狂魔韦一念都把持不住。
走呗。
我也起身,干脆把理不清的思绪都扔掉。
看着有几个男生背着对方在雪地上玩耍,我有些动心,扭头见韦一念也目不转睛盯着那几个男生。
我背你试试
我笑着问道,心里却泛起紧张。
担心她不同意,又担心她同意。
好啊,不过,你背得动吗
我笑着说道:怎么会背不动呢
我轻轻弯下腰,感受着韦一念的气息,韦一念的味道,韦一念的体温。
心脏跳动,如同乱鼓般敲击着耳膜。
我终于确定了,我是喜欢韦一念的。
仔细想了想,我和韦一念确实算得上浪漫,在初雪降临的日子第一次确认了喜欢。
尽管那只是苏越一个人的喜欢。
后面的日子,我如往常一般努力学习,对韦一念也越来越好,好到韦一念常常问我:苏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喜欢你呗。
我笑着说道,但又有些紧张的看着韦一念的表情。
见韦一念只是笑,一副完全没当真的样子。
我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叹了口气。
我喜欢你,怕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
同性之间的喜欢似乎裹上了很厚的布,总之,我不敢掀开它。
直到高考,我都没有告诉韦一念,我喜欢她。
也许到底还是害怕失去这段关系的。
高考结束了,我和韦一念都考的不错,分数完全可以上一所很不错的大学。
我的父母高兴的几乎睡不着觉,他们总觉得我高中成绩进步这个事情是个梦,如今高考成绩倒是确实让他们认识到了,这不是梦。
我也终于升起了一丝丝的勇气。
但该怎么开口呢
我还是不知道。
但我还是鼓起勇气约韦一念见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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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那天她穿了和高一刚开学那天同款式的衣服,韦一念说,她很喜欢这类型的衣服。
那天晚上我们在街头散着步,吃着冰淇淋。
我咬了一口,却紧张到品不出来什么味道。
我强装着轻松,小声问道:韦一念,我有个女生朋友说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啊
那是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极致的紧张。
查高考分数的那种紧张,甚至不及我问韦一念这个问题的十分之一。
韦一念又吃了一口冰淇淋,有些惊讶的问道:同性之间也有爱情吗你的朋友可能在开玩笑吧。
在开玩笑吧。
我干笑了两声,后来韦一念说了什么,我都听不清了。
原来心碎是这样一种感觉。
说不出来话,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连精神都是恍惚的。
韦一念又问了我好几遍怎么了我每次都强行笑着说没事。
没事的。这样也好。
但心底到底是不死心,分别的路口,我又问了一遍韦一念:你觉得同性之间有爱情吗
我觉得同性之间没有爱情。
这场我自认为盛大的暗恋,竟然连一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苏越啊苏越,到底还是你越界了。
后来和韦一念的联系愈发少了,但我总是日日想着她,想着她的每个表情,她说的每句话,她最喜欢的东西和她最喜欢做的事。
韦一念,你一定要幸福啊。
若是你不幸福,恐怕我会更痛恨自己的不勇敢。
若是你幸福,我还能安慰自己,你看,苏越,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韦一念,后来的日子你会想起我吗
我换了所有联系方式,强迫自己不再去关注和你的一切。
你会怪我这个朋友的狠心无情吗会误以为我讨厌你吗
韦一念,记得你曾经说过,时间过得太快太快,总觉得几年和几天一样短。
那时候我总笑你,几天怎么可能和几年一样短。
但现在我有一点这样的感觉了,高中毕业竟然已经五年了。
五年了,我居然还未忘记你,居然还觉得,你从未离我远去。
昨天去参加了同学的订婚宴,才知道,原来你和林瑜宁在一起了。
也好,也好。
你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