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距离高考还有五天,我却无心复习。
只因我发现教室外面有个奇怪的老太太一直朝着我挥手。
诡异的是,我只要向她靠近一步,她就会向后退一步,始终和我保持50米的距离。
班主任与她交流,可老太太只说了一句话,她便看着我尖叫一声,吓得辞了职。
班长想要把她赶走,也因老太太的那句话,吓得当天退了学。
此后老太太就像幽灵一样,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会如影随形地跟着我。
凡是试图和她沟通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因为害怕我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爸爸害怕老太太影响我高考,带着家里的大狼狗去找她算账。
可老太太只是说了一句话。
原来忠心耿耿的大狼狗突然对着我狂吠不止。
爸爸也在我的绝望声中骑着小电驴扬长而去。
我真的很好奇这个老太太到底说了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害怕我、远离我
直到我来到了高考的那天,老太太和我的距离也终于变成了零。
1
小雅,距离高考就剩5天了,你不认真复习,竟然还一直开小差！
同桌见我一直盯着窗外看,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我。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你没看到窗户外有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老太太一直朝着我们挥手吗大概就50米远的地方。
经过我的提醒,她才注意到那个奇怪的老太太。
现在是6月份,温度最高时已经有30度,可这个老太太却还穿着羽绒服,很难不让人发现。
台上的班主任发现我两在说话,当即把我们叫了起来。
我说明原因后,全班人都好奇地朝着窗外看去。
她怎么一直在招手啊
这么大热天还穿羽绒服,不是神经病吧
班主任皱了皱眉,站在教室外,朝着老太太喊话。
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是一味地朝着我挥手,她这才一路小跑了过去。
只是让人诡异的是,两人只是短暂地交谈了几句话,老师的双眼猛地瞪大,漆黑的瞳孔里全是惊恐的神色。
她看了我一眼后,尖叫着冲出了教室。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我比他们还觉得莫名其妙：别看我,我不认识她！
为了证明清白,我快步朝着老太太走去。
可是她根本不给我机会靠近,我向前走一步,她就向后走一步,始终和我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见到这番景象,班长率先站了出来：算了,我去问问吧！
他一路小跑了上去。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个一米八的大个子男生在和老太太说了两句话后,也和班主任一样像是丢了魂般地跑了。
看着那个消失地无影无踪的背影,我只觉得脊背发寒。
因为他刚刚也看了我一眼,表情同样惊恐。
事后我们给班主任和班长都打去了电话。
接电话的都不是本人,而是他们的家属。
班主任辞了职,打算去国外进修。
班长则退了学,计划换个城市生活。
没人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可马上就要高考了,两人却做出如此反常的行为,所有人都好奇那个老太太到底对他们说了什么。
但是班上再没有一个人敢上去询问。
同学对我避之不及,生怕我身上有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
可我也和他们一样迷茫,根本不知道这究竟到底怎么一回事。
第二章
第二天,教室外的老太太仍没有离开,只是与我的距离竟然缩短到了40米。
她到底想做什么
无论我是走路还是停下来休息,她都保持和我40米的距离。
我有些受不了了,对着她大喊道：你别再跟着我了,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可她仿佛听不到我的威胁,依旧我行我素地跟在我的身后。
而我身旁的路人似乎察觉不到老太太的存在。
他们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意识到这个情况后,我越想越害怕,为了远离这个老太太直接冲上了即将要关门的地铁。
还把乘客给吓了一跳。
我连忙说了声抱歉。
看着逐渐远去的老太太,我心中的压抑感稍稍减轻了许多。
她就算再怎么不知疲倦地跟着我,总不可能比地铁的速度还快吧！
两分钟后,地铁进站,我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了下来。
目光随意地扫向窗外,只一眼,我便再次看到了那个诡异的老太太。
她竟然就站在窗外大概30米的地方,朝着我的方向不断挥手。
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同寻常。
地铁的速度是30-60公里左右。
她一个老人家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快的速度。
让人绝望的是,她现在盯上我了。
我没有下车,而是又坐了几站。
正如我料想的那般,地铁每一次进站停车,我都能在相同的位置看到她的身影。
这个老太太就像幽灵一样,竟能随着我的距离如影随形。
无论我去哪里,无论我是坐飞机还是坐高铁,她都能超出科学范畴,出现在我的周围。
我的内心逐渐被恐惧所占据,一到家,我就躲进了房间,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
爸爸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在安抚好我的情绪后,耐心询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了窗外。
路灯下,那个红衣老太太笑着对着我挥了挥手。
你在看什么爸爸也看向了窗外,但是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纠结了半晌,才下定决心告诉他：
爸爸,第三盏路灯下有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老太太,她跟了我一天……
听完我今天的遭遇后,爸爸这才发现了那个诡异的老太太。
我去找她！
我焦急地一把拉住他：爸爸,你别去,你只要和她说话,你肯定也会离开我的！
这个老太太虽然没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但是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她就这么一直骚扰你！你还怎么参加高考
我爸一直很注重我的学习。
我是单亲家庭,爸爸是个普通的开锁匠,他不想让我和他一样,这辈子碌碌无为。
所以他坚信只有高考才能改变我的命运。
可这老太太的出现,严重影响了我的考试心态。
说着我爸命令门口的大黄狗道：仔仔,出去把那个老太太赶走！
仔仔非常听话,摇着尾巴,恶狠狠地朝着老太太飞奔而去。
可诡异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老太太只是张嘴说了一句话,我们便看到仔仔转身朝着我狂吠了几声,便冲进了一旁的小树林。
直到晚上,仔仔也没有回来。
为了搞清真相,爸爸在第二天带着我去找班主任,试图搞清楚老太太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可我们敲了许久的门,都没人开门。
住对门的邻居嫌我们扰民,最终告诉我们,班主任昨天一到家,就急匆匆地搬走了。
我和我爸相视一眼,眼中都是不可思议。
第三章
3
距离高考还剩三天,老太太与我的距离只剩30米了。
谁也不知道距离变成0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这种看着未知恐惧离我越来越近的感觉,让我窒息的无法呼吸。
而我爸终于在这天想出了一个应对之法。
他提出只要和我保持着通话状态,然后由他当面去找老太太问话。
这样我就能通过手机听到老太太到底说了什么。
为了以防万一,我让爸爸戴上耳塞。
做好所有准备后,我们来到了大街上,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老太太。
爸爸目光坚定地走了上去。
你好,我想请问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女儿
他来到老太太身边后,我能清晰地从手机里听到爸爸的声音。
可爸爸刚说完,手机信号却出现了问题,除了沙沙沙的电流声,我什么也没听到。
我的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两人,只见爸爸鬼使神差地取下了自己的耳塞。
爸爸,不要啊！
我惊恐地朝着爸爸大叫。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老太太已经张口,爸爸也已经听到了从她口中说出的那句话。
他几乎逃命般地坐上了自己的那辆小电驴。
疾驰离开前,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目光我永远也忘不了。
冷漠、厌恶、疏离还有一丝害怕。
任凭我如何追赶,如何哭着哀求他不要走,他就仿佛听不到一样,朝着远处越行越远。
我擦掉泪水,一路飞奔向了警察局。
警察叔叔！我要报警！我爸爸失踪了！
因为时间太短,警察并不予立案。
我当着他们的面,给我爸打电话,那边一直显示无人接听。
最终许是看我哭的实在可怜,一个年迈的警察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我爸的号码。
神奇的是,我爸竟然接了。
说了几句话后,老警察挂断电话,对我说：
小姑娘啊,你爸没失踪,他说他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有什么疑问就问那个老太太。
问那个老太太
爸爸明明知道我根本接近不了她,我怎么问她
我看向警察局外不远处的老太太,越想越生气,直接拉着老警察告状道：警察叔叔,你看到那个红衣老太太吗她跟了我两天了,而且就是她把我爸爸赶走的！
我怀疑她是人贩子,想把我拐到深山里卖掉。
说着我拿出了手机里偷拍下来的照片。
分别是教室外,学校外,以及我家外,她站着不远处看着我挥手的照片。
但让我震惊的是,照片里的老太太竟然全都消失了。
我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和老警察诉说了一遍。
为了帮助我,他调出了马路和学校的监控,无一例外,监控画面里并没有出现老太太的身影。
真有这么邪乎
你说你接近不了她对吗这样吧,我穿上特警防护服,亲自把她抓到警局来！有什么疑问你当面问她！
不等我阻止,他便带着头盔和手铐,朝着老太太走去了。
受过训练的他既没有和老太太对视,也没有与之交流。
但熟悉的一幕还是出现了,只要老太太一张口,他便掉头逃跑。
我快步朝着老警察跑去。
但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便突然停住脚步,然后笔挺挺地倒下了。
很快警局里的其他警员也赶了过来。
他心脏病发作,死了！
准确来说是吓死了！年轻的警员盯着我,目光冰冷,充满了敌意,他是被你吓死的！
第四章
4
我心里的崩溃到达了极点,我看着离我30米远的老太太。
我拼了命地冲向她：你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我身边的人
老人不语,只是依旧与我保持着30米的距离。
直到我累得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身边是熟悉的同桌：
周彤,警察说你爸爸电话打不通,所以就打给我了。
提起爸爸,我小声哭了起来。
因为那个老太太,爸爸彻底抛弃了我。
你别哭,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只是意外。
你真的认为是意外吗我看向病房外阴魂不散的老太太,苦笑道,她离我又更近了,但是我却看不清她的长相。
她你说那个老太太吗在哪里
我伸手指向窗外站在大树旁的老人家。
她的存在感很低,但我总能一眼看到她。
看着瞬间冒出来的人,同桌也吓了一跳,但她还是尽力安慰我道：老警察的死真的是意外,因为张老师和班长现在人还好好的,你爸爸也好好的。
可她这样阴魂不散地缠着我,总有原因吧
同桌帮我分析道：
原因,肯定有原因,或许她找你有事情要告诉你。
但是迫于某种规则,你们始终无法接触。
我逐渐冷静了下来,我计算过我们之间的距离,等到了高考的那天,我与老太太的距离将会变成0。
对了！
同桌像是有了新发现,她指着窗外的老太太道：
这个老太太身上的红色羽绒服好像变浅了很多。她是换衣服了吗
换衣服
她二十四小时跟在我周围,哪有时间换衣服！
但她的衣服衣服确实淡了好多。
难道距离为0的意思,是她会消失吗
爸爸说过如果想找到爸爸,就必须问老太太,但是如果她消失了,我还怎么找爸爸
想到这,我一把抓住同桌的手道：
我等不到高考那天了！我必须立马能和这个老太太沟通！
如果我与她之间的距离必须遵守某种规则,你有没有钻规则空子的办法
同桌想了想道：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她将我拉到了一个镜子屋。
两面镜子的距离是20米,我靠着一面镜子,根据规则,老太太正好会出现在我对面20米的地方,也就是那面镜子旁边,而那面镜子里也会出现我的身影。
通过视觉误差,规则会看到我和老太太站在一起。
从而将老太太传送到我的身体旁。
虽然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想。
但真正操作起来时,我看到身旁实体的老太太后,我还是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她那张脸依旧是模糊的。
老太太,你到底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为什么那么怕我
还有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我爸爸究竟去了哪里
她没有拒绝我,而是张开嘴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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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5
我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原来真相是这样,我终于明白这所有的一切了。
我走出镜子屋,老太太又恢复了原本距离我20米的距离。
同桌看到我表情自然,心里松了一口气：
没事吧,怎么样,知道答案了吗
我点了点头道：
我都知道了,一切的源头都是后天的高考。
高考
同桌诧异：高考怎么了
我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继续问她：苏晴,你是不是和我一个考场
对,我们班基本上都在一个考场。
苏晴,我们明年一起复读吧。
我说完后,不顾她郁闷的表情,朝着远处跑了20米的距离。
看着老太太站在了苏晴身旁后,我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苏晴,对不起。
看到渗人的老太太突然站在了自己身旁,苏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老太太就已经张嘴,看着她说了一句话。
紧接着,我如愿在苏晴的脸上看到了惊恐的表情。
她尖叫着,惊恐着,朝着某个方向狂奔。
转身前,她看了我一眼。
那目光里的恐惧和班主任、班长、还有我爸一模一样,是机械麻木的。
或许这就是老太太的魔力吧。
第二天,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我的心没来由的平静起来。
代课老师解释道：
苏晴同学生病了,这两天不会来学校了。
大家不要因此受影响,明天就是高考了,大家好好复习吧,做着最后的努力。
我突然站了起来：
老师,张老师辞职后,我们的毕业照还没拍,不如就乘着今天大家都在,我们把毕业照拍了吧。
经我提醒,班上的其他同学才想起,全校只有我们班没拍毕业照了。
代课老师有些为难：
拍毕业照的时间已经错过了,照相师已经不在学校了。
我笑着从书包里拿出了相机：
老师我有相机,而且我也会拍。
既然你都准备好,那等放学我们就拍一张毕业照吧！
没有人有异议。
我看向窗外的老太太,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放学后,所有人都按照身高选好了站位。
我对照老太太的位置不断调整我自己的位置,直到老太太如我所愿出现在了大家的正中央时,我按下快门,拍下了照片。
检查胶卷时,我假装疑惑道：
张明、李希悦你们中间的那个老太太是谁啊
是你们谁的奶奶吗
听到我的话,张明和李希悦这才发现他们中间多了一个人。
我不认识啊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其他人也都被纷纷吸引了注意力,同一时间都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用着不大不小,足以让他们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第六章
6
看着四处逃窜的老师和同学,我满意地笑了。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明天他们应该会和苏晴一样,不敢来学校参加高考了。
不过没关系,明年我会陪他们重新复读的。
想到这,我又有些自嘲。
国家赋予每一个高考生参加高考的权利,可我身为一个高考生,却要剥夺所有人的高考权利。
因为这件事,只有我能做到。
我默默将相机重新放回书包。
现在只解决了我们班,但我们学校高考生,还有15个班。
我打着给高考班拍毕业照的名义,给一个班一个班都拍了照片。
看和空荡荡的学校,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这座高中校园其实真的挺美丽的。
我们学校有全市最大的图书馆。
寂静的长廊两旁长满了葡萄藤,现在长满了绿叶,给校园添了几分生机。
红色的塑胶跑道上每天晚上总能看到夜跑的同学。
可一想到这些独属于我童年的校园记忆,明天将会不复存在,我的心就抑制不住地疼痛起来。
离开学校前,校门口的保安大叔朝我打趣道：
小周彤,是不是明天要高考了,所以紧张地不敢回家
从我上高中起,他就在我们学校当保安了。
后来听他说,他进入社会已经20年了,这20年都奉献给了我们学校。
这20年我送走了上万名高考生。
如果没有意外,我的余生都将在这所学校度过。
我看向10米的老太太,突然发现了她脸上的泪水。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里突然多了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
小周彤,你怎么哭了
保安大叔诧异地看着我的脸颊：是不是舍不得毕业啊
我茫然地擦掉眼角的泪水,朝他露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叔叔,校长不是说,明天给你放假吗
等你们高考结束,我有的是假期,但是高考对你们而言只有一天,我总是要来给你们加油的！
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我也能出一份力不是。
我朝着后方走了十米,让老太太出现在他的身旁,然后道：
保安叔叔,你身旁怎么有个穿着红色棉袄的老太太啊
他愣了一下。
可就在听到老太太开口后,他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震惊过后,他又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随后他一步一步,朝着某个方向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第七章
7
高考那天,天气异常好。
老太太身上的羽绒服越来越淡了,她像是一个虚影,却没有完全消失。
我带着准考证,身份证,踏上了通往考场的路。
保安大叔虽然不在了,但是学校门口又多了两个警卫人员。
两人看到我,有些意外地聊着天：
今天的高考生怎么这么少不是说起码有500个考生吗
不知道啊,是不是都还在后面啊
我看了眼时间,利用老太太将两人吓跑了。
然后我独自一人进了学校。
凡事我看到的人,我都利用老太太将他们赶走。
直到我找到了属于我的那个考场。
监考老师是一个戴着墨镜,有些结巴的中年男子。
他的个子不高,宽大的西装套在他的身上有种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等高考铃声响起时,他才发现整个教室只有我一个人。
虽然纳闷,但他还是照常给我发了试卷：
周彤是吧！好好考试。
我再次看了眼时间,对着监考老师说：
老师,你身旁怎么……
我还没说完,便惊奇地发现老太太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我环顾四周,都没看到她的人。
难道她真的消失了
监考老师微微皱眉：
我——我身旁,怎怎了。
他刚说完,地面突然抖动了起来。
我站起身,一把拉住他的手：老师,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马上这里就要地震了。
我们在五楼,现在跑还来得及。
感觉到地面震动异常频繁后,监考老师也发觉了不对劲。
他反握住我的手,走的异常快：
快,快,老师保护你。
可是我们刚走到一楼,还没来得及走到空旷的地方,整栋楼就塌了。
我只记得昏迷前,我把监考老师推了出去。
那一刻我的心中无比畅快,像是心中压抑许久的情感得到了救赎。
地震的事,是老奶奶告诉我的。
她说只要我救出所有考场的人,爸爸就会回来了。
被碎石压的迷迷糊糊间,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周彤！你在哪里是同桌周晴的声音。
周彤,你要是能听到的话,尽力弄出声音来！我们是来救你的！是班主任张老师的声音,可她不是辞职去了国外吗
周彤！你可是我们班的学神,你肯定没那么容易死！
这是班长的声音,他说话总带着一股子领导范。
小周彤,保安叔叔来保护你了！
保安叔叔怎么也来了。
小姑娘！一个人逞英雄,可不光彩啊！
老警察不是死了吗我是幻听了吗
周彤,身为老师就应该先救学生！你赶紧走！
最后响起的是监考老师的声音,我突然有些难过。
他知道我叫周彤,可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来救你了！
所有人的声音都交织在了一起,汇集成了一句话。
我感觉到有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我从废墟中拉了出来。
第八章
8
我被救出来后,我看到了地平线的那道曙光。
它把学校的大地照的通红。
虽然学校变成了一座废墟,但是看着这些还好好站在我面前的同学和老师,我突然很想哭。
真好,你们都在！
我差点以为你们就要消失了！
我现在无比庆幸,我提前两天拉近了和老太太的距离,不然我们的同学和老师可能真的会死于这场地震中。
可张老师却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周彤,我们都是来和你道别的。
道别我不懂大家都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走。
我突然想起了张老师之前被吓走的画面。
张老师,那个老太太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吓得跑走
这个问题,老太太一直没有告诉我。
张老师眼角带着泪花：其实我们都已经死了,老太太只是告诉了我们真相。
死了
怎么可能呢
我不信,这些与我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是死人
难不成现在的他们都是鬼吗
苏晴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张老师没说错,我们真的都死了。只是你一直不肯相信罢了。
班长铿锵有力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起来：周彤,谢谢你让我们存在了这么久,但人总要面对现实。
监考老师尴尬地笑道：
我就觉得我好像已经死了,不知怎么的就活过来了。
周彤同学,老师姓陈,你不要自责,身为一名人民教师,保护学生是我的责任。
是啊,哭什么！保安大叔无奈地笑了,我之前就说,我这辈子都是这所学校的,只是没想到这辈子这么短。
好了,说了这么多,真的要再见了！
张老师第一个朝我挥手：周彤,好好生活。
紧接着是苏晴、班长……最后是保安大叔。
所有人都消失后,老太太突然站在我的身旁：
周彤,他们早就死了,是你不肯接受现实,强行将他们捆绑在你的梦里那么多年。
高考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记起来没有
高考那天
我的头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脑海里的记忆也突然回到了6月6日那天。
苏晴和我在一个考场,所以那天我们是一起进入学校的。
班上的其他同学也都散落在了不同的教室。
可早上的第一场语文考试才进行了一个小时,地面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
陈监考员将我们所有同学都送了出去后,他本该也能逃出去的。
可是看着我头顶上摇摇欲坠的电风扇,他一咬牙就把我推出了教室,自己则被压在了电风扇下面。
快走！
他的嘴角还在渗血,可他却依旧督促我赶紧逃跑。
最后苏晴将我一把拉走了。
路上我碰到张老师和班长,还有其他几个同学。
我们顺利地跑到了一楼,但是教学楼却在那一刻豁然倒塌,所有人都被压在了废墟底下。
张老师因为用身子替我们挡住了一块钢板,当场就咽了气。
地震发生的那一刻,保安大叔就冲了进来。
只是他刚把张老师身上的钢板挪出去,就因为余震,也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中。
死寂中,只有我和班长,还有苏晴还喘着气。
班长告诉我们,只要我们没死,搜救队一定会找到我们。
我们当下的任务就是等待。
第九章
9
但是这次地震范围大,损伤严重,我们都知道,搜救队一时半会很难找到我们。
在没有水没有食物的,空气还如此稀薄的环境下,我们撑到救援是一件很那的事。
但班长却十分乐观：
你可是我们班的考神,这点困难难得到你吗
还有苏晴,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拉着我们撑到了第三天。
见我们渴的受不了时,才拿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我们：
好在我平时喜欢把矿泉水装在裤兜里,你们可一定要撑下去。
我和苏晴都喝了一口,想把水递给他。
他却摇了摇头说：刚才我就已经喝过了。
因为这瓶水,我和苏晴又撑了两天,可身旁的班长的话却越来越少。
等我们发现他开始发烧时,想要给他喂水时,他才迷迷糊糊道：
周彤,苏晴,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我没喝水,我算过了,就一瓶水,我们三个人支撑不到救援队发现我们。所以我……
我哭着骂他道：
你逞能做什么！我们同意你牺牲自己了吗
他笑笑：
我可是班长啊！你们把我选出来,不就是让我来管你们的吗
好了,我可是大男人,总不能牺牲你们两个小娘们吧！
他笑着笑着,笑出了泪水：总之,我很开心,能当你们的班长。
我和苏晴哭的泣不成声。
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他说完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我和苏晴又撑了一天,苏晴告诉我一定要撑下去。
可瓶子里的水还剩一口时,她却直接让给了我：
周彤,这水你存着,渴的受不了再喝。
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喝。
周彤,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陪你撑下去了。苏晴眼圈泛红,其实刚才余震时,一根钢筋刺穿了我的腹部,我能感觉到我的肚子一直在流血。
苏晴,你坚持住。救援队很快就能来救我们了。
我想爬到苏晴那边去,可我的腿被碎石压的死死的,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苏晴却还在安慰我道：
周彤,你是我们班的考神,如果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的话,你肯定比我有价值！
你胡说八道什么,一个人生存的价值不是靠她的成绩！
我刚说一句话,她便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抵到了我嘴边：
周彤,我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
苏晴,能和你坐同桌我真的很幸运,没有你,我成绩不可能提升这么快的。
你还记得我们说好一起考清北吗我可能陪不了你了,如果以后你去了清北,你每年扫墓的时候,能告诉我清北的校园是什么样子的吗
苏晴,你别死,我们一起去,一起去看！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
可她的手冷的刺骨。
其实,我还是有点怕死的。
我就知道她一个十八岁不到的小女生,怎么可能不害怕。
可是她说完这句话后,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了。
我哭到后来,在也哭不出声音了。
直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我爸的电话。
小彤,你还活着对不对。
第十章
10
爸爸……他们都死了,张老师,班长,苏晴……
你别哭,爸爸陪着你等救援,你一定要撑住。
爸爸的声音有些微弱。
爸爸,你在哪里
如今整个城市都发生了地震,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
爸爸没事,爸爸就是腿有点伤,在医院呢。
爸爸一直陪着我,直到老警察带着警犬找到了我的位置。
可一听到我得到救援的消息,他那边就再也没了消息。
事后我才知道,爸爸根本就不在医院。
地震那天,他本可以逃过一劫。
可他想起妈妈的遗照还在三楼,于是便拼命去找遗照,结果被压在了废墟里。
他为了让我活下去,撑到了最后一刻。
仔仔最后为了救我爸,也被埋在了废墟底下。
原来他们真的全都死了……
如果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我还要活着呢
小彤。爸爸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一把抱住了我,爸爸知道你承受了很多痛苦。
但是你的人生还很长,世界很多地方你还没去过。
我们虽然死了,但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能借助你的眼睛去看看更美好的世界。
你忘了苏晴想看看清北大学的样子。还有保安大叔守护了一辈子的学校,还需要等着你们这些未亡人来重建。爸爸喜欢喝二锅头,你如果再不醒来,谁给爸爸买二锅头啊。
爸爸……
汪汪汪……仔仔突然扑进了我的怀里,它舔了舔我的脸蛋。
小彤,再见！
爸爸一把抱起仔仔,然后笑着朝我挥了挥手。
老太太走到我面前,眼神充满了慈爱：
走吧,我们出去。
老太太,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你看了毕业照就知道了。
我拿出之前拍摄的相机胶卷,突然整个人石化在了原地。
原本站在张明和李希悦中间的老太太突然变成了我的模样。
你是……
我惊讶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太太满眼都是泪水：
周彤谢谢你,是你弥补了我心中的遗憾。
你今天救了所有人,也救了我。
她说完,身影再次变淡,最后彻底消散。
我在病床上醒来后,看着镜子里花白的头发。
才发现我竟然睡了三十年……
而梦中那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老太太就是我自己。
那次地震后,我因为受到刺激,成了植物人。
我们振华中学,03级毕业生全部遇难,只有我一个幸存者。
所以全国人民都等着我醒来。
您终于醒了！年轻的护士激动地热泪盈眶。
阿姨,每天都有人来看你！就盼着你赶紧醒来。
谢谢你。
重获新生的感觉很奇妙,我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年高考,可一睁眼我就变成了50岁的阿姨了。
我想起了苏晴的话,有些自嘲地笑了：
我这么大的年纪,还能参加高考吗
护士急忙说：
当然可以！国家赋予每个中国公民高考的权利。普通高考自2025年起就取消了年龄上限。
我看了眼时间,突然充满了动力。
我想参加今年的高考。
最后我如愿考入了和苏晴约定好的清北大学。
如今国家科技发达,医疗也很发达,50岁的年纪并不老。
我还能再奋斗个几十年。
毕业后,我回到了家乡,成为了我们振华校园的老师。
我要替张老师和保安大叔,继续守护我们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