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幼主重生录 > 第一章

1
襁褓惊变
建安十三年秋,长坂坡的厮杀声穿透层层营帐,襁褓中的婴儿在剧烈颠簸中猛然睁开眼睛。
赵云银枪上的血珠滴落在襁褓边缘,染开一片暗红,而本该啼哭的婴儿此刻却紧紧盯着前方厮杀的战场,眼中闪过不属于襁褓的深沉。
小公子莫怕,子龙定护你周全。
赵云的声音混着战马的嘶鸣传来,怀中的婴儿忽然伸出小手,在赵云铠甲上轻轻拍了两下。
这反常的举动让赵云心头一震,却来不及细想,前方又有曹军骑兵冲杀过来。
当青釭剑划破最后一名敌将的咽喉时,赵云终于看到了刘备的背影。
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将襁褓呈上:主公,小公子无恙。
刘备颤抖着接过孩子,却见襁褓中的婴儿正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唇角甚至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子......
刘备喉头滚动,想起甘夫人临终前的托付,心中一阵酸涩。
而此时的刘禅,正努力在襁褓中调整姿势,脑海中无数记忆翻涌。
他分明记得自己在现代研读三国史时突发心梗,再睁眼便已置身于这血雨腥风的长坂坡战场,成为襁褓中的阿斗。
2
稚语初惊
建安十四年,赤壁之战后的荆州稍显安定。
两岁的刘禅在乳母怀中牙牙学语,却在见到诸葛亮的第一眼便伸出小手:先生......
隆中对。
诸葛亮手中羽扇一顿,眼中闪过惊讶。
刘备夫妇更是愕然,两岁孩童竟能清晰喊出
先生
二字,还提及
隆中对
这般机密战略。
刘禅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做出懵懂状,挥舞着小手往刘备怀中钻。
许是听先生与孤谈论时记下的只言片语。
刘备虽面上镇定,心中却掀起波澜。
诸葛亮凝视着怀中孩童,见他睫毛忽闪,眼底似有微光流转,隐隐觉得此子非凡。
此后,刘禅开始刻意控制自己的言行,只在适当的时候展现一些超出同龄人的聪慧。
他会在刘备与诸将议事时,趴在案边用稚嫩的手指比划地图,偶尔指着荆州方向含糊道:江陵......
重要。
3
子龙护持
建安十六年,刘备入蜀,留诸葛亮、关羽镇守荆州。
五岁的刘禅随赵云留在公安,每日缠着赵云学枪术。
赵云见他小小身子执着地握着木枪,枪法虽稚拙,却总能摆出几个标准的起手式,心中暗叹此子天赋异禀。
子龙叔叔,
某日练完枪,刘禅忽然正色道,日后若有战事,切不可让云长伯伯孤军深入。
赵云挑眉,虽不解幼主为何有此说,却还是郑重点头。
同年冬,孙权欲接妹妹回吴,刘禅敏锐察觉孙尚香的异动,扯住赵云衣角:子龙叔叔,母亲要带阿斗走。
赵云心头一紧,立刻率军阻拦,终是保住了刘禅,避免了历史上孙尚香欲带幼主回吴的危机。
4
益州初定
建安十九年,刘备平定益州,刘禅随众人入蜀。
在成都的宫殿中,他第一次见到了庞统的遗孀,想起凤雏落凤坡的悲剧,忍不住拽住刘备衣袖:父亲,庞士元叔叔善用奇谋,然地势险峻处需多派探马。
刘备虽疑惑幼主为何提及此事,却还是吩咐下去。
后来张飞攻打瓦口隘时,特意加强了侦察,果然避开了张任的伏兵。
诸葛亮看在眼里,心中对刘禅的关注更甚,常将他带在身边讲解兵法。
刘禅趁机向诸葛亮灌输联吴抗曹的重要性,虽不能明言未来孙吴的背叛,却常以
唇亡齿寒
作比。
诸葛亮抚扇轻笑,只道幼主聪慧,却不知这是来自千年后的警示。
5
荆州预警
建安二十四年,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
成都城中,刘禅却坐立不安,他知道樊城久攻不下,吕蒙的白衣渡江即将上演。
他找到诸葛亮,拽着他的衣袖急道:先生,荆州后方空虚,需派得力将领镇守。
诸葛亮见他急得眼眶发红,心中动容,立刻修书给关羽,建议调回糜芳、傅士仁,改派王平、廖化镇守江陵、公安。
关羽虽不满后方换将,却念及幼主关怀,勉强同意。
当吕蒙的船队靠近荆州时,却发现沿江烽火台戒备森严,王平早已率军埋伏。
吕蒙大惊,不得不退兵,荆州之危暂解。
刘禅得知消息,躲在帐中长出一口气,知道自己终于改变了历史的一丝轨迹。
6
汉中称王
同年秋,刘备自称汉中王,立刘禅为王太子。
在册封大典上,刘禅望着下方的文臣武将,心中清楚这是蜀汉最鼎盛的时刻。
他悄悄拉过赵云,附耳道:子龙叔叔,日后若父亲欲伐吴,定要全力劝阻。
赵云一怔,想起幼主平日的种种反常,终于郑重其事地点头。
建安二十五年,关羽在荆州站稳脚跟,孙权派鲁肃前来修好,刘禅趁机在刘备耳边提及
联吴方能抗曹,让刘备对孙吴的态度缓和许多。
第七章
曹丕篡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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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篡汉
延康元年,曹丕篡汉称帝,刘备大怒欲起兵讨伐。
刘禅跪在刘备面前,叩首道:父亲,此时曹丕新立,曹魏内部不稳,若我们贸然东征,恐让孙权有机可乘。不如先派使者与东吴结盟,共讨逆贼。
刘备看着自己年仅十岁的儿子,眼中满是震惊。
诸葛亮趁机进言,力陈联吴的重要性。
最终刘备采纳建议,派邓芝出使东吴,重新缔结孙刘联盟。
刘禅知道,这一步棋,为蜀汉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第八章
卧龙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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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教子
章武元年,刘备在成都称帝,立刘禅为皇太子。
诸葛亮被任命为丞相,开始正式教导刘禅治国之道。
刘禅抓住机会,向诸葛亮请教屯田之策、兵制改革,甚至提及
依法治国
的理念。
殿下聪慧过人,
诸葛亮抚掌赞叹,然治国之道,首在得人。
刘禅点头,心中却想起后世蜀汉人才断层的问题,于是暗中让刘备留意培养年轻将领,如张苞、关兴、马忠等,甚至将王平、句扶等中层将领调入中央,加以历练。
第九章
夷陵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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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陵转机
章武二年,孙权派吕蒙攻打荆州,却因江陵防守严密久攻不下。
刘备接到战报,终于按捺不住,欲亲征东吴。
刘禅跪在刘备车架前,泪如雨下:父亲,吴地水网密布,我军擅长陆战,若深入敌境,必受其制。且曹丕虎视眈眈,若我们倾巢而出,恐遭暗算。
赵云、诸葛亮等重臣也纷纷劝谏,刘备终于冷静下来,改派马超、魏延率偏师攻打东吴,自己则亲率大军屯驻江州,以防曹魏偷袭。
吕蒙见蜀汉大军压境,又忌惮马超的威名,最终选择议和,割让长沙、桂阳二郡,孙刘再次达成和解。
第十章
北定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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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定中原
建兴五年,诸葛亮上《出师表》,准备北伐。
此时的刘禅已年满十七,他握着诸葛亮的手道:先生此次北伐,可派赵云、邓芝率疑兵出斜谷,吸引曹真主力,而大军则直取陇右,先据凉州,再图关中。
诸葛亮惊讶地发现,刘禅的策略竟与自己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于是依计而行,赵云在斜谷成功牵制曹军,诸葛亮则率大军迅速拿下南安、天水、安定三郡,收降姜维。
此后数年,蜀汉大军以凉州为根基,不断骚扰曹魏边境,屯田养兵,等待时机。
刘禅在后方大力发展农业,推广都江堰水利工程,蜀地粮食产量大增,兵马钱粮充足。
第十一章
中原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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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逐鹿
建兴十二年,诸葛亮病逝于五丈原,临终前将兵法、治国之策尽授刘禅。
刘禅强忍悲痛,任命姜维为大将军,继续执行联吴抗曹的策略。
他深知诸葛亮的逝世是蜀汉的重大损失,但多年的布局让蜀汉已具备与曹魏长期对峙的实力。
青龙三年,曹魏内部发生高平陵之变,司马懿篡权,国内动荡。
刘禅抓住机会,亲率大军出祁山,联合东吴同时进攻。
姜维率西路军攻打雍州,魏延率东路军直取长安,刘禅则坐镇中军,调度粮草。
当蜀汉军旗插上长安城头时,刘禅望着这座千年古都,心中感慨万千。
他知道,自己改变了历史的走向,蜀汉不再是那个偏安一隅的小国,而是有了逐鹿中原的实力。
第十二章
天下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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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归一
景耀六年,刘禅在洛阳举行登基大典,正式称帝,国号仍为汉。
他站在太极殿上,望着下方的文武百官,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在长坂坡襁褓中的自己。
那些在襁褓中挣扎的谋划,在童年时小心翼翼的提醒,在少年时与诸葛亮的彻夜长谈,终于在今天结出了硕果。
他知道,历史的车轮依然在转动,但这一次,蜀汉没有因为他的昏庸而灭亡,反而在他的努力下重新崛起。
他抚摸着龙椅上的雕纹,心中默念:这一世,定要让大汉复兴,定不负这来之不易的重生。
殿外,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一个新的时代,正从这位重生幼主的手中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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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1·长坂坡襁褓录
建安十三年的秋霜还未凝结,我便在剧烈的颠簸中醒转。
鼻间萦绕的不是乳母怀中的暖香,而是铁锈般的血腥气,眼皮被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惊得颤动,入目便是一片森冷的银甲
——
赵云的护心镜上,正倒映着曹军旗帜在风中翻卷的残影。
他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眼底掠过一丝近乎偏执的守护,那是比兵器更锋利的温柔。
襁褓被紧紧护在他左臂弯里,铁甲的棱角硌得我肋骨生疼。
这具刚满周岁的躯体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从歪斜的襁褓缝隙里,看见青釭剑在暮色中划出冷冽的弧光。
剑刃劈开敌将咽喉时,温热的血珠溅在我额角,比冬日的蜀锦还要烫些,惊得我本能地蜷缩,却听见头顶传来低哑的嗓音:阿斗莫怕,子龙在。
那声音像战马踏过霜晨的冻土,带着只有我能察觉的颤音,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紧咬的牙关间挤出来的。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赵云的声音,比史书记载的更沉郁,带着战马喷鼻的喘息。
他的银枪扫过我眼前时,我看见枪缨上凝结的血珠正顺着红穗滴落,在黄土上砸出小小的血坑。
远处传来女子的哭号,混着
小公子
的呼唤,我浑身猛地绷紧
——
是甘夫人的声音,那个在史书中死于乱军的柔弱女子,此刻正跌跌撞撞地朝我们跑来。
夫人!
赵云的喝止惊飞了枯枝上的寒鸦。
甘夫人鬓发散乱,裙角沾满泥血,怀里还抱着阿斗的胞弟
——
可历史上,她分明是为了不拖累赵云而投井的啊!
我想喊住她,想告诉她前方有曹兵埋伏,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婴儿的呜咽。
赵云突然勒马转向,铠甲摩擦声中,我看见他眉间沁出的冷汗,比月光更亮。
他的目光在甘夫人与我之间游移,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我襁褓边缘,像是在确认我的体温,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肩负的双重使命。
马蹄踏碎残阳的时刻,曹军的虎豹骑从两侧包抄过来。
赵云将我往怀里紧了紧,青釭剑在胸前划出十字,甲胄下的体温透过襁褓传来,竟比兵器还要滚烫。
某支流矢擦着他肩甲飞过,我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接着是温热的液体滴在我襁褓边缘
——
他受伤了。
明明肩甲下的血已经浸透了内衬,却仍用未受伤的手臂将襁褓护得更紧,仿佛我是比他性命更重要的铠甲。
主公已过当阳桥!
有亲卫从斜刺里杀出,声音里带着哭腔,夫人她...
夫人她被乱兵冲散了!
赵云猛然转头,护心镜上的血光晃花了我的眼,他腰间的玉珏硌着我的脸,那是刘备亲赐的信物,此刻正随着战马的腾跃撞击着我的额角。
我忽然想起史书中的记载,长坂坡之战后,甘夫人不治而亡,而阿斗因赵云七进七出得以保全。
他的喉结滚动着,像是咽下了半声怒吼,低头看我时,眼中竟有一丝痛楚,仿佛受伤的不是他的肩膀,而是我额角那点微不足道的血渍。
可现在,甘夫人的哭号还在左前方萦绕。
赵云的战马忽然人立而起,前蹄几乎踏在一具曹兵尸体上,我从襁褓缝隙里看见,甘夫人正抱着孩子躲在断墙后,发间的银簪在火光中明明灭灭。
子龙...
她看见我们时,眼中泛起泪光,却又惊恐地望向后方
——
那里有数十骑曹军举着长矛追来。
赵云的牙咬得咯咯作响,我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
按照历史,他此刻该舍弃甘夫人,带着幼主突围,但怀中的我突然挣扎起来,用尽婴儿的力气去扯他胸前的甲绳。
小公子
他惊觉我的反常,垂眸时,我正仰头望着他,用尽所有力气让眼睛映出断墙的方向。
他怔住了。
指尖轻轻划过我沾满血污的小脸,动作极轻,像是怕碰碎什么珍贵的瓷器。
或许是我眼中的急切太过反常,或许是甘夫人的哭声刺中了他的软肋,赵云突然调转马头,青釭剑在暮色中划出匹练般的光。
当他劈开最后一名曹兵的瞬间,甘夫人已将孩子塞进他怀里,自己却被流矢射中肩胛。
带阿斗走...
她的血染红了我的襁褓,温度渐渐冷下去,就像史书中记载的那样。
赵云接住孩子的动作比挥剑还要轻柔,仿佛同时接住了主公的血脉与自己的誓言。
当赵云再次策马狂奔时,怀里多了个啼哭的婴儿。
我贴着甘夫人的血渍,闻着她身上残留的艾草香,忽然想起现代读到的《三国志》里那句
甘夫人卒,葬于南郡。
此刻她的躯体还在断墙下,而我怀中的温度,是她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温暖。
赵云的战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低头查看两个孩子时,目光在我脸上停留得更久,指腹轻轻拭去我额角的血珠,那动作与战场上的杀伐果断判若两人。
当阳桥的木栏在眼前闪过,张飞的暴喝惊退曹军时,赵云终于放缓了马蹄。
他低头看我,血染的面容上绽开笑容:小公子,见到主公了。
那笑容里有劫后余生的释然,更有完成使命的骄傲,甚至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潮气,不知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
刘备站在桥头,鬓角染着尘土,身边是浑身浴血的糜竺。
当他接过我时,我看见他眼中的泪光,听见他对赵云说
险失我儿,却不知此刻赵云望着我被抱走的背影,眼神里除了忠诚,还有一丝只有我读懂的、父兄般的眷恋。
暮色中的啼哭混着硝烟散入天际,我蜷缩在刘备怀中,感受着他衣袍上的血腥与体温。
指尖无意识地抠进他的衣襟,那里绣着的汉家云纹,比史书中的记载更加清晰。
远处传来收兵的号角,惊起寒鸦数只,在残阳里拖出长长的影子
——
这是我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天,却已在襁褓中见证了生死与兴衰。
而赵云,那个在史书中被称为
虎威将军
的男子,此刻正牵着战马站在桥头,望着我们撤退的方向,铠甲下的背影虽疲惫却挺直,像一株生在乱军中的苍松,用根系紧紧护住了他视为珍宝的幼苗。
当刘备带着残兵继续南撤时,我望着赵云染血的银枪,忽然在心底发誓:这一世,绝不让长坂坡的悲剧重演,绝不让蜀汉的基业毁于襁褓。
怀中甘夫人的血迹渐渐干涸,却在我心中烙下了第一道印记
——
原来历史的齿轮,是这样带着温度与血泪转动的。
而赵云眼中那抹从未在史书中记载的温柔,终将成为我在这个时代最坚实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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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2·银枪与襁褓之间
建安十四年孟夏,荆州的蝉鸣刚爬上枝头,赵云便在子夜时分结束了巡营。
铠甲未解,他习惯性地绕到后帐,帐角的铜灯在夜风中摇曳,将两个交叠的影子投在青布帐幔上
——
乳母正抱着熟睡的幼主,膝头放着半幅未绣完的麒麟图。
赵将军轻些,小公子刚睡着。
乳母见他驻足,忙用眼神示意襁褓中安稳的小脸。
赵云颔首,目光却凝在刘禅交叠的小手上
——
那双手正无意识地蜷成握枪的姿势,拇指与食指圈成的弧,竟与他持枪时的手势分毫不差。
三年前长坂坡的血雾突然漫上心头。
那时这孩子在他怀里瞪着眼睛看杀场,明明是襁褓之婴,眼底却有不属于婴孩的沉静。
后来在当阳桥,刘备接过孩子时,他分明看见那小小的指尖在刘备衣襟上划出三道浅痕,像雏鹰试翼时的爪印。
子龙叔叔
稚嫩的呼唤惊碎回忆。
刘禅不知何时醒了,正支起上身望着他,月光从帐隙漏进来,映得那双眼睛亮如寒星。
乳母欲哄他睡,却被他挥开小手,踉跄着往赵云这边爬,藕节似的胳膊上还带着奶香。
赵云忙单膝跪地,任幼主拽住自己的护腕。
刘禅的指尖划过他铠甲上的凹痕
——
那是长坂坡时被曹兵战斧劈出的印记,至今未及修补。
疼吗
他突然指着凹痕,奶声里带着不符年纪的认真。
赵云怔住了。
三年来,这孩子总在不经意间露出惊人之举:一岁能辨剑戟,两岁能识将旗,甚至曾在他练兵时,用木勺在沙盘上划出当阳道的地形。
此刻他望着刘禅,忽然想起甘夫人临终前的眼神,想起主公接过孩子时的哽咽,还有自己在乱军中发过的誓:若损半分,子龙当以颈血洗战袍。
不疼。
他卸了护腕,任幼主抚摸自己结痂的伤口,将军的伤,是给小公子的铠甲。
刘禅突然抬头,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像极了当年他在护心镜里看见的自己。
这双眼睛里藏着太多东西,让赵云莫名想起常山的老松
——
根扎岩缝,却早知风雪的方向。
乳母抱来木枪时,刘禅正抓着赵云的银枪穗子不肯松手。
那是杆缩小的白蜡枪,枪头裹着丝帛,是赵云特意命人打造的。
像子龙叔叔的枪。
幼主攥着枪杆摇晃,踉跄着迈出学步的第一步,竟稳稳地摆出了
怀中抱月
的起手式。
赵云的呼吸漏了半拍。
这个招式,是他昨夜在帐外演练时所用,当时幼主还在乳母怀中假寐。
他忽然蹲下身,用掌心托住刘禅握枪的小手:小公子可知,枪尖要永远对着敌人
刘禅却摇头,将枪尖转向自己胸前:不,对着这里,护心。
帐中烛火忽然爆了个灯花。
赵云望着幼主认真的眉眼,忽然想起长坂坡那夜,自己护着襁褓杀退曹军时,这孩子曾用指尖轻轻拍他的铠甲,像在安抚一匹受伤的战马。
那时他以为是错觉,此刻却突然明白
——
这小小的躯体里,住着个懂得生死的灵魂。
更深露重时,刘禅终于在赵云的臂弯里睡去。
银枪横在两人之间,枪缨垂落如血染的流苏。
赵云望着幼主眉间未褪的朱砂痣,想起相士曾说此子
额生玉枕,目有重瞳,却不知这重瞳里倒映的,是千年后的月光,还是长坂坡未冷的霜。
将军,天快亮了。
乳母轻声提醒。
赵云起身时,铠甲的声响惊醒了幼主,刘禅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衣角,嘟囔道:子龙叔叔别走,阿斗怕黑。
这话像块暖玉,熨平了他铠甲下的所有伤痕。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幼子,襁褓中便夭折了,而眼前这个孩子,却让他在枪林箭雨中懂得了比忠诚更重的东西
——
是守护,是传承,是让银枪的光芒,永远映在幼主清澈的眼底。
晨光初绽时,赵云将木枪轻轻放在刘禅枕边。
枪杆上,他连夜刻下的

字还带着新木的清香。
帐外传来军校的集合声,他最后看了眼熟睡的幼主,铠甲在晨露中泛起微光
——
这副铠甲,从此不仅要挡千军万马,还要护着怀中那个装着千年星河的小小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