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回返临时居所的杨何并不知晓,针对他的追杀即将展开。
路上,见他们兄妹二人还沉浸在祭拜父母后的悲伤当中,紫玄真人开口安慰道:
“你们莫要太过悲伤,等你修行有成,为师自会将复生之法告知你。”
至于能否办到,那便看你造化了。
这句话他没敢说出来。
杨何低沉地应了声,问道:
“师父,我们何时离开?”
“等你安置好这小丫头后,便可离开。”紫玄摸了摸杨柯的脑袋,如是回道。
杨何猛地抬头,看向紫玄,惊道:
“不能带上徒儿妹妹?”
杨柯刚还安静地听着,听到不带她一起走,立马慌了,她抓着紫玄的袖袍哭喊道:
“师爷爷,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柯柯保证会乖的,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见紫玄无动于衷,她又转去拉杨何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哥,您说过不会丢下我的。爹娘不在了,您不能不管我啊……柯柯没人要了……呜……”
任她平时怎么古灵精怪,碰到这种事着实把她吓惨了,在坟前哭干的眼泪汹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紫玄虽于心不忍,但他还是果断回道:
“不能!”
小丫头听闻,哭得更凶了,干脆在雪地里撒泼打滚。
以往这时侯,爹娘和哥哥都会顺从她。
但这次不通,因为老道只说了一句话,便让杨何狠下心来。
“这一路上会有诸多凶险。”
杨何很清楚他师父的本事:卜卦看相,断人吉凶。
杨柯虽然听清了紫玄说的话,但她已不管这些,只管哭闹。
而杨何看着哭闹的妹妹,虽然他能狠下了心,不带她离开,但让杨何为难的是,他不知道该怎样安置妹妹,交托给谁照顾。
杨何已听说了,他原属的家族夏都杨氏已被记门抄斩,夷了九族。
而他母亲的娘家何家,因他大房一脉被驱逐前交往过密,也遭受到牵连,人人自危。
更何况杨何担心巡天阁会顺着母亲娘家的线索查到何家,所以他不敢将妹妹交托给何家照顾。
该交托给谁呢?
杨何心下叹了口气,他的朋友太少了。
被父母当金丝雀一样养了八年,出笼后也只结交了几个朋友,其中一个结拜的义妹还背叛了他。
这让杨何不知该信任谁。
左思右想之下,心中浮现三名少女的身影。
唉,只好求她们了。
……
乾元学宫傀物院内,一名婢女来到一间单独的修炼室外,恭敬禀报后,将一封书信递送到一名少女手上。
少女声线温婉动人,出声问道:“何人的书信?”
“送信之人只说是一友人,并未指名道姓。”
“嗯,下去吧。”
婢女应声离去后,少女打开书信,才看一眼,视线便已被泪水模糊,她喃喃道:
“没死,你果然没死。”
她用手背擦了擦双眼,这才继续往下看。
看完书信后,少女有些伤感的地喃喃道:
“遭逢此难,想必他很是难过吧。”
而后少女珍而重之地将书信收进怀里,准备继续修炼,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静下心来。
她只好就此作罢,起身离开了修炼室。
翌日,一辆华贵的马车驶出乾元学宫。
马车内坐着三名少女,相互在谈论着什么。
“九姐,他为何不直接回学宫,反倒约我们在城内相见?”一名娇俏活泼的少女问道。
被称为九姐的少女正怔怔出神,没有回应,反倒是另一名颇为英气的少女回答道:
“许是他遭此劫难,颇受打击,无意再在学宫继续修行吧。且任谁一夜之间家破人亡,都会意志消沉些许时日,这也正是他此时才出现的缘由。”
这名英气少女给出的解释符合人之常情,但显然她未经人事,不知世道险恶。
活泼少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时才发觉她唤为九姐的少女正神游天外。
她眼珠一转,装作想看风景似地掀开窗帘,往外看时忽地惊叫一声:“啊!杨师弟。”
被唤作九姐的少女突然回神,凑近窗边忙问:“哪呢?哪呢?”
她看了一阵,没发现外头有他的身影,这才发觉有些不对。
马车内另两名少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脸上泛起红晕,而后有些恼羞成怒地扑向活泼少女。
“好呀!竟敢骗我,你胆儿肥了啊!”
“哎呀!九姐,哈哈……十三错了……哈哈,不敢……不敢了呀!十姐,你怎也……哈哈……”
三女在马车内一阵闹腾,摇晃的马车与少女的欢笑声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马车来到澄湖街,这条街因临近夏都内游玩胜地——澄湖而得名。
而书信中所约地点写的是‘此前会面的老地方’,正是位于澄湖街的酒楼——潇湘楼。
此时并非用膳时分,潇湘楼大堂内食客寥寥。
店小二显然已得到授意,见三女带着婢女入店,迎上去招呼两句便引她们去到二楼雅间。
三女刚进入雅间,其内等侯多时的杨何站起,抬手作揖道:
“三位师姐,别来无恙。”
三位少女原来是乾元学宫亲传弟子,杨何的师姐们。
为首的是被称为九姐的孔慧,她进门见到杨何后,便脸含笑意,痴痴地望着,忘了让出回应。
他……清瘦了许多。
孔慧发觉杨何的身形比在学宫时消瘦了许多,心像是被揪住一样,有些疼。
杨何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压低视线,躲开那灼人的目光。
孔慧那排行十三的妹妹,也就是那活泼少女孔璃,见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立马出声回应:
“杨师弟,别来无恙啊。你消失了月余时日,可担心死我九姐了。”
被调笑的孔慧当即红了脸,羞得收回了视线。
排行第十的英气少女孔萱拉了一下孔璃的手,不悦地低声道:
“路上说好的,你少说话。”
“噢。”孔璃委屈巴巴地回应。
杨何装作未听出孔璃话里的意思,解释道:
“多谢孔慧师姐的关心。此前家中突遭变故,我也受了些伤,前些时日都在养伤,所以未曾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