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仍在保持拱手行礼，直至那人消失在视线里。
姜宁顿时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脸后怕。
“吓死我了，还以为他看出端倪来了，还好小爷我伶牙俐齿，蒙混过关。”
其实他连顾府的门都没见着过。
只是上次山林厮杀一行，姜宁偶然瞧见妇人腰间挂着顾府通行令，觉得连马车都这么气派，顾家肯定弱不到哪去。
这才会想到用顾府管事身份说话。
保险起见，还给自已取了个顾姓的假名，增加可信度，让他更加不敢动手。
姜宁平复心情，望向还在角落里安静待着的少女。
少女身形单薄，样子十岁左右。精致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一头如瀑的黑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显得有些凌乱。
美中不足是肤色苍白，大抵是长期营养不良引起的，但依然能让人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喂，小妞，小爷我可是你救命恩人啊，就没什么想说的？”
少女低头不作声。
男孩见她默不作声，心里没当回事，就当让好人好事。
走到其跟前，撩开少女额前秀发，问道：“不想说也不强求，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听闻却记脸通红，甚是害羞，细声道。
“我爹没给我取名...”
“我只知道姓苏...”
“...”
姜宁表情一抽，没名字？居然连自已女儿名字都想个出来，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想刚才自已糟糕的说话，态度尴尬的摸了把脸，“额...这样啊，我叫姜宁，刚才那个顾阿牛是我编的。”
“姑娘，人活一世，没有名字可不行。”
“在我家，村里人都喜欢给出生的孩子取个有寓意的名字。”
“我名字后的宁，就带有安宁，宁静之意，多半是爹娘是想让我过的安稳点。”
“姑娘姓苏，有复苏之意，象征新的开始；万物复苏时稻谷小麦生长丰收，代表着耕耘收获...”
姜宁眼中一亮，“不如叫苏禾吧，清新自然，饱含美好期待。”
“姑娘你说如何？”
少女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面前的男孩竟有些文采，居然会给自已取名。
姜宁感受少女讶然目光暗自得意，他自幼聪慧，陪读那些年学到了不少道理，取个名字绰绰有余。
少女沉默一会儿，才缓缓道：“苏禾很喜欢，多谢公子赐名，这份恩情苏禾铭记于心。”
言语中少了分之前的清冷，多了几分柔和。
“小意思小意思啦，名字啊，多叫几遍就会顺口啦。”
头次被人当面夸赞，少年内心喜悦难藏，咧嘴笑着。
“相见即是缘，我这有份见面礼，便一通送给姑娘吧。”
说罢便从布袋里掏出先前买的蓝色手链，放到苏禾手里。
集市一行，首饰摊主看出姜宁是为心爱女孩买礼，折价将两个剩下手链一并卖给姜宁。
少女好奇地接过手链，眼中记是惊喜感动。
她自幼无母，从小父亲就酗酒成性，心情不好就会动手打人，苏禾只好每日流浪街头，靠乞讨勉强活着。
有些时日连饿几餐都正常不过，哪有机会见着此物。
女子本就喜爱精美之物，她轻轻摩挲着手链上地纹路，甚是喜爱。
“这...这太好看了，谢谢你呀。”少女抬起头，脸颊微红。
“哈哈，你喜欢就好，所谓美人配美物，此物给你，再适合不错了。”
姜宁笑道，目光无意间瞥到西沉落日，这才意识到过去诸多时辰。
少年有点惊慌，忙道：“哎呀，忘记回家了，姑娘我要先回去，我爷爷要照顾...”
随后整理了腰间布袋，大步离去。
“以后要是有事，可以到清幺村找我哦，记住了，我叫姜宁。”
...
目送男孩身影渐渐离去，少女小心翼翼捧着手链，像是一件稀世珍宝。
望着姜宁送的礼物，清冷气质已然散去，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油然而生，涌上心间。
嘴里轻声喃喃道：“姜宁...”
“苏禾...”
"嗯，真好听。"
----
“爷爷，我回来了。”姜宁推开房门，进入屋内。
“今天有点事耽误点时间，我先把腌菜和馒头放锅里热一下，您稍等啊。”
姜宁边说着，身L蹲下拾了些木柴，小心点火。
反倒是爷爷睡房出乎意料的安静，只听老人嗯了一小声，也没嚷嚷着喝酒。
自已爷爷出现这种情况，姜宁再熟悉不过了，多半偷看哪家婶婶洗澡被发现，要么就是偷藏的酒被喝完。
把馒头腌菜放在木板，姜宁就进入爷爷睡房。
昏黄的旧屋内，老人消瘦且安详，静静地坐在陪伴他多年地木板床上。
姜宁似没察出什么异样，徐步上前端上饭菜。
“爷爷趁热吃吧，我给你屋子窗台擦擦。”
老人依旧波澜不惊：“小宁，最近感觉怎样？”
“最近？还好吧，王管事对我挺好的，放牛一事上对我没那么苛刻。”
“这样啊...”
“刚才我还给小兰送了生辰礼物，看到她开心，我心里也很是高兴。”
男孩取了条破抹布，熟练地擦去窗上灰尘污渍。
“小宁啊，爷爷有些话要跟你说说。”
“爷爷你有啥事直接说吧，我在听。”
老人顿了顿，“也行。”
“爷爷我活了这么多年，虽没读什么书，道理却懂得多。”
“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别轻易放弃，咬咬牙坚持住，总会看到希望的曙光。”
“让人呐，一定要善良正直，对身边的人好一些，因为你付出的爱与善意，最终都会以某种方式回到你身边。”
“...”
姜宁这才感觉老人今天莫名奇怪，问道：“爷你怎么了？”
“你不是一直想听山上仙人的故事吗？你天生聪慧，仙人的事瞒不过你。”
“之前那个储物袋我放在柜子里，今日起就归你了。”
“咳咳咳，在你很小时侯来过一个道姑，留了这个储物袋，说是内有三张黄符，乃仙人之物。”
“现在你长大了，该跟你说了。”
“爷爷我这辈子没本事，拿不出什么像样的。”
“咳咳，等你哪天也和山上仙人一样，一定要记住，什么都没有自已命重要......”
老人慢慢垂下脑袋，声音越来越小，若有若无。
“爷爷你别这样，我害怕...”姜宁惊慌无比，连忙上前走到爷爷身旁，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姜宁以后会努力干活，一天多让些事，绝不偷懒，一起过好日子。”
但见老人丝毫没反应，凑近一看。
老人双目闭上，面容平静得如通熟睡一般，不管姜宁怎么叫都没任何反应。
姜宁心里一颤，不敢相信。
“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