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栖离开那晚,江沉璧的珍珠婚戒滚进暴雨里。
五年后拍卖会上,她亲手将江氏的商业机密递到死对头手中。
恭喜陆总,这次能彻底毁了我了。江沉璧笑着举起香槟。
深夜陆云栖闯进江家,却看见当年那枚戒指静静躺在床头。
你收购江氏股权,就是为了逼我见你江沉璧撕碎转让协议。
当枪口对准江沉璧时,陆云栖用身体挡下了子弹。
病床前江沉璧颤抖着打开丝绒盒:陆云栖,你还要我等几个五年
盒子里,两枚崭新的珍珠戒指依偎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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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毫无章法,像谁在天上打翻了墨缸,浓黑的、冰冷的汁液,裹挟着风,狠狠泼溅下来。窗外的世界只剩下模糊的光斑和扭曲的倒影,玻璃被砸得噼啪作响。**陆云栖**站在玄关的阴影里,背对着客厅那片暖得刺眼的光晕。她脚边,一个小小的、孤零零的行李箱,沉默地宣告着一种终结。
江沉璧就坐在那片暖光里,背后是巨大的落地窗,映着外面狂舞的雨幕,像一个巨大而破碎的舞台。她手里捏着那只高脚杯,杯壁内侧还残留着浅浅一层暗红色的酒液。她看着陆云栖僵直的背影,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无意识地滑动,留下模糊的印痕。
云栖,她的声音被雨声切割得有些零碎,带着一种竭力维持的平稳,却掩饰不住底下裂缝般的颤抖,非得是今晚吗
陆云栖没有回头。她的侧脸在玄关昏暗的光线下绷得死紧,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坚冰。喉咙里哽着什么,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只是更紧地攥住了行李箱的拉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嗯。一个字,砸在地板上,沉闷得像外面的一声闷雷。
江沉璧的呼吸窒了一下。她猛地站起身,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地板,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声响,一步步走向那片阴影。她身上还穿着下午开会时的套装裙,剪裁利落,衬得她肩线平直,腰肢纤细,只是此刻,这身武装似乎正寸寸碎裂。她走到陆云栖面前,几乎是撞进那片阴影里的,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抖,试图去抓住陆云栖*的手腕。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她的声音终于绷不住了,透出沙哑的裂痕,像被砂纸磨过,我们不是说好了……后面的话被巨大的雨声吞没。
陆云栖的身体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她几乎是仓惶地、决绝地甩开了那只手,动作幅度大得带起了风。她猛地转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焦灼和某种江沉璧完全看不懂的、沉重的决心。
够了!陆云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生硬地切断江沉璧所有未出口的挽留和质问,江沉璧,到此为止。
就在她转身决绝拉开大门的刹那,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了浓黑的夜空,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玄关,也照亮了江沉璧陡然睁大的眼睛,和脸上瞬间褪尽的血色。伴随着几乎要震碎玻璃的炸雷轰鸣,有什么东西从江沉璧的无名指上滑落。
叮——呤——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脆响。
那枚小小的、温润的珍珠戒指,在冰冷的地砖上弹跳了一下,然后,像一颗被遗忘的泪珠,滴溜溜地滚了出去。它滚过光洁的地面,滚过陆云栖僵硬的脚边,毫无留恋地,径直滚进了门外那片倾盆的、无边的黑暗雨幕里。瞬间被浑浊的雨水吞没,消失不见。
江沉璧像是被那声脆响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地向前踉跄了一步,伸出的手徒劳地停在冰冷的空气中。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枚小小的光点,消失在吞噬一切的雨夜。
陆云栖的背影在门口顿住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门外的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点狠狠扑打在她身上,掀起她风衣的一角。她似乎想回头,肩膀的线条紧绷着,形成一个挣扎的弧度。但最终,那弧度颓然垮塌下去。她没有回头。没有一丝迟疑,她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大步跨入了那片狂暴的雨夜,身影迅速被黑暗和雨帘吞噬。
沉重的实木大门在她身后,带着一声沉闷而决绝的巨响,轰然合拢。
隔绝了所有的光,所有的暖,只剩下门内江沉璧一个人,站在骤然死寂下来的空旷玄关里,面对着那扇冰冷的、隔绝了世界的门。空气里还残留着陆云栖身上惯用的、冷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外面涌入的、湿冷而腥涩的雨水的味道。那枚戒指消失的地方,只留下一小片被雨水溅湿的、颜色略深的印记。
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洞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脚底瞬间淹没了江沉璧的头顶。她慢慢、慢慢地弯下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压垮。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徒劳地抚摸那片冰冷潮湿的地砖,那里早已空无一物。空荡荡的无名指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戒痕,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五年。
足够让一座城市的天际线改头换面,也足够让一个名字从云端跌落谷底,再重新镀上令人敬畏的冷光。
寰宇资本的创始人,陆云栖。
这个名字,如今是商界新贵图谱上最锋利、也最不可预测的一笔。关于她如何在华尔街掀起腥风血雨,如何以雷霆手段击垮数个老牌对手,如何在短短五年内建立起一个庞大而隐秘的商业帝国……这些传闻,在今日这场顶级艺术品慈善拍卖会的香衣鬓影间,被压低了嗓音反复咀嚼。
水晶吊灯的光芒流泻而下,空气里浮动着高级香槟的微醺气息和名贵香水的馥郁芬芳。衣香鬓影间,陆云栖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温吞湖面的寒冰。
她穿着一身剪裁极尽锋利的哑光黑西装,领口一丝不苟地紧扣,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长发一丝不乱地挽在脑后,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过分苍白的侧脸。她独自一人,姿态疏离地站在宴会厅边缘一处相对僻静的阴影里,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槟杯,却没有喝。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无声地扫视着全场,最终,精准地定格在一个方向。
江沉璧。
她正站在大厅中央璀璨的灯光下,被几位同样身份煊赫的商界人士簇拥着。一身月白色缎面长裙,勾勒出依旧玲珑有致的身段,长发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露出修长的脖颈。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社交笑容,得体地应对着身边人的恭维与试探,举手投足间,依旧是那个江氏集团光芒万丈的继承人。
只是,陆云栖看得分明。那笑容的弧度,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笑意却未达眼底。那双曾经盛满星河的眼眸深处,沉淀着一种被时光和风霜打磨过的、深不见底的平静,或者说,是疲惫。像蒙尘的琉璃,光华依旧,却失去了温度。
五年。陆云栖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了冰冷的杯壁。五年,足以让珍珠蒙尘,让誓言腐朽,让……恨意淬炼成毒。
她看着江沉璧从容地与一位大腹便便的银行家碰杯,看着对方肥厚的手掌不经意地拂过江沉璧裸露的手臂,江沉璧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随即笑容加深,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下站姿。
陆云栖的唇角,勾起一丝冰冷到近乎残忍的弧度。她仰头,将杯中那点微凉的液体一饮而尽。冰冷的酒液滑过喉咙,像烧红的烙铁。
时机到了。
她迈开步子,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稳定而清晰的嗒、嗒声,如同敲响战鼓。她穿过衣香鬓影,径直走向那个光芒汇聚的中心。所过之处,交谈声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无数道或好奇、或探究、或忌惮的目光追随着她。
江沉璧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和聚焦。她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完美的笑容有那么零点一秒的凝滞。她缓缓转过身。
当陆云栖的身影清晰地映入眼帘时,江沉璧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握着酒杯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脸上那层完美的社交面具,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真实的裂痕。惊讶难以置信还是……别的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
陆云栖在她面前站定。两人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却像隔了千山万水,隔了整整五年的时光与无法言说的恩怨。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背景舒缓的弦乐都显得遥远而不真切。
陆云栖没有看江沉璧的眼睛。她的目光落在江沉璧手中的香槟杯上,然后,极其缓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极其纤薄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U盘。
那小小的、冰冷的金属物件,在璀璨的灯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芒。它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无声地横亘在两人之间。
陆云栖的手臂平稳地抬起,越过那一步的距离,越过五年的时光,越过所有未出口的质问和撕心裂肺的痛楚。U盘的接口,精准地递向江沉璧身侧一个穿着昂贵定制西装、一直试图接近江沉璧而不得其门的中年男人——江氏集团在东南亚最强劲、最不择手段的竞争对手,周氏实业的掌门人,周国涛。
周国涛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馈赠,脸上先是掠过一丝错愕,随即被巨大的狂喜和贪婪取代。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个U盘,如同攫取到了开启宝库的密钥!
周总,陆云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如同冰锥,穿透了周遭死寂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棱角,刮擦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江氏集团未来五年核心战略布局,以及……他们为竞标南港科技城项目准备的底牌。都在这里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水晶吊灯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震惊、骇然、幸灾乐祸、难以置信……像无数道探照灯,死死聚焦在风暴中心的两人身上。
周国涛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U盘,脸上因狂喜而涨红,看向江沉璧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掠夺和即将胜利的得意。
江沉璧的身体,在陆云栖话音落下的瞬间,几不可查地晃了晃。像一株在狂风中即将折断的细竹。她脸上那抹精致的血色,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一秒。两秒。
然后,江沉璧笑了。
那笑容,毫无预兆地在她的唇角绽放开来。不是社交场上虚与委蛇的笑,也不是被冒犯后的怒极反笑。那是一种……近乎妖异的、带着某种毁灭性凄艳的笑容。像濒临破碎的瓷器上,最后一道绝美的裂痕。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个得意忘形的周国涛一眼。她的目光,自始至终,牢牢地、死死地锁在陆云栖的脸上。那目光穿透了陆云栖冰冷的镜片,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以及一种……令人心头发冷的平静。
她缓缓地、优雅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香槟杯。澄澈的液体在剔透的水晶杯里轻轻晃动,折射着冰冷的光。
恭喜啊,陆总。
她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般的质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也像冰冷的针,狠狠扎进陆云栖的心脏。
这次……江沉璧唇角的笑容加深,眼底却是一片荒芜的寒冰,能彻底毁了我了。
Cheers。
她对着陆云栖,对着这满场看客,也对着这荒谬而残忍的一切,轻轻碰了一下杯壁。然后,仰起头,将杯中那冰冷的液体一饮而尽。动作决绝,如同饮鸩止渴。
香槟杯被轻轻放回侍者手中的托盘,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江沉璧再没有看任何人一眼,包括近在咫尺的陆云栖。她挺直了背脊,如同一位战败却依然骄傲的女王,踩着那双月白色的高跟鞋,步伐稳定地、一步步地,穿过了那片死寂的、被无形的风暴席卷过的人群,走向宴会厅那扇沉重而华丽的大门。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周国涛攥着U盘,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狂喜,看向陆云栖的眼神充满了谄媚:陆总!这真是……
滚开。陆云栖的声音低哑得可怕,如同砂纸摩擦。她看也没看周国涛一眼,目光死死追随着江沉璧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镜片后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一种混杂着暴怒、焦躁和某种更深沉、更难以言喻的东西。她猛地将手中空了的香槟杯塞给旁边一个吓呆的侍者,力道之大,几乎让侍者踉跄后退。
她甚至没有理会周围更加惊愕的目光,转身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高跟鞋急促敲击地面的声音,在骤然重新响起的低语声中,显得格外突兀和紧迫。
黑色的库里南像一头沉默的野兽,撕开沉沉的夜幕,引擎压抑着低吼,疾驰过空旷的街道。雨水又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在挡风玻璃上拖出扭曲的光带。陆云栖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紧盯着前方**江沉璧**那辆熟悉的白色宾利欧陆,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
她一路尾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那辆白色的车流畅地驶入城西那片熟悉的、绿树掩映的顶级别墅区——江家老宅。五年了,门禁系统早已升级换代,但那扇沉重的雕花铁门,在白色宾利驶近时,依旧无声地向内滑开,如同五年前无数次迎接江沉璧归家一样。
陆云栖的车在距离大门几十米外的路边阴影里急刹停下。她没有熄火,引擎低沉的震动透过座椅传递到四肢百骸。冰冷的雨点敲打着车顶,发出细密而令人烦躁的声响。她看着那扇重新合拢的铁门,像一道冰冷的壁垒,将她彻底隔绝在外。
胸腔里有一股灼热的、狂暴的情绪在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口。江沉璧在拍卖会上那近乎毁灭性的笑容,那句冰冷的能彻底毁了我了,还有那枚消失在雨夜里的珍珠戒指……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闪回、碰撞,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碎。
为什么要给她为什么是周国涛为什么偏偏要在那种场合陆云栖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鸣叫,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她不是在报复吗这不正是她处心积虑五年想要看到的吗看到江沉璧从云端跌落,看到她痛苦,看到她失去一切!
可为什么……为什么当江沉璧真的在她面前被彻底击垮、露出那种笑容时,她的心脏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那枚U盘里的东西……她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念头。
不行。不能就这样结束。
她需要答案。一个来自江沉璧的答案。一个能解释这一切疯狂、这五年煎熬、这蚀骨恨意背后……或许还藏着其他什么的答案。
陆云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雨水的腥气灌入肺腑。她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肩头和头发。她无视了门禁系统上闪烁的红光,无视了这森严的壁垒代表着什么。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几步冲到那扇沉重的雕花铁门前,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力量,狠狠砸向门铃的按钮!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而尖锐的门铃声,如同丧钟,一遍又一遍地划破雨夜的寂静,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带着不容拒绝的蛮横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时间在冰冷的雨水中缓慢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陆云栖的拳头还抵在冰冷的铁门上,雨水顺着她的发梢、脸颊滑落,混合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狼狈。就在她几乎要失去最后一丝耐心,准备再次砸响门铃时——
铁门内部传来轻微的机械运转声。那扇沉重的、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门,竟然缓缓地向内滑开了一条缝。
没有保安,没有管家。门内,只有庭院里昏黄的路灯光晕,以及更远处主宅大门透出的、模糊的暖光。
陆云栖没有丝毫犹豫,侧身就挤了进去。沉重的铁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却带来了另一种更令人窒息的寂静。
她没有走向主宅的大门。一种近乎本能的驱使,让她绕开了前庭,踩着湿漉漉的草坪,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主宅侧面。那里,二楼的一扇窗户没有拉严窗帘,泄露出温暖的灯光。
江沉璧的房间。
陆云栖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她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墙角一株枝干虬结的老槐树。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她像一只敏捷而沉默的黑猫,几步助跑,利落地攀上粗壮的树干,几个借力,身体便轻盈地翻上了二楼那个小小的、连接着江沉璧卧室的露台。
露台的门,竟然只是虚掩着。
陆云栖的心跳得更快了。她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那道缝隙。卧室里的景象毫无遮拦地映入眼帘。
房间很大,布置得简洁而雅致,带着江沉璧一贯的品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熟悉的、清冽的白茶香气。江沉璧背对着露台的方向,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她身上那件华丽的月白色晚礼服已经换下,只穿着一件丝质的睡袍,勾勒出单薄的身形。她微微低着头,似乎在看着窗外的雨幕,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陆云栖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了房间中央那张宽大的、铺着浅灰色床品的床上。
在床头柜那盏暖黄色台灯柔和光晕的笼罩下,一个小小的、深蓝色丝绒首饰盒,安静地敞开着。
盒子里,丝绒衬垫上,一枚戒指静静地躺在那里。
圆润的珍珠,在灯光下散发着温润内敛的、独一无二的柔光。不是新的。那光泽,那被无数次摩挲过的痕迹……是五年前那个暴雨之夜,滚入无边黑暗,被她以为早已被污泥吞噬、被车轮碾碎的那一枚!
陆云栖的呼吸骤然停止。
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倒流,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被眼前这枚小小的珍珠戒指彻底抽空了。它像一个来自过去的幽灵,带着冰冷的嘲讽和无声的质问,狠狠地钉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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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如何闯入的,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她的身体僵硬地越过露台的门槛,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一步,如同梦游般,朝着那张床,朝着那枚戒指走去。
脚步声惊动了窗边的人。
江沉璧猛地转过身。当看清闯入者是谁时,她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只剩下震惊和一种被侵犯领地的、冰冷的怒意。
陆云栖!她的声音因惊怒而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你怎么敢……
陆云栖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在那枚戒指上,脚步没有停。她一直走到床边,近得几乎能感受到那枚珍珠散发出的微弱暖意。她伸出手,指尖带着无法控制的、细微的颤抖,想要去触碰那失而复得的旧物。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温润光泽的刹那——
别碰它!江沉璧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撕裂的痛楚。她猛地冲过来,一把挥开了陆云栖的手。
陆云栖的手被打偏,停在半空。她终于抬起头,看向**江沉璧**。镜片后的眼睛,赤红一片,里面翻涌着风暴般的情绪:震惊、迷茫、痛苦,还有一丝被强行压抑的、近乎脆弱的疯狂。
它……为什么还在陆云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砂砾,为什么……留着它
江沉璧站在床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暖黄的灯光勾勒着她苍白的侧脸和紧抿的唇线。她看着陆云栖那双赤红的眼睛,看着里面翻腾的痛苦,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地挣扎了一下,但最终,被一层更厚的寒冰覆盖。
她没有回答陆云栖的问题。她的目光越过陆云栖,落在了房间另一侧的书桌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同样深蓝色、却明显更大更厚的文件夹。
江沉璧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讥诮、带着无尽疲惫的弧度。
她绕过僵立的陆云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文件夹。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她转身,面对着陆云栖,眼神锐利如刀。
陆云栖,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告诉我。你动用寰宇资本所有的资源,甚至不惜与虎谋皮,从二级市场不计成本地疯狂收购江氏集团那些散落的、麻烦的、甚至带着债务陷阱的股权……
她举起那个厚厚的文件夹,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股权转让文件、复杂的法律条款、还有一张张代表着天文数字的支票复印件。
费尽心机,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江沉璧向前一步,逼近陆云栖,目光直刺她的眼底深处,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洞悉,就是为了今晚,像个小偷一样翻进我的房间,逼我见你一面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沉璧双手猛地抓住文件夹的两侧,用尽全身力气——
嗤啦——!
刺耳的撕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
厚厚一沓文件,在她手中被狠狠地、决绝地撕成了两半!纸片如同破碎的蝶翼,纷纷扬扬,飘散开来。一张张印着冰冷数字的支票复印件,如同枯叶般打着旋儿,无声地飘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你的目的达到了。江沉璧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手中残存的、被撕裂的文件狠狠摔在陆云栖脚下,如同丢弃一堆垃圾。现在,滚出去!
破碎的纸片,如同凋零的蝶翼,缓缓飘落在深色的地毯上,无声无息。空气里弥漫着纸张撕裂后的微尘气息,混合着陆云栖身上带来的、冰冷的雨水味道。
江沉璧的胸膛剧烈起伏,苍白的脸上因为刚才的爆发而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薄红,眼神却冷得如同万年寒冰,死死地盯着陆云栖。那句滚出去的尾音,还带着撕裂般的颤音,在偌大的、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陆云栖站在原地,仿佛被那撕裂声和最后的判决钉在了原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那被反复撕扯的钝痛。
滚出去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的煎熬、算计、在黑暗里独自舔舐伤口……换来的就是这三个字还有地上这些,如同垃圾般被丢弃的、她耗尽心血才握在手里的筹码为了什么为了今晚像个小偷一样翻进来,承受她冰冷的质问和彻底的驱逐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屈辱、愤怒和不甘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她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五年积压的恨意、五年无法言说的痛苦、五年被刻意遗忘的、却在此刻被那枚珍珠戒指彻底唤醒的蚀骨思念……瞬间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滚陆云栖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赤红得吓人,像濒临疯狂的野兽。她向前一步,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压迫感,几乎要撞上江沉璧的身体。声音不再是嘶哑,而是低沉、危险,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江沉璧,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滚!
她指着床头柜上那个敞开的丝绒盒,指着那枚在灯光下静静散发柔光的珍珠戒指,指尖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你留着它!你把它放在床头!就像……就像它从未被丢进雨里,就像我从未离开过一样!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啊!
为什么五年前那个晚上,你会出现在那个该死的酒店套房为什么第二天铺天盖地都是你和那个姓赵的王八蛋宣布联姻的消息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他妈的……陆云栖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彻底撕裂的痛楚和绝望,你他妈的选择了江家的利益,选择了你的家族联姻!
她逼近一步,灼热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几乎喷在江沉璧冰冷的脸上:你告诉我!你留着这枚破戒指,是为了提醒自己当年有多‘伟大’还是为了提醒我,我陆云栖在你江大小姐的人生里,从来就只是一个……一个随时可以牺牲、可以丢弃的玩物!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江沉璧的心脏,再残忍地搅动。她的身体在陆云栖的质问下微微摇晃,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剧烈地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翻涌的痛苦和一种……被彻底误解的绝望。
说啊!陆云栖的怒吼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悲鸣,在空旷的房间里炸响,告诉我!你他妈到底……
砰!
一声沉闷、突兀、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猛地从卧室门外传来!不是敲门,是某种重物撞击门板的可怕声音!
紧接着,是门锁被强行破坏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哐当——!
卧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狠狠撞开!门板猛地拍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两个蒙着脸、只露出凶戾眼睛的彪形大汉,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手里赫然端着黑洞洞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枪口,瞬间闯了进来!浓重的煞气和冰冷的金属气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枪口在闯入的瞬间,就死死地、精准地锁定了站在房间中央的江沉璧!
冰冷的枪口,带着死亡的阴影,在闯入的瞬间就精准地锁定在江沉璧身上!时间仿佛被无限压缩,每一个画面都变成慢动作的、令人窒息的定格。
江沉璧脸上那因激烈对峙而涌起的薄红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种直面死亡的、纯粹的惨白。巨大的惊恐攫住了她,身体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想后退,但双腿却像灌了铅,僵硬得无法挪动分毫。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瞳孔因恐惧而急剧收缩。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黑色的身影,带着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决绝,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从她身侧撞了过来!
是陆云栖!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在枪口指向江沉璧的瞬间,在理智做出判断之前,身体的本能已经超越了极限。她像一道撕裂夜幕的黑色闪电,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江沉璧撞开!
巨大的冲力让江沉璧惊呼着向后踉跄倒去,重重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噗!
一声沉闷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重物击打湿棉花的声响,在陆云栖挡在江沉璧身前的同一刹那,骤然炸开!
陆云栖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震!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后背。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向前扑倒,又硬生生止住,踉跄着半跪下去。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卧室里死寂一片,只剩下两个闯入者粗重的呼吸,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如同铁锈般迅速弥漫开来,钻进每个人的鼻腔,带着死亡的冰冷气息。
江沉璧摔倒在地毯上,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感觉不到身体撞击地面的疼痛。她只看到,陆云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在那一枪之后,猛地佝偻下去。她看到陆云栖黑色的西装肩胛骨位置,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不断扩大的、刺目的湿痕。那深色,在灯光下,是令人心胆俱裂的暗红。
云……云栖……江沉璧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破碎得不成调子,只剩下无意识的、颤抖的气音。巨大的恐惧和一种灭顶般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碎。
两个闯入的枪手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他们接到的命令,显然只是针对江沉璧。其中一人低吼了一声,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妈的!不管了!先完成任务!枪口再次抬起,指向摔倒在地、毫无反抗能力的江沉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呜哇——呜哇——
刺耳尖利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利刃般瞬间撕裂了别墅区的寂静!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透过被撞坏的卧室门,疯狂地投射在走廊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光影急促变幻,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两个枪手脸色剧变!
条子!快撤!另一人惊惶地低吼一声。
两人再顾不得其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如同受惊的豺狼,仓惶地撞开残破的门板,冲入走廊的黑暗,脚步声急促远去。
警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刺耳。别墅外面,隐约传来保安的呼喊和车辆急刹的声音。
卧室里,死寂重新笼罩下来。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江沉璧粗重、惊恐的喘息。
她手脚并用地从地毯上爬起来,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到陆云栖身边。
云栖!云栖!她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带着哭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她颤抖着双手,想要去扶住陆云栖的肩膀,又不敢用力,生怕加重她的伤势。
陆云栖半跪在那里,身体因为剧痛而无法控制地微微痉挛着。额头上全是冷汗,大颗大颗地滚落,打湿了她苍白的脸颊和紧闭的眼睫。她死死咬着下唇,唇瓣已经被咬破,渗出血丝。那深色的、刺目的血渍,在她左肩后方的西装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开,如同绽开了一朵妖异而绝望的花。
听到江沉璧的声音,陆云栖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她的脸色白得像鬼,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那双总是锐利冰冷的眼睛,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痛苦的水雾,眼神涣散,几乎无法聚焦。她看着近在咫尺、满脸泪痕、惊惶失措的江沉璧,嘴角极其微弱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没……事……破碎的音节,伴随着抑制不住的抽气声,从她染血的唇齿间溢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别说话!别说话!求你了……江沉璧的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她慌乱地用手去捂陆云栖肩后那不断涌出温热液体的伤口,滚烫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手指和掌心,刺目的红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救护车!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云栖……你看着我!看着我!坚持住……
她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都在发抖。她只能徒劳地用手紧紧按住那个可怕的伤口,感受着温热的生命正在她指缝间飞快地流逝。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陆云栖似乎想对她笑一下,证明自己真的没事,但那微弱的弧度最终被剧烈的疼痛扭曲。她的身体晃了晃,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开始不受控制地飘散。眼前的江沉璧,那张布满泪痕、写满恐惧的脸,开始变得模糊、摇晃……
刺耳的警笛声终于冲到了楼下,尖锐地响彻夜空。杂乱的脚步声、呼喊声、破门声……从楼下迅速逼近。
一片混乱的喧嚣中,江沉璧紧紧抱着**陆云栖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如同失去幼崽母兽般的悲鸣。
云栖——!!!
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刺鼻,固执地钻进鼻腔,取代了记忆中那令人心安的清冽白茶香。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倾泻而下,将病房里的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也照得人心底一片荒芜。
陆云栖感觉自己像漂浮在冰冷的海水里,每一次微弱的意识上浮,都伴随着左肩后方撕裂般的剧痛,那痛楚如同附骨之疽,将她从混沌的深渊狠狠拽回。耳边似乎还残留着警笛的尖啸、混乱的呼喊,还有……江沉璧那一声撕心裂肺、足以击碎灵魂的哭喊。
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由模糊的白色光斑,慢慢聚焦成惨白的天花板。身体像是被拆散了重组过,沉重得无法动弹,左肩后方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那里的神经,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喉咙深处逸出。
云栖!一个沙哑得几乎变了调的声音立刻在床边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狂喜。
陆云栖艰难地转动脖颈,动作牵扯到伤口,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视线艰难地聚焦。
是江沉璧。
她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距离近得触手可及。仅仅一夜之间,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往日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散落着,有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沾了点点暗红印记的丝质睡袍,外面胡乱披着一件宽大的外套,整个人憔悴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看到陆云栖睁开眼,江沉璧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她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椅子腿发出一声闷响也浑然不觉。她几乎是扑到床边,颤抖的、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陆云栖没有受伤的右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痛不痛医生!医生马上就过来……
陆云栖的嘴唇动了动,干裂的唇瓣摩擦着,带来一阵刺痛。她想说没事,想说别怕,但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她看着江沉璧憔悴不堪的脸,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脆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她只能用尽力气,极其轻微地,反握了一下江沉璧冰凉的手指。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像打开了某个闸门。
江沉璧的眼泪瞬间汹涌而出。不再是无声的滑落,而是大颗大颗地、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憔悴的脸颊滚落,砸在陆云栖的手背上,滚烫。
对不起……云栖……对不起……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彻骨的悔恨,是我……都是因为我……
陆云栖看着她,看着她汹涌的泪水,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将自己淹没的痛苦和自责。五年来的恨意、猜疑、被背叛的剧痛……在这一刻,在这滚烫的泪水和憔悴的面容前,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坚冰,开始剧烈地摇晃、崩裂、融化。她艰难地摇头,想告诉她不是你的错,想让她别哭,却发不出声音。
江沉璧却猛地止住了哭泣。她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崩溃后的孤注一掷。她的目光,死死地锁住陆云栖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太复杂的情绪:恐惧、后怕、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一种沉淀了五年、终于冲破一切阻碍的、不顾一切的决绝。
她松开了握着陆云栖的手。
在陆云栖困惑而虚弱的注视下,江沉璧颤抖着,从睡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小小的、深蓝色丝绒首饰盒。
不是床头柜上那个敞开的旧盒。这个盒子更新,更深邃的蓝色天鹅绒,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内敛而神秘的光泽。
江沉璧的手指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那个小小的盒子。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控制住那剧烈的颤抖。她低着头,目光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盒子,然后,用那依旧颤抖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打开了盒盖。
盒子被完全打开,递到了陆云栖眼前。
陆云栖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彻底停滞了。
盒子里,深蓝色的天鹅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两枚戒指。
不是五年前那枚孤零零的珍珠戒指。
是两枚。
崭新的。
造型简约而典雅。纯净的铂金指环,各自镶嵌着一颗圆润饱满、散发着温润柔和光泽的珍珠。两颗珍珠大小几乎完全一致,光泽内敛而莹润,如同凝固的月光,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在惨白的病房灯光下,它们散发着一种超越时光的、温柔的、永恒的光芒。
江沉璧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病床上虚弱不堪的陆云栖。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却蕴含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尖上滴着血挤出来的:
陆云栖……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病房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绝望的质问:
你还要……我等几个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