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怔住了。而我还可以扬起笑,提醒他：
[不去陪你的小云吗夏天有些虫子,很毒的。]
他下意识道：
[去看了,她没事。]
[没事,你就不能去陪陪她吗]
我看见他眉头耸动了一下。原来一点就要炸么,那在我面前,为了钱装乖三年。
还真是,难为他了。
[陈念,我好心来看看你,你为什么要这样阴阳......]
他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是他的小云打来的。
我听见那边的声音,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青言哥哥,不是说去给我买寿司的嘛,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呀。]
我看向谢青言的双手,空空如也。
[马上,这家店在排队。]
[好吧~但不管怎么说,青言哥哥还是回来晚了,得罚你给我十个亲亲。]
这语气,和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真是大相径庭。
谢青言没有马上回答,直到电话里又传来一声：青言哥哥
啊,好。他说。
我感受到谢青言落在我脸上的眼神,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想看到我什么样的表情呢
是吃醋,气急败坏,还是沉重的悲伤。
可惜,让他失望了。
谢青言走后,我想把钥匙换掉。
想起这是租的别人的房子,还是拎包去了酒店。
我没有再去医院,这种病,治起来也只是徒增痛苦。
毫无质量地苟活于世,还不如享受一下最后的时光。
不过,没等我惬意二十四小时,手机就收到了谢青言的消息：
[陈念,你在哪]
[家里好多东西都不见了,你是去住院了吗]
我本来不想回的,可我得纠正他：
[那不是你家。]
[也不是我家。]
说完,我拉黑了他的号码。
我没兴趣探究谢青言的奇怪表现,兴许他只是脑子抽风了。
当然,我抽风的时间要久得多。
没管总经理的挽留,我提了离职,周一去收拾东西。
这是梅雨季节里难得的好天气。
天晴着,万里无云。如果没有碰见谢青言,那就更好了。
这个点,他可能出现在教室里,可能出现在他的小云家里,唯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陈念,我想和你谈谈。]
[我说了过分的话,对不起。]
他把头低下来,一副认错的模样。
以前他故意闹我,一这样,再加几句小小声的嘟囔,我就会立刻破功。
半点气都生不起来了。
今时不同往日,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不用摆给我看。我和你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
[要谈的话,我希望,别让我走在路上再看到你了。]
[今天天气这么好,真的很晦气。]
熟悉的专属铃声响起,谢青言却挂断了电话。
他看向我,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似乎要从里面看出说谎的痕迹。
我没有偏过头。
他问：[你对我,还有感情吗]
[真是个蠢问题,答案不明显么还有,你不配提感情这个词。]
[好狗不挡道,你可以滚开了。]
曾经的我,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刺猬。在我生人勿近的气场下,没有人会发现,里面隐秘的伤口。
谢青言发现了,然后撕裂了它们。
于是这些刺,变得更多,更尖锐。
只是,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和他掰扯,或者报复。
没意思。
打车回酒店的路上,我的头痛又发作了,眼前阵阵闪光。
[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我朝司机师傅摆摆手。
[现在的年轻人啊,压力太大了,年纪轻轻,就一身病。]
[唉,姑娘,身体是自己的,别的那些,都是浮云。有空了,你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
我真诚地说了句谢谢。
尽管已经没有再去医院的必要了。
当我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的善意,突然向我涌来。
风中是夏天的气息,映山红在阳光下开得热烈。前台微笑着欢迎我。
我很庆幸,在生命的最后一程,好像找回了一点,感知幸福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