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我死在了,他婚礼的那天。
手里还攥着那张泛黄的病历单。
胃癌晚期。
而他正在和他的新娘,交换戒指。
他不知道,我曾爱了他整整十年。
第一章
陆沉舟要结婚了。
请柬是今天早上寄来的。
钢笔尖在陆沉舟三个字上洇开墨团,像团揉皱的脏抹布堵在我喉咙里。
我盯着烫金的喜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新娘：苏念念
多好听的名字。
我想起上个月在医院,他扶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从电梯里出来。
女孩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而我提着一大袋中药,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
就像过去的三年里,他对我所有的视而不见一样。
晚晚,该换药了。
护士推开门,看到我手里的请柬,动作顿了顿。
我冲她笑了笑,将请柬折好放进抽屉里。
谢谢张姐。
张姐是这家私人医院的护士,也是少数知道我病情的人。
她看着我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晚晚,要不还是通知一下家人吧。
我低头看着手上的输液管,没有说话。
家人吗
我早就没有家人了。
十二岁那年,一场车祸带走了我的父母,是陆沉舟的妈妈把我带回了家。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陆沉舟的跟屁虫。
沉舟哥哥,等等我！
沉舟哥哥,这个题我不会做。
沉舟哥哥,我好怕打雷。
曾经的我,眼里心里全是他。
而他也总是纵容地看着我,揉着我的头发说：晚晚乖。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第二章
三年前,陆沉舟的妈妈因病去世。
从那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对我笑,不再纵容我的小脾气,甚至开始刻意疏远我。
林晚,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
那天,他站在客厅里,语气冰冷地对我说。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僵。
他开始早出晚归,甚至经常夜不归宿。
有时候我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想和他说说话,他却总是皱着眉头说：林晚,你能不能别这么烦
我的心,就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冷漠中,慢慢碎成了渣。
直到上个月,我在医院体检时,被查出了胃癌晚期。
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出奇的平静。
也许是因为,我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但我还是偷偷藏起了病历单,没有告诉任何人。
包括陆沉舟。
反正,他也不会在乎。
第三章
婚礼定在周六。
我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镜子前,仔细地化着妆。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眼底有浓重的黑眼圈。
但我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我打车来到酒店,远远地就看到门口挂着的巨大婚纱照。
陆沉舟穿着笔挺的西装,苏念念穿着洁白的婚纱,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我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原来,他也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只是,他的笑容,再也不是为我而绽放。
我跟着人群走进大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周围都是欢声笑语,每个人都在为这对新人祝福。
只有我,像个局外人一样,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突然,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我抬头望去,只见陆沉舟牵着苏念念的手,缓缓走了进来。
苏念念的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陆沉舟则是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陆沉舟的身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那时候,我们也像他们一样,手牵着手,走在校园的小路上。
他会为我买我最喜欢的奶茶,会陪我看我最喜欢的电影,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彻夜守在我身边。
可是现在,那些美好的回忆,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第四章
下面,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主持人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看着陆沉舟小心翼翼地为苏念念戴上戒指,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原来,真正的爱情,是这样的啊。
而我,终究是错过了。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胃部传来。
我脸色一白,差点摔倒在地。
我知道,这是病情又发作了。
我强忍着疼痛,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路过吧台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沉舟的朋友,陈默。
林晚
他看到我,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
我勉强笑了笑,说：来参加婚礼啊。
陈默看着我苍白的脸色,眉头微皱：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有点累。
陈默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其实,沉舟他……
陈默,你在干嘛呢
就在这时,苏念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陈默看了我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向苏念念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一阵心酸。
曾经,我也是他朋友圈里的一员。
可是现在,我却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第五章
我在洗手间里待了很久,直到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才敢走出来。
刚走到大厅门口,就看到陆沉舟和苏念念正在向宾客们敬酒。
这是我太太,苏念念。
陆沉舟每介绍一个人,都会温柔地看一眼苏念念。
苏念念则是害羞地笑着,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边。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我想告诉他,我其实一直都很爱他。
我想告诉他,我马上就要死了。
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
我怕,我怕他会觉得我是在纠缠他。
我怕,我怕他会更加讨厌我。
于是,我默默地转身,离开了酒店。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我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湿我的头发和衣服。
胃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恍惚间,我看到了陆沉舟的身影。
他撑着一把伞,正在和苏念念告别。
原来,婚礼已经结束了。
沉舟,路上小心。
苏念念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说。
陆沉舟点点头,然后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沉舟哥哥。
声音很轻,很快就被雨声淹没了。
陆沉舟没有回头,就这样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苦笑了一下,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明明已经知道结局,却还是抱有一丝幻想。
胃里的疼痛已经让我无法站立,我慢慢蹲下身,将头埋在膝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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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混着泪水,从我的脸颊滑落。
原来,死亡,是这么孤独的一件事啊。
就在我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晚晚！
是陈默的声音。
他撑着伞,跑到我身边,一脸焦急地说：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我想告诉他我没事,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默掏出手机,颤抖着拨打了急救电话。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陆沉舟的车从我们身边驶过。
原来,我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已经这么远了啊。
第六章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痛。
陆沉舟站在ICU门口,盯着门上的红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
那里有块淡淡的污渍,是今早苏念念帮他整理领带时不小心蹭到的唇印。
他想起婚礼上她穿的婚纱,裙摆扫过红毯时像片云,而现在,那片云正堵在他手机里,发来第37条消息：沉舟,你去哪了
陆先生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压抑的怒气,医生说晚晚拖了太久,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腹腔了。
陆沉舟转身,看见陈默手里捏着张病历单,纸角被攥得发皱。
他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林晚在车祸后抱着膝盖坐在医院走廊,也是这样把病历单折成小船,放进他手里说：沉舟哥哥,小船会带我去见爸爸妈妈吗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陈默冷笑一声：你给过她机会吗三年前你把她一个人丢在老宅,说‘别再跟着我’的时候,可曾看过她一眼
病历单上胃癌晚期四个字在眼前晃成重影。
陆沉舟想起上个月在医院撞见她时,她提着中药袋的手那么瘦,腕骨凸起像随时会折断的树枝。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停下为什么连句你还好吗都没说
陆先生,患者情况不稳定,请做好心理准备。
护士的话像把钝刀,慢慢剜进心脏。
陆沉舟踉跄着扶住墙壁,看见ICU里的林晚,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脸色白得像张纸。
她床头放着个旧铁盒,他认得那是她十二岁时攒钱买的,里面装着他们小时候的合照,还有他送她的第一支钢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苏念念发来消息：我到医院了,你在哪
走廊尽头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陆沉舟转身,看见苏念念穿着婚礼上的那件香槟色礼服,头发有些凌乱,眼里带着不安。
沉舟,你怎么来医院了她伸手想挽他胳膊,却在看到ICU门牌号时顿住,这不是……林晚的病房吗
陈默冷冷地看着他们：苏小姐,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晚晚她……
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吧苏念念打断他,声音里带着颤抖,陆沉舟,你居然为了前女友放我鸽子
陆沉舟头痛欲裂：念念,她病得很重,我只是……
只是什么苏念念的眼眶红了,你是不是从来没爱过我你娶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她
这句话像惊雷劈在头顶。
陆沉舟想起第一次见到苏念念时,她站在樱花树下回头,发尾扬起的弧度确实像极了林晚。
但他以为,时间会让他分清回忆和现实。
不是……他想解释,却看见林晚的主治医生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份文件。
陆先生,患者之前签署了拒绝抢救协议,医生摘下眼镜,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
什么协议苏念念瞪大了眼睛,她都这样了,为什么不抢救
医生叹了口气：患者确诊时就已经是晚期,她选择保守治疗,把剩下的钱都捐给了儿童癌症基金。
陆沉舟感觉有人在耳边敲鼓,嗡鸣声盖过了所有声音。
他想起老宅的抽屉里,确实有张儿童基金会的捐赠证书,当时他以为是秘书处理的文件,随手扔在了一边。
原来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是她用命换的。
沉舟哥哥。
微弱的呼唤声从ICU里传来。
陆沉舟猛地抬头,看见林晚不知何时醒了,正隔着玻璃朝他伸手。
她的嘴唇动了动,他读懂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打扰了你的婚礼对不起爱了你十年
陆沉舟冲进病房,抓住她的手。
她的手那么凉,像冬天里他没接住的雪花。
晚晚,别说话,你会好起来的,他听见自己语无伦次,我带你去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药,我们……
来不及了。她打断他,嘴角扯出个苍白的笑,其实我早就不疼了,就是有点冷。
他想起小时候她怕打雷,总躲在他怀里说冷。
他会把她裹在毯子里,给她讲睡前故事,直到她睡着。
沉舟哥哥,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能帮我拿一下铁盒吗里面有封信。
苏念念不知何时跟了进来,伸手打开铁盒。
里面除了照片和钢笔,还有个蓝色信封,封口用透明胶仔细粘过,像是被打开过很多次。
陆沉舟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纸。
是封没写完的信,字迹被水渍晕开：
沉舟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走了。对不起,没有告诉你我的病情,因为我知道,你早就不需要我了。其实我很感谢你,谢谢你在我最孤独的时候收留我,谢谢你让我知道被爱的感觉。只是……
字迹在这里断了,最后那个句号洇成小团墨渍,像滴眼泪。
苏念念捂住嘴,转身跑出病房。
陈默叹了口气,轻轻带上房门。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晚的手指慢慢松开,监护仪的滴答声越来越慢。
陆沉舟忽然想起婚礼上交换戒指时,他看着苏念念的眼睛,却在想,如果站在对面的是林晚,她会穿什么样的婚纱
晚晚,他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错了,我早就错了。你别睡,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没有回答。
窗外忽然下起暴雨,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极了他们最后一次吵架的夜晚。
那时她哭着问他：陆沉舟,你有没有爱过我他说：林晚,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现在他想告诉她,他爱过,从她抱着小熊玩偶站在他家门口那天就开始了。
只是他太笨,笨到把占有欲当成不耐烦,把害怕失去当成刻意疏远。
监护仪发出长长的蜂鸣。
陆沉舟看着心电图变成直线,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身体里抽离。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他在车祸现场找到她时,她也是这样安静地躺着,手里攥着半块沾满血的小熊饼干。
原来有些离别,从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
雨越下越大。
陆沉舟坐在病床边,握着林晚逐渐变冷的手,终于哭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为她流泪,也是最后一次。
手机在地上震动,苏念念发来消息：陆沉舟,我们离婚吧。祝你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他关掉手机,把林晚的手放进铁盒里,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握住。
窗外的闪电照亮她的脸,他忽然看见她睫毛动了动,嘴角似乎带着笑。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他们还是十二岁的少年少女。
他会在暴雨天为她撑伞,她会笑着对他说：沉舟哥哥,你来了。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松开她的手。
第七章（尾声）
三年后。
樱花树下,陆沉舟将一束雏菊放在墓碑前。
林晚的照片里,她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笑得像春天的阳光。
晚晚,我来看你了。他轻声说,陈默的女儿满月了,长得很像你小时候。
风吹过樱花树,花瓣落在墓碑上。
他想起她生前最爱樱花,每年春天都会拉着他去公园拍照。
对了,他摸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精致的银戒,这是我设计的第一款珠宝,名字叫‘晚星’。你说过,星星是天空的眼泪,现在我终于懂了。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
陆沉舟转头,看见一对年轻情侣走过,女孩穿着和林晚相似的连衣裙,男孩正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打开邮箱,收到陈默发来的照片：老宅的阁楼里,阳光透过天窗照在一堆旧物上,其中有个蓝色铁盒,里面的钢笔尖闪着光。
他忽然想起林晚信里没写完的话。
原来有些爱,不必说出口,就已经刻进了生命里。
樱花落在他肩头,像她当年轻轻的拥抱。
陆沉舟闭上眼睛,感受着春风的温度。
晚晚,他对着墓碑轻声说,春天又来了。
风带着樱花掠过他的唇,仿佛是她最后的回答。
第八章（化疗日记）
梅雨季的老宅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陆沉舟蹲在阁楼角落,指尖抚过积灰的纸箱。
最底层的牛皮本边缘翘起,露出半截粉色丝带——那是林晚总用来绑头发的款式。
翻开第一页,日期停在三年前的秋分：今天去医院做了第一次化疗,头发掉了好多。护士姐姐送了我顶粉色帽子,说戴上像小樱花。
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团墨渍,像她每次见他时紧张的模样。
陆沉舟喉咙发紧,翻到下一页,夹着的化疗药物说明书簌簌掉落,背面用铅笔写着：如果我死了,记得把我的骨灰撒在樱花树下,这样沉舟哥哥来看我的时候,就不会找不到路了。
视频文件在手机里静静躺着。
陆沉舟深吸一口气,点开第一个视频。
画面里的林晚戴着粉色针织帽,脸色苍白但眉眼弯弯：沉舟哥哥,今天护士姐姐教我折千纸鹤,说折满一千只愿望就会成真。你猜我许了什么愿
她凑近镜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希望……你能每天都开心。
下一个视频里,她的帽子换成了蓝色,床头摆着他送的钢笔：今天收到你送的钢笔了,其实我早就不练字了,但还是每天都带在身边。你说过字如其人,我的字这么歪歪扭扭,是不是因为人也很糟糕
陆沉舟猛地按住暂停键,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那支钢笔,是他在她十八岁生日时随手买的,甚至没亲自送给她,让秘书放在了玄关。
原来她一直带在身边,直到化疗时还摆在床头。
继续往下滑,画面突然剧烈晃动。
林晚趴在马桶边呕吐,头发已经掉光,头皮上贴着医用纱布：今天疼得好厉害,差点没忍住给你打电话。可是拨通后又挂了,我怕你嫌我烦。
她抬起头,对着镜头笑,眼泪却大颗大颗往下掉,沉舟哥哥,你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星星吗这样我就能每天看着你回家了。
最后一个视频是在病房拍的,背景里有监护仪的滴答声。
林晚瘦得脱了相,手腕上的留置针还在渗血：医生说我可能撑不到春天了。其实我有点开心,这样就不用看到你和苏小姐的婚礼了。沉舟哥哥,对不起,没能成为你的星星。
手机啪嗒掉在纸箱上。
陆沉舟蜷缩在阁楼阴影里,听着窗外的雨声,想起她每次胃痛时都咬着牙说没事,想起她在他婚礼上苍白的脸。
原来她早就知道结局,却用整个生命在说我爱你。
纸箱最深处掉出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九百九十九只千纸鹤,每只翅膀上都用极小的字写着沉舟哥哥。
瓶底压着张纸条,是她临终前的笔迹：还差一只,可是我没力气折了。
第九章（晚星秘密）
珠宝展开幕式上,水晶灯将晚星系列照得璀璨夺目。
苏念念站在展柜前,盯着那枚镶嵌碎钻的戒指。
导购小姐微笑着介绍：这款‘星轨’的设计灵感来源于设计师的初恋,您看这圈碎钻,其实是一组日期密码。
她指尖一颤。导购用激光笔圈出碎钻排列的弧度,数字投影在墙上：0602——林晚的生日。
念念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惊讶,你怎么来了
她转身,看见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蓝色丝带,和林晚日记里的那条一模一样。
展柜玻璃映出他身后的巨幅海报,晚星系列的主钻被设计成泪滴形状,旁边写着：献给我生命中最亮的星。
所以你娶我,是因为我的生日也是六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因为我笑起来有梨涡,和她很像
陆沉舟脸色一白,欲言又止。
苏念念忽然想起婚礼那天,他给她戴戒指时,拇指在她无名指根部轻轻摩挲——那里有颗小痣,和林晚的位置一模一样。
陆沉舟,你真可怜。她伸手摘下展柜里的戒指,钻石划破指尖,你连爱一个人都要靠替身,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戒指掉在地上,碎钻崩出几颗,滚到他脚边。
那是他熬了三个月画的设计图,每颗钻石的位置都对应着林晚病历单上的日期：确诊日、第一次化疗日、最后一次叫他沉舟哥哥的日子。
念念,我……
别解释了。她打断他,从包里掏出份文件,这是‘晚星’系列的版权转让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以后你的星星,只属于你一个人。
走出展馆时,暴雨突然倾盆而下。
苏念念站在台阶上,看着玻璃幕墙上自己的倒影,忽然笑了。
原来有些执念,早在看清真相的那一刻,就已经放下了。
而展馆内,陆沉舟捡起那颗碎钻,放在唇边轻轻一吹。
钻石折射出微弱的光,像极了那年冬天,林晚眼睛里的雪。
第十章（樱花路口）
樱花盛开的季节,陆沉舟又来到了那个路口。
他记得林晚说过,这里的樱花树是全市开得最早的。
那年她十六岁,踮脚想摘最高的花枝,结果摔进他怀里,发间落满粉白的花瓣。
沉舟哥哥,你闻,樱花好香。
汽车喇叭声惊醒回忆。
陆沉舟抬头,看见对面人行道上走过个穿淡蓝连衣裙的女孩,马尾辫在脑后晃啊晃,像极了记忆里的身影。
晚晚！
他冲过斑马线,不顾身后司机的咒骂。
女孩听见声音回头,露出疑惑的表情——她没有梨涡,眼睛比林晚的圆一些。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陆沉舟喘着气,喉咙发紧。
女孩摇摇头,转身消失在樱花雨中。
街角的甜品店飘来奶油香,他忽然想起林晚最爱吃的樱花布丁。
那年她发烧到39度,却吵着要吃布丁,他只好冒雨跑了三条街去买,回来时浑身湿透,却被她笑着塞进浴室换衣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陈默发来消息：老宅要拆了,你回来看看吗
推土机的轰鸣声中,陆沉舟在废墟里找到了那个蓝色铁盒。
盒底躺着半块小熊饼干,包装纸已经泛黄,上面印着：沉舟哥哥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樱花落在饼干上,他忽然想起她日记里的话：如果有下辈子,我要做一颗真正的星星,这样就能永远看着你,而你抬头就能看见我。
风卷起满地樱花,在他脚边堆成小小的坟。
陆沉舟握紧铁盒,对着天空轻轻说：晚晚,我抬头了,你看见我了吗
没有回答。只有樱花落在他掌心,像她最后一次没说完的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