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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晴一接到电话就立刻去办理相关手续,马不停蹄地赶回国内。
等待的过程中,她幻想了无数种重逢的场面,或是激动热泪盈眶,或是紧紧相拥。
却从没想过会是如此惨烈的场景。
她看到周砚深压在车子下面,浑身是血,整颗心都要碎了。
砚深,砚深,不要睡,我来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周砚深耳边呢喃着,滚烫的泪打在手背上,终于让昏迷的人有了些许知觉。
周砚深迷迷糊糊地看见苏婉晴,心里安稳了许多。
只是他想伸手去擦去她眼角的泪,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别哭......
他声音虚弱,小得像蚊子一样,苏婉晴却听得无比真切。
砚深,我没哭,你别说话了,保存体力,医生马上就来了。
周砚深听话地合上眼,等待着救援。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在医院了。
头顶是刺眼的白炽灯,眼前是苏婉晴泛红的双眼。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感受到他的动静,瞬间喜极而泣:
医生!医生!他醒了!
医生匆匆赶来,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周砚深的眼睛,又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片刻过后,医生长舒了一口气: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病人现在身体很虚弱,一定要好好静养,需要家属费心照顾了。
好,好......苏婉晴激动得说不出话,连连点头:那医生,他之后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她一边听着医生说,一边随身掏出一个本子来详细记录。
她认真的模样让医生哭笑不得,摘下眼镜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一看你就是个好妻子,好好照顾你丈夫吧,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婉晴被夸得耳根通红,回头去看周砚深,看见他虚弱苍白的脸色,顿时又心疼得眼眶酸涩。
医生走后,病房内又重归安静。
苏婉晴端起刚晾好的开水,还细心地插了根吸管后,才小心翼翼地扶起周砚深:昏睡了这么久,肯定口渴了吧。
周砚深点了点头,借着吸管喝水,干涩的喉咙也终于好受了些许。
喝完水,他重新躺回床上,苏婉晴则是拿了个苹果出来在削皮。
周砚深看着眼前这个忙碌的身影,眼眶莫名有些湿
润。
婉晴,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三夜。
她闷头削着苹果,没有抬头看他的眼睛,但声音却有些颤抖。
这三天,对她来说度日如年。
她坐在床边,看着周砚深了无生气的模样,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痛得她难以呼吸。
当初医生告诉我,让我做好最坏的打算,我简直要被吓坏了,幸好你没事。
幸好你没事,幸好。
现在回忆起那段煎熬的日子,苏婉晴还是不禁有些后怕。
周砚深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听着苏婉晴带着哭腔的声音,沉默良久。
三天了啊......
他想起自己三天前同样是在医院里,顾汐玥也装模作样地留在他身边照顾了一夜。
可后来呢
她还是抛下他这个伤患,还叮嘱他让他当姐夫的照顾好林叙安这个妹夫,最后却惨遭林叙安迫害。
谁对他好,谁对他是真心,这些他全都看在眼里。
想到顾汐玥,他心中微微一颤:顾汐玥,她......来过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苏婉晴削苹果的手一顿,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她还以为周砚深是思念亡妻了,心里有些酸涩:阿深,你忘了,她已经死了。
周砚深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她死了,她现在叫顾汐媛。
你说什么!苏婉晴惊愕地问道,她知道顾汐玥有个双胞胎妹妹,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她对视上周砚深的眼眸,在那平静的眼波中,她知道自己的猜想就是真相。
顾汐玥简直就是个畜生!阿深,我这就替你去讨回公道!
苏婉晴义愤填膺,当即就要起身冲出去,却被周砚深拉住了手腕:先别去婉晴,立刻带我离开江城,连我母亲一起,我相信你能办到的。
他不想再见到顾汐玥,他现在只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从前种种,就当是他还了顾汐玥的救命之恩。
好,全都听你的,我们马上就能走。
苏婉晴应下,火速安排飞机,将周砚深和周母一同从医院接了出来。
当天傍晚,几人就已经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周砚深透过窗子向外看去,窗外漆黑一片,江城在他的视线里逐渐远去。
他想起临走时,曾路过林叙安的病房,里面顾汐玥正红着眼眶,正抱着她亲妹妹的儿子失声痛哭。
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过往的爱恨顷刻间烟消云散。
顾汐玥,从此,我们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