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缠烂打周既明四年,他终于同意娶我。
下聘当日,聘礼吹吹打打抬进了我闺中密友家。
我成了全京最大的笑话,差点死在雪夜。
后来,八台软轿前他抬臂而立:林照月,你惹了我,便是为妾,也别想嫁与他人。
我还未开口,长枪已经停在他喉前,想让本王心心念念十五年的人为妾,长庆侯好大的脸。
1.
小厮来报长庆侯府聘礼抬进了许府时,我刚端起茶杯。
与茶杯落地同时而来的还有我父亲的耳光。
废物,这么几年,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养你有何用
我不敢置信的望向小厮,你说,聘礼进了哪儿
许府
许府,许如意是我闺中最好的朋友。
长庆侯,是我死缠烂打四年终于同意于今日上门下聘的未婚夫。
我死缠烂打周既明这几年,陪在我身边的便是许如意,我们一起沟通方法,一起去见周既明,一起加油。
不想,她和我打的竟是同样主意。
周既明是大楚最年轻的侯爷,当然是继承于他爹,他爹是陪当今圣上打天下的,名副其实的开国将。
就算他爹死了,家族的底蕴在哪儿,更别说他还有个做太皇太后的姑姑。
有钱有权,他的婚事在京中历来都是热门选项。
而我爹需要他的钱和权。
自知家世不配,我采取了死缠烂打模式,只希望能入他的眼。
四年以来有他的地方就有我,他喜欢有才华的女子,我拼命学习,他喜欢吃某道菜,我拼命学习,他喜欢某支舞,我拼命学习。
只要是他喜欢的,我都会学。
为此,我入过私塾,亦进过酒楼、青楼。
人人都道我没有羞耻之心,更无半点女子应有的德行。
我从未在意别人怎么看。
终于,半月前,他当着众人的面说会于今日上门下聘。
结果,聘的是与我交往四年的密友。
2.
一时之间,我成了京中最大的笑话。
林家向来家风清正,怎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不惜名声往男人身上贴。
你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林家自然再容不得你。
事情是上午发生的,午时我父亲便携全家于大门前,当众与我断了关系,并把我扭送慈安寺,话说是为了再无机会祸害京中其他男儿。
慈安寺位于京郊荒山,是关押世家犯了错的妇人或者女子之地。
城门外,我在铺着缠枝连纹毯,垂着锦绣帘的马车上见到了两人。
许如意红着眼,见着我远远就跑了过来,月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的,我爹要把我送给四十岁老头做续弦。
我也是没办法了,你不会怪我吧
她语气中带着愧疚,手却有意无意抚上小腹。
我再次震惊,你,有孕了
她点头,脸上的为难变成喜悦,悄声:太医已经看过,双胎,都是男孩。
哈哈哈……
我忍不住大笑。
难怪,她与我皆是四品官员的女儿。
我爹是太常寺少卿,她爹是翰林院侍读学士。
论官职,我爹正四品,她爹从四品。
侯府看不上我,又怎么看上她。
侯府历代单传,她怀孕,双胎,还都是男孩,自然应该捧在手上的。
之前她便为我出过这主意,到底是我放不开。
我看了眼我那就几块木板拼凑一起的马车,寒酸得多的衣服都不曾有一件。
缓缓道:我自是怪你的,这四年我为了入侯府所做的每一件事,你都看在眼里,每一句暗讽,你都听在耳里。
我以为,你是真懂我的人。
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拿我当垫脚石。
不过,你用的这招,我确实办不到。
是我输了。
保重。
站在朋友的角度,我确实怪她。
但作为对长庆侯献殷勤的女子,是我技不如人。
3.
马车擦肩而过时,周既明侧马挡住了我的去路。
谁给你胆子,同长庆侯夫人这样说话的
周既明斜靠在软垫上,手里晃着刚煮好的茶,茶色氤氲中他高傲的眼神里带着不屑,如同以往许多次他将为难我。
冬日天气最是多变,雪说来就来,若不能在雪下起来之前赶到慈安寺,就我身上单薄的衣裳,恐冻死在半道。
我是无了亲友,但我也不想死。
眼见天边的黑云越来越浓,我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对着许如意站的地方福了福身,是我口不择言,还望长庆侯夫人莫怪。
你……
我屈身时,他身子立刻从软垫立了起来。
那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让人搞不懂。
见我疑惑,他仰头饮尽杯中茶,林大人就是这样教你道歉的
他想用我父亲逼我跪。
可我已不是林家人,我抬头望向他,小女已非林家人,长庆侯莫非忘了
茶杯飞转而下,右膝处有鲜血冒出,他还是用自己的方法让我跪了。
侯爷
眼看他又拿起一只茶杯,许如意跑了过来。
侯爷,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回城。
马车调转前,他转动手上扳指,那是他有想做的事,却不便开口时最喜欢的动作。
林照月,林家不要你了,你若是求求本侯,本侯定会纳你入府为妾。
我拔掉插入膝盖的茶杯碎片,撑着地站了起来,谢王爷,不过,我说过绝不与人为妾。
若是愿意为妾,我又何须费这么多精力讨好他。
他突然怒了,林照月,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紧跟我四年,如今名声尽毁,还有谁,能看得上你,敢娶你。
这已不是侯爷该担心的问题。
4.
大雪来得真快。
没一会儿就没过脚踝。
送我出城的仆人见状早早驾马回了城。
独留我在山野间。
雪风灌入身体,我才觉着那几块破木板也很珍贵。
好处是膝盖冻到麻木也就忘了痛。
缺点是无法伸直。
我拖着脚一步一步往山顶移动。
我不想死。
但有时意志在自然中不值一提。
大雪即将覆盖身体时,我好似看到一团火。
温暖又热烈,拽在手里,便舍不得放开。
醒来时,我才知道拽住的是什么。
火红的衣衫上,一张狼脸面具,栩栩如生。
我瞬间松开手,谢摄政王救我。
严闵,大楚现如今摄政王。
听说在战场上伤了脸,从此便以狼面面具覆面,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传闻中此人专横霸道、残暴狠辣,喜红衣。
他救自己,倒是想不到。
你知道我
或是见我发呆,他起身把头凑到了我面前。
我吓了一跳,捏住衣角,大楚谁人不知摄政王。
我一个四品小官之女,怎会有机会见他,但总不能直接答不知道,外边冰天雪地,被扔出去就真只能葬身雪地了。
不过,我说的也不假。
他八岁上战场,无数次打败进犯的狄戎。
所以先帝薨逝,才能被指认为摄政王。
官场人道他阎王,百姓称他战神。
不知道是不满我的回答还是如何,他直接起身出了房间。
此后几日,我并未再见过他。
他也没命人追我走,身边除了伺候的丫鬟,还有一个大夫,每日会来给膝盖换药。
悬着的心安稳了些。
我试图与小丫鬟交流交流,你可知这是哪儿
落雪山庄
小丫头也是个活泼的,见我主动与她接近,嘴里便没停下过。
姑娘运气真好,要不是一下雪,王爷就会来落雪山庄,你可就要冻死半道了。
王爷平日从不让人接近,对姑娘倒是不同,任姑娘抓着衣服,还陪了姑娘一宿。
也不知道是我错觉还是什么,看见姑娘膝盖伤时,他整个人都冷了几分。
你知道我
问话再次在脑中响起。
难道他见过我,亦或者是我们曾有过交集
戴着面具时肯定没见过。
没戴面具,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啊!
也有可能在京中名声太臭。
唉!
庄中有厨房不
啊!
问题转变太快,小丫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有,姑娘要做饭么
嗯,想试试。
毕竟救命之恩,总得做点啥才能安心。
5.
落雪山庄依山而建。
万顷丛林,白雪覆盖,很是洁静。
刚提着食盒到转廊处,便听到屋中对话。
太皇太后这次是铁了心要给你赐婚。
别以为你躲到这山中就能逃过。
听人墙角总是不好的,我刚想转身,屋中就传来声音进来吧!
这也能知道
我望向惜心,她伸了伸舌头,低声:王爷的耳朵、眼睛,可都很厉害。
我提着食盒,低头进门,不知王爷有客,打扰了。
你这
金屋藏娇啊!
难怪太皇太后给你选了许多贵女,你都看不上。
刚才与他说话的人,偏头看向我。
不过,有点眼熟啊!
严闵没理他,看向我手中食盒,那是什么
王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试着炒了几个小菜,希望王爷不要嫌弃。
我一一端出盘子。
松鼠桂鱼,水晶肴肉,辣子鸡,鲜蘑菜心,笋丝瑶柱羹。
抬头,才发现他今日没戴面具。
右脸处确实有疤,不过那疤于他长相毫无影响。
就算有疤,那也是京中任何男子都抵不过的长相,剑眉英飒,鼻梁高挺,眼中带着不耐又含着期待,我一时呆住了。
你是林照月天天跟在周既明屁股后那个林照月
惊叫声中,我回过神。
这真是很出名了。
自己做的事,就得接受。
我吸了口气,屈身行礼,小侯爷没记错,是我。
你不是被罚去慈安寺了吗怎么在这儿
大雪,马夫跑了,是王爷在雪地中救了我。
哦哦哦!
他点头如葱,又迅速附在严闵耳旁。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扔出去了。
严闵,别怪小爷我没提醒你啊!
他翻起来对着屋子开吼,但见严闵端茶杯,立刻拍了拍屁股跑了。
像个雪地青蛙。
我笑了笑。
这永安侯府的小侯爷司丞竟然和严闵是好友,两人性格完全不搭啊!
6.
没了永安侯府小侯爷,我就成了陪同吃饭的人。
仔细观察中,我确定我们是没有交集的,不然这么独特的一张脸不可能记不住。
他倒是任由我打量。
直至见我要出门才开口,你有话想和我说
王爷,我想与您做笔交易。
这人不仅眼睛、耳朵好,观察力也一流。
我确实有话想与他说。
不过还没想好。
既然人问了,那就拼一把。
哦,你能与我做什么交易
天天做饭么
他好像心情不错,话语中也带上了调侃。
您要是答应了,天天做饭也行。
哦,那你说说。
我捏紧食盒把手,心一横,我希望王爷娶我。
哐当,不仅严闵手中的茶杯掉了,惜心手里的茶壶也掉了,顶上的暗卫也掉下来了。
确实惊人啊!
我叹了口气,王爷莫怕,并不是真的娶。
就是您娶了我,太皇太后便不能给您赐婚。
而我作为一个没有家世,没有背景,还声名狼藉的人,最是能让太皇太后放心的人。
当然,如果后期王爷有了中意的人,我会立刻让出王妃之位。
就是说……
眼看他脸色越来越差,我声音越来越小。
就是说这只是一场交易,你帮我稳住太皇太后,我带你回京。
最后一句话,他直接抢了过去。
眼看他气愤出门。
我想这事完了。
7.
第二日,他还是把我带上了马车。
且摄政王即将大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中。
我再次出现在大家视野里,是在大长公主举办的赏梅宴上。
这些宴会,主人家为拉拢人心,客人大多争奇斗艳。
我本不欲参加,奈何太皇太后说既然都要成婚了,便该多走动走动。
满山的红梅中,我虽极尽低调,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林照月
太常寺卿之女柳溪婷。
我父亲做为她父亲下属,我与她自然见过,不知为何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对我饱含敌意。
如今她正抱着手:听说你为了回京,做了别人外室,开始我还不信,这样看,倒是真的了。
回京那日不知被谁看见,之后便传出我做了别人外室的流言。
有人附和:好歹爹也官居四品,怎么尽做些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也是,不这样,她怎么能回来。
就是不知是哪位倒霉蛋,竟给哄着来了这长公主府。
我不想与她们纠缠,准备带着惜心离开。
啪
还没走,脸颊突然挨了一巴掌。
你这逆女,怎么敢私自跑回来。
还做出做人外室这种有辱门风的事。
看着眼前的妇人,娘字差点脱口而出。
可一个母亲,怎么会任人把女儿当作交易物品,又怎会在女儿要被送到寺庙时闭口不言,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仅听别人之言便不分青红皂白打自己的女儿。
我憋回眼泪:林夫人慎言,我早已不是林家女,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
你......
逆女啊,逆女。
我们养育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她开始哭诉,那些妇人则可怜她,对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女儿。
当初怎么就留下了你,还不如直接溺死算了。
我的母亲也越哭越伤心。
哭到最后,她开始拉我,走,回去,听娘的,你要是还记得一点你爹娘的养育之恩,就回慈安寺去。
我甩开她手,心底那点眷念也没了,我回不回去,如今怕不是林夫人能做主的了。
那我是否能做主呢
有人开始行礼侯爷。
许如意一如往常,跑过来,想抱我手臂,我轻轻避开了。
她满脸委屈:月月,你回来了,我很高兴。
周既明依然高傲着脸:听说你做了别人外室
近日京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我们三人之事,如今当事人都聚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周既明更是不嫌事大,当初让你做我妾室,你不愿,原来是上赶着给别人做外室,林照月,你真是毫无廉耻之心啊!
出城当日说的话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他这样一说,看热闹的都激动了。
好姐妹嫁一人,也不是不行。
就是别人是正室,她是妾室,差别未免大了些。
狐狸精啊,到处勾引人。
不过,现如今,怕是妾室也捞不着了。
怕什么,就算那青楼出来的不也有人为妾的。
话越说越难听。
周既明对这些话倒是很满意,他背着手林照月,你求求我,只要你跪下求我,我便不计前嫌,纳你入府。
你也就不用再回慈安寺。
他锦衣华服,头发用白玉簪固定,手中摇着扇子,一如之前高高在上。
男人啊,别人的付出倒成了装相的资本。
可如今,他于我而言早已过去,我未抬眼看他。
淡淡回道:侯爷美意,还是留着给你那些红粉知己吧!
他突然怒了,伸手抓住我手臂,林照月,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不就是想嫁给我吗
如今,为妾也是嫁,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放开。
我们王妃也是你能碰的。
或许是再听不下去,惜心拍开他的手。
8.
王妃
哈哈哈
人群直接笑了起来。
什么样的主子,就什么样的丫鬟,真敢想啊!
周既明笑得最大声:林照月,你莫不是失心疯了
王妃
什么王爷能要你这破鞋
本王,如何
拜见摄政王,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他径直走至我身边,怎么被人欺负至此,也不知道反抗。
难道是怕本王护不住你
这话
莫不是嫌我丢了他面子
我还没想好如何回,他已经拉着我手,走到柳溪婷旁,抬手一个耳光。
便是她挑起的事端吧!
这感觉,记住了,下次还有人敢出言不逊,就这样。
不论是谁,本王都兜得住,也不怕麻烦。
他依旧戴着面具,话轻飘飘的,却听得人胆寒。
王爷饶命。
所有人都趴在地上,特别之前附和过的那几个夫人,身子抖成了筛子。
他没再管其他人,直接拉着我到了周既明身前。
这四年,你挖空心思对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眼光未免差了些。
我没否认,是差了些。
周既明跪着,眼中除了惊讶又带些不甘。
王爷是不是弄错了,您要娶的是明月郡主。
这林照月,不过是个......
后边的话,他没敢说出来。
柳溪婷像是看到希望,爬起来,是啊,王爷是不是弄错了,您身份高贵......
啊!
话实在太多,舌头留着也没用,带下去吧!
眼见柳溪婷说不出一句话被拖走,有人直接晕了过去。
司丞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咱们王爷要娶的人,自然得配得上王爷身份,
郡主,太皇太后亲封的哟!
不是收到郡主印玺我也不敢相信,严闵竟为我求了个这样的身份。
9.
明月郡主就是林照月。
摄政王要娶的就是林照月。
这两个消息传得很快。
我恬不知耻的形象早早被人忘记,接着而来的是各种上门拜访的人。
先来的便是我的祖母、父亲、母亲和弟弟。
回京后,我住的是乌衣巷的宅子。
他们如与我断绝关系那日般齐齐站在门口。
祖母:月儿,你是即将要出嫁的人,怎么能住在外边,快跟祖母回去。
父亲:是啊,出阁出阁,自然是得从闺中出阁。
母亲:娘早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嫁妆,就等着你出嫁了。
弟弟:我还要背姐姐出门了。
只是态度大不一样,每一个人都很热情,带着讨好。
我的心冷到了极点。
各位莫不是忘了,我们已经断绝关系。
父亲:那不过是做与别人看的,血脉哪儿是说断就能断的。
母亲:流言可畏,你也要为你父亲和弟弟着想,你父亲在官场,你弟弟还未成家,都是迫于无奈啊。
祖母:我们想的也是送你出去避避风头,过了再把你接回来,不会真把你扔在山上的。
弟弟:是啊,姐姐,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为父亲和弟弟考虑
四年前,他们好像也是这样说的。
官场黑暗,都是有钱有势的在升官,我们家无权无势,你弟弟还小,只有你嫁得好,这家才能起来。
最终他们看中了喜好吃喝玩乐的周既明,从此我开始了征服之路。
整整四年,我做的他们都看在眼里,我的祖母甚至出过和许如意一样的方法。
献身,以子嗣入门。
出事后,他们又避我如蛇蜥。
如今,眼见攀的枝更高,他们又想哄我回去。
说来说去,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个物件。
心冷到极点,太皇太后旨意,我出嫁会走大长公主府。
没想到的是,打发走他们,我会见到周既明。
他似乎喝了酒。
脸有些发红,说话却一如既往。
怎么可能,摄政王如此身份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这一定是交易,对吧!
林照月,这次你又出卖了什么
啪啪
是的,我再也不用忍。
龌龊的人想什么都是龌龊的。
两巴掌下他酒醒了些,定定盯着我,林照月,你和他交易了什么,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你不就是想要正妻之位吗
我答应你了。
进了侯府,你与如意地位是一样的。
侯爷说的是平妻
你与如意本就是好姐妹,进了府自然也能做好姐妹。
哈!
人能不要脸到这步,也是难得。
我气笑了。
见我笑,他脸色阴沉下来,林照月,你别不知好歹,以后别哭着来求我。
你以为摄政王是什么好选项么,朝堂暗藏汹涌,嫁给他,你能有什么好日子。
滚
直到他在扫帚下落荒而逃,堵在胸口处的那口气,终于通了。
惜心竖起大拇指,对待这些人,姑娘就该如此。
10.
回头,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团火红。
他递过一杯茶,我的月儿,就该这样。
他的
月儿!
脸瞬间红透。
王爷不觉着这有损女子形象。
所谓形象,本就是为了框住女子而设的,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该有自己的样子。
第一次遇上如此看待女子的人,除了惊讶还有感动,若人人都能如王爷般想,天下女子福音将至。
他笑了笑,让我坐下。
这给你。
随后推过一个雕花檀木盒子。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纯金打造的项链上坠着一枚白玉,奇特的是白玉中间凝着一滴血红,拿在手里还暖暖的。
暖玉
王爷前几日出去便是为寻这东西
回京后,他又外出过一段时间,只听下属说是去找东西,赏梅宴那日是刚回来。
这太贵重了。
我推回盒子。
他没接,端着茶浅浅饮了一口,要做我的王妃,就得用天下最好的东西。
成亲当日,我让惜心戴上了它。
大长公主进房时愣了愣,拉住我手,那小子,总算是开了窍。
原以为我孤身一人,能借大长公主府出嫁已是恩赐,必不会有人送,也不会有嫁妆。
司丞出现要背我上轿时,我呆住了。
他像个话唠,记住啦,是哥背的你。
往后他严闵也得叫我声哥哥了。
而嫁妆,除了太后和长公主赏赐的,抬嫁妆的竟有上百人。
十里红妆,不过如此。
迎亲队伍更是站满整条街,大长公主府到摄政王爷府的路,皆铺满红毯。
牵住他手时,我有些惶恐,王爷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毕竟,我要的只是一个能在京中待下去的理由,而他要的,不过是敷衍太后。
她握住的手紧了些,我堂堂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成婚不隆重,岂不让人笑话。
意外的是刚行一半,轿子被人拦住了。
林照月,你既惹了我,凭什么嫁人,就算嫁人你也只能嫁我。
周既明抛下自己的新娘,跑来抢亲了。
他一身红衣,张开双臂站在花轿前。
之前是我没认识到自己的心。
开始时,我是讨厌你的,你日日跟在我身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完全像个木偶,没有一点自己想法。
后来,没看到你我会心慌,但我以为你是故意如此,欲擒故纵,便越发想为难你。
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能做到。人人都道你为了我什么你都能做,可在你的眼中我从未看到情欲。
喜欢一个人根本藏不住的,林照月,你只是把我当做工具,为了你们林家提升的工具。
如今攀上更高的枝,用不上我了,就彻底把我踹开了,是吧!
我不同意。
你必须得对这四年负责。
他语带哽咽,好似我辜负了他。
纵使我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可那几年做的事也是真心的,他说下聘时,也是欢喜过,想要嫁给他的。
明明是他辜负在先,最终委屈的也是他。
没听见我说话,他竟上前想要掀轿帘。
不过,刚跨出一步,一把长枪已经立在他喉前。
长庆侯不好好迎娶自己的新娘,却跑来与本王新娘表心意,是何道理
她不能嫁给你。
王爷对侯爷,之前还热闹无比的街道立刻鸦雀无声,都盯着那杆长枪。
周既明,那四年我是真心的。
但当真心被反复践踏,我也不是什么很贱的人。
出城那日,你我便缘尽。
你或许没体会过伤口在雪地中由钻心之痛到渐渐麻木,但我体会过。
如今,我很庆幸保住了腿,也保住了命。
周既明怎么想,我不知道。
不过我说完时,听到了他的尖叫声。
轿子经过他时,晃眼发现他正单膝跪地,跪的是右膝。
而严闵,只丢下一句话:意表得不错,不过,与本王心心念念的十五年相比,就算不上什么了。
心心念念十五年!
某些画面冲破禁锢。
他为什么一下雪就要去落雪山庄为什么一开始就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说成亲是交易时他那么生气
只因,十五年前,我曾在雪地中照顾过一个发烧的小男孩。
他没了家人,毫无求生意志。
我告诉他,我嫁给你,便是你的家人了。
不过,那时的他实在太脏,还不让我碰他的脸,到最后也没能看清他长什么样。
当时只是为着让他活下去哄人的话,后来,随着长大,更加觉着那是童言无忌。
便渐渐把这事忘了。
最重要的是从未再见过。
谁想,脏脏的小男孩成了如今权势滔天之人。
真厉害。
我忍不住抬起嘴角。
11.
红烛高悬,之前还自豪宣告心意的人最终也生了犹豫。
最终道:你睡床,我睡榻。
他没有家人,不用问安,婚后的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唯一烦人的是周既明。
他成曾经的我,成了贴上来的那张狗皮膏药。
他把我曾经做的事,都做了一遍。
听说我爱看戏,他便成了唱戏的人。
听说我爱吃某道菜,他就化身成大厨。
甚至为了接近我,当起了马夫。
月月,我一定会让你回心转意。
我知道,你的心里也一定还有我。
没关系,就算你成了婚,也能等到你和离。
结果,府上的人都挨了训。
没人敢帮他,他又天天守在门口。
无奈下,我给周老夫人递了封信,他被禁足屋中后,日子终算是清净。
而我与严闵也越来越像夫妻。
无论多忙,他每日都会抽空回来陪我吃饭。
我也会为他做饭。
得空时,他便会留在家,看我做事。
婚后,除了必要的宴会,我便致力于开酒楼铺子。
当初为周既明学的那些东西,不少都派上了用场。
转眼便是一年。
我的铺子和酒楼都有了不错的生意。
这晚,洗漱完,还未见他回来,我便在烛下看账本。
虽不同榻,等彼此一同入眠,也成了习惯。
看到入迷处,身体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夫人是越来越忙了。
夫人
有外人时他是这样叫我,没外人时,他向来尊重我,最多也就叫月儿。
闻着身上的酒味,能让他喝成这样的大概也只有司丞。
王爷,王爷,连叫几声都没回应。
我摇头笑了笑,有时确实需要这样的放纵。
回身,本欲扶他上床,却忽略了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
一瞬间,我就被压倒在桌上,头快碰桌面时,大手悄然而至。
昏黄的烛光中,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呼吸里都是酒味。
姿势变得暧昧,他身上的酒味熏得我有些晕。
呼吸相连时,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情不自禁。
一夜不知几时,再醒来,已是午后。
他杵着头,偏着身子,望着我笑。
面对他的笑,我迅速拉被子蒙住了头。
他俯身,夫人,做了事可是得负责的。
此后,我还明白了什么叫做君王不早朝。
他完全是不上朝。
直至七日后,太皇太后让人传话,宣我们夫妻俩进宫。
12.
宫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宫人们头低得极低,各宫门前还增加了许多守卫。
果不其然,刚跨进寿康宫,我脖子上就横上了一把刀。
拿刀的是周既明。
他脸上没了往日的骄傲,取而代之的是疲惫,就连胡子也懒得刮。
听说如意在生产时大出血,连同孩子一起都没能保住。
对他打击应该不小。
这怎么还有时间参与这种宫廷事。
我不敢动,严闵倒是可以自由活动。
他走至最前方,太皇太后这是何意
你也别怪哀家,哀家早探过你,你偏要守着这小子,他才八岁,能做出个什么来
太皇太后还是如同我第一次见她时那般夺目。
虽被称为太皇太后,年龄不过五十,保养得好,看上去更显年轻。
她的一生说来也传奇。
曾同她的哥哥老长庆侯一起上过战场,一身红衣,英姿飒爽,是闺中女子艳羡的对象。
高祖只一眼便移不开。
可惜的是,为后期间她未能生下一儿半女。
养的是别人的儿子,好在母慈子孝。
高祖走后,她顺利成了太后。
奈何养子也不长命,战场时伤过身子,留下个5岁儿子就是撒手人寰了。
一晃三年,那8岁的孩童,如今正躺在她旁边的榻上。
不知死活。
果然,立高位的人就没有不狠的。
感受到我眼神的变化,周既明的刀又近了两分,林照月,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今夜,你将亲眼看着他死无葬身之地。
而你,将会成为我的。
曾经避我不及,现在又突然深情。
真是无法理解,太后也不理解,她摇了摇头,最终不管他,看向严闵。
哀家再问你一遍,可愿协助哀家登临天下。
登临天下
这太皇太后的心真不是一般的小。
难怪能同意他娶我,除了我是个三无人员,不得助力,更多的原因想来是拉拢。
臣只辅助天子。
等我坐上那位置不也就是天子了
那等娘娘坐上再说吧!
那就别怪哀家了。
拿下。
藏在四周的人立刻围了过来。
不过,阎王之称可不是白叫的,我还没看清,那群人已经倒地。
严闵。
周既明推着我走了出去,你要是再动一下,我就不保证她的安全了。
别......
他要我便不会伤我,严闵还是停下再无动作。
哈哈哈.......
堂堂摄政王也难过美人关。
太皇太后看上去无比开心。
13.
随后,我们都被押到了大殿。
殿中皆是官员,只是有的穿戴整齐,有的被捆绑在地。
穿戴整齐那一列中,我看到了我的父亲。
眼神交汇间,我看到了他冷哼上抬的嘴角,好像在宣告没有我,他一样能出人头地。
太皇太后如今已是黄袍加身。
眼看她就要坐上金座,躺着的人挣扎着向前移动,不可,不可,扰乱天道是会受天罚的。
不过,他话刚说完,就被抹脖子了。
妖后,你挟持陛下,祸乱朝纲,如何对得起高祖。
哈哈哈......
太皇太后今日真的无比开心。
她袍子一甩,坐上了那金座。
对得起
我周家还要如何对得起他,我哥哥替他打下这天下。
可你们看看,他是怎么做的,削弱我周家兵权,致使我永远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成婚时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后三宫六院,一个不少。
她声音越到最后越悲愤。
世人皆传二者的恩爱情谊,不想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
确实太过分了。
但男人是无法与女人共情的。
高祖身为开国之君,百废待兴,需要各世家的帮助,后宫便是最好的纽带,哪朝哪代不是如此。
所以,这高位我也想坐坐。
让你们这些男人看看,那不过是你们为自己放纵找的借口。
争执间,严闵忽然看向我。
机会来了。
我提起手拐用劲朝周既明腹部撞去。
他吃痛间,我趁机奔向严闵。
林照月。
他的呼喊声被殿外救驾的叫声淹没。
我就说,历经百战的人怎会毫无准备。
宫中立刻乱了起来,如所有宫变般伴随着血与火。
他们还是低估了太皇太后,严闵要护我,渐渐吃力。
流箭窜来时,我只能用身体护着他,可笑的是,箭最终进了周既明胸口。
林照月,你会记得我吗
动乱最终还是平息。
小皇帝心软,没要任何人的命。
太皇太后终身不得出寿康宫。
支持她的人流放。
流放那日我没去,只听人说林家人一直哭着闹着要见我。
楚平二年,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
楚平六年,我们计划去游山玩水时,小皇帝依旧抱着严闵大腿。
皇叔,你万不可丢下烨儿,烨儿离不开你。
后来,一路所见,和平安宁。
严闵:这小子还是挺不错。
严闵视角
皇上是我爹。
不过我是被偷偷生下来的。
只因皇后善妒,宫中孩子不是生不下来就活不长久。
我娘身份低微,一夜宠幸后再无人记得。
她悄悄生下我,并养我长大。
六岁时,皇后还是发现了我的存在。
还好娘早有准备,经过多番周折还是把我送出宫了。
送我出宫的人都死了。
娘也死了。
身体被大雪覆盖时,我也以为我要死了。
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把我刨了出来。
若不是我贪玩她们就不会死。
我也不想活了。
可能是我一直不说话,她以为我是逃亡的孩子,没了家人。
她用温暖的身体抱住我:没关系,我嫁给你,你就又有家人了。
这句话撑着我在战场拼杀。
后来,太子识破了我的身份。
他虽养在皇后身前,到底没有他的恶毒。
多番生死下,我们成了真正的兄弟。
我脸上的疤,便是救他所留。
虎毒不食子,不是亲儿子,皇后还是对他动手了。
我成了辅政的人。
再看到那个小姑娘时,她正在向青楼花魁请教跳舞。
知道她想嫁别人,我很心痛。
不过,她能过得好也就没关系。
可听说那人从不用正眼看她,还戏耍她娶了别人。
从雪里刨出她那一刻,我就知道周家完了。
后来,她说让我娶她。
我手都抖了。
她又说是交易。
好吧,总算能娶到她了。
成婚时,那渣男还想抢亲,她终于想起了我。
婚后的每一天,我都开心。
就是可望不可及,好难受。
司丞给我出了个主意。
眼波流转处,我确定了她心里也有我。
一切水到渠成。
后来啊!
有妻有女。
我又是有家人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