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八年前我和影帝陈志隐婚了。
七年前我女儿出生了,但是出生的当天就被偷走了。
医院监控显示,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抱走了她。
我顾不上坐月子,就冲出了医院寻找女儿。
接下来的两年,我跑遍了半个中国。
每一个寻亲网站,每一条线索,我都追查到底。
五年前,警察通知我人贩子被抓住了。
我冲进警局,却听到最残忍的消息：
孩子被偷走后高烧不退,他们把她丢了。
警察递给我一个脏兮兮的兔子玩偶,那是随女儿一起消失的。
我抱着玩偶,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那天晚上,我吞了一整瓶安眠药。
丈夫陈志发现后把我送进医院,然后送进了精神病院。
你需要治疗,他站在病床前,手里拿着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尽力了。
我签了字,从此一无所有。
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
五年的药物治疗让我变得迟钝,但至少不再歇斯底里。
为了庆祝我出院,闺蜜林小雨约我一起去旅游。
我同意了。
去哪里都无所谓,反正我的世界早已一片荒芜。
小雨选择的目的地是一个小山村。
车外的景色从高楼变成田野,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兔子玩偶。
五年来,它从未离开过我身边。
青山村比想象中漂亮。
民宿是栋翻新的老宅子,老板姓张,笑容憨厚。
二楼靠东的房间,他递给我们钥匙,视野最好,能看到整个村子。
房间很干净,木地板踩上去吱呀作响。
我放下行李,推开窗户。
远处是层层叠叠的梯田,近处几户人家升起袅袅炊烟。
确实宁静祥和,没有城市里的喧嚣。
休息一会儿,小雨拍拍我,六点我们下去吃饭,然后去村里逛逛。
我点点头,坐在床边发呆。
五年了,我第一次感到一丝平静。
晚饭是地道的农家菜,张老板的手艺。
我老婆做的腊肉,他热情地给我们夹菜,尝尝,城里吃不到的。
正吃着,后门传来一阵响动。
回来啦张老板朝门外喊,洗手吃饭。
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慢吞吞地走进来。
男孩,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
他低着头,不敢和张老板对视。
张老板看到他儿子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
又去泥坑里打滚了他揪着男孩的耳朵往外拖,给我洗干净再进来！
疼,疼,爸你轻点,轻点,耳朵要被揪下来了男孩嘴里嚷嚷着,被张老板揪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男孩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走了进来。
我儿子,张老板拍着儿子的肩膀说,小石头,叫阿姨。
阿姨好。
男孩很可爱,虎头虎脑的,和张老板长的很像。
饭后,小雨拉着我在村里散步。
夕阳把石板路染成金色,几个小孩在村口老槐树下玩耍。
感觉好些了吗小雨关切地问。
我正要回答,余光瞥见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姑娘站在不远处的小溪边,正偷偷朝我们这边张望。
看到我注意到她,她转身就跑。
突然,我眼前浮现出一行半透明的文字,像视频弹幕一样飘过：
【这是女配和她妈妈的最后一次见面吧】
【是的,女配她妈妈过段时间就自杀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抓住小雨的手臂。
怎么了小雨疑惑地看着我。
你...你没看到吗我指着空中。
看到什么
弹幕已经消失了。
没什么,我强作镇定,可能是我眼花了。
但我的心跳如鼓,手心全是汗。
那个女孩...那条弹幕...
我去溪边走走,我对小雨说,你先回去吧。
小雨犹豫了一下：别太久,山里天黑得早。
我点点头,朝女孩消失的方向走去。
溪水潺潺,竹林沙沙作响。
我沿着小路走着,突然听到微弱的啜泣声。
拨开竹叶,我看到那个女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抱着膝盖哭泣。
她约莫五六岁,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裙子,头发乱糟糟的。
我轻声说,为什么哭啊
女孩抬起头,我愣住了。
她的眼睛和我的眼睛一模一样。
她声音发抖,我今天看着弟弟的时候,让弟弟摔倒了,膝盖磕破了,奶奶不让我吃晚饭,还想打我,我跑出来了
我蹲下身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星,女孩小声说。
你妈妈呢
小星低下头：妈妈和爸爸去城里打工了。
就在这时,弹幕再次出现：
【母女俩对面不相识】
【俩人眼睛长的一模一样,就没有怀疑吗】
【女配小时候真可怜,被她奶奶虐待】
这些弹幕是什么意思
小星,我声音发抖,你奶奶...对你好吗
女孩突然打了个寒颤：奶奶说...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把我扔进山里喂狼。
我的心一紧。
你...想离开这里吗我试探着问。
小星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黯淡：不行...奶奶会打死我的。
突然,竹林外传来一声厉喝。
死丫头！跑哪去了！
小星脸色大变：是奶奶！
她冲出竹林,迎向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
又偷懒！老妇人揪住小星的耳朵,弟弟的裤子还没洗！
我躲在竹林中,看着小星被拖走,心如刀割。
太巧合了。
回到民宿,小雨正在院子里和张老板聊天。
看到我,她笑着招手：去哪了我找你半天。
溪边走走,遇到一个叫小星的女孩。她说不敢回家,她奶奶要打她
这丫头又挨打了
你认识她我转向张老板。
我侄女,他说,她爸妈出去打工了,跟着奶奶过,她奶奶经常打骂她。
小雨挽住我的手臂：别管这些了,回屋休息吧。
我任由她拉着走,但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深夜,我辗转难眠。
弹幕、小星...
一切都太奇怪了。
第二章
我从行李中翻出那个褪色的兔子玩偶。
如果...如果小星真的是...我不敢说出那个可能性,手指紧紧攥着玩偶。
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我拉开窗帘,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小星。
我顾不上穿外套,抓起玩偶就冲了出去。
早起的风很凉,但我的心跳得发烫。
小星！我压低声音喊道。
女孩猛地回头,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看到她手臂上新鲜的伤痕,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阿姨...她怯生生地说,我...我要回家了。
我蹲下身,把玩偶递到她面前：这个送给你。
小星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兔子！
她伸出小手,却在快要碰到玩偶时猛地缩回,奶奶说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就在这时,新的弹幕飘过：
【啊啊啊就是这个兔子玩偶！】
【女配被偷走时,被包在襁褓里的玩具】
【女配小时候唯一的玩具】
我的血液几乎凝固,颤抖着握住小星的手：你看得见空中那些字吗
小星茫然地摇头：什么字
没什么。我把玩偶塞进她怀里,拿着吧,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小星紧紧抱住玩偶,突然扑进我怀里。
她身上有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
阿姨...她小声说,你身上有妈妈的味道。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怒骂声：死丫头又跑哪去了！
小星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跳起来：我要回去了！
她抱着玩偶跑了几步,又回头看我,阿姨明天还在这里吗
在的。我擦掉眼泪,我明天带糖给你吃。
看着小星消失在拐角处,我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弹幕又一次浮现：
【妈妈快发现真相了】
【DNA检测什么时候安排上】
【急死我了这妈妈太笨了】
回到房间,我把发现告诉了闺蜜,闺蜜建议我和小星做亲子鉴定。
早餐时我向张老板打听小星的情况。
张老板的表情变得复杂：她家啊...她爸张强是我堂弟,前些年带媳妇去城里打工,后来...
后来怎么了
他压低声音：七年前他媳妇在城里生孩子,结果孩子刚出生就死了。他们两口子伤心过度,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了小星。
我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小星...是捡来的
是啊,当时才刚出生没几天,裹着医院的被子。张老板叹气,本来是好心,谁知道...
她奶奶为什么对她这么差
老太太迷信,觉得捡来的孩子克死了亲孙子,一直不待见她。哪怕张强夫妻后来又生的儿子健健康康,老太太还是不待见她,张老板摇头,可怜这孩子...
我的耳边嗡嗡作响,女儿被丢后,被张强捡到了。
我们来到一家小卖部时,我买了一包水果糖。
你脸色很差。小雨担忧地看着我,要不要回去休息
我没事。我笑了笑。
我们径直去了村小学。
课间休息时,孩子们蜂拥而出。
我很快在角落里找到了孤零零的小星。
阿姨！她惊喜地跑过来,兔子玩偶从她书包里露出一角。
我蹲下身,掏出口袋里的水果糖：答应你的糖。
小星开心地接过糖,却只拿了一颗：剩下的阿姨帮我保管好不好被奶奶看到会骂我的。
我的心揪成一团：小星,阿姨想请你帮个忙。可以给我几根头发吗
小星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小心翼翼地揪下她几根发丝,用纸巾包好放进贴身口袋。
我摸摸她的头,这是我们的第二个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小星点点头。
回到民宿,我从自己头上也揪下几根头发。弹幕突然密集起来：
【终于要验DNA了！】
【妈妈加油！】
第二天,闺蜜开车,我俩一起赶往省城。
在省立医院的亲子鉴定中心,我递交了两份样本。
加急的话三天出结果。护士说。
等待的三天里,我每天都去找小星。
我教她唱儿歌,给她讲故事,看着她手臂上的伤痕越来越多。
奶奶说我是赔钱货。一天傍晚,小星靠在我怀里小声说,阿姨,什么是赔钱货
我紧紧抱住她：你不是。你是最珍贵的宝贝。
第四天清晨,我收到了医院的短信。结果出来了。
我颤抖着拿过检测报告。当看到确定亲生几个字时,世界仿佛在瞬间静止。
我的女儿。我的小星。
第三章
我颤抖着将检测报告紧紧贴在胸口,泪水模糊了视线。
七年了,我终于找到了她。
正当我准备冲出去找小星时,弹幕突然疯狂滚动：
【兔子玩偶被奶奶发现了】
【奶奶正在打小星】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张老板打来的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你送过小星的兔子玩偶被她奶奶发现了,她奶奶在打她,快回来！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立刻拨通了报警电话。
我要报案,七年前的婴儿拐卖案,我找到我女儿了！我的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完整句子,地址是青山村张强家
挂断电话,和闺蜜开车就往回赶。
回到村里时,天已经黑了。
警车也同时赶到了。
我跌跌撞撞从车上冲下来,朝张老板家的方向狂奔。
此刻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带小星离开这里。
远远地,我就看见张老板家院子里围满了人。
老太太还在嚷嚷着自己打孙女谁也管不着,让张老板别多管闲事。
张老板站在门口拦着老太太,一脸焦急地朝外张望,见到我跑来,连忙说道：你可算回来了！老太太发现小星藏的兔子玩偶,老太太说那是小星偷了家里的钱买的,发了疯似的打她,被我发现拦了下来,现在孩子在屋里躺着呢！
我冲进院子,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呜咽声。
我一把推开房门就看到了蜷缩在床上的小星。
小星！我扑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抱进怀里。
小星睁开眼睛,看到是我,虚弱地笑了笑：阿姨……你来了……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我紧紧搂着她：别怕,妈妈在这儿,妈妈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这时,警察走了进来,询问情况。
我颤抖着拿出亲子鉴定报告：这是我的女儿,七年前在医院被偷走的。
警察接过报告,神情严肃地点点头,随即转身去询问其他人。
小星的奶奶被警察带到了院子里,她还在大声叫嚷：那个赔钱货就是克死我孙子的灾星！我打死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张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呵斥道：婶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小星是无辜的,她也是一条生命啊！
警察严肃地对小星奶奶说：你涉嫌虐待儿童,现在要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老太太还想挣扎,却被警察制止了。
我抱着小星上车去医院检查身体,一路上紧紧握着她的小手。
小星靠在我怀里,小声说：妈妈,我好怕……
不怕不怕,我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妈妈在,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到了医院,医生立刻对小星进行检查和治疗。
我守在病房外,心急如焚。这时,弹幕再次出现：
【母女俩终于可以团聚了】
【小星没事的,妈妈别担心】
看着这些弹幕,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些神秘的弹幕,或许就是冥冥之中指引我找到女儿的力量吧。
过了很久,医生终于从病房里走出来：孩子主要是皮外伤,还有点发烧,住院观察几天就好了。再有就是孩子长期营养不良,需要补充营养。
我长舒一口气,走进病房。
小星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我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心中暗暗发誓：从今以后,我一定会用生命守护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
第二天,警察来到医院,告诉我调查结果。
原来,当年孩子被丢了以后,被张强夫妇捡到了,带回了家。
小星奶奶的行为构成了虐待儿童罪,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张强夫妻回来了,希望我能签谅解书原谅老太太,我没有签。
但是我给他俩一笔钱,感谢他俩当时救了小星一命,并让他俩签了保证书,保证他们以后不会来找小星,小星和他们在没有关系。
一个星期后,小星康复出院了。
小雨开车来接我和小星一起回家。
回家之前,我买了礼物去感谢张老板。问起他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张老板笑了笑说,因为我和小星长的很像,而且我对小星很关心,他觉得我应该是小星的妈妈,她希望我能帮到小星。
我们又去了派出所,把小星户口转移到了我的户口本上,并给她起了新名字,随我姓---林允安,允她往后一生平安快乐。
回到家,我给小星买了新衣服、新书包,还布置了一间属于她的温馨房间。
第四章
小雨成了我家的常客,每天都会来看小星。
小星也很喜欢闺蜜,总爱缠着她讲城里的新鲜事儿。
小雨会变着花样给小星带礼物,有时是可爱的发夹,有时是精美的绘本,把小星宠成了小公主。
这天,小雨又风风火火地推开家门,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熊：小星！快看阿姨给你带什么啦！
小星欢呼着扑过去,一把抱住比她还高的玩具熊,笑得眉眼弯弯。
我看着她们打闹,心里满是温暖。
两个人玩累了,坐在沙发上休息,闺蜜打开电视,前夫陈志抱着一个三四岁女孩儿的镜头出现在电视上。
她立马把电视关上了。
我走过去把电视打开,陈志抱着女孩儿走在前面,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跟在后面,三个人有说有笑。电视上那个女人莫名觉得很熟悉。
熟悉的弹幕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预警！小星妈妈就在今天跳楼】
【跳楼倒计时中……】
我脸色骤变,小星察觉到我的异样,迈着小短腿跑到我身边：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仰着小脸,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小雨也走过来,把电视关掉：都过去了,小星已经找到了,陈志这个人渣不值得你伤心
她的声音带着关切,却让我更加心慌意乱。
小雨,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有点事想问你。你……你有没有听说过陈志最近的消息
小雨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摇摇头：没怎么关注,怎么突然问起他了她的眼神躲闪,让我心中警铃大作。
小雨,你别瞒我。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求你了。
小雨咬了咬嘴唇,终于叹了口气：其实,在你满世界找小星的时候,陈志就出轨了一个小明星,那个小明星怀孕后,陈志就立马和你离婚,娶了那个女人。刚才那个女孩就是他们的女儿。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小星着急地摇晃着我的手臂：妈妈！妈妈你别吓我！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我猛地清醒过来。
我终于知道弹幕里我为什么轻生了----
女儿死了,丈夫婚内出轨,万念俱灰下,我选择了轻生。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找到了女儿,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我不会再轻生了,我要陪伴女儿长大。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前不断浮现那个女人的样子。
我确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又是哪里熟悉
眼睛,对,就是眼睛。
我打开手机搜索那个女人的照片,把她和偷走女儿的护士的眼睛对比,她们的眼睛一样。
我和这个女人无仇无怨,我们唯一的关联点就是陈志。
第二天,我就打电话给之前负责我女儿案子的警官,告诉他了我的发现,并希望他仔细调查一下我的前夫陈志。
不久后,我在手机上看到了陈志被逮捕的消息。
后来,我去监狱看过陈志,也知道了全部真相。
陈志和我结婚,是为了我家的家产。
但是他不知道,我父母给我做了婚前财产公证。
父母意外去世后,公司由职业经理人打理,公司股份我只有所有权,没有决策权,每年只能拿到分红。
而且,遗嘱中着重指出,如果我意外身故,没有留下遗嘱的话,这些将全部捐献给社会。
我家的财产陈志没能拿到一分,所以他恨我,他要报复我。
女儿是他和小三合谋偷走的,他在我喝的水里下了安眠药,阿姨也是他支开的。
小三负责抱走孩子,并把孩子交给人贩子。
我吃安眠药那晚也是小雨发现及时把我送去的医院。
我在疗养院的这些年也多亏了小雨经常去看我,我才能出院。
从监狱出来,阳光穿透乌云照在我身上,过去的不幸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天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