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后将事先准备好的开心果奶酪糊和可可粉分别涂抹在巴斯克和提拉米苏表面就可以了。
林霁晓将成品切块,其中一份分给了沈一屿。
她紧张又期待地等候着沈一屿的反应。
沈一屿用勺子挖了一勺巴斯克放进嘴里,舌尖抿开后浓郁的开心果香瞬间充盈整个口腔。
吃到好吃的东西是会流露出幸福的表情的,但是他看见林霁晓紧张兮兮的样子,脑子里顿地冒起坏水,他故意将整张脸绷起,看不出情绪,转而去吃一旁的提拉米苏。
沈一屿慢条斯理地享受美食,一旁的林霁晓简直快把他的脸盯出洞来,她也没指望沈一屿给她打出什么长篇大论的美食评价,一个点头或摇头给她个痛快就行。
可惜沈一屿不懂女人心,硬是憋坏卖关子。
终于在林霁晓耐心即将到达极限之际,他释出笑脸,向她比了个大拇指,重重地点了两下头,意思是很不错。
林霁晓长舒一口气。
正好饭点将至,两人把剩下的蛋糕打包给陆献和马小野品尝。
到“静海”的时候马小野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看见沈一屿手里拎着东西,立刻跑过来打探:“哎哟你们怎么才来啊,我都等好一会儿了,你们不来献哥都不让开饭,我都快饿死了,诶这是啥啊?”林霁晓终于逮着机会开口:“蛋糕。
”马小野想抢过袋子打开看个究竟,被沈一屿拦下,比着手语:【饭后再吃】马小野说话没大没小但却很听沈一屿的话,沈一屿说饭后再吃,他就真是忍到了饭后沈一屿同意了,才去冰箱里把蛋糕拿出来。
蛋糕用饭盒装着,一看就不是从外面买回来的,还被人吃了一块。
马小野反应快:“这是谁做的吗?”林霁晓:“我做的。
”马小野嗤笑:“你连扒皮皮虾都不会,还会做蛋糕?”林霁晓倒也不和他辩,直接拿过盖子作势合上:“你别吃了,我在里面下了毒,吃的人会变小猪。
”“诶别别别,”马小野想来不和吃的过不去,“我不就随口一问嘛,别那么小气呗。
”马小野嘴犟,身子倒是实诚得很,一眨眼的功夫干掉两块小蛋糕。
那风卷残云的劲儿,林霁晓都怀疑他晚饭是不是没吃饱,可是他都干掉两碗大米饭了。
相比之下陆献倒是斯文许多,但他斯文过了头,像是机械一般将蛋糕吃完,不给出任何反应。
如果将手机音量键分为三个等级,那么马小野必定属于满格,聒噪过了头令人脑子疼;沈一屿属于中间那格,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会用行动散发信号,不多不少刚刚好;而陆献就像静音,把自己包裹起来似的,他从来不会主动给人什么反应,只是做着自己分内的事,与人保持着还算友好的距离,但也仅限于此,无法更近一步。
比如做饭的时候,他总是默认一个人包揽全责,有人帮忙他就接受,没人帮他就自己做,好像求助是一件更麻烦的事情;他的脸上也总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林霁晓有几次向他比手语道谢,他也没什么反应直接别过脸走掉。
但他对林霁晓应该不算讨厌,因为林霁晓发现吃饭的时候陆献会把荤菜默默地放在她这边。
今天的陆献依旧淡漠,但林霁晓相信不是蛋糕的问题,因为马小野已经把剩下的蛋糕全部包圆了,还美滋滋地打了个嗝儿。
马小野和林霁晓负责清理工作,沈一屿把陆献叫到一边,二人手语交流。
沈一屿:【蛋糕怎么样?】陆献:【怎么突然做蛋糕?】【如果你觉得味道还可以,我想让林霁晓负责店里的甜品】陆献眉头紧蹙,周围气场更冷了几分:【“静海”还在亏损,这个状态下你要加甜品?】沈一屿冷静回答:【“静海”一直亏损,这次或许是个转机】陆献背过身抹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复又比到:【沈一屿,店是你盘下来的,你说要做书咖赌一把。
当初的我看不见前路,愿意跟你赌一次,可是现在店里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不敢赌第二次。
】【可能我还是更适合做个厨子】陆献见沈一屿没有退让的意思,撂下最后一句话便离开了。
沈一屿看着陆献离去的背影,黯然垂下了眼,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正确与否。
陆献在赌,他又何尝不是,只是他运气稍好,已经赌赢了些筹码。
他想用这些筹码,再赌一次。
-早上十点半,林霁晓出门。
烘焙的器材已经搬到她家,她拎着做好的蛋糕向楼下走去。
沈一屿就在居民楼门口正对着的一颗大榕树底下等着,见林霁晓来了,跨坐上他那辆黑武士电动车,拧钥匙发动。
是的,请人帮忙他不给工钱,须得在其他方方面面做得好些,既然午饭晚饭在一起吃,还住得这么近,就顺带把接人上下班的事儿给承包了吧。
到“静海”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往常这个时候陆献已经在准备午饭了。
林霁晓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见沈一屿走到吧台边,把柜子里的锅具拿出来。
林霁晓拿出手机打字:【陆献今天不来吗?】沈一屿点头,他面色虽带笑,但林霁晓能感觉出来,他情绪不高,便也不再多问。
马小野午饭一般不在这儿吃,两个人就随便对付了一顿。
其实今天沈一屿在这儿,林霁晓是有点庆幸的,毕竟她的蛋糕第一天售卖,这种时刻待在更熟悉的人身边总是要安心一点。
蛋糕准备的不多,开心果巴斯克和提拉米苏各两大块,放在平时几个人就分掉了,林霁晓却总是忍不住想万一一份都卖不出去怎么办。
她不自觉地去观察每一个进店的人,思考着他们会点蛋糕的概率,看他们扫码点单的时候,呼吸都慢了几分。
然而,大半个下午过去,一个点蛋糕的人都没有。
看来无论内心戏多么丰富,对于卖蛋糕都是无益的。
林霁晓似是认清了这个现实,也不再去张望那些进店的客人,窝在吧台小角落独自消化情绪。
“啪——”远方突地传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将林霁晓的思绪拉回。
坏了,看来卖不出蛋糕还不是最糟的。
“我让你不要乱动,你怎么就不听妈妈话呢?这下闯祸了你开心了?”林霁晓循声向二楼走去,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压低声音教训着自己五六岁的儿子,手里拿着餐巾纸反复擦拭小男孩衣服上的污渍。
浅棕色的奶茶和杯子碎片撒了一地,男孩知道自己闯了祸,噤声不敢反驳母亲的话,也不敢再乱动,眼里满是不安与懊悔。
林霁晓心软:“小朋友,没事吧?”小男孩怔怔地摇头,眼睛不敢直视对方。
“对不起啊,你看这……”女人满脸愧疚地说道。
林霁晓摆摆手:“没事,小孩子没受伤就好,脚下碎片危险,您等我一下,我去拿工具来清理。
”她去楼梯下的工具间拿来垃圾桶和拖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沈一屿看着她无故取出这些工具,一脸茫然。
林霁晓比了个“没事”的手语,让他不必担心。
沈一屿这会儿正做着咖啡腾不出手,等他做好咖啡想要上去看看情况的时候,林霁晓已经在男孩母亲的帮忙下把满地狼藉收拾完了,拎着垃圾桶和沈一屿在楼梯上打了个照面。
沈一屿退下来,林霁晓去工具间把东西搁置,女人追着她问:“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摔坏了你们的杯子,你们看这个要怎么赔偿?”“您等一下哈,我问一下我们老板。
”林霁晓打着字来到吧台处,向沈一屿转达了母亲的话。
沈一屿那张清秀和蔼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复又如常。
思考片刻后,拿出手机打字:【没事的,您也不是故意的,杯子不值几个钱的不必放在心上,奶茶我再给您做一杯吧。
】女人脸上的窘迫之色更甚,还想再说些什么,林霁晓明白了沈一屿的意思,拉过女人往楼上走去,边走边低声说道:“没事的,您看我们老板都发话了,您真不用往心里去。
您看您好不容易带小孩子出来玩一趟别为了这事儿坏了心情。
实在不行你就当我们交了个朋友,下次有空再来玩好吧。
”她这么一说,女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承下这份意。
但是小孩子还是要教导好,她故意拉下几分脸朝自己儿子说道:“你看看你,都是你害苦姐姐了。
幸好姐姐人好不和你计较,还不快谢谢姐姐。
”男孩见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回不敢不听妈妈的话了:“谢谢姐姐!”“不客气,下不为例啊小朋友,记得要听妈妈话。
”林霁晓摸了摸男孩的头,又说了几句话便下楼了。
正好遇见来送奶茶的沈一屿,他一手端装着奶茶的托盘,另一只手端了一个盘子,上面放的正是林霁晓今天做的两款蛋糕。
沈一屿向那对母子走去,把手机举给女人看:【正好今天我们店里上了新的甜品,您和孩子不如帮我们尝尝看,顺便给我们一些改进建议。
】女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沈一屿又打字:【别担心,试吃是免费的,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在,麻烦您别声张。
】女人再度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看着沈一屿离去。
一楼。
林霁晓眨巴着眼等着沈一屿下来和她解释那两块蛋糕是怎么回事。
她正想把手机举给他看,只见沈一屿径直走来,把她藏到身后已久的另一只手拿了出来。
餐巾纸在流血处捂了太久,撕开来的时候带动了皮肉。
——嘶,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