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沃蕾并不知道,她的一个小动作得到了正副导演的一致好评。
她们的说话声音不大,并不会影响演员的发挥。
神里绫华扮演的爱芮丝摇了摇头:“其实,大家都不愿意和我们玩。”
“他们还抢走了爱芮丝的玩偶,朝我们吐唾沫。”夏沃蕾扮演的图利佩开始倾诉姐妹俩受到的委屈。
听到这话,身为母亲的瑞莲沉默了。
“他们骂我们是…是…”神里绫华张了张嘴,终究还是说不出野种这样的词,身为大小姐,自然是具备涵养的。
但她这个样子倒是恰好契合了爱芮丝的人设。
看到这一幕,芙宁娜微微偏头:“很遗憾,那个词她没能说出口。”
“但你不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效果吗?”萨菲尔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她说不出口,所以,这就是我想要达成的效果啊。”
看到萨菲尔这副得意的表情,芙宁娜微微蹙眉,想了想然后问道:“说起来,这么恶毒的词语,你从哪儿学来的?”
听到芙宁娜的问题,萨菲尔有些困惑地偏过头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一脸探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萨菲尔便认真回答道:“我生长于一片荒芜,曾在被众生视为圣地的地方,被叫了几千年的杂种。
我深刻地体会过那种感觉,也很清楚…对一个孩子来说,类似的话到底具备怎样的杀伤力。”
“这样啊…”芙宁娜回过头继续看拍摄进度,萨菲尔以前经历过什么她不知道,对她来说,得到这个回答已经足够了。
萨菲尔写进剧本的词是野种而不是杂种,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态,不过,不重要了,因为这个词的作用并非让演员说出来。
而是要让腼腆的神里绫华说不出来,只有沉默,才会让观众不惮以最恶毒的话语来揣测,一下子就把姐妹二人的悲惨遭遇刻画到了观众想象力的极限。
瑞莲连忙打断了爱芮丝的话:“嘘…没事’女儿们,听我说…”
荧迅速调整视角,拍摄三人的全景。
“不管别人怎么说,这都不重要,他们无法用单纯的词语来将你们定义。
你们所拥有的人生,正如你们的名字一样,是无比绚烂的花朵。”瑞莲细心安抚自己的女儿,“或许它现在仍含苞未放,但总有一天,它会绽放得比任何东西都要美丽。
不要让现在的土壤,掐灭了花儿将来的盛放。懂了吗?我的乖女儿们。”
“停——”芙宁娜叫了停。
摄影机停止录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神里绫华有些忐忑,因为她有错误的地方,担心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众人重新拍摄。
但出乎她预料的,芙宁娜十分欣慰地点着头:“这条不错,演员的情感也很到位,可以保留。另外…”芙宁娜看向了一旁的小派蒙,“场记下次打板时不要喊出声音。”
,是写自己的奶奶的。
里面对奶奶离世的描写就很平静。先是写了小时候奶奶对她好的事情。
作者写道:会为我采来积雪草,煮上几颗鸡蛋,我们坐在暖炉旁,吃得很开心。
平静的日子如小溪般缓缓流淌,仿佛一切理应如此,一切总会如此。
后来,奶奶走了,走的很突然,我站在床前,看着一脸安详的奶奶,感受着屋里的人来人往,他们都在哭,但…我没哭。
我曾以为,这样的我是不配奶奶对我的好的,他们也说我的心太冷,奶奶走了居然没有掉过一滴泪。
后来,在一个平静的午后,我看到窗外的地里冒头出来的积雪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奶奶,我们去煮点鸡蛋吃吧。’说完,我就愣住了,我的奶奶她啊…已经不在了呀。
我,写的是后知后觉的悲伤,这种悲伤的情感,一开始不够汹涌,却钝痛无比,伤的更深,也更加难以愈合。
“那个…我们真的要拍这样的内容吗?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啊…就是,我听说有个词叫做入戏太深…”克雷薇想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
萨菲尔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克雷薇,戴着着美瞳的眼眸渗出的是艳丽的红:“自然不会,两个铳枪手的主旋律是复仇,不是伤感。
这个手法,我会留到拍摄《家族》的时候使用。”
“!”芙宁娜一脸的错愕,“喂喂喂!你没告诉过我家族是悲剧啊!”
萨菲尔耸耸肩:“现在知道了,你拍不拍嘛。”
“拍!谁怕谁!”芙宁娜也是豁出去了。不就是悲剧吗?不就是钝痛感吗?她是专业的演员,才不怕呢。
萨菲尔微笑点头,成了。
过了一会儿,第二场拍摄开始了。
依旧是芙宁娜进行安排:“这场是两位主角回到家中发现母亲遇害的戏,准备好,三,二,一,开始!”
摄影准备完毕,派蒙拿着打板也就位了。
随着打板发出啪的一声,拍摄正式开始。
“母亲,我们回来了。”绫华扮演的爱芮丝与夏沃蕾扮演的图利佩并肩而来,“嗯?母亲不在吗?”
图利佩四处查看了一下,在目光触及到桌子后方时,她屏住了呼吸,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注意到图利佩的异常,爱芮丝询问:“怎么了,姐姐?”一边问,她就打算凑过来看看。
却被图利佩大声喝止:“爱芮丝别过来!”她声音很大,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示出她的心底非常不平静。
爱芮丝被她的吼声吓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诶?为什么…”
镜头恰好切换到了稍远一些的位置,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图利佩的面前,桌子没能遮挡住的地方,有一双脚暴露在外,这里,躺着一个人。
“荧真的是镜头语言的天才。”萨菲尔赞扬了一句。
芙宁娜同样是这么认为的:“打算让她当你的御用摄影师吗?”
“什么御用摄影师,那叫黄毛摄像头。”萨菲尔轻笑一声,“接下来就是情绪爆发点了,这里是最难的,大吼大叫和悲伤愤懑可不是一回事呢…”
镜头再次切换,这一次换成了爱芮丝的视角,她的注意力一开始都放在图利佩的身上,然后镜头下移,逐渐拍到了那双暴露在外的脚。
这就预示着爱芮丝也看到了,随后,镜头立刻反转,给了神里绫华一个特写。
神里绫华演技大爆发,惊恐地后退一步,瞳孔猛缩的同时以右手遮住了嘴巴:“…!母亲!”她的声音因为强烈的情绪冲击而导致出现了一丝破音。
当下,她也顾不得什么了,快步跑到了图利佩的身旁,二人一同注视着倒在地上的母亲。
芙宁娜眯起眼睛:“这个瞳孔收缩,一般的老戏骨都很难做出来啊,绫华居然做到了。真是难得。”
“瞳孔一般情况下是无法控制的,但也不是绝对。绫华刚才的时候其实一直在微眯着眼睛,因为没有怼脸拍,所以基本看不出来,刚才需要表现出震惊的时候,她突然睁大眼睛,加强了眼睛接受到的光线。
因为处于黑暗的时间较长,瞳孔本就扩大了,突然受到光线刺激,所以瞳孔会收缩很正常。”萨菲尔轻声解释了一句,“而且刚才宵宫在那边还放了一处光源,正对着绫华的。
所以她接受到的光照也更强一些。”
芙宁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还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真是聪明。”
母亲的手边还放着一个被打翻的茶杯,茶杯旁是已经被泼出来的液体,流淌在地上。
爱芮丝声音颤抖:“姐姐…母亲她…她…”
图利佩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母亲的身体,随后眉头紧皱地拿出一根银针,沾染上了茶杯泼出来的液体。
银针瞬间发黑,一切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