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厨房里,盯着锅里的水一点点冒出细小的气泡。窗外的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晚上九点四十五分,妻子林雅出差去杭州的第三天。
姐夫,水开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过神,连忙把挂面下进锅里。转身看向坐在餐桌旁的林悦——林雅的妹妹,比我小八岁,今年刚满二十四。她今天突然来访,说是路过想看看姐姐,没想到林雅不在家。
你姐后天才能回来。我用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条,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林悦把玩着手机,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而精致,和林雅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青春活力。我手机没电了,想着反正也不远。她声音有些闷,姐夫,有酒吗
我皱了皱眉：你还没吃饭就喝酒
心情不好。林悦抬起头,我这才注意到她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哭过。
面条很快煮好了,我盛了一碗,撒上葱花,淋了点香油,端到林悦面前。先吃点东西,空腹喝酒伤胃。
林悦接过碗,小声道了谢。她吃面的样子和林雅很像,都是先小口吹气,再轻轻吸溜进去。我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在她对面。
和男朋友吵架了我试探性地问。我知道林悦有个交往两年的男友,叫张什么来着,林雅提起过几次。
林悦的筷子顿了一下,一滴眼泪直接掉进了面汤里。分手了。她声音哽咽,我都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他其实一直有别的女人。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递过纸巾。林悦接过纸巾,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姐夫,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姐姐那么优秀,你有没有……
林悦！我猛地抽回手,面条汤洒了一些在桌上,你喝多了。
林悦确实喝多了。在吃完那碗阳春面后,她坚持要喝酒,我拗不过她,只好拿出家里存的半瓶红酒。两杯下肚,林悦的脸颊已经泛起红晕,话也越来越多。
姐姐真幸运……有你这样的老公……林悦趴在餐桌上,手指无意识地画着圈,我从小到大……什么都比不上她……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林悦和林雅虽然是亲姐妹,但性格截然不同。林雅开朗自信,事业有成；林悦则内向敏感,工作换了好几个都不太顺心。再加上这次感情受挫,难怪情绪低落。
我扶你去客房休息吧。我站起身,走到林悦身边,明天还要上班呢。
林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差点扑进我怀里。我僵住了——年轻女孩温软的身体,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钻入鼻腔。一瞬间,我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姐夫……林悦仰起脸,眼神动人,如果我先遇到你……
你醉了。我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扶正她的身体,客房在这边。
我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林悦弄进了客房,帮她脱掉外套和鞋子,盖上被子。正要离开时,林悦又抓住了我的手腕。
别走……陪我一会儿……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好害怕一个人……
我犹豫了。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离开,但看着那张与妻子相似却更年轻的脸庞上挂满泪水,我又不忍心一走了之。
就五分钟。我妥协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林悦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她和男友的事,如何发现对方劈腿,如何对峙,对方如何毫无悔意。我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或递纸巾。窗外的雨声渐大,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所以我就来找姐姐了……林悦的声音越来越小,没想到她不在……
她的眼皮开始打架,最终沉沉睡去。我轻轻抽出被她攥住的衣角,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回到主卧,我冲了个冷水澡,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镜子里的男人三十三岁,眼角已经有了细纹。我想起七年前第一次见到林雅时的情景,她穿着一条红裙子,在朋友聚会上笑得那么灿烂。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雅发来的消息：会议提前结束了,明天早上的飞机回来,大概中午到家。想你。
我回复了一个好,路上小心,然后把手机扔在床上。我应该高兴妻子提前回来,但此刻心里却莫名有些慌乱。刚才和林悦的互动虽然没发生什么,但那种氛围让我感到愧疚。
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凌晨两点,我听到客房传来响动,接着是浴室的水声。过了一会儿,轻轻的脚步声停在了我的门前。
我屏住呼吸。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姐夫……你睡了吗林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轻得像羽毛。
我没有回答,假装睡着了。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去。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黑眼圈起床时,发现林悦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煎蛋。她穿着林雅的睡衣,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看起来比昨晚清醒多了。
早。林悦对我笑了笑,我做早餐赔罪,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我松了口气,看来她不太记得昨晚的尴尬事了。没事,你感觉好点了吗
嗯。林悦把煎蛋盛进盘子,我想通了,为那种人不值得。对了……她犹豫了一下,我昨晚……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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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盘子,避开了她的目光。没有,你就是说了分手的事。
两人安静地吃完早餐。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二十了。我得去上班了,你呢
我请了几天假。林悦收拾着碗筷,姐夫……我能在这儿住到姐姐回来吗我实在不想回自己那里……
我系领带的手顿了一下。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但看着林悦期待的眼神,我又不忍心。好吧,但你得保证不再喝酒。
林悦高兴地点头,突然凑上来帮我整理领带。这个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我后退了半步。我自己来。我有些尴尬地说。
上班路上,我一直心神不宁。办公室里,我第三次把咖啡洒在文件上时,同事小李调侃道：老冯,想老婆呢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确实在想林雅,但更多的是在想如何解释林悦住在家里的事。虽然问心无愧,但总觉得有些别扭。
下班后,我在超市买了些菜,犹豫要不要告诉林雅林悦在家的事。最终我决定等林雅回来自己看到再说,电话里说不清楚反而容易引起误会。
回到家,林悦正在客厅看电视。她换了一身休闲装,头发披散着,看起来比昨天精神多了。
我买了鱼,做你爱吃的红烧鱼。我提着购物袋走向厨房。
林悦跟了进来,我帮你。她站得很近。我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把蒜递给她：剥蒜吧。
晚餐比昨晚自在多了。林悦讲了些她工作上的趣事,我也放松下来。饭后,林悦主动洗碗,我则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姐夫,林悦擦着手走过来,我能用一下姐姐的护肤品吗我的用完了。
我头也不抬地应道：用吧,在浴室柜子里。
林悦去了主卧浴室。我继续看我的新闻,直到一条突发消息引起我的注意——杭州飞往本市的航班因天气原因延误。我赶紧查了林雅的航班号,果然是那班延误的飞机。
我正要给林雅发消息,突然听到主卧传来一声惊叫。我扔下手机冲进主卧,发现林悦站在浴室门口,脸色苍白。
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林悦指着浴室：有……有蟑螂……
我松了口气,走进浴室检查了一番。没有啊,是不是看错了
可能跑掉了吧……林悦拍着胸口,吓死我了。
我注意到洗手台上摆满了林雅的护肤品,林悦的睡衣也挂在门后。这个画面让我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什么界限被模糊了。
林悦,我斟酌着词句,你姐明天就回来了,要不今晚你睡主卧,我睡客房
林悦歪着头看我：为什么
就是……你姐的东西都在主卧,你用起来方便。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
林悦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但很快又笑了：好啊,谢谢姐夫。
当晚,我在客房辗转反侧。凌晨一点,我被手机震动惊醒,是林雅发来的消息：飞机刚落地,我直接打车回家,大概四十分钟后到。你和悦悦都睡了吧别起来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林雅知道林悦在这儿我什么时候告诉她的然后我想起来——我根本没告诉林雅！
我跳下床,冲出客房,却看到主卧门缝下透出灯光。我敲了敲门：林悦你醒着吗
没有回应。我轻轻推开门,发现林悦不在床上。浴室里传来水声,磨砂玻璃上映出模糊的人影。
林悦我提高声音,你姐马上到家了！
水声停了。几秒钟后,林悦围着浴巾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什么她一脸茫然。
我立刻别过脸去。快穿好衣服,你姐提前回来了,已经在路上了。
林悦的脸色变了：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知道！我退出房间,我在客厅等你,我们需要统一一下说辞。
五分钟后,林悦穿着林雅的睡衣出来了,头发还在滴水。说什么说辞我又没做什么。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
我愣住了：我的意思是……你突然住在这儿,总得有个解释……
解释什么林悦冷笑,说我被甩了来投奔姐姐说我差点……
我如遭雷击：你……你记得昨晚的事
林悦的表情变得复杂,正要说什么,门铃突然响了。我们两人同时僵住。
可能是你姐忘带钥匙了。我深吸一口气,走向门口。
透过猫眼,我看到林雅站在门外,旁边还放着行李箱。我回头看了眼站在客厅中央、穿着妻子睡衣的林悦,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我打开门,强作镇定地微笑：怎么不自己开门
林雅拖着行李箱进来：钥匙忘在办公室了。她看到林悦,明显愣了一下：悦悦你怎么在这儿
空气凝固了。我看到林雅的目光在林悦身上的睡衣和我之间来回移动,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我……林悦刚要开口。
林雅突然抬手制止她：等等,让我猜猜。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不在的这几天,我妹妹住在我家,穿我的睡衣,用我的护肤品,睡我的床……是吗
我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悦她……
我问她！林雅突然提高声音,眼睛死死盯着林悦,你说,怎么回事
林悦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姐,我只是……和男朋友分手了……没地方去……
所以你就来找我老公林雅的声音颤抖着,还穿着我的睡衣从他房间里出来
我这才意识到林雅误会了什么。不是！林悦昨晚睡客房,今晚才换到主卧的！
林雅冷笑一声：是吗那为什么她的东西都在主卧浴室为什么她的睡衣挂在我们的门后她转向林悦,你知道我为什么提前回来吗因为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说我老公和我妹妹在家里……！我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没想到……
林悦脸色煞白：什么短信我没发过！
我如坠冰窟。我看向林悦,突然发现她眼中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神情——不是委屈,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得意的光芒
林雅,我抓住妻子的手,你冷静点,我们可以解释……
林雅甩开我的手,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一条短信。我看到上面写着：想知道你丈夫和你妹妹在做什么吗今晚回家看看吧。
这不是我发的！林悦尖叫道。
那会是谁林雅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还有谁知道我妹妹在我家
我突然想起什么,冲向客房。我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林悦的手机,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没有密码。我颤抖着点开短信记录,最新一条已发送的短信赫然是发给林雅的,内容与林雅收到的一模一样。
我拿着手机回到客厅,两个女人都安静下来。我把手机递给林雅,然后看向林悦：为什么
林悦的表情从震惊到恐惧,最后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平静。因为我恨你们。她轻声说,恨你们的完美生活,恨姐姐什么都有……恨你……她看向我,明明对我有感觉却假装正经……
林雅踉跄后退,像是被重击了一拳。天啊……她捂住嘴,你设计这一切……就为了……拆散我们
我感到一阵眩晕。那个昨晚在我怀里哭泣的女孩,那个今早为我做早餐的女孩,原来一直在演戏
林悦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你们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她说,姐夫昨晚真的差点……就在我假装睡着的时候……
你胡说！我怒吼。
林雅的眼神彻底冷了。滚出去。她对林悦说,立刻。
林悦耸耸肩,转身去客房收拾东西。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林雅,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
林雅……我艰难地开口。
别说话。林雅的声音疲惫不堪,我需要时间……思考。
我站在原地,看着妻子拖着行李箱走进主卧,关上了门。我听到反锁的声音,那声音像一把刀,扎在我心上。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林雅虽然没再提那天的事,但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筑起了一道心墙。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和我分享工作中的趣事,晚上也总是背对着我睡觉。我试图和她沟通,可每次话到嘴边,看到她冷漠的眼神,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痛苦中,不断反思自己在这件事里的过错。我后悔自己在面对林悦的暧昧举动时,没有更加坚决地表明态度,给了她可乘之机；后悔自己没有及时察觉到林悦的不良居心,让林雅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而林悦离开后,我和林雅都没有她的消息。我不知道她是否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过真正的反思,还是依旧沉浸在自己扭曲的情绪里。
一天晚上,我下班回到家,发现林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茶几上放着我们的结婚照,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可如今却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雾。
我轻轻地坐在她身边,鼓起勇气打破沉默：林雅,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知道这次的事给你带来了很大的伤害,我真的很抱歉。我保证以后会和林悦保持距离,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一起好好谈谈,好吗
林雅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犹豫,还有一丝期待。冯远,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们的婚姻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可这次的事让我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脆弱。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深深的疲惫。
我握住她的手,诚恳地说：林雅,是我没有把握好和林悦相处的分寸,让你产生了误会和伤害。但我爱你,这份感情从未改变过。林悦的行为只是个意外,我们不能因为她的错误,就放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啊。
林雅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也明白她需要时间来重新接受我。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眼中含着泪说：冯远,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但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来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心中一喜,紧紧地抱住她,谢谢你,林雅,我一定会用行动证明我对你的爱。
从那以后,我努力用各种方式弥补林雅。每天早起为她准备丰盛的早餐,下班早早回家陪她一起做饭,周末陪她去她喜欢的地方散步、聊天。渐渐地,林雅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我们之间的关系也逐渐缓和。
一个月后,林雅收到了林悦的短信,说想见我们一面。林雅有些犹豫地看着我,我握住她的手说：一起去看看吧,也许她真的认识到错误了。
我们在一家咖啡馆见到了林悦。她看起来瘦了很多,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锐利和偏执,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和疲惫。
看到我们,林悦站起身,低着头说：姐,姐夫,我想跟你们说声对不起。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行为,我知道我错得离谱,我的嫉妒和自私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我真的很后悔。说着,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林雅看着妹妹,心中的怨恨也消散了许多,递过纸巾说：悦悦,我希望你这次是真的认识到了错误。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说,而不是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林悦擦了擦眼泪,用力地点点头：姐,我知道了。我这段时间找了新的工作,也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我会重新开始,不会再让你们失望了。
看着林悦真诚的样子,我和林雅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欣慰。经历了这场风波,我们都明白了家庭的珍贵和信任的重要性。
从咖啡馆出来,林雅挽着我的胳膊,我们漫步在街头。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暖融融的。经历了这场婚姻的考验,我们更加珍惜彼此,也相信未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能携手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