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对亲朋好友不能说的事情,对着一个陌生人,却可以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我最大的特点,是面善。
面善的我,在旅途中,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被当作倾诉对象。
那些和我不相干的人,对我说出的事情,令我震惊不已。
记得有一次,我坐火车旅行,我隔壁座位上,来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一张马脸,长相只能用惊悚二字来形容。
她的一身打扮,土里土气。
等她折腾完行李在座位上坐好,我打算闭目养神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对我说：你一定是个好人。
又来了,我不禁苦笑。
不就是面善嘛,为什么总是惹来人倾诉。
果然不出所料,那个女人对着我说：我再也不借钱给我那两个弟弟了。
我没吭声。
但我的沉默,并没有阻止那个女人说下去。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她问我。
我下意识的耸了耸肩。
我有点痛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多余的动作,我和她又不认得。
在火车上休息一下多好。
我是送外卖的,一个月能赚一万多。
那真不错。我没忍住,插了一嘴。
我知道这一行,并不容易,收入要做到这个数,需要付出很多。
不是我自夸,送外卖,我全市第一。
夜郎自大,是一种很美妙的状态。大部分情况,没有必要戳破。
我的沉默,显然无法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这几年,我赚了几十万。但是我现在却没有钱。钱全部被我那两个不要脸的弟弟借走了！
述及此处,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我是一个三流理财经理,虽然理财能力十分微弱,但对钱的事情,却略知一二。
我内心暗叹,又是借钱。借钱二字,不知道多少悲剧的根源。
她借钱给她弟弟,属于家务事,旁人没法插手。
我没有吭声。
她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就算我把自己的嘴缝起来,也不能阻止她说下去了。
陌生人,你来听听我的难处吧。
五年前,朋友介绍,我接触到了送外卖这个行当,过年后,就去大城市尝试了一下。
我的个乖乖,送外卖,实在是太来钱了啊。
说到此处,那个女人眉飞色舞,语气十分骄傲。
听到这里,我内心不禁生出一丝悲凉。
送外卖,就算不吃不喝不睡,7乘以24小时不断赚钱,赚到的钱,在那些找我咨询理财的高端客户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小数目。
但她觉得太来钱了。
我感觉,送外卖这个行当,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第一年,我就赚到了六位数。比乡下种地上班,强太多太多啦。
玩命赚钱,时间过的很快,这个你懂的。一年很快过去了,过年了。新年期间虽然送外卖还是有钱赚,但是却明显不如平常。再说了,就算新年里钱能赚的再多,我也要回去,我也要回去过年的。这个钱我不赚了。哼哼。
说到此处,她眉飞色舞,显然是得意至极。
然后脸色一变,语调变得低落,继续往下说：
我回到老家,两个弟弟听说我去大城市打工回来,就问我赚了多少钱。
我把我赚了六位数的事实告诉了他们。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嘴贱,如果不说,那该多好。
一听说我赚了那么多,他们的嘴里,立马喷出各种好话,说的我飘飘然。
以前我虽然一直很卖命干活,但是赚不到钱。那个时候,他们一直看不起我。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我终于翻身了,不再被人看不起。
我第一次感到,我在家里终于有了地位,这一切,都是从送外卖开始的。
说到此处,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很清楚,就算我睡着了,也无法阻止那个女人继续说下去。
我闭上了眼睛,默默的听那个女人继续说下去。
那一晚,我睡的很好,很踏实。前所未有的好。
我还做了一个美梦,有个男人爱上了我,娶了我。他很壮,是个帅哥哦。咔咔咔咔咔。
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
第二天一早,二弟就来找我了。
他先是一个劲夸我,说我有能耐。
说我的心里美滋滋。
然后又说我心善。
说的我飘飘然。
然后,他话锋一转,开始说他自己现在手头很紧。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停顿了一会儿。
二弟倒了十五分钟苦水,什么他有多难啊,各种难,说的我的同情心,不知不觉的就被勾起来了。
然后,他话锋一转,说缺十万多块,希望我通融一下。
他说出的数字,竟然正好是我一年打工所得。
我一年到头,不知道送了多少趟外卖,我都记不清,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怎么能全部借给他呢
我没有同意。
二弟苦苦相求,说的我有点心动,但我还是不舍得把辛苦了整整一年的积蓄,全部借给他。
实在是不舍得。
但二弟并没有放弃。又开始不停的说好话。
好话说完,又诉苦,说他有多难。
我还是不舍得。
二弟见我不松口,降低了借钱的数目,说先通融九万。
我还是不同意。
于是二弟逐渐降低数目。
过程大概就是这样,先夸我,说一通好话。然后诉苦,他有多难,日子快过不下去了。然后降低一万。
一直降到五万。
说到此处,女人停了一分钟左右。
听到这里,我很确信,她的二弟,借钱是恶意。
换个角度说,他的弟弟软磨硬泡,用尽各种手段,明显是蓄意而为之。
我是一个三流理财经理,虽然理财能力微弱,但是我对心理学,尤其是和钱有关的心理学却做过不少研究。我发现这里有一个心理学陷阱。
刚开始要借10万,如果借出,心理学意义上,对那个女人来说就是10万的损失。然后降低到5万,心理学意义上,对那个女人来说,损失降低了5万。
这样的话,虽然还是借钱,但是呢,在心理上,对于那个女人来说,却更容易接受了。
不知不觉的,我的心态悄悄的改变。
刚开始希望她别说下,现在我希居希望她说下去。
借钱的数目降到
5
万之后,二弟不下降了,改为软磨硬泡,不断的央求说好话。
而且不断地说,也就临时挪用一下,半年之内肯定还我。
时间一长,我的心就软了,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终于把钱借给了他。
5万块,我半年的收入！钱划给二弟之后,他居然连谢都没谢一句就走了。
我当时特别生气,很想把钱要回来,但是想想吧,刚刚把钱借出去,又怎么能要回来呢于是就算了。
她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我的内心暗暗叹息,这钱肯定是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钱整整少了一半,整个新年,我都闷闷不乐。
第一次,我盼着新年赶紧过去。干脆出去打工算了,还是打工的生活比较单纯,什么都不用想。
到了正月初十,三弟来找我了。
后来我才知道,是二弟的媳妇,把借钱的事情告诉了三弟的媳妇。
三弟的媳妇一听,立马不乐意了,赶紧要求三弟也来找我借钱。
三弟一开口,我立马拒绝了,一半的钱已经被二弟借走了,另外一半的钱我要自己留着,说什么我自己都要留点钱,怎么能再借给别人呢
三弟的态度很强硬,他没有说好话,也没有苦苦央求,还是说,我借了二弟5万,怎么能不借给他呢
凭什么呀都是弟弟呀。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没想到三弟比二弟还要执着,来来回回就说不公平,非要我把钱借给他不可,不借他就不走。
说到此处,那个女人似乎有点哮喘的迹象,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气的不轻。
我内心苦笑,毫无疑问,她的三弟也得手了。
那个女人的情商真的太低了,财商比情商还要低一个数量级。
三弟不停的磨嘴皮子,时间一长,我还真的感觉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二弟和三弟都是我的亲弟弟呀。
我说三弟呀,你又没有什么地方急用钱,不如这样吧,我借个1万块钱给你。
三弟死活不同意,说二哥借了多少,他也要多少,埋怨我不能厚此薄彼。
从头到尾,他没有说为什么要借钱,也没说什么时候还,什么都没有说,非要盯着厚此薄彼这一点,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说。
到最后,被他说来说去,我都感觉日子快过不下去啦。最后,我就把钱借给了他,整整5万块钱。
钱划给三弟之后,他就好像理所当然一样,一句谢的都没有,什么好话也没有说,就把我的钱拿走了。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好一阵子。
听到这里,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
两只狼崽子,拼命的撕咬一个女人。
她的声音打碎了我的画面。
钱被借走之后,我的灵魂仿佛被抽空,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我很想马上把钱要回来,但是我没有这个勇气。
到了正月十五,我把心一横,算了,让他们去吧。我还是出去打工,心想,反正今年可以继续赚。算啦。
于是我坐上了火车,再次返回了大城市。
开始了送外卖的生活,我的节奏又回来了。看着到账户里面的钱一点点变多,我又开心起来了。
能赚到钱,我觉得一点都不觉得累,真的不累。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的钱也一点点变多。看着钱慢慢变多的时候,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半年很快就过去了。
有一天晚上,当我送完了最后一单外卖,我忽然想起来二弟曾经说过的,说有钱一定会提前还我,最多借半年。也就临时挪用一下而已。
不想起来这个事情还好,一想到这个事情,我马上晚上开始睡不着了。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二弟说好了,半年之内还的,现在半年已经到了,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就算还不上,你也好歹说一下。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段时间,似乎在积聚勇气。
我被那个女人的故事吸引了,根本没有睡过去,而是在专心听他讲故事。
我内心一声叹息,这钱你要是要的回来,那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人家借钱本来就是为了把你的钱恶意套走,又怎么可能会还呢
不久之后,那个女人继续讲述她的故事。
于是我开始打电话,发微信找我二弟。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音讯全无。
这是什么意思呢我真的不理解啊。
就这样,在煎熬中,我足足过了一个月。
最后我实在熬不住了,决定中途回一趟老家,看看二弟到底在搞什么。
回到了老家,我见到了二弟。我当然就问他为什么不还钱,他承诺的还钱时间早就已经到了啊。
二弟恶狠狠的说,他现在根本就没钱,拿什么还呢
他说他现在手头很紧,有钱了自然会还的。
他这样一说嘛,搞得我一点点脾气都没有,想想也是,没钱拿什么来还呢
再说,他好歹是我的二弟,我的亲弟弟,就算他不还,我又能怎么样呢
听到这里,我都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底为这个女人默哀。
她的情感倒是挺丰富,心地也很善良,可惜对面的人却是满满的恶意。
简直是羊入虎口。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说你在外面又打了半年工,应该也积蓄了不少钱了吧是不是可以再通融一点
接下来,二弟开始大倒苦水,一大堆苦处,和上个新年说的那些东西基本上一模一样。
听着听着,我就感觉二弟的日子快过不下去了,真的太凄惨了。
但我想,我是回来要钱的,又怎么能再把钱借给他呢于是我坚决不同意。
我整整想了一个晚上,想想还是算了吧,回大城市去算了,去赚钱吧。
没想到的是,我还没出门就被二弟给截住了。二弟的身后还跟着三弟。
两个人把我给截住,死活都不让我走,非要问清楚上半年到底赚了多少钱。
说到这里,那女人心膛胸膛起伏,显然是情绪波动极大。
我已经明白大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简直有些不忍心再听下去。
虽然我很渴望她继续说下去。
但我只是默默的等待。
我很清楚,就算火车断掉,她也会把故事讲完。
两个弟弟死死的缠住了我,软磨硬泡,二弟哭穷,三弟则是反反复复的强调,借多少给二哥,也要借多少给他,不能厚此薄彼。
我的内心很烦躁,我都不想要钱了,我只想走,可是他们又不让我走。
就这样磨了整整一个上午之后,我实在受不了了,就一人借给他们两万多块钱。就这样,我的钱又没了。
钱被他们两个划走之后,瞬间他们两个就消失不见了,也没有一句谢谢,什么都没有,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失魂落魄的坐在家里面,真的想大哭一场,可是又哭不出来。
我没忍住,问了他一句：你没有对象吗
她显然是吃了一惊,没有料到我会忽然发问。
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到：没有,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的。
我又问：你们的父母呢
前几年都走了,就剩下我们姐弟三。
我感觉她的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对象,组建一个家庭,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摆脱那个泥潭。
她的长相哪怕瘆人,但好歹也是一个女人,身体健康的女人,想嫁人,总是还是嫁的出去的。
但是我没法唐突的给她提这种建议。
她给我讲的故事是五年前开始的,这说明这种悲惨的遭遇,还将继续延续下去。
我怀疑她可能并不介意我在不在听她说,可能她纯粹想对陌生人说说他的遭遇。这只是她的一种宣泄的方式。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哦,好像是说到我又要出去打工了。
她自问自答。
打工打了一年半还是没钱,想想还是挺失败的,我一定要继续努力打拼,把钱攒起来。
所以我又开始拼命送外卖了,不管刮风下雨,风吹日晒,每一天起早摸黑,我一定能把钱攒起来的。
等我有钱了,说不定可以找个男人,不错的男人,嘻嘻。
那个女人说到这里,忽然推了推我,神秘兮兮地说：喂,你知道我是怎么省钱的吗
我下意识地耸了耸肩,算是回应她一下。
我一年送外卖的赚到的钱也就10万多,结果存下来也有10万多,几乎没什么开销
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之前我没有细想这个问题,被她这么一说,我觉得我真的是忽略了这一点,在大城市要做到这一点还真不太容易,大城市的生活成本太高了。
这人嘛,主要的开销就是吃住穿。
我撇了撇嘴,心道,这只是你的主要开销,别人可不一定。
衣服嘛,是最容易解决的,只要肯淘,便宜货多的是。又便宜又耐穿。
房子,是最难解决的,大城市房子的租金太贵啦。
不过呢,聪明的我,还是想到了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我找到了一个孤寡老人,还有残疾,生活很不方便。
我和她说,让我住在她的家里,可以利用早晚时间,好好照顾她的。
老人同意了。就这样,住免费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情不自禁的点头表示认可。
换了我,肯定是直接租房子。
不能不说,她这一招确实很厉害,解决了大问题,一般人想不到,或者即使想到了也不愿意去做。
穿和住解决了,就剩下吃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忽然出现了贼兮兮的笑容。
她拉近了和我的距离,压低了声音。
经过我的细心观察,我发现有些人,点了外卖,吃了几口就扔掉了。我就笑纳了。咔咔咔咔咔。
我很少感觉自己的胃的蠕动,此刻我感觉到了。
这样,吃穿住,其实都花不了多少钱。
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拼命赚钱,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又要过年了。
听到这里,我忽然身体一紧,我感觉她的钱又要出事了。
她赚钱那么拼命,省钱更是拼命,每1分都是血汗钱,我真心希望她能守住她的钱。
但我也知道,这对她来说很难。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钱又被借走了。
他那两个弟弟,连借钱的套路都不带变的,就把他的血汗钱全部拿走了。
她唯一的进步,是坚持到了年初二,比去年晚了一点儿。
我情不自禁的轻叹一声。
这种事情,我能说什么好呢
讲到这里,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很生气,我特别生气。我生我那两个弟弟的气,我更生我自己的气。为什么我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呢
钱被借走之后,我的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很孤独。我特别孤独。
我希望有个人爱我。我希望有个人抱抱我。
但是,陪伴我的,只有爹娘留下的,那冰冷的老宅。
那个春节,我想了很多很多。
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我在想,就算我离开这个世界,也根本没有人会在乎吧。
她的声音变得非常的沮丧。
听到这里,不要说她,连我一个旁听的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料,她话峰一转。
我决定提前出去,不在家过元宵节啦。
我来到大城市,开始送外卖。一送就停不下来。
还是拼命干活好,拼命干活,啥事儿都忘啦。
我内心苦笑,她自我调节能力真的是强。
或许,这正是单细胞生物的生存优势吧。
她的故事的时间线,很快推进到了第三年底。
我的内心,不知不觉的开始紧绷起来。
结局果然不出所料。
不过呢,她又进步了一点,一直扛到了年初四,钱才被两个弟弟借走,比去年延迟了两天。
听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问：你不想借钱给你两个弟弟,你控制不住自己,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干脆不要回去了呢你还回去干什么春节期间,待在大城市不挺好吗
明明知道是个火坑,为什么还要往里面跳
马脸女想都没有想就回答：春节嘛,当然要回家喽。爹娘留下的那套老宅子,就是我的家。我不回那里还能去哪儿
这话没毛病,我甚至无法反驳。
我又换了一个角度发问：你想想啊,你借钱给他们两个,图啥呢他们并不感谢你,你反而变得更孤独。
难道没有想过,不借钱给他们,他们说不定反而会对你更好一些
你自己还留下了宝贵的钱。
马脸女回答：现在我们姐弟关系真是太差了,实在是太差了。为什么会这样
答非所问。
这下,我真的懒得再开口了。
除了她自己醒悟,没人能救得了她。
我的沉默并没有阻碍她继续说下去。
她的故事推进到第4年。
她拼死拼活送了一年外卖,然后回到老家,他的爹娘留给她的老宅。
我一回到家,二弟就上门来了。
听到这里,我身体一紧,又来了。
这一次,回老家之前,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两个弟弟进我的门。
我很生气的说,不要再来找我借钱了,不要再来找我。
谁知道,二弟说,不是来找我借钱的,他老婆不在家,想让我去帮他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
我立刻就同意啦。老实说,我和两个弟弟的关系很僵,我真的不想这样,太难受啦。打扫一下卫生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他们不再找我借钱,就再好不过了,无论如何还是一家人嘛。
我立刻去了二弟家,尽心尽力的帮他打扫好了卫生,虽然累得够呛,但我真的很高兴。
二弟很高兴地对我说,姐,真的打扫的太干净了,太谢谢你了。
二弟的这句话,让我感觉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听到这里,我总感觉哪儿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儿不对。
二弟请我在他家里吃了顿饭。
他已经好久没有请我吃过饭了。那时,我确实很高兴。
谁知道,饭饱之后,二弟忽然说,最近手头有点紧,想问我借5万块钱,过渡一下。
本来,我已经下定过一万遍决心,不再借钱给他们的。
但不是怎的,此时此刻,我就把以前下过的决心忘得一干二净。
我甚至没有思考多少,就直接把钱借给了二弟。
我想,反正是过渡一下,又何必再吝啬我一下子把十万块都借给了他。
现在回头想想,搞不清楚当时我是怎么想的。
二弟拿走了钱之后,三弟很快找上门来。
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没钱了。我把转账的记录拿给了三弟看。
三弟破口大骂,开始骂我不争气,骂着骂着,什么都骂,把我贬得一文不值。
我感到很生气,也很委屈,躲进了被窝里哭。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后来我又听到,三弟去找二弟理论,想把5万块钱要过来。
结果二弟不干,两个人又吵得很厉害。他们的老婆也加入一起吵架。
一家人全乱套啦！
我想,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就是那个祸星,我还是去大城市算了。早点去吧,不过年啦！
对于这个女人,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无药可救。
至于她的弟弟,肯定是变坏了。
以前借钱,基本上是直入主题,他已经升级到欲擒故纵。
这让她如何招架得住
她又开始讲述第五年的事情,但是,我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我只是感觉旁边有个女人,不停的在絮絮叨叨。
一个多小时后,火车将要进站。
那个女人对我说：陌生人,谢谢你耐心的听完了我的故事。再见啦。
再见。我礼貌的回了一句。
下了这趟火车,我大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轻松。
我经常坐火车,可是,感觉坐到要窒息的,还是头一遭。
下了火车,天各一方,我很快把这个经历抛诸脑后。
两年后。
也是在火车上,我无聊刷手机,意外刷到一条推送。
外卖女皇猝死,尸体无人认领。
我一不小心点了进去。
发现里面附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唤醒了我尘封的记忆。
她,就是那个马脸女。
我只看了这张照片,里面的字一个都没看。
我一下子失去了看手机的心情,闭上了眼睛。
马脸女的形象,挥之不去。
我下意识地开始思考,马脸女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刻苦,勤奋,节俭。
她心地善良,重亲情。
她没有伴侣。
没有人爱她,他那两个弟弟,也不爱她。
两个弟弟,甚至可以说根本不喜欢她,他们只喜欢她的钱。
一年赚十万,如果都花在自己的身上,她可以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点,说不定就能找到理想的伴侣。
如果不打扮自己,也可以买点好吃的。我感觉,她的胃口一定很好吧。
她燃烧了自己的生命。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可能说的就她这种人。
我的脑海,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或许,她生命的意义,就是为了拼命赚钱,分给他那两个弟弟。
结束了这段思索,我回过神来。
那我呢我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也在拼死赚钱。
似乎,我也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身边的人呢
似乎都在拼死赚钱。
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