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锦绣替 > 第一章

我顶替了好友的身份,成为京城沈家嫡女。
我捧着明月临终塞给我的玉佩,踏进了吃人的沈府。
他们说我是冒充的嫡女,却不知我绣线里藏兵书,点茶时布杀局。
当老夫人盯着我与沈夫人如出一辙的泪痣,当大理寺那位顾大人查出沈砚的罪证。
我才明白,明月用命换我入局,要揭开的何止一桩命案……
1.
我的手指已经冻得失去知觉,却仍死死攥着那半块双鱼玉佩。
玉佩边缘的断口硌得掌心生疼,让我想起明月咽气前咳在我手心的那口鲜血。
死了三年的小姐,骨头都能打鼓了!
守门婆子乜斜着眼睛打量我,嘴里喷出的白气混着令人作呕的蒜味。
我强忍着后退的冲动,突然瞥见远处一抹熟悉的艾绿色。
是明月常提起的翡翠姐姐。
翡翠姐姐!我提高声音唤道。
那丫鬟猛地停住脚步,金镶玉耳坠在寒风中摇晃。
当她看清我手中的玉佩时,我清楚地看到她瞳孔骤缩。
那上面皎皎明月四个阴刻小字,是先夫人临终前亲手刻下的。
穿过三重垂花门时,我余光扫到影壁后一闪而过的杏色裙角。
那缠枝纹的绣样,和明月信中描述的庶妹装扮一模一样。
正厅里沉水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继母王氏用鎏金护甲轻叩茶盏的声音让我后颈发紧。
既说是明月...王氏突然将茶盏重重放下,可记得先夫人临终前写的《咏雪》
满屋女眷的团扇同时停住,我后背渗出冷汗。
明月只说过她母亲最爱陶渊明。
就在此时,我瞥见角落老嬷嬷腰间挂着的药囊,灵光一闪:母亲不擅诗词,最后写的是《本草拾遗》补注。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突然掉了一颗,滚到我脚边。
捡起来。她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俯身时,青砖地上倒映着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我故意用明月教我的三指拈珠法,将佛珠奉还的瞬间,老夫人枯瘦的手指在我腕上留下三道火辣辣的抓痕。
2.
怕是个西贝货。沈清芙的嗤笑混着蜜饯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
她鬓边那支金累丝蜂蝶簪随着动作轻颤,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明月的遗物。
我强压下心头怒火,目光落在老夫人茶盏中的浮沫上。
那七颗疏落如星的沫饽,不正是明月说过的疏星淡月点茶法
妹妹既质疑...我抓起茶筅,不如看看这个
手腕急转间,建盏中渐渐浮现七颗珍珠般的沫饽,首尾相连如北斗七星。
满座惊呼声中,老夫人手中的佛珠链突然断裂,檀木珠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弹跳间映出王氏瞬间惨白的脸。
当夜,我在厢房闻到床帐间若有若无的曼陀罗香。
我佯装昏迷,听见窗外刻意压低的对话:...按真小姐份例给月例。
另一个声音迟疑道:二老爷真信她是...
突然一声铜盆落地的脆响打断了谈话,月光将仓皇逃窜的人影投在窗纸上。
子时的更鼓响过,我从枕下摸出银簪。
簪尖挑开床褥夹层,露出半张霉变的纸片——上面是明月熟悉的字迹:二叔每月初七收黑漆匣。
就在这时,瓦片轻响,一支羽箭破窗而入,钉着的泛黄纸片上写着:...换出的女婴肩有红莲胎记...
3.
笄礼前日,沈清芙带着熏过蔷薇露的缎子来找我。
姐姐绣个帕子添妆吧。
她笑得甜美,指尖推来的绷架上,并蒂莲纹样下藏着三根细如牛毛的针。
我的指腹刚擦过绷面,立刻泛起一片红疹——荨麻汁混着孔雀胆,好毒的心思。
妹妹盛情...我强忍刺痛,突然想起明月教我的军中暗绣法。
金线在缎底穿梭,渐渐显出《武经总要》里记载的火龙阵图纹。
正厅突然安静得可怕,我抬头看见老夫人不知何时已拄着鸠杖立在廊下,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绣品上随光线变幻的鳞甲纹。
这技法...老夫人鸠杖重重顿地,是当年阿沅从...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
王氏急忙上前搀扶,却失手打翻茶盏。
茶水淋湿绣品的瞬间,我惊愕地发现火龙的眼睛竟变成了明月最常画的兰草纹。
三更时分,一支飞镖钉入窗棂。
顾九卿送来的案卷记载:三年前沈府处置的产婆,其女如今在御药局当差。
就在我准备点燃信笺时,火光突然照亮绣绷背面——水浸过的金线竟显出慎查生母四个小字。
4.
铜镜背面的血迹已经发黑,我指尖发颤地抚过那页《女诫》。
清闲贞静的静字被血渍晕开,像极了明月咳在我掌心那口血的形状。
妆奁夹层里还藏着半截断甲——是明月的,我认得她总爱把尾指留长三分以便挑绣线。
姑娘,该用膳了。门外丫鬟的呼唤让我慌忙将残页塞回袖中。
转身时铜镜映出我惨白的脸,恍惚间竟与明月临终时的面容重叠。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铁锈味才回过神来。
三更梆子响过,我摸出火折子细看那页纸。
烛光下,血渍边缘显出几个针尖大的小孔——是明月惯用的暗号手法!
我急忙取水浸湿,纸背渐渐浮现出用米浆写的字迹:二叔书房,地砖第三...
环佩声突然从廊下传来,我吹灭蜡烛滚进碧纱橱。
透过雕花缝隙,看见王氏的金丝裙裾扫过门槛。
李嬷嬷当真找着了她声音压得极低,那老货若乱说话...脚步声渐远,我后背的冷汗已浸透中衣。
次日清晨,满院丫鬟都在窃窃私语。
我推开窗,看见个枯瘦老妇跪在雪地里,头发上结着冰碴。
当她抬头与我四目相对时,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她颤巍巍比出个手势——三指蜷曲如月,正是明月教过我的暗语。
我假装失手掉落茶盏,碎片溅到老妇跟前。
她俯身收拾时,我听见气若游丝的一句:小姐的胎记...红莲...话音未落,翡翠已带着两个婆子将人拖走。
我死死攥着窗棂,直到木刺扎进掌心——明月左肩确实有朵红莲胎记,那是我们共浴时她笑着指给我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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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顾九卿的飞镖钉在窗框上时,我正对着明月留下的密信出神。
沈砚书房每夜有客。他塞来的纸条上还沾着血,三更,东角门。
我换上夜行衣,才发现这衣裳竟十分合身——领口内绣着明月特有的兰草纹。
心尖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早料到我会走这一步。
屋脊的积雪在靴底咯吱作响,我学着明月教过的猫步,贴着阴影挪到书房顶上。
掀开瓦片的瞬间,龙脑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二叔正对着一幅画像喃喃自语:阿沅,你女儿来索命了...
画中女子着月白衫子,眉间一点朱砂,与我铜镜里的模样有七分相似。
但最骇人的是画角题款——探花郎赠未婚妻,日期是先帝改婚旨的前月!
谁二叔突然暴喝。
我急退时踩碎一片瓦,檐下顿时响起侍卫的呼喝声。
慌不择路跳进后巷,却被枯枝勾住裙角。
撕扯间有什么东西从怀里掉落——是那半页《女诫》!
我返身去捡,却见月光下血字旁多了行蝇头小楷:地砖三六九。
这分明是明月的字迹!可方才在房中看时明明没有...
回到厢房才发现,袖口沾着书房的龙脑香。
我急中生智将衣裳泡进蔷薇露,却见水面浮起层诡异的油花——香里掺了追踪用的蛇床子!
难怪每次夜行都会被察觉。
更漏指向四更时,我终于在亵衣夹层里摸到硬物。
拆开缝线,里头裹着颗蜜蜡丸,丸中卷着张薄如蝉翼的纸:娘亲死于牵机药,忌龙脑香。
6.
老夫人的寿宴上,我盯着王氏手中的君山银针。
茶汤澄黄透亮,她却迟迟不饮,反而将茶盏往老夫人跟前推了推。
母亲先用。王氏笑得慈爱,鎏金护甲在盏沿叩出轻响。
我猛然想起明月手札里写过:继母头痛症,日饮雷公藤。
在茶盏将递未递之际,我假装被裙绊倒,整个人扑向王氏。
哎呀!茶盏翻倒在她杏色马面裙上,顿时蚀出蛛网般的黄痕。
满座惊呼中,我瞥见大丫鬟袖中闪过银光——是试毒针!
回房后我拔下银簪探入茶渍,簪尖立刻泛出诡异的青黑色。
这与明月记载完全吻合:雷公藤遇头痛药即成剧毒。
但最蹊跷的是,老夫人案前那炷线香灰白中透着碧色——正是明月说过的梦甜香,遇雷公藤则催发药性。
姑娘,佛堂供香了。小丫鬟在门外唤道。
我随她穿过游廊时,恰看见大丫鬟往香炉里撒粉末。
她手腕一翻,露出掌心月牙疤——是明月信中提过的陪嫁丫鬟坠儿!
三更时分,顾九卿的暗号在窗棂轻叩三下。
他带来的消息让我浑身发冷:沈砚在查十五年前选秀名册,你母亲本该入宫。
我摸出枕下的《女诫》残页,就着月光细看。
那些针孔在特定角度下,竟组成个宫字。
忽然一阵风过,将残页吹向烛火。
焦糊味中,烧穿的窟窿显出半幅地图——是御药局的布局图!
7.
佛堂的檀香熏得我眼睛发涩,老夫人枯枝般的手指将《女诫》残页拍在供案上,震得烛火一阵摇晃。
你究竟是谁她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盯着佛像慈悲垂落的眼帘,想起明月说过老夫人最疼她。
祖母,我故意用明月惯用的称呼,您总在冬至熬杏仁茶给我暖胃,还偷偷加蜂蜜。
佛珠突然停在老人腕间,她猛地攥住我衣襟:那孩子左肩有...檀香味里突然混入刺鼻的茉莉香粉,王氏带着四个婆子闯了进来。
母亲怎在此处王氏的护甲掐进我胳膊,这丫头偷了明月遗物...
老夫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沫溅在我袖口。
我趁机将残页塞进袖袋,指尖触到个硬物——是明月那枚断甲!
当夜解衣时,贴身小衣突然刺得我生疼。
拆开夹层,里面竟缝着块巴掌大的素绢,用发丝绣着微型族谱。
沈夫人林沅的名讳旁缀着朱砂叉,底下还有行小字:非沈氏骨血。
我对着烛火翻转素绢,背面显出用茜草汁写的密文:寅时三刻,佛堂地砖。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我急忙吹灭蜡烛。
月光下,一支羽箭钉着纸条射入:勿信朱砂记。
8.
顾九卿翻窗进来时,我正在比对明月留下的两份族谱。
他带来的密档散发着血腥气,沈夫人死于牵机药。
他指着验尸格目,与明月症状一致。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案卷某处墨迹——林沅,原指婚探花郎顾昀。
我手一抖,茶盏摔得粉碎。
顾九卿突然抓住我手腕:你也有这颗泪痣
铜镜里,我左眼下方的泪痣与密档中画像分毫不差。
他解下玉佩放在案上,龙纹暗刻竟与我的双鱼玉佩同源。
先帝拆婚当日,他声音发紧,你母亲已怀有身孕。
惊雷炸响时,我摸到素绢族谱的夹层里有异物。
挑开缝线,一粒蜡丸中裹着更小的绢布,上面是明月字迹:九卿乃顾昀侄,可信。
顾九卿的指尖在案上画了个宫字:沈砚在查当年选秀记录。
他突然撕开我袖口,露出手臂内侧的守宫砂:明日笄礼,他们定会验这个。
他留下个青瓷瓶,服下可假死三日。转身时袍角露出半截疤痕,形状竟与明月描述的火龙阵绣纹一模一样。
我猛然想起老夫人未说完的话——明月左肩有的,恐怕不是胎记。
9.
及笄礼的赞者唱到令月吉日时,沈清芙捧着鎏金簪盒上前。
妹妹特制了缠枝簪...她眼底闪着毒蛇般的光。
我接过簪盒的瞬间,机关轻响。
急侧头,三根牛毛针擦着耳际射入梁柱,针尾泛着幽蓝。
满堂惊呼中,我假装踉跄碰翻香炉,炉灰迷了沈清芙的眼。
父亲救我!她尖叫着抓向我的衣领。
我旋身闪避,发簪却突然喷射出粉雾。
簪管中飘出的密信被风展开,赫然是明月笔迹:父亲贪墨北疆兵饷,以劣铁充之...
沈砚的脸瞬间灰败,他暴起夺信的动作快得不似文人。
寒光闪过,顾九卿的绣春刀已横在他颈间,刀背上顾字铭文清晰可见。
圣旨到!太监尖利的嗓音刺破混乱。
我跪着接旨时,发现传旨太监的靴面上绣着火龙纹——和顾九卿疤痕形状相同。
圣旨绫绢触感奇异,暗纹竟是《女诫》片段。
查沈氏云棠实为林沅遗孤...太监念到先帝赐婚四字时,老夫人突然呕出口黑血。
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个褪色襁褓:老身当年调包...愧对阿沅...
沈清芙突然扑向香案,将烛火推向帷帐。
顾九卿箭步上前,撕开她衣袖——臂上赫然是明月描述的蛇形烙痕!
10.
传旨太监解开襁褓,里面裹着半块蟠龙玉佩。
先帝赐婚信物,他意味深长地看我,顾大人当年持此物跪宫门三日。
我摸着与自己玉佩严丝合缝的断口,突然明白明月为何总说我们像姐妹。
老夫人瘫在太师椅上,嘶声道:阿沅产下双生子...老身只得将你送走...
顾九卿突然掀开沈砚后领,露出颈侧朱砂记:当年军饷案的主谋,是你用这印记调令吧
我这才发现,那形状竟与素绢族谱上的朱砂叉一模一样。
不可能!沈砚突然狂笑,那丫头早该死在...
话音戛然而止,他七窍流血倒地。
太监验过冷笑道:齿藏毒囊,死士手段。
混乱中有人塞给我张字条:御药局档案库,丙列七架。
抬头只看见个背影,穿着李嬷嬷的旧衣。
我摸向袖袋,发现不知何时多了把黄铜钥匙,匙柄刻着三七。
圣旨绫绢在阳光下显出暗纹,我借整理衣襟细看——竟是御药局布局图!
与之前烧残的地图拼合,正好指向丙列七架。
顾九卿拾起沈砚掉落的印章,底部沾着红色粉末。
朱砂,他擦在帕上递给我,和你族谱上的同源。
帕子遇水竟浮现出字迹:九皇子非圣躬血脉...
11.
李嬷嬷的指甲掐进我手腕时,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小姐...账册...她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从怀中掏出本染血的册子。
翻开扉页,明月娟秀的字迹刺得我眼睛生疼:盐引数目与兵部存档不符。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照亮账册边缘的绣纹。
我急忙拆开装订线,夹层里藏着块巴掌大的素绢——是御用云锦,上面用发丝绣着密文:先帝驾崩前三日,夫人入宫献绣屏。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我迅速将账册塞入妆奁暗格。
顾九卿翻窗而入,带来股血腥气:沈砚的密室找到了。
他展开的图纸上标着红圈,正是御药局后墙。
你看这个。我指向素绢角落的针孔,在烛光下投射出模糊的九字。
顾九卿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烙印——与针孔组成的图案一模一样。
子时更鼓响起时,我在明月留下的《女诫》残页上涂了姜汁。
隐藏的字迹渐渐浮现:九皇子生辰,与夫人入宫日吻合。
突然,素绢遇热卷曲,露出背面用茜草汁写的八字:非龙血脉,药毒弑君。
12.
金銮殿的蟠龙柱映得我头晕目眩。
皇帝的目光如有实质,在我脸上逡巡。
你这双眼睛...他声音突然沙哑,与阿沅当年一模一样。
屏风后转出的老太监突然跪地痛哭:沈夫人发现军饷炼制的丹药...
他的话被殿外喧哗打断。
侍卫押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闯入,竟是失踪多年的沈夫人陪嫁丫鬟。
奴婢有证物!她高举的鎏金盒中,躺着粒暗红色丹丸。
皇帝猛地站起,龙袍带翻了御案:这是...阿沅当年...
顾九卿突然拔刀挑开丹丸,里面滚出颗米粒大的银珠。
水银炼制的长生丹。他声音冷得像冰,沈砚用劣铁换军饷,就是为了提纯这个。
我袖中的双鱼玉佩突然发烫——皇帝腰间竟挂着另一块!
当他颤抖着将两块玉佩拼合时,内侧显出先帝手书:沅卿永佩。
老太监突然扯开衣领,露出与顾九卿相同的烙印:老奴是顾家旧仆...沈夫人入宫那日,亲眼看见...
一支弩箭突然穿透他的喉咙,鲜血喷在丹丸上,竟冒出诡异的绿烟。
13.
圣旨绫绢拂过我面颊时,我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
准继承沈明月身份八字朱砂未干,顾九卿已带人撬开了祠堂地砖。
找到了!他举起的信笺上血迹斑驳,沈夫人绝笔力透纸背:九皇子非陛下血脉,乃药童之子。
我腿一软跪在蒲团上,明月临终的话突然回响在耳边:小心...御前...
祠堂梁上突然跳下个黑影,剑尖直取我咽喉。
顾九卿格挡的瞬间,刺客面巾脱落——竟是已死的李嬷嬷!
她狞笑着咬破毒囊:主人...会为我...
黑血从她七窍涌出,落地竟腐蚀出三七二字。
我颤抖着拆开圣旨夹层,里面掉出张药方。
顾九卿只看一眼就变了脸色:这是解九皇子胎毒的药!
突然明白过来,我冲向供桌后的暗格——第三十七块砖下,埋着个黄铜匣子。
匣中羊皮纸上,先帝字迹已褪色:朕知阿沅有孕,特准...
余下字迹被血迹遮盖。
翻到背面,明月用绣线补全了全文:...准其以绣娘身份入宫产子。
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顾九卿急道:是御林军!
他塞给我块玉牌: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玉牌背面,赫然刻着火龙阵图。
14.
我将染血的《女诫》供在佛前时,铜镜里映出两张重叠的脸——我和明月。
顾九卿的玉牌在掌心发烫,上面凤仪宫三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明日卯时,西华门。他塞给我的宫装里缝着张薄如蝉翼的地图。
展开对着烛光,御药局丙列七架的位置标着红叉,旁边小字写着:九皇子药渣。
更漏滴到三更时,我拆开明月留下的帕子。
水浸过的绣线显出密文:三七日,火龙现。
突然想起顾九卿锁骨上的烙印,我急忙翻出素绢比对——那分明是缩小的火龙阵!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我推开窗,一支羽箭钉在窗棂上。
箭尾缠着的纸条墨迹未干:沈夫人未死。
落款是个奇怪的符号,像极了明月常绣的兰草纹。
我摸向枕下的双鱼玉佩,突然发现龙睛处可以转动。
轻轻一旋,玉佩裂成两半,里面藏着粒药丸和纸条:服之可假死三日。
院墙外突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我急忙吞下药丸。
意识模糊前,看见顾九卿破窗而入,他身后跟着个戴帷帽的女子。
那走路的姿态,竟与明月一模一样!
15.
宫门在身后关闭的闷响,让我想起明月棺材落土的声音。
袖中帕子突然变得滚烫,我摸出看时,发丝绣的字迹正在阳光下渐渐显现:小心御前...
引路太监的腰牌闪过三七编号,我故意落后半步,将顾九卿给的药粉撒在他衣摆。
转过回廊时,他突然浑身抽搐倒地。
我趁机躲进假山,却撞上个戴面纱的宫女。
姑娘莫怕。她掀开面纱,露出与沈夫人八分相似的脸。
奴婢是...话音未落,一支弩箭已穿透她喉咙。
我捡起她掉落的香囊,里面装着半粒暗红色丹丸。
凤仪宫的朱漆大门近在咫尺,我突然发现门槛上刻着火龙阵图。
推门的瞬间,熟悉的曼陀罗香扑面而来。
殿内阴影里坐着个华服妇人,正用明月惯用的手法点茶。
来了她抬头,烛光映出那张我以为永远再见不到的脸。
明月——或者说,戴着明月人皮面具的人。
她轻抚着隆起的小腹:该叫你姐姐,还是...母妃
我袖中的玉佩突然开始发烫,双鱼眼睛变成血红色。
门外传来整齐的甲胄声,明月却笑了:你以为,顾九卿真是来帮你的
她掀开茶盖,里面浮着的,赫然是颗龙眼大的银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