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周文远回到病房时,我早已搭乘当天最后一班飞机离开了。
留给他的只有床头的一纸离婚文件。
温如还在阴阳怪气:知溪习惯了掌控,稍微有点不如意便想用离婚拿捏你们......
周文远大手一挥落下名字,笃定我绝不会离开他:她一个家庭主妇离了婚就只有饿死的份了,不出半月就该哭着回来求我复合。
他们很快就将我抛诸脑后,在海市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高考前一天的深夜,机场广播突然响起:受强雷暴天气影响,所有航班暂时停飞......
周文远一把揪起工作人员,面目狰狞:我女儿明天就要高考!必须立刻安排我们登机!
先生,雷达显示强对流云团......
少废话!
周文远一拳砸在服务台上,吓得周瑶和温如抱头痛哭。
三天后,当他们终于狼狈地拖着行李箱回家时,高考早已结束。
曾经那个一尘不染的家里也已经蒙了薄灰,但周文远还是习惯性的拿起桌上的牛奶杯。
噗!
早已变质的牛奶散发着酸腐的气味。
顾知溪!你死哪去了!
他的怒吼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
只有咚咚的敲门声回应他:
你好,是周文远先生吗这里有一份顾知溪小姐给你邮寄的文件,请你签收一下。
拿到文件的时候,周文远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他盯着文件袋上熟悉的字迹,被挑衅的怒火直冲脑门,不禁猜测我又在玩什么把戏
可下一秒,当他撕开文件袋,肾脏捐赠协议六个字撞入眼帘时,他的呼吸骤然停滞。
捐赠人:顾知溪自愿捐献左肾。被捐赠人:周文远......
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组合在一起却令周文远脑袋发懵。
脑中电光火石,记忆如洪水般涌来:
六年前他换肾住院期间,我借口观鸟消失了半个月;
医生叮嘱术后要忌口,我像个偏执狂似的盯着他的每一口饮食,自从三年前他妈妈也确诊肾衰竭后,我便将管束范围扩大到了女儿身上;
还有我莫名肥胖起来的身体......
那不是发福,而是激素药物的副作用。
周文远踉跄着跌坐在沙发上,他突然想起上周周瑶嫌弃地说:妈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瓶盖都打不开!
当时我只是沉默地笑了笑,现在他终于知道,那是因为我仅剩的肾脏已经不堪重负。
而就是这样残缺的我,还坚持减重想把唯一的肾脏捐给他妈妈。
顾知溪!知溪!我错了......
周文远急切地呼喊,像个疯子一样在家里翻找。
没有人再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