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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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快停手。这东西有古怪。」我冲过去一把将陶罐推到了地上。
我奶刚放了血,这会儿已经站不住脚了,趴在桌上。
「快,大丫,把盖子盖上。明天我又能多一万了。我是个有钱人了......」
她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她的钱。
我没按她说的做,而是把陶罐踢到了角落里。
我担心这个罐子对我奶做什么,就守在她床跟前。
我奶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就成孤儿了。
夜里,我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一睁眼,发现罐子稳稳地放在我奶枕边。
只是盖子没盖。
黑黝黝的罐口有什么东西在往外冒。
紧接着出现个苍老可怕的声音:「给我血,我要血......」
我惊恐地吞了下口水。
拿起床边的凳子腿就朝罐子打了过去。
然后拖着我奶去了我房间。
待我合上门才发现,那刚刚在我奶房间的罐子不知何时已经跑进了我屋里。
稳稳当当地挨着我奶。
我心跳如擂鼓,额上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滑。
现在是深夜,没有人能帮我。
这个罐子之所以跟着我奶,无非就是想要血。
只要我给它血,是不是就可以了。
我跑过去,抱着罐子,冲到了厨房,将碗橱里剩的半碗鸡血一股脑全倒进去了。
我听到「呲」的一声,接着罐子在我手里剧烈地抖动起来。
我没抓住,罐子掉到了地下,然后在地上滚来滚去。
与此同时,我屋里传来了我奶痛苦的呻吟声。
「哎哟,哎哟——」
尾音拖得很长。
我又急忙赶回去,我奶趴在床边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口中还流出了血。
「奶奶,你怎么样」我手足无措,只能干着急地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
「大丫,我的宝贝呢你......是不是扔了」都一脚迈进鬼门关了,还记挂着她的陶罐。
我没回她,她也没心思再问。
捂着自己的肚子,有气无力地哀嚎着。
折腾了大半夜,天已泛白。
我奶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只剩微弱的呼吸。
屋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不知道是谁,又不敢随便开门。
那声音在门外停了片刻,就走了。
天大亮时,我奶醒了过来,稍稍恢复了些气色。
「大丫,我的钱呢生钱了吗昨天出了意外,不知道聚钱罐会不会给我生钱了」她长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奶,你都这样了,要那么多想有什么用」
她咳了两声:「我这一辈子穷怕了,从小到大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是捡别人的,就出嫁时我娘才给我做了一件。嫁给你爷爷后,一直没吃过饱饭。一天三顿,顿顿都是稀饭配红薯。经常饿到头晕。逢年过节,一点肉沫子也沾不上。后来你爸爸出生了,但是一出生就病了,为了给你爸治病,花光了你爷爷仅有的积蓄。你爸的病没治好,所以才会落下病根子,年纪轻轻就没了......」
「你爷爷后来生病了,也是没钱治疗,才会走得那么快,你妈为什么会跑,不就是嫌我们家穷吗所有的一切,都是穷造的孽......」
一段过往,她说了半个小时,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人会绝望。」她眼神空洞地望着房顶。
好一会儿,她又说:「你把我的宝贝拿过来,让我看看生钱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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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子还倒在地上。
罐身上的人像图上又添了双眼睛。
和我奶的一模一样。
我颤抖地走过去,把罐子抱了起来。
我奶撑着身体坐起来,朝里头看了一眼。
空空如也。
不仅没有生钱,连原本放进去的一万都没了。
「怎么会没钱呢我昨晚明明喂了血的,是不是我给的太少了......」她愁眉不展地撑不住躺下了,眼睛一张一合,好像快没气了。
门口有人在敲门,听声音是之前化缘的大师。
我像看到救星似的跑过去开了门:「大师,求您救救我奶,她快不行了。」
我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个头。
大师把我扶起来,「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我方才经过你们村口,就看见你家屋顶泛着冲天的煞气。」
我把大师带到床前,大师看了我奶一眼,又扒开她的眼睛。
面色深沉地说:「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奶到底做了什么,你快如实告诉我。」
我奶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还念念有词:「死丫头,敢......说,我打死你......」
我把我奶所做的一切告诉了大师。
大师眉头紧皱着,又把地上的罐子拿在手上看了两眼。
「这下有些难办了。你奶做的太过了,这聚钱罐是想要了你奶的命,然后取而代之。如果罐身上的人脸完全成了,你奶就再也回天乏术了。」
「取而代之回天乏术」我牙齿都在打颤。
大师又说:「这聚钱罐,之所以能生财,是因为罐子里住着聚钱兽,你想要生钱,就得拿血供养它。但是次数不可过多,也不能放太多的血给它。你奶使用频率过高,而且竟然一次性喂了两滴。这成功激起了聚钱兽的贪恶本性。」
「你奶变得如此虚弱,就是聚钱兽通过你奶的血吸走了你奶的阳寿气数。它每抽走一点,这人脸就会添上一笔,你奶因此就虚弱一分。它在罐身上作画,就是待你奶归天后,变成她的模样,在这世间存活。」
「昨晚你奶会痛得死去活来,就是这罐子里的妖物在作祟,它在把疼痛转移到你奶身上。」
「我观了你奶的命格,你奶本来还有四十多年的阳寿,现在只怕......幸好你昨晚误打误撞倒了些鸡血进去,暂时压住了里面的妖邪,不然你奶昨晚就没了。」
「大师,求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我就只剩她一个亲人了。」
大师面露为难之色,但还是点着头:「我尽力而为吧。你先把陶罐放到太阳底下暴晒。然后去村子里取些公鸡血,黑狗血,黑驴血。再折几根桃木枝回来。」
他从怀里摸了张黄符,贴在陶罐上。
「丫头,切记,再不可让它饮到人血。」他反复嘱咐我说。
我出了门,就听到大师说:「一念贪心起,百万障门开。人妖都免不了俗啊。自作孽,不可活哦。」
我把陶罐放在了院墙下,就赶忙去村子里借东西。
村里的李婶远远就看见了我:「你奶人呢,自从你家的陶罐不在院墙上摆着,你奶就见不着人了,合着你奶让这罐子吃了」
我脸色的血色消失殆尽:「我奶身体有些不舒服,有什么事吗」
她拉着个脸,「你奶上次还我的一百块,是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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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第一次生钱的时候,我奶特地摸了好几遍。
确定是真钱。
我不知道是她说谎而是我奶给的钱有问题。
眼下我没时间跟她讨论真假钱的事,「婶子,我下午再给你送一百,你看行吗」
她没说什么,算是应了。
我在村里转了一圈,终于把东西凑齐了。
回到家里,大师在地上画了个法阵。
他说要先镇住妖邪,再设法将它除去,以后这个罐子就是个普通罐子了。
他把各种血抹在我奶的眉心处,然后将桃木放在阵法中心,又燃了一只蜡烛。
开始念法咒了。
我奶身体一颤一颤的,时不时发出瘆人的怪叫。
大师说那是陶罐借我奶的身体在挣扎呐喊。
我奶的阳寿正在往回流,聚钱兽的命格受损,它在力挽狂澜。
换种说话,就是它和大师正在抢我奶的命。
我在屋里待着没事,就去了我奶的屋子,从枕头下的小木匣里翻出了一沓钞票。
我辨别不出真假钱,就随便拿了十多张,准备让大师帮我瞧瞧。
他摸着我给的钱,有些讶然:「这十二张纸币,只有这个十块是真的,其他全是假钱。你奶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按我说的做了」
「第二天。我跟她说要间隔两天才能用,她没听我的,第二天晚上就放了张一百进去。」
大师很是无奈地摇头:「这下不仅人伤了,连得来的钱也是假的。我走之前明明都交代过你们了,怎么就是不听呢。」
「如果你奶一开始就听我的,不仅自己毫发无损,得到的钱也不可能是假的。你奶使用太勤了,聚钱兽根本来不及聚真钱,而它又渴望血,只能变假钱来糊弄你奶。」
「这种钱长时间存放在身边,也会吸走人的精气。」我脸色大变,当即扔掉了那些假钱。
大师让我把从聚钱罐里得来的钱全拿了,找出真钱后烧光所有的假币。
迷迷瞪瞪中,我奶听见我们要烧她的钱,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都是真的,才不是假的,不要烧,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拿血换来的......我不......」话没说完,,猛地啐了一口老血。
大师脸色都变了,「丫头,快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动了聚钱罐」
我飞奔出去,罐子已经不翼而飞,地上只留下一滴血。
还未干......
我把情况告诉了大师,大师眉头紧锁,「定是有人往里喂了人血,不然你奶的情况不会突然加重。」
「大师,那我奶会如何」
村里很多人都知道我家有陶罐,但是没有人知道它能生钱。
眼下陶罐无故消失,这种情况是不可能找回来的。
大师顿了片刻,略有思索:「眼下如果偷罐之人不再放血,我再施咒,你奶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怕就怕此人如果知道了陶罐的秘密,给罐子喂血,那就糟了。届时罐里的妖物恐怕就会破罐而出了。」
我紧张地吞了下口水:「是取代我奶而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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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没说话,只是吩咐我,让我尽力出去找找。
我刚一出门,就看到一个身影迅速躲到院墙后去了。
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之前我在屋里也听到了外头奇怪的脚步声。
于是我果断跟了过去。
那人竟然没跑多远,我一鼓作气撵了上去。
她用红色头巾包着头,我完全认不出是谁。但看着不像我们村里的人。
「你是谁是不是你偷了我家的罐子」我直接挡在她前头,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直没回我,我急了,抄起地上的一根长棍指着她:「快把东西还给我,我奶还指着它救命。」
我大吼着,眼泪不争气地淌了下来。
我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没有和她抗衡的资本。
「大......丫,是我。」她终于开口说话,摘掉了头巾。
她的脸我见过却又倍感陌生。
「我是妈妈呀!」
「我不管你是谁,你先把陶罐还给我。」妈妈生我却不养我。如今我大了,她却又偷偷回来了。
她摇头:「我没有拿。但我知道谁拿了。你先回去照顾你奶,我去找。」
她说着又绑上头巾,往村里去了。
我丢下长棍,有气无力地往回走。待我回到屋里,我奶已经昏死过去,脸色煞白一片,跟阴间的无常一样。
大师额角沁出了汗,他摸出一张符咒贴在我奶胸口处。
「该来的总会来。丫头,看好你奶,我去捉妖。」大师刚出门,我妈拽着张婶过来了,她手里正抱着我家的罐子。
「放开我,你这个抛夫弃子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抓我。」她狠命挣脱束缚,把我妈往边上一推。
我妈看了我一眼,「大丫,妈以后再来看你。」随后就跑掉了。
大师让张婶立刻放下罐子,并告诉她若不及时放开,会有生命危险。
我真真切切看见了,罐身上的人脸图成了。
大师脸色都变了,张婶却不以为然,叫嚣着:「这么好用的东西,这个老东西居然躲起来偷偷用。怪不得上次我来讨咸菜,她阴阳怪气的。如果不是我留个心眼,还真发现不了这宝贝。如今她快死了,这宝贝就给我好了。不就是喂几滴血吗,能有什么危险,我......」
她话都没说完,有什么肉色的东西「嗖」地一下从黢黑的罐口钻出来覆在她脸上。
大师赶忙把我拉到身后护着。
接着就听到她连连怪叫,那肉球一样的东西害住了她整张脸,然后自下而上伸直了身体。
张婶甩开陶罐,使劲去抓脸上的东西。
待那妖物成了完型,我看清了全貌。整个头颅呈肉色,其余部分呈灰褐色,通体散发着年代久远的霉味儿和腐臭味。
一张和我奶一样的脸,却有着和张婶一样的嘴巴。没有头发,没有四肢,乍一看,十分骇人。
「大师......救我!」张婶不停地挥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
「给我血,我要喝血!」老苍的声音从它口中发出。
我腿都软了。
大师抛出一张符,然后用桃枝穿插,将其订到了聚钱兽的身上。接着又撒出几滴黑狗血。
聚钱兽像被灼烧一般,在半空中张牙舞爪。
只是大师准备的几颗黑色克妖钉还没打出,一个突然长出的触角就从张婶的口中钻了进去。
张婶嘴巴登时鼓成一团,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师,救救她!」
下一刻,一声哐当巨响,张婶倒在当场。
9
大师见状,立刻从怀里摸出几张更大的符纸,夹在两指之间。
口中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
在他做法期间,张婶嘴巴已经撑到了极限,整个身体都在抽动。
我害怕地紧紧缩在大师身后。
随着咒语的结束,那张写着符文的符纸燃烧了起来。
呈现出淡紫色的火焰。
大师将其向空中一抛,符纸立即贴到了聚钱兽的身上。
紧跟着我听到了一声声熟悉的惨叫声。
我拔腿就往屋里跑。
大师连忙叫住了我:「丫头,跟在我身后。」
「可是我奶在叫......」我回身看向屋里头。
「那不是你奶在叫,而是聚钱兽在学你奶的声音,想引你离开。」我抬头看向面前这个怪物,可是它分明没有张口。只是腹部一鼓一鼓的。
「这东西狡猾的狠。我们都要小心点。」
大师说着往我身上抹了些狗血。又解下了自己身上挂着的一串铜钱给我防身。
我讷讷地接过,攥在手里。
大师紧紧盯着被烈火包围的聚钱兽。
「这妖物初次破罐而出,但显然已经知道越年青的血液越新鲜,越能滋养它的身体。现在它的目标就是你。如果你独自跑开,那就很危险了。」大师边说边从身后的背包里摸出几张符纸,然后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些符。
符纸完成后,大师迅速将所有的符都贴到了妖物周身。
火焰越燃越旺,那叫声也越发无力。
最后我看见那原本伸进张婶口中的触角快速收了回来。
庞大的聚钱兽在一瞬间缩成了最初的球状物,掉落在地上。
浑身还冒着黑烟。
此时大师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当视线再回到张婶身上时,我被吓到尖叫。
张婶的一只眼睛不知在何时已经被聚钱兽摘掉,只留下一个流血的黑洞。
大师缓缓靠近她,在她身上点了几下。
没一会儿,方才一动不动的张婶居然身体颤抖地睁开了眼。
感受到了疼痛,又摸到了一手血。
她躺在地上又哭又叫:「我的眼睛,我的眼......」
很快她就没叫了,从地上爬起来,捂着流血的眼,带着十足的恨意看着我。
「是你家的陶罐害了我,我掐死你!」她一双沾满血的手朝我扑来。
只是人没到我边上,就载倒下去。
大师说她失血过多,又被妖怪抽去一部分血,如不及时休养调理,也会跟我奶一样。
她如今这副样子,我怎么敢把她送回家。
正当我犹豫时,她家里人找过来了。
是她丈夫和儿子。
尽管我和大师跟他们解释了一切,但是他们压根不信,说大师迷信胡扯,还狠狠打了我两巴掌。
「死丫头,把我婆娘害成这样,我没打死你都算客气了,还跟我鬼扯妖怪,我告诉你,如果孩子他妈醒不过来,我就拉你陪葬。」他把阻拦的大师推到一边,指使他儿子往我肚子上踹了两脚。
我疼地蜷缩成了一只虾。
这一家人毫不讲理。
忽然有什么黏答答的东西碰了碰我的脖子。
我头皮一麻,呼吸瞬间乱了。
顾不上身体疼痛,拿着大师给我的铜钱转过了身去。
10
我一回头,就对上一个三只眼的怪物。
张婶那个流血的眼睛被它嵌到了自己额头上。
它面目狰狞地望着我,「给我血,我要喝血......」
声音苍白无力,它费劲地挪动着球状的身体向我靠近。
那伸长的触角慢慢摸向我的脸。
我将手里的铜钱打在它的触角上,下一刻,它整个身体就被一道光弹飞出去。
稳稳地掉在张婶儿子脚边。
「快踩死它!」我朝他喊了一句。
她儿子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竟然把那团肉球抱了起来。
旁边和张婶丈夫争执的大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没死透。
「快丢开!」情急之下,大师大喝一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肉球已经从他张着的嘴巴钻了进出,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没扯出来。
他父亲慌了,赶忙跪地求大师救他儿性命。
大师让我把之前剩的狗血全端出来,然后在里面泡了张符纸,什么话都没说,捏着他儿子的嘴,尽数灌了下去。
又看了眼我手中的铜钱,「祖师爷留的果然是好东西!」
随手扯下一个,掰开他的嘴,硬生生塞了进去。
里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是张婶儿子抱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地打滚,止不住的鲜血从嘴边滑了下来。
「你这个江湖骗子,救不回我儿子,我宰了你。」张婶丈夫看着倒地的妻儿,已经发疯了。
大师偷偷擦了把汗,在他儿子身上来回运掌,灌入真气,努力把那东西逼出体外。
只是这东西实在狡猾,怎么施法也不出来。
不经意间,我看到了滚到墙角的罐子。
这东西好像一直都在罐子附近活动。
如果它真要年青的血,它大可以去村里,但是它只盯着我,直到张婶儿子来了,它才换了目标。
这是不是能证明,它不能离这罐子过远
大师说过,这罐子蓄养了它千年,是它存身的根本。
我吞了下口水,抱着罐子往远处跑。
果不其然,那东西很快就出来了。
裹着一身的血色,恶心至极。
大师见状,立刻燃起了手中的符文,怕它不死,又在它周遭用桃枝画了个法阵,最后又念了一长串咒语。
「嘭」地一声响,有什么东西炸开,血液溅在法阵里,然后向中心聚拢。
待火焰消散,我看见法阵中心有个银色的小碎块。
大师矮身捡起:「想不到这东西原身竟然是银子。」
待尘埃落定,我奶醒了,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发生的事她全然不记得了,对我的态度也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把那只陶罐洗干净,又开始腌咸菜了。
张婶一家在第二天就突然搬走了,我奶切着菜,嘴里念叨着:「好端端的怎么搬走了」
村里很多人说我奶腌制的咸菜好吃,这会儿又来讨了。
可是吃了两口,大家都说,咸菜味道变了,再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我尝了一口,又酸又涩。
我想,如果不是我奶太贪心,她现在应该什么都有吧。
然而现在她不仅变得有些痴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就连唯一拿得出手的腌制手法也被大家嫌弃了。
人啊,果然不能贪心。
我不贪心,我不奢望我妈能回来照顾我,我只希望以后大家能平安顺遂就好。
知足方能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