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考那一天,家人突然把我绑起来。
他们不仅撕碎我的准考证,掰断的我铅笔。
还跪下来求我千万不要去高考。
我找机会挣脱束缚,跑出家门,向外面的警察求助。
结果警察居然直接制服了我,把我送回家。
平常最爱我的妈妈气得撒手人寰。
爸爸悲伤过度,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
却因为被妈妈的尸体拌了一下,菜刀不小心捅入我的心脏。
在我临死前,我听到爸爸一边流泪一边说。
说了让你不要考试!你为什么不听呢!
我不服!我寒窗苦读!为什么不让我参加高考!
然而再睁眼,我回到了高考那天早上。
......
六月七日,清晨。
床头的闹钟显示着六点整。
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气。
刚才是噩梦吗
摸了摸胸口,没有疼痛感。
我穿上拖鞋,走出房间,客厅里依旧静悄悄的。
爸妈
爸妈闻声从卧室里走出来,神情如出一辙的苍白。
妈妈开口,声音干涩沙哑。
晓月,今天别去考场了,好不好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场景。
这不是梦。
为什么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准考证我给你撕碎了。爸爸面无表情地重复着。
我走到书包旁看着被撕碎的准考证和被掰断的铅笔。
一股怒火由心而发。
没有准考证,只要我这张脸在这,我就能参加高考!
妈妈跪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
晓月,求你了,别去,算妈妈求你了。
我连忙扶住她。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今天对我有多重要,你们是知道的!
就是太重要了,所以才不能让你去!爸爸的语气强硬。
待在家里,一步也不许离开!
如果我非要走呢我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一步步向我走来。
如同第一遍梦境中的那样。
我早有防备,在他扑过来之前,转身就往门口跑。
我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就被他从后面粗暴地拽了回来,狠狠地丢在沙发上。
你们放开我!我手脚并用地反抗。
这一次,我没有让他们轻易得逞。
我抓起身边的遥控器,狠狠砸向爸爸的头。
他闷哼一声,动作慢了下来。
我趁机从沙发缝隙里钻了出去,冲向大门。
拦住她!爸爸的咆哮传来。
我用尽全身力气拉开门,冲了出去,甚至来不及穿鞋。
楼道里空荡荡的,我赤着脚拼命往下跑。
拖鞋踩在楼梯上发出声音在身后紧追不舍,是妈妈!
晓月!你回来!听话!
我不敢回头,一口气冲到小区门口。
保安亭里的保安惊讶地看着我狼狈的样子。
救命!伯伯!帮我报警!我喘着粗气喊道。
保安还没反应过来,爸爸妈妈已经追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我。
不好意思,孩子闹脾气呢。
爸爸对着保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不是的!他们不让我去高考!他们疯了!
我绝望地大喊。
然而,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都把我强行拖回了家。
砰的一声,防盗门在我身后关上,也隔绝了我所有的希望。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双眼。
爸爸的脸色铁青:为了你好!以后你会明白的!
说完,他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菜刀!
爸!你要干什么!我惊恐地尖叫,手脚并用地往后缩。
妈妈也吓坏了,抱住爸爸的胳膊。
孩子爸!你冷静点!别吓到孩子!
不吓唬她,她怎么肯听话!爸爸红着眼睛。
晓月,我再问你一遍,今天,你还去不去高考
2
菜刀冰冷的寒光晃得我心中一片冰凉。
我不去了。我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没有放下刀:真的
真的。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一分钟,才慢慢把刀放下。
接下来,我就像个囚犯一样被关在家里。
他们没收了我的手机,拔掉了座机线。
窗外阳光明媚,我却如坠冰窖。
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难道,我的人生就要这样被他们毁了吗
不,我要逆天改命!
凌晨三点,我估摸着他们都睡熟了。
我悄悄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
我早就观察过,他们把我的鞋子和钥匙都藏起来了。
但我还有备用钥匙,藏在一个他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我房间窗台外面空调外机的夹缝里。
这个过程很危险,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拿到钥匙和鞋子,我轻轻地打开了防盗门。
成功了!
我飞奔下楼,冲出小区,第一次在凌晨的街道上狂奔。
我要去考场!就算迟到,就算只剩一门,我也要考!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距离家二十公里外考点时。
却发现那里校门紧锁,没有一个考生,没有一个老师,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怎么回事
已经早上6点多了。
门卫应该开门了才对啊!
难道我记错时间了
还是地点错了
就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两道刺眼的车灯由远及近,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在我面前停下。
车上下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朝我走来。
林晓月其中一个问。
我下意识地后退:你们是谁
他们没有回答,直接上前抓住了我。
我拼命挣扎,却被他们死死按住,套上头套强行塞进了车里。
救命!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无人应答。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
我被他们粗暴地拖下车,带到一个房间。
头套脱下,我又回到了家里的客厅。
客厅中央,坐着我的父母。
他们悲伤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爸,妈你们要干嘛我颤声问道。
孩子,我们也是没办法。爸爸叹了口气站起身。
我去参加高考而已!又不是去杀人!我是触犯什么天条了吗!
别问了,晓月。妈妈流着泪打断。
只要你放弃高考,我们就还是一家人。
放弃高考。
又是放弃高考!
如果我不呢我倔强地抬起头。
爸爸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那就别怪我们清理门户了。
他从身后摸出那把熟悉的菜刀,捅进了我的心脏。
不!
我尖叫着,在剧痛中再次失去了意识。
六月七日,清晨。
床头的闹钟依旧显示着六点整。
阳光依旧从窗帘缝隙中挤进来。
我又回来了。
第三次。
我坐在床上,冷汗浸湿了睡衣。
这已经不是噩梦可以解释的了。
我正在经历一种可怕的循环,两次的终点都是死亡,然后又回到六月七日的清晨。
这一次,我没有立刻起身去找爸妈。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前两次循环的细节。
父母的台词,行为模式,几乎是固定的。
为什么每次他们阻止我去高考。
甚至不惜用暴力,乃至杀害我。
高考这两个字,仿佛是什么禁忌的咒语。
我慢慢走下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客厅里,父母如同前两次一样,坐在沙发上,表情凝重。
看见我出来,妈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抢先开口,语气尽量平静。
爸,妈,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我去高考。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他们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晓月,你只要知道,我们是为你好。爸爸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为我好,就是让我放弃苦读十二年的目标吗为我好,就是对我动用暴力,甚至杀了我吗
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妈妈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孩子,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谁在逼你们告诉我!
他们沉默着,只是摇头。
我走到电视机前,打开了电视。
新闻里正在播报今日高考的相关事宜,主持人面带微笑,语气轻松。
画面上,考生们正陆续走进各个考点,一切如常。
你们看,外面一切正常!为什么只有我不正常为什么只有我要被阻止
我指着电视,情绪有些激动。
爸爸猛地起身,关掉了电视,红着眼朝我吼来。
别看了!那些都是假的!
3
假的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总之,你今天必须待在家里!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知道,硬碰硬只会重蹈覆辙。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不去。我回房间总可以吧
他们狐疑地看着我。
我放弃了,可以了吧。
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
他们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回到房间,关上门。
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循环一:家中,被父失手捅死。
循环二:家中,被父持刀威胁,假装屈服。
半夜逃跑,考场外被黑衣人带走,被父用菜刀
杀死。
共同点:父母阻止高考。
这个困局我现在无法破解。
我只能尝试用藏在枕头下的那只退休10年的小天才手表报警。
喂,110吗我要报警,我被我父母非法拘禁了,他们不让我去参加高考,还威胁要杀我!
我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公式化的女声。
同学,请您冷静一点,说清楚您的具体位置和情况。
我报上了地址和我的姓名。
好的,我们已经记录,会尽快派警员了解情况。请您务必保持冷静,确保自身安全。
挂断电话,我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警察会来的,他们总能给我一个解释。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门铃响了。
我心中一喜,冲出房间开门。
门口站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一男一女,表情严肃。
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爸妈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警察,他们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谁报的警男警察问。
是我!我赶紧说。
警察同志,我爸妈他们……
林建国,赵慧兰是吧女警察打断我,看向我的父母。
我们接到报警,说你们非法拘禁女儿,不让她参加高考,还有暴力行为,是真的吗
爸爸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和痛心的表情。
警察同志,你们有所不知啊。我女儿她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总是胡思乱想,说些胡话。
我们是担心她出去会出事,才不让她出门的。
妈妈在一旁抹着眼泪,连连点头。
是啊,警察同志,我们也是为了孩子好啊。
你们胡说!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根本没病!是你们一直在阻止我!
女警察转向我。
小姑娘,你先别激动。高考压力大,有些情绪波动是正常的。
要不这样,我们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医生说你没问题,我们再护送你去考场,怎么样
去医院我立刻警觉起来。
他们还是不让我去考场!
我不去医院!我没病!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看,警察同志,她就是这样,一点就炸。爸爸痛心疾首地说。
男警察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同学,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但现在,你还是先听父母的话,在家好好休息,调整一下情绪。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身体最重要,对不对
我突然意识到,他们和我的父母是一伙的!
你们是一伙的!我绝望地喊道。
女警察皱起了眉头。
小姑娘,注意你的言辞。既然是家庭内部的矛盾,你们还是好好沟通。我们会定期回访的。
说完,他们竟然真的转身离开了!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连警察都是他们的人,我还能怎么办
晓月,没有人会帮你。放弃吧。爸爸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猛地回头,死死盯着他们。
我不会放弃的!绝对不会!
说完,我转身跑回房间,翻出抽屉里的美工刀,紧紧攥在手里。
晓月,别干傻事!爸爸激动地说。
没什么好谈的!我厉声说。
既然这一次栽了!那再来一次就好了!我挥舞着美工刀捅向自己的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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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六月七日,清晨。
第四次。
这一次醒来,我没有立刻坐起。
我躺在床上,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听着窗外的鸟鸣。
一切都和前三次一样令人窒息。
我快要疯了。
这个循环就像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每一次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每一次的死亡都如此真实。
父母、黑衣人、警察。
他们似乎都串通好了,要将我困死在这个六月七日。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我真的疯了像我父亲对警察说的那样
不,不可能!
我的意识很清醒,我的记忆很连贯。
如果我疯了,又怎么会意识到自己身处循环之中
我深吸一口气,坐起身。
这一次,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也不能再鲁莽行事。
我需要更周密的计划,更深入地调查。
我没有立刻出房间,而是先仔细检查了自己身上。
没有伤痕,没有疼痛,每一次重生,身体都会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这或许是唯一的好消息。
我走到窗边,悄悄拉开一条缝隙向外观察。
小区里很安静,偶尔有早起的老人出来锻炼。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问题一定出在我的家里,或者说,出在我父母身上。
我决定先发制人。
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父母果然已经坐在客厅,表情和之前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爸,妈。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我觉得你们说得对,高考确实不是唯一的出路。我决定不考了。
他们听到我的话,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怀疑。
真的吗,晓月妈妈试探地问。
真的。
我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我想通了,没必要为了一个高考把自己逼得这么紧。我想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好好调整一下。
爸爸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你真的这么想
嗯。我垂下眼睑。
可能之前是我太偏执了。对不起,爸妈,让你们担心了。
客厅里陷入了一阵沉默。我能感觉到他们审视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妈妈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你能想通就好,孩子。我们也是怕你压力太大了。
那今天我能出去走走吗就去附近的公园,我想散散心。
我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
他们对视一眼。
不行!
爸爸立刻说,你在家好好休息。想吃什么,爸妈给你做。
果然,他们还是不肯放我出去。
好吧,那我想吃海鲜。
爸爸点点头。
好,我跟你妈去买。
爸妈松了一口气,拿上小拉车反锁上家门。
我看着反锁的铁门,心沉了下去。
看来,单凭言语上的屈服,是无法让他们放松警惕的。
他们对我出门这件事,有着近乎病态的执着。
我趁着他们出去的时间,开始在房间里仔细搜寻。
这个家,我住了十几年,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
但现在,我必须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来看待它。
床底下,衣柜顶上,书架的夹层。
我翻遍了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终于,在爸爸妈妈卧室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我发现了一个被锁上的小木盒。
这个盒子我以前从未见过。
我没有钥匙,但这个难不倒我。
我找到一根铁棍,一把砸向木盒。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木盒烂了。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张泛黄的照片,和一本小小的日记本。
照片上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扎着两个羊角辫,笑得很开心。
她长得竟然和我小时候有几分相似!
我拿起日记本,翻开了第一页。
字迹娟秀,但内容却让我毛骨悚然。
5
六月七日。又失败了。她还是想去高考。我们阻止不了她。
六月七日。今天她报了警。警察什么都不懂。
六月七日。她自杀了。
一连十几页,每一页的日期都是六月七日!
字迹一模一样,记录的内容却在细微处有所不同。
仿佛在记录着一次又一次的循环!
这本日记是谁写的是妈妈吗
她指的是谁是我吗
我们阻止不了她...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升起。
难道我的父母,也和我一样,被困在了这个循环里
他们知道这一切,所以才拼命阻止我
我继续往下翻。
六月七日。医生说,这是执念型复现性精神综合征的罕见病例。高考是她的核心执念。只要这个执念不消除,她的循环就不会停止。
六月七日。陈医生说,唯一的办法,是让她自己放弃。或者在她下一次重启前,彻底终结这个循环。
陈医生是谁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用红色的笔写成,触目惊心。
为了晓月,我们必须做个了断。在她醒来之前。
我拿着日记本,手抖得不成样子。
如果这本日记是真的,那么我的父母,并不是单纯地想阻止我高考。
他们是为了终结这个循环!而终结的方式,很可能就是杀了我!
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们回来了!
我慌忙把碎片用脚扫到床下,把笔记本插到内裤里。
然后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假装在睡觉。
门被推开,妈妈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
晓月辛苦了,喝杯牛奶吧。
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我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如果日记是真的,那么她也是这个可怕循环的受害者。
妈。我接过牛奶,试探地问。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奇怪
她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牛奶差点洒出来。
没有啊,都挺正常的。
她的眼神有些闪躲。
我知道,她也在演戏。
喝完牛奶,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
不好!牛奶里有问题!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浑身无力,眼皮越来越重。
模糊中,我看到爸爸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那把熟悉的菜刀。
睡吧,晓月。
妈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解脱。
这一次,一切都会结束的。
我的意识,再次沉入黑暗。
第五次醒来。
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牛奶里的安眠药!
日记!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我的父母,他们不仅知道循环的存在,甚至可能比我知道得更早。
他们试图用杀戮来终结我的循环,却不知道,这只会开启下一次的轮回。
那本日记现在成了我唯一的线索。
我冲出房间。
父母依旧坐在客厅,表情麻木,眼神空洞。
看到我,他们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晓月……
别说了!我打断他们。
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那本日记,我都看到了!
听到日记两个字,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怎么会……妈妈的声音颤抖。
你们是不是也困在这个六月七日我逼问道。
那本日记是谁写的陈医生又是谁
爸爸猛地站起身,眼神变得凶狠。
那又怎么样那上面写的,都是为了你好!为了让我们所有人都解脱!
解脱用杀了我来解脱吗我握紧了拳头。
那本日记,我必须拿到!
妈妈泣不成声。
晓月,我们试过无数次了,你根本不听劝,你一心只要高考,我们没有办法,陈医生说……
陈医生说了什么他让你们杀了我吗
我一步步向他们卧室的床头柜挪动,那里,放着那个木盒。
他让我们帮你摆脱执念!
爸爸咆哮着,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朝我扑了过来。
我早有准备,侧身躲过,顺手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狠狠向他砸去。
爸爸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
我趁机拉开抽屉,抓起那个小木盒,转身就往外跑。
拦住她!别让她带着盒子跑了!妈妈尖叫着追了上来。
6
我用尽全力冲下楼,这一次,我没有再试图去考场。
我知道那是徒劳的。
我要去一个地方,一个或许能解开所有谜团的地方。
如果这个陈医生真的存在,我或许能从医院系统里查到他!
我跑到了日记上记录的陈医生所在的社区医院。
你好,我想查一位医生,叫陈医生,可能是精神科或者心理科的。
我气喘吁吁地对导诊台的护士说。
护士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我一下。
哪个陈医生我们这里姓陈的医生有好几位。
我不确定具体名字,日记上只写了陈医生。
我打开木盒,想找出那本日记,却发现木盒是空的!日记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把它放进去了!难道是在刚才的慌乱中掉在了家里
小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护士看我脸色苍白,关切地问。
我心乱如麻。没有日记,我拿什么当证据
正在这时,我看到医院门口,我父母的身影出现了。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手里拿着约束带!
他们找到这里来了!
我转身就跑,从医院的另一个出口冲了出去。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狂奔,脑子里一片混乱。
日记、陈医生、循环、父母的追捕。
我跑到一条僻静的小巷,躲在一个垃圾桶后面大口喘气。
我必须冷静下来。
日记肯定是被父母在我逃跑前拿走了。
他们不想让我看到更多,或者不想让它落入外人手中。
执念型复现性精神综合征这个词在我脑海里盘旋。这到底是什么病
我掏出身上仅有的几枚硬币,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亭。
我要报警!不,报警没用,上次警察根本不信我。
我该怎么办
突然,我看到巷口,那两个白大褂朝这边走来,我父母跟在他们身后,焦急地指着我藏身的方向。
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感到一阵绝望。
我拼了命地突破他们的抓捕,想要继续逃跑。
晓月!别跑了!跟我们回去!妈妈在后面哭喊。
那两个白大褂动作很快,一左一右包抄过来。
我拼命反抗,拳打脚踢,但很快就被他们制服了。
其中一个人拿出注射器,冰冷的针头刺入我的手臂。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的身体迅速软了下去。
在意识彻底模糊前,我看到父母流着泪的脸,听到妈妈哽咽的声音:孩子,这次真的结束了。
这一次,我没有回到六月七日的清晨。
周围是纯粹的白色。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病床上。
手腕上还系着一根布质的约束带,但并没有扣在床栏上。
房间很陌生,不是我的卧室。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眼神温和。
他的胸牌上写着:主治医师
陈志明。
陈医生!
我脑中轰的一声,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这一刻串联了起来。
林晓月同学,你终于醒了。
陈医生拉过一把椅子,在我床边坐下,语气平和。
感觉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这里是哪里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这里是市第四人民医院,精神卫生中心。陈医生平静地回答。
精神卫生中心
精神病院
不可能!
我激动地想从床上下来,却发现全身都被束缚,动弹不得。
晓月同学,你先别激动。
陈医生按住我的肩膀。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我努力回忆。
循环、高考、父母的阻止、日记、追捕、注射器……
我被我爸妈杀了很多次。他们想阻止我去高考,他们说我病了……
我语无伦次。
陈医生耐心地听着,点了点头。
你的父母,他们确实是为了你好。晓月,你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
一段时间什么意思
我感到一阵眩晕,今天是六月七号,不是吗今天是高考的日子啊!
陈医生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晓月,今天是七月十五日。你已经错过去年的高考了。
七月十五日
错过去年
高考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不!你骗我!我每天都在重复六月七号!
7
我情绪失控地喊道。
我爸妈要杀我!他们把我关起来!还有那些黑衣人,那些警察!都是帮凶!
陈医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直到我因为激动而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递给我一杯水。
晓月。他缓缓开口。
你所经历的那些循环,那些阻止,甚至你看到的日记,都是你脑海中的幻觉。
陈医生掏出一台平板电脑不停地划着。
你患上了一种比较罕见的精神障碍,我们称之为执念型复现性精神综合征。高考的巨大压力,是你病发的主要诱因。
幻觉
我所经历的一切,那些真实的疼痛,真实的绝望,都是幻觉
那本日记——
那本日记,是你根据自己的幻觉,结合现实中父母对你的担忧和照顾,自己想象并写出来的。或者说,是你潜意识的投射。
陈医生解释道。
现实中,你的父母非常爱你。在你病发初期,你拒绝承认自己生病,拒绝吃药,甚至有暴力倾向。
他们为了让你接受治疗,确实有过一些强制行为,比如阻止你出门,或者在你情绪激动时试图约束你。
这些行为,在你的幻觉中,被扭曲成了阻止你高考和想要杀你。
那我逃跑,被黑衣人带走,被我爸用匕首……
那些也是你将现实中的医护人员、送医过程,在幻觉中进行的再创作。现实中并没有黑衣人,也没有匕首。
所谓的菜刀、绳子、药瓶,可能是现实中你父母喂你吃药的场景,或者是在你激烈反抗时,他们试图保护你和你自己不受伤的无奈之举,被你的病症加工成了恐怖的意象。
我呆呆地听着,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警察呢
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你确实有一次在情绪极不稳定的时候报过警。警察来了之后,了解了情况,判断是家庭矛盾,并且你父母也出示了你的早期就诊记录,所以他们安抚了你几句就离开了。
但在你的幻觉里,他们也成了帮凶。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原来,我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人。
原来,我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噩梦里,还把最爱我的父母当成了敌人。
那我为什么会一直重复六月七号
因为高考是你病发时最强烈的执念。你的潜意识试图通过不断重复高考日,并且成功参加高考,来证明自己是正常的,以此对抗疾病带来的失控感。
每一次你在幻觉中死亡或被终结,其实是你因为情绪激动、药物作用或者治疗而导致的意识中断或记忆碎片化,醒来后,你的执念又会把你拉回到那个特定的起点。
高考日清晨。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那些循环中的恐惧、挣扎、绝望,都源于我自己的内心。
我所谓的反抗,所谓的探寻真相,其实都是在和自己的病魔搏斗。
我的父母……
他们很辛苦,也很担心你。陈医生叹了口气。
在你情绪稍微稳定,能够配合治疗的时候,他们几乎天天都来看你。只是在你循环发作的时候,为了避免刺激你,我们会建议他们暂时回避。
我想起了幻觉中父母那苍白、疲惫,甚至绝望的面容。
那不是演戏,那是他们真实的写照。
他们看着自己的女儿在精神的泥潭里挣扎,该有多么痛心。
日记里那句为了晓月,我们必须做个了断...在她醒来之前...
或许并不是指杀死我,而是指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配合医生,让我从那可怕的循环幻觉中真正地醒来,接受现实,接受治疗。
我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为自己错过的青春,为父母承受的苦难,也为这迟来的真相。
8
陈医生的治疗方案很有效,我开始慢慢接受现实。
每天按时服药,参加心理辅导,学着区分幻觉与真实。
最困难的是面对父母。
那些在我幻觉中曾被我视为敌人的人。
第一次见到他们时,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妈妈憔悴了许多,眼角的皱纹比我记忆中深刻。
爸爸的头发也白了大半,眼神中却满是期待与小心翼翼。
晓月…妈妈试探着叫我的名字,声音颤抖。
我扑进她怀里,泪如雨下: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他们紧紧抱住我,三个人抱成一团,哭成一片。
那一刻,所有的隔阂都被冲刷干净。
出院那天,阳光格外明媚。
陈医生嘱咐我继续按时服药,定期复诊,保持规律作息。
你已经战胜了最困难的部分,晓月。接下来的路,会越走越宽。
回到家中,我的房间一尘不染,书桌上的课本整齐摆放,仿佛在等待主人归来。
我轻轻抚摸着那些教材,心中涌起一股决心。
爸,妈,我想再考一次。我对他们说。
我知道我错过了一年,但我不想放弃。
他们担忧地对视一眼。晓月,你的身体…
我会照顾好自己,按时吃药,不熬夜。我坚定地说。
陈医生说了,适当的目标和规律的生活对我有好处。我想证明给自己看,我能行。
在他们的支持下,我开始了自学之路。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按时吃药,然后开始学习。中午休息一小时,下午继续。晚上九点准时结束,和父母聊聊天,十点上床睡觉。
这一年里,我学会了很多。
不仅是课本知识,更是如何与自己的病症和平共处。
当那些不安的情绪袭来时,我会停下手中的笔,深呼吸,提醒自己。
这只是情绪,不是现实。
第二年六月七日,我如愿走进了考场。
坐在座位上,我感到一种奇妙的平静。
无论结果如何,能够坐在这里,已经是一种胜利。
成绩公布那天,我被省内一所不错的大学录取了。
虽然不是顶尖名校,但对于一个曾与精神疾病斗争的人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成就。
大学生活充实而美好。
我选择了心理学专业,希望能够理解自己,也帮助像我一样的人。
在校园里,我加入了义工社团,定期去医院和社区中心做志愿服务。
每当我看到那些迷茫、痛苦的眼神,我就想起曾经的自己。
我会轻声告诉他们:黑暗终会过去,光明就在前方。
有时,我还会回到陈医生的诊所,分享我的经历,鼓励那些正在治疗中的患者。
陈医生总是欣慰地看着我:晓月,你不仅治愈了自己,还在帮助他人找到希望。
我知道,我的病症可能永远不会完全消失。
但它已不再是我的枷锁,而是让我更加理解人性、珍惜生活的一部分。
那个被困在六月七日循环里的女孩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勇敢面对每一个全新日子的我。
......
后记:
陈医生,实验体怎么样了。
实验体在吃了致死量的致幻药后,挺过来了,血液里也产生了抗体。
但是她家人那边...
我给了他们50万。
那岂不是...
嗯嗯,实验大成功,这个新药,能让我们迈入富豪榜。
嘻嘻...嘻嘻嘻......
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