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陆之昀身边五年。
他都不提结婚。
直到我撞见一幕。
哥,宋俞还不知道,你根本不会娶她吧
快知道了。
什么
栀栀想结婚了,和我。
我站在外,看见陆之韵嘴角扯起一抹笑。
恭喜,哥。
所以,你要向宋俞摊牌了
再不摊牌,我都演不下去了,呵,本就是为了帮栀栀在国画上拿奖,才假意喜欢她。
1
站在门口,我手上提的饭盒,还是温热的。
转身离开。
可是五年,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不知道吧,这五年,我根本没碰过她。
没碰过
栀栀说了,脏了的男人,不能要,我哪敢。
偷偷也不敢啊宋俞那么漂亮。
我觉得没栀栀好。
脚步声远去。
我顿在走廊里。
只觉得胸口,正在冒血。
人甚至要晕倒。
没事吧
我被人扶了一把。
谢谢。
我被人,好心放在病床上。
2
输完一瓶点滴。
已经天黑了。
我离开医院,回到家。
家中一片死寂。
陆之韵还没回来。
我拿出手机。
晚上早点休息,在加班。
我筋疲力竭。
点开朋友圈。
和男朋友一起压马路。
配图是一张牵手照。
我点开放大,虎口那粒痣,和陆之昀一模一样。
我再翻开唐栀,所有的朋友圈。
寻找细节。
证明都是陆之昀。
我捂了捂胸口。
良久,才缓过来。
3
我拨出电话。
那头先挂掉了。
第二遍,才接听。
比起唐栀朋友圈的甜蜜,他语气冷淡。
说了在加班,没收到信息吗
我身体不太舒服。
那头,缓和了语气。
怎么了
就是很难受,你可以早点回来吗
那头却嘶的一声。
什么声音
那头极力小声,可我还是模糊听到了,别闹,我安抚她两句。
十几秒后。
他才回应。
奥,不小心咬到牙齿了,你先网上买点药,我尽量早点回来。
我很不舒服。
那……我去请假。
算了,你先忙工作吧,我先吃药试试。
那头如蒙大赦。
4
结束电话。
我把饭盒里,冷掉的饭菜倒掉。
那个,特意定制来,为陆之昀送饭的饭盒,也扔在了垃圾桶。
怎么都难受。
拨出了一个电话。
晓慧,我可以住你那几天吗
那头迟缓了几秒。
当然可以,快来。
我提着一个极大的行李箱,关上了门。
5
小慧打开门。
立马帮我把行李箱,搬了进去。
分手了
我咬紧唇瓣。
我是不是很傻
傻什么真心付出过的人,从来都是珍宝。
五年还不提结婚大概都走不到一起的。
小慧拿了几罐啤酒来。
我摇头。
你不是难受吗不喝一点儿。
喝酒并不能真正解愁。
你
我不会再回头了。
6
早上,我被电话吵醒。
你怎么没在家
我婴宁一声。
宋俞,你在医院
我彻底醒来。
你有事吗
你在哪,家里怎么没人,住院了
嗯,没在家。
你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你现在才回家
那头顿住。
昨晚的项目很棘手,忙到了天亮。
我抿住唇。
小俞,你生气了
之昀,结婚,好吗
怎么又着急结婚了不是说好了,等我当上亚太区总经理,我们再结婚吗
我放下手机。
7
走在路上。
我被人叫住。
身体好些了吗
面前,是一个高大,年轻的男人。
我疑惑。
不记得我了,两天前,你在医院,低血糖犯了。
我,……
你是给我输液的医生
他摇头。
不是
你晕倒了,我是抱你到急诊科的。
我正要张嘴。
他又道。
我是医生,是骨科部的,苏明。
晚上,我请他吃了一顿饭,表示感谢。
8
夹起的丸子,再次跌入锅里时,他讶异。
你的手,受过伤
我默然。
他依旧追问。
你做什么职业的
画家。
良久,他又笑了笑。
画家强度这么大吗你是壁画那种,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来了
我摇头。
不是。
是车祸,车子来时,推开了一个在乎的人,自己失去了作画的资格。
他傻眼。
快吃吧,我正在寻找新的职业呢。
9
电梯关上。
又打开。
门外的人,却让我,瞳仁缩了缩。
很快,陆之昀便把手上的女士包,还给了唐栀。
陆之昀大步进来。
小俞,你怎么在这
我后退到了电梯壁。
目光掠过他,落在唐栀身上。
陆之昀握住我的手。
我刚才碰到唐小姐的,她不小心崴了脚,我帮他拿了一下包。
也许是心虚,他的手心颤了颤。
哦,是这样吗
我和唐栀对视了一眼,她面色很沉。
当然,早上我问你,在哪家医院也不说
我找不到你。
找不到我就找来商场了
不是这样,晚上请了合作方吃饭,才出现在这的。
唐栀走进来。
电梯门缓缓合上。
10
走出商场。
我侧头。
一道下来的他,已经朝自己的车走去。
看谁呢上车了。
陆之昀揽住我。
唐小姐,没开车吗
他扭头,看向商场大门口,神色难辩。
我们送她一程吗
陆之昀短暂思考后。
也好,唐小姐,我们送你。
唐栀站在门口,脸色可谓说是很黑。
不用了,我会叫到车的。
僵了片刻。
我们走吧。
好。
11
车内。
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昨晚的事儿。
我目视着前方的车流。
之昀,你什么时候,能升亚太区总裁呢
他开车的手,松过来一只,轻轻握住了我。
很快,我会拼尽全力,升上这个位置。
所以,你也不知道,还有一年,两年,还是一个月
俞儿,再等等我,好不好
到时我们结婚,可以去国外定居,旅游。
等等
我扭头看向窗外。
安静的轿厢内,他的手机响了。
我回头。
他已经挂断。
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同事的,应该是工作上的,我先送你回家。
没开出去一百米。
他的手机,再次震动了几下。
这次是两三条信息。
他瞧了瞧我。
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我看一下。
点开后。
只看了一眼,他就关上了。
我自然,看不到信息内容。
他却开始靠边停车。
我得赶紧回一趟公司,处理一下工作,你打车回家,好不好
我冷眼看着他。
什么事,这么急
我负责的项目出了问题。
他甚至下车,帮我招车。
我坐了一会儿,走下车。
你回公司吧,我自己等车。
我帮你招到车了来。
不用了。
他的手机再次震动。
最终,他抱了抱我,调转车头走了。
12
沿着车流方向。
我往前走。
一辆车,靠路边开来。
车窗降低。
这是,什么情况
苏医生看出来。
我尴尬的,捏紧了手上的包。
他公司有事儿,去公司了,没多远了,我打车回去。
他沉默了两秒。
这会儿不好打车,我送你。
不用,马上就有车来了。
上来吧,本来我也打算送你回家的,你请我吃了一顿饭,按理,我也该送你回家。
思忖了几秒。
我还是上了车。
他的车厢,空间很大,很安静。
味道也很好闻。
今天,我没给你带来困扰吧。
我不解。
我们一起吃饭的事儿,你男朋友,没多想吧。
我摇头,没有。
事实是,陆之昀根本没注意到他,应该只把我们,当做一起乘电梯的陌生人。
车厢再次陷入安静。
已经快到小区了。
你们住这
嗯,谢谢你。
我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等等。
我回头。
你的手,是因为你男朋友,受的伤
我抿住唇。
他看起来,就很聪明。
今天又撞见,电梯那一幕。
我不想回答。
想必,他也什么都能想明白了。
有空,多来医院,别放弃治疗你的手,说不定会有好转。
13
还能有好转
半夜我起来喝水,站在厨房,看着这只半废了的手。
回床上睡觉时。
我点开手机。
没有一通电话。
所以,陆之昀今晚依旧没回家,没发现我没在家。
终究好奇。
我点开唐栀的朋友圈。
惹我生气了,包包也哄不好,罚他吃最讨厌的榴莲。
两张图拼在一起,一个十几万的lv新款包,以及一只叉着榴莲,手背发红的男士大手。
我愕然。
俞儿,睡觉,好困。
晓慧翻了一个身,抱住我。
我熄掉手机,躺下来。
暗夜里,直盯着黑色的天花板。
震惊,发颤。
陆之昀到底是有多爱唐栀,不惜为了毁掉我,接近我。
连他严重过敏的榴莲,都吃了。
为了哄好人。
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自己还真是可笑至极,又傻得可怜。
14
什么症状
手腕受伤,不能拿重物。
背对的,白色身影转过来。
即使戴着口罩。
我也认出了他来。
他笑了笑。
真来了,看来我说的话,很起作用。
我也笑。
他换了手套,坐下来。
把手给我。
我伸手过去。
他轻轻握住。
即使戴着一层凉凉的手套,也能感受到,他的手指很修长。
嘶。
他稍微用劲,捏了捏我的骨头。
疼
我点头。
他没再用劲,盯着我的手腕,目色深沉。
我的心,瞬时便沉到了谷底。
还能治吗
才受伤那会儿,我不是没跑过医院,吃了很多药。
就是没有效果。
他收回手。
先去拍个片子。
15
俞儿。
我回头,是陆之昀。
真的是你,在医院,怎么不告诉我
我平静的看着他。
告诉你了,你能来吗
他垂眸,微微避开我的眼神。
昨晚公司太忙了,我们组,全睡公司了。
嗯。
我几乎不想和他,再说一句话。
我走过,被他拉住。
你生气
我烦躁的抽出手。
报告却落地了。
手部的拍片,俞儿,你来看手
我回身,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神色十分复杂。
你好像很惊讶
你不希望,我的手还能治好,重新拿起画笔
他否认摇头。
当然希望你好。
你的手,可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
我冷冷后退一步。
你还记得,我是因为你才受的伤
什么……意思
陆之昀脸色大变。
片刻。
又大力,把我带入怀中紧拥。
俞儿,你说什么呢我当然希望你的手好。
我正想痛斥,能不能不要演戏了,太恶心了,陆之昀。
他已经松手。
还有脚步声。
我扭头就看到二人,脸色苍白的唐栀。
以及一双长腿往上,冷静看着我们的苏明。
身旁的人,下意识就要往唐栀方向去,又猛的站住。
俞儿,我们先去见医生。
我没动。
唐小姐好像在看你,你们特别熟
不,不熟,你知道的,就以前陪你参加画展,见过几面而已。
我挑挑眉,看过去。
唐栀瞳仁惊了一下。
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她却笑得高深莫测。
宋小姐,你在说什么,好像有点怀疑,我和陆先生,有什么奸情
这是直接挑衅了。
我冷笑,抬头,看向陆之昀。
唐小姐说,你们有奸情
我立即感觉,那只握住我的手,猛的一颤。
怎么可能
唐小姐,好好说话。
唐栀气得指间微微颤抖。
陆之昀拉着我,便往里走。
我们走。
宋小姐,最近几年,你怎么没参加比赛了,这些年可是国画发展大盛的时候,不害怕落伍啊
我猛的顿住。
浑身血液僵住。
说实在的,我还得感谢你不参加,让我现在,每次都能拿大奖,过去,评委可总是在我们俩的作品间为难,到底谁更胜一筹,能拿最高的奖。
陆之昀握住我的手,发紧了。
俞儿,别听。
良久。
我甩了手。
唐栀,过去我一直敬你还有几分真才实学,现在我才明白,比起我们作画的墨汁,你的心,更黑,如果能碾成墨,那一定是世界上最黑的东西,对了,如果有人闻着那味道,还会令人犯呕。
别跟着我。
我闪身入诊室。
靠在了门后。
16
苏明进来。
我的情绪,还无法平复。
对视上,我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抱歉,我失态了。
他关上门,调了电子报告出来。
又瞧向我。
在他看向时间时,我便知道,他接下来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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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医生,讲我的情况吧。
说实话,不太乐观,粉碎性骨折很严重,受伤没多久,你是不是就错误用力了
我惭愧低头。
受伤后。
我做完手术,在家静养,不能碰任何重物。
那会儿,陆之昀的工作,却很忙,没时间吃饭。
还得了严重的胃病。
我担心他,就不顾手才做完手术,给他做饭,送到公司。
直接加重了伤。
我十四岁以后,基本就处于散养状态。
父亲成了新家。
每个月给我不少的生活费。
可我只能一个人,住在出租屋。
我害怕黑暗,每个夜晚,却只能与黑暗相眠。
黑暗里,我带着恐惧,疯狂作画,把害怕画入画中。
直到大三,陆之昀出现了。
他体贴,温柔,懂我的画。
我作画很疯狂。
他就默默的守在旁边。
一幅画完毕,因为精力投入太甚,有时会晕倒。
他出现后。
我每次要晕倒,他的手,总会及时伸过来,紧紧抱住我。
渐渐的,我爱上了他。
习惯了他。
五年的陪伴。
最后,真相却被二人,血淋淋的挖开,我才明白。
我只是一个小丑。
但凡我当初,不那么信任他。
我想我的手,也能保住。
其实,自他出现后。
一到了大赛。
我的画,就总和唐栀,主题有一些相似。
我还以为,我们身体内,都住着类似的灵魂。
如今想来,根本就是,陆之昀把我,每次参赛的作品,透露给了她。
17
相信我吗
宋小姐
我抬头。
苏医生。
你先坚持每天复健,等待机会。
我愣神。
机会
嗯,目前,手术条件还不太成熟,做完还是会有后遗症,再等等。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可他眼神,很笃定,仿佛我的手,真的还能彻底好起来。
出来后。
陆之昀不见了踪影。
我嗤笑一声。
去了画室。
三年没碰过画笔了。
我看着墙上,昔日的每一幅作品。
外面突然,阴暗了下来。
一声惊雷后,下起了瓢泼大雨,狂风骤雨。
我突然很想作画,很想发泄。
挤了颜料。
我触上巨幅画纸,龙飞凤舞的描摹起来,与天,与地,与狂风暴雨,融合在一起。
身边。
手机一直作响。
我却毫无反应。
手机再次响起。
我瞥到来电人。
这次,拿了过来。
俞儿,你在哪我只是慧个电话的功夫,你就离开了医院。
那头,好像真的很着急。
到家了没风雨太大了,我很担心你。
一边听电话。
我一边作画。
即使那只手,在颤抖。
我一边清醒。
一边疯狂。
陆之昀,我们分手。
咚的一声,那头手机落地。
我也扔了手机。
继续作画。
最后一笔落下。
我从凳子上,倒了下去。
房里没开灯,安静得可怕。
我虽然瑟瑟发抖。
却觉得莫名的安心。
不是吗又回到十四岁那年,没有人,一个人呆在黑黑的屋子里。
虽然害怕。
但至少没有欺骗。
18
啪嗒一声。
房间突然亮了起来。
我茫然睁开眼皮。
是一张黑沉,冷峻的脸。
你,怎么在这
很高的一具身子弯下来。
我想起身来。
却觉得,四肢发软。
奥。
我这才发现,自己脑袋很重,大概是发烧了。
宋小姐,你就这么遵照医嘱的,医生说什么,反着做
你是一辈子都不想,手好起来了
我正要张嘴。
人已经被拎起来,放到了旁边,满是灰尘的沙发上。
他重新直起身。
整个人,冷得吓人。
我刚才的疯劲,都一消而散了。
苏医生,你怎么在这
他环顾着周遭,一言不发。
我眼皮打架。
索性,靠着沙发扶手,扶着脑袋。
他关了窗户,才走过来。
撑不住了
我抬眸看着他。
苏医生,帮我穿一下鞋,好吗
我的脚,好冷。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鞋子掉了,正赤脚在地上。
实在没力气,也不想动。
二是。
他一直冰冷一张脸也不说话。
我靠着,还想睡一会儿时。
一堵高大的身子,却蹲在了面前,脚被握住时,我猛的睁开眼。
他一只手,正握住我已经脏了的脚,一只手拿着袜子,轻轻为我套上。
我,……
穿好后。
他起身,正要坐下。
别坐,沙发很脏。
他不置可否。
然后就是,一屋子的静默。
我记得,他话也好像没这么少。
有药吗我好像发烧了。
他没回答。
等了几秒。
车上有,但这会儿雨太大了,出不去。
这也是。
外面还狂风暴雨,停车场离这栋写字楼,有五六百米。
就在想着,继续忍吧。
他侧身。
很不舒服
我茫然看他。
他伸手。
过来,我帮你揉揉。
我愣神。
他平静解释道。
发烧时,按摩大锥穴,曲池穴,合谷穴,也可以辅助降温,缓解肌肉酸软。
是吗
宋小姐不想试就算了。
我确实没打算试。
闭目养神。
手机铃声,又大作了起来。
我瞥向来电人,陆之昀。
我看着手机,眼睛都猩红了。
手机最后没了电。
安静了下来。
黑色的身影,将我笼罩。
雨停了,走吧。
我起身。
身子发软。
他好心扶住了我。
去医院,还是回家
谢谢,但不用扶我。
我推开了他。
拉开了一点儿距离,努力走向了门口。
门打开。
走廊上,陆之昀却甩着一身雨水,正好赶到。
俞儿,你果然在这。
赶来的人,淋成了落汤鸡,裤子都还滴着水。
我出神之际。
已经被他揽入了怀中,他的胸膛,在发抖。
终于找到你了,我都找疯了,找到了就好。
我推了几下,身上却软绵无力。
怒气也直升起。
放开我,不然我弄死你。
他怔愣,愕然放开。
你就这么生气吗
顾不得还有外人在,我这会儿,只觉得再多看一眼这个伪君子,都对不起自己。
滚,我已经跟你说分手了,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别,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我可以解释……
我攥紧拳头,最后砸在了他脸上。
可惜发着烧,还是没力气。
让你滚,没听见
他眸子血红,眼神竟然在颤抖。
陆之昀,你毁了我,你小心一些,哪天走在路上,被人用麻袋装走,都是你赢得的。
我并没有吓他。
真正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脾气极差,报复心极强。
读书那会儿,我就被全班孤立,但也没人敢惹我,因为我有一个极其有权势的父亲,虽然我一个人住,可只要我朝那人开口,伤害我的人,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笑了笑。
没错,你做的龌龊事,我都知道了,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一定很害怕,玩弄我,你有几条命够赔
即使随时会倒下。
可我也,拼尽全力,昂着头,走过了他。
19
走出大楼。
我晃了晃脑袋,撑着门框。
大门前,地上湿漉漉的。
天空也还飘着细小的雨丝。
我侧头。
看向三米开外,修长的男人,自己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120赶来之际。
他驱车离开了。
这个人……我手抠着玻璃,勉力站稳,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到医院,医生替我挂上点滴,昏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
已经昏睡了十二个小时了。
醒来后,头没那么重了,嗓子却干哑至极。
还是很难受。
醒了
我看着不认识的护士,盯着她的胸牌。
我撑住身子坐起来。
可以帮我点份粥吗
行。
吃完一份淡粥。
我揉了揉昏胀的脑袋,掀开被子下了床。
你去哪啊
去骨科部
啊你去那做什么,你是发烧了。
找一个人。
旁边是楼梯,电梯隔得有些远。
我索性,撑着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走。
就一层楼,走了十分钟。
到骨科这层,又冒汗了。
你找谁
有实习医生看到了我。
我看向门口的医生介绍,推门进去。
正好没有病人。
只有一个人,埋头在写病历。
听到声音,他抬头,面色愕然。
我却屏住一口气,绕过诊台。
啪
一耳光落在了他脸上。
正要进来的实习医生,直接吓傻了。
坐着的人,也全然僵住。
你,你怎么打苏医生
实习医生要过来把我拉出去。
苏明制止了她。
我们认识,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门合上。
他起身,一个力道,我就被他拎到了墙上靠着。
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昨天为什么出现在那,出现了,明知道我生病了,又像个木头一样,话少得可怜,装腔作势,我做什么是你在发什么神经
他抓住我的手,我丝毫无法动弹。
生我的气
我冷眼。
放手,我只是很气愤,你作为一个医生,能看着一个生病的人,自生自灭……
我还没说完。
他的身子,抖的压下来,眼神黑凛凛的。
我没说,帮你按穴位,减轻症状
按摩穴位孤男寡女的,
那合适吗
他沉默。
我一脚要踢上去,嘴唇却被撕咬住,甚至咬出了血。
苏明,你……
我惊恐中。
他放柔了力度,变成了亲吻。
直到我,正要使劲咬回他。
下巴却被捏住。
他轻轻吻住了我的唇瓣,像是野兽一样,时而重,时而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退开。
刚才吻了你,要负责吗负责,就拿上户口本,去领结婚证。
什么
我遇到过奇葩的事儿也不少。
但今天这样的,还是第一回。
苏明,我这才发现,你好像是个疯子。
自己真是失去理智了。
昨晚上,他表现就不正常,我竟然来找他,为昨晚的事算账。
真是病急乱投医。
不用负责
也是,你就喜欢为别人付出,哪里需要负责
你可是,难得的奉献型人格,全天下都难找出来一两个的。
虽然脑子一团乱麻。
还是听出了,他在讽刺我五年的感情经历。
我抬手,狠狠推倒了旁边的衣架。
苏医生,你就是个神经病。
对,我是神经病,再惹我,把你囚禁起来,天天让你哭。
那一刻,我是彻底腿软了。
感觉自己惹到了一个变态。
再也不敢逗留。
狼狈的离开了。
20
回来,躺在病床上。
我的心,都无法平静。
做了好几个梦。
都被吓醒。
好在,病房内安静,明亮。
苏明并没有出现。
我按了按额头,舒了一口气,明早办出院吧。
不是没听说医生压力大,看着光鲜亮丽,私下挺变态的。
本来自己,一旦沉入画中,也挺疯的,但跟苏明比起来。
简直小巫见大巫了。
俞儿。
刚翻开书,陆之昀就出现了。
我皱眉。
噗通一声。
他竟然跪下了。
我和唐栀,确实做了很多荒唐事儿,但你信吗我从来没爱过她,我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一直都知道,只有你是真心爱我。
我打了旁边的杯子,落在他身上。
滚。
他闷哼一声,脖子霎时红了。
我愣了一下,我忘了杯子里,是护士刚帮我舔的热水。
他忍住痛,却纹丝不动。
俞儿,你想怎么发泄,就怎么发泄,我绝不会反抗,只要你别说分手。
我看着他脖子上,高高肿起来的一片,渗出了血。
再不及时去救治,怕是要酿成大祸。
我的拳头握紧。
他是什么意思
最终,我压了一下怒火,尽力平静道。
陆之昀,你走吧,我的手也不能作画了,你在我身边继续演戏,也没了意思
他的瞳孔发散。
所以,一周前,我和许川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我眯眼。
他苦涩一笑。
俞儿,其实那是假的,你知道吗我在唐栀面前,如同一条狗,我怎么可能爱一个不把我当人的人。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真正的爱过我,我也只有你了,我们出国吧,离开这,一起去国外生活。
这些年,我拼命工作,也存了一大笔钱,在国外安家,没有多大困难的。
我抿紧了唇,看着眼前几乎祈求的人。
陆之昀有句话,倒是说得没错。
唐栀不是把他当狗,当什么
吃了过敏的东西,重则会要人的命。
只是他还这么捧着她,不是自作自受
但我也不想深究了。
叫了护士,麻烦她请保安来把人拉走。
陆之昀被带走后。
我有些茫然。
其实,关于陆之昀和唐栀的关系,我有很多都没弄清楚。
但他骗了我五年是事实,我没必要,继续去深挖自己都伤口了。
从伤口中爬起来,咬牙往前走吧。
我出神时,才发现门口,有一抹修长的白色身影。
我看出去。
猛然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神。
骨科不在楼上
苏医生,有事
他抬脚进来。
他都跪下了,你不和好
刚才他都看见了
我冷笑一声,也不想理任何人,况且这人内心也挺阴暗的。
我继续拿起书看。
书却被抽走,他握紧了我的手。
我想一下抽走。
却发现他的手,很温暖干燥,并不如他这个人,那么阴暗。
我眨巴了一下眼。
什么意思
他直视下来。
想一直牵着你的手。
我抽出了手,还是远离一些好。
有实习医生叫他,他也很快离开了。
21
三个月后。
医院打来电话,说我的手,可以手术,恢复到正常状态。
我惊愣,一早还是赶去了医院,对接的是一位专家。
他信心十足,排除了我的忧虑。
也侧面从医生口中得知。
苏明去外省交流了,半年内不会回来。
我再次松了一口气。
手术那日,我忐忑不安。
麻醉过后,我缓缓失去了意识。
好像彻底闭上眼时,手术门打开,又走进来一位医生。
即使全副武装,他看着也比,那位专家年轻很多。
我还想睁开眼睛,看得更清楚一些,但实在撑不住了。
六个小时的手术结束后醒来。
病床旁边,站着两个,我都不想见到的人。
我爸,和陆之昀。
可笑,这两个,在我生命中本是很重要,却又深深伤害过的人,竟然假惺惺来了。
看到二人,我几乎是睁开眼睛,就重新闭上了。
俞儿,你感觉怎么样
我爸难得抛妻弃子,来医院看我这个前妻生的孩子。
我冷笑一声。
滚。
陆之昀,俞儿,你手术时,叔叔一直等在门外,很担心你,你醒了吃点东西吧,我们给你准备了鸽子汤。
才动完手术的手,揪心一般疼。
你也滚,带着你的东西滚。
别这样,俞儿,爸爸也很担心你,爸爸跟你阿姨说好了,等你手术好了,就回家住,爸爸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嗤笑,索性拉高了被单。
隔了好久,房间终于没有了说话声。
我闷得也喘不过气来。
才拉下被子,缓缓睁开眼睛。
22
手术后一周,陆之昀再次出现在医院。
那会儿,我正高兴的,缓缓的动着手腕,是感觉灵活多了。
等手术伤口好了。
想必会越来越灵活,我满心高兴。
但这个人一出现,就打扰了我的好心情。
但我这次没打算放过他。
看到没,我好后,就能拿起画笔了,回去警告你的唐栀,以后,她没机会拿奖了。
他出神了一会儿,却苦涩一笑。
祝福你,俞儿,我要走了,希望以后,在全国各地,海外,也能见到你的作品。
我愣了片刻,他削瘦了许多,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
难道我爸,派人痛打了他一顿
我深吸一口气。
好啊,等着,我的作品,一定能漂洋过海,去到每一个地方,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傻瓜,没有我们,只有我,我和唐栀没有关系了。
其实,一开始,我也从没喜欢过他。
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真心爱我的人了,不过这也公平,我对不起你,活该永远失去你。
我静静看着他。
我们在一起时,我告诉你,我是从大山走出来的,父母都还在大山里,说结婚再带你回去见父母,你还记得吧其实是假的,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幼时,我就拼命学习,班级第一,年级第一,直到有一个家庭资助我的学习,让我不用担心,中途会辍学,我感恩他们,他们就是唐栀的父母。
本来,我是没机会伤害到你的,直到唐栀来我们学校找我玩,看见了你,她告诉我,你的画很厉害,她很嫉妒,让她很痛苦,问我,能不能帮她
被子下,我捏紧了手。
我不想答应,可当初他们资助我读书时,我就说过,我一定会报恩的,我也明白,没有她父母的资助,我成绩再好,也上不了高中,我违心答应了,也因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五年,我真的爱你,也真的在伤害你。
我感觉胸口,震得发颤。
现在呢我们结束了,你终于知道反抗,决定不被这份恩情裹挟了
俞儿,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我本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如果我能成功升职,我们就去亚洲的另外一个国家,远离国内,然后注册结婚,再也不受唐家的困扰,过幸福的生活。
可惜,我伤害你太深,注定不可能成功。
许川是唐栀的表弟,我对他说的话,只是为了让他们放心,并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临走之前,陆之昀在我的枕边,放了一个小盒子。
我打开,是一枚钻戒。
我打开纸条。
我知道你可能会扔掉,但还是想送出来,以后就没机会了,爱你,陆之昀。
戒指跌在地上,我捂住酸胀的胸口。
窗外,一架飞机飞走。
23
住了半个月,我也要出院了。
你的手,和正常人一样了呢。
我收拾衣服的手顿了顿。
看向进来的护士。
我也笑了。
是和正常人一样了。
苏医生还真厉害,这不是成功拯救了一个画家吗
什么
她突然又猛的捂住嘴。
奥,没事,我是恭喜你手好了。
她转身就要跑出去。
我拉住她。
你刚才说苏医生,什么意思我的手术,不是刘教授做的
她眼神闪烁,低头看着鞋尖。
是,是刘教授做的,我刚才说错医生了。
她飞快的跑了。
24
三个月后。
我重新拿起画笔,内心雀跃。
沉浸时,保安带进来一个人。
宋小姐,她非要闯进来。
我搁下笔,看向咬着牙的唐栀。
拉出去,我不想见这个人。
走,宋小姐不想见你。
唐栀却还是冲了过来。
宋俞,你告诉我,之昀的联系方式,我要去找他。
我很担心他。
我冷眼看着她。
不知道。
很快,唐栀就被强硬拖走了。
傍晚,我离开画室时,手机邮箱里有一封邮件,是陌生的发件人。
我点开,一张广袤大地上,夕阳的照片,很壮观,很美。
看地形,有点像非洲一样的地方。
不认识的陌生人,我删掉了邮件。
25
没多久后,我参加国内一位大师的画展,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宋小姐。
苏医生,也喜欢画展
他笑了笑,继续去看画。
看着那抹高长的背影,我还是追了上去。
他停下,看向我。
怎么了
我抬起手腕。
有人说,我的手术,是苏医生做的
他表现得很冷静,可我还是看到了,他瞳孔震惊了一瞬。
谁做的并不重要,你的手能好,我替你高兴。
这时他手机响了,拿出手机。
看到来电人。
我惊愣。
他很快侧过身,接听了电话。
今天没在医院。
明天开始,医院就忙了,恐怕没时间过来喝茶。
好,再见。
电话结束。
我眯了一下眼。
你认识我爸。
他纠正道。
非要说的话,是你爸想认识我。
什么
电话的署名,以及声音,我确定,那头是宋云堂。
不过他接电话的语气,也确实很冷淡,似乎不懈和对方打交道。
他往前走了。
宋俞,你记得,你上小学那会儿,和一个转校生做过同桌吗
我惊怔。
脑子里,记忆翻涌。
所以你是,我六年级的同桌
他没吱声。
我惊愕。
却已经是确定了。
可那会儿,时间真的非常短暂,他转来一个月,很高冷,一个月后又转走了。
26
走出画展时。
天边有漂亮的晚霞。
我站在台阶上,看了看。
身后突然有人靠过来。
明天,海南有艺术节,你是不是要去
我扭头,诧异的看着他。
他俊逸的面庞,浮着笑。
正好,我也有张票,我们一起
我怔愣,刚才,我听你电话的意思,明天你很忙。
他也看向晚霞的方向。
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就像现在,我只想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晚霞。
我心跳顿时加快。
不知道,下一秒,该做什么。
他的大手,却包住了我。
宋俞,一起吧。
什么
苏医生,你也喜欢艺术
他却摇头。
说实话,我不太懂,你喜欢艺术,我喜欢你。
27
三十五岁那年,我怀了孕,停下了事业。
旁边,苏医生正在拼婴儿床。
我叹了口气。
他放下木头,靠过来。
怎么了,我觉得你很紧张。
我这算高龄产妇了,确实有点害怕。
他把我抱在腿上,安抚着。
有我在呢,放轻松一些。
我抱住他的脖子。
嗯,有点后悔,这么晚,才要孩子了,哎,如果早点要,是不是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他吻了吻我的鼻尖。
早点要你一开始,可是不婚主义者,根本没想过要孩子吧。
我们科室的医生,比我小的,都有孩子了,只有我,永远得不到你的答案。
说起这些,他似乎有些委屈。
我靠在他怀里。
以前是我,不太相信婚姻,觉得结婚也挺没意思的,还不如两个人过一段时间,就散。
他握紧我的手。
相信我,会很有意思的,反正我都听你的,你不喜欢的,我不喜欢,你热爱的,我热爱。
你怎么越来越服软了
不软一点儿,老婆让我三十五岁才结婚,我心的苦涩,没人知道。
我掩唇笑了。
谢谢你,苏医生,我现在觉得很幸福。
俞儿,我也是。
倏然,我低头。
哎呀,小宝在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