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天一早。
我雇了辆破马车。
把秦挽棠和那孽障送到了杨翰林门口。
果不其然,秦挽棠把这事闹大了,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杨翰林只得捏着鼻子认下了。
虽然报复了他们,
可我的名声,也如同我整个人一样,发臭了。
.....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窗外偶尔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像是催命符一般敲打着我的神经。
如果当初我没遇见秦挽棠,如果我没把婉莹赶出门,如果我能对徐婉莹再好一点.....
可这世上最无用的,就是如果二字。
我开始想念徐婉莹。
自打和离之后,我就总在想她。
如今更是想她想得发疯。
于是下朝后,我总是晃荡在国公府门口。
期盼着能见她一面。
可国公府的大门总是紧闭。
家丁冷着脸挡在门前,连通报一声都不肯。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我终于见到了徐婉莹。
她穿着湖蓝的锦缎衣裙,发间一支碧玉簪,在微风里亭亭而立,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婉莹!我踉跄上前,跪在了她面前。
我仰头望着她,喉咙涩得发疼——
婉莹,我知错了.....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待你,这辈子绝不会再负你!
她垂眸看我,神色比当年离开时还要平静,眼里没有恨,没有怨,只有几分....怜悯。
祁明渊。她语气温和,却也疏离,人这辈子,做错一次就够了。
我攥紧手里的帕子,眼眶通红地抬头——可是.....可是我后悔了!
她微微摇头,轻轻一笑:可我不后悔。
祸不单行。
两月后,一张弹劾我的折子被呈了上去。
朝堂之上,皇上直接将那份折子摔在了我面前。
祁明渊!他怒极反笑,定国公父子二人都死在北疆战场上,尸骨未寒,你倒好——欺负人家唯一的女儿!
我伏在地上,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皇上冷冷盯着我,眼里再没半分旧日欣赏,只剩无尽的厌弃,河洲边陲还缺一驿丞,即刻上任吧。
从正四品京官,到无品无阶的边陲驿站小吏。
皇帝是存心要我生不如死。
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重重磕了头,谢圣上隆恩。
河洲边陲是有名的蛮夷交界。
又名流放之地。
那地方满目黄沙,连片像样的瓦都没有。
我祁明渊,自幼寒窗苦读,拼了命考上京官,费尽心机往上爬......
如今,倒是过得比从前还不如。
可这一切,又能怪得了谁
出京那天,天阴得像是要塌下来,却没有一个人来送我。
曾经称兄道弟的同僚,唯恐与我扯上半点关系;往日趋炎附势的门客,早已另攀高枝;就连秦挽棠......呵,我也不知她如今是否又攀上了哪个大人。
河洲的路很长,风沙滚烫,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疼。
我娘还没走到河州,就死在了路上。
小妹吃不得苦,半路跟着个男人跑了。
草草安葬了我娘后。
我又在漫天黄沙里,走了足足三个月。
终于干粮吃完的第三天,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