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身后传来裴斯年气急败坏的怒吼。
宋柠！你以为你算什么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脚步未停,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门口。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迈步而出。
他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我心头一跳。
是哥哥。
5.
阿柠。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堂瞬间安静。
裴斯年明显怔住,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这位是......
哥哥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径直走到我面前。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在看到脸上红肿的掌印时,镜片后的眸光骤然转冷。
谁打的
三个字,寒意刺骨。
追出来的陆诗雨下意识往裴斯年身后躲了躲。
哥哥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转身看向裴斯年,眼神冷得仿佛淬了冰。
是你打的
裴斯年皱着眉打量着哥哥,然后不悦地看向我。
宋柠,我说你怎么突然就要离开我,原来是早就吊了个男人啊！
啪！
还未等裴斯年反应过来,一记耳光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陆诗雨在身后被吓得尖叫着摔在地上,精心打理的发髻都散了。
这一下,是教你什么是教养。
哥哥用丝帕擦着手,金丝眼镜的反光遮住了他的表情。
裴斯年勃然大怒。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还敢打我,来人！
裴斯年身边的人匆匆赶来,见到哥哥却神色大惊,额头冒汗：
裴、裴总,这位是宋......
走了。
哥哥打断他,揽过我的肩膀。
老爷子等你回家吃饭。
裴斯年的脸色变了又变。
等等！宋柠,你别走！
我甩开他伸来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向那辆迈巴赫。
身后传来裴斯年歇斯底里的喊叫。
宋柠！你给我站住！你要是现在走了,可别后悔！
哥哥替我拉开车门,在众目睽睽之下俯身帮我系好安全带。
透过车窗,我看见裴斯年追出来又被哥哥身边的人拦住的可笑模样。
就这么放过他
哥哥启动车子,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我摩挲着包里的翡翠碎片。
不急。
后视镜里,周围城市熟悉的轮廓渐渐远去。
哥哥单手转动方向盘,另一只手揉了揉我的发顶。
回家好好休息。
他的语调在尽量保持轻松,但我仍听出了微微的颤抖。
傻丫头,以后不要再乱跑了。
我怔了怔,突然笑出声。
是啊,这才是我的哥哥,从来不会让我受委屈,也永远会护着我的哥哥。
晚上回到家,妈妈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
一见我回来,她立刻泪眼婆娑地迎上来抱住我。
小柠,妈妈的好女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感受着妈妈温暖的怀抱,我的鼻子一酸。
当年,为了裴斯年,我义无反顾地抛弃了这么爱我的家人们,一走就是五年。
还好,我及时醒悟了过来,今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补偿我们的五年。
6.
妈妈拍了拍我的背,笑着递给我一杯热茶,声音低沉而温和。
喝点暖暖身子,你瘦了。
我接过茶杯,指尖触到细腻的骨瓷,恍惚间想起这五年里,我用的都是超市里最廉价的塑料杯。
哥哥站在一旁,唇角微扬。
一周后的董事会,你跟我一起去。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忐忑。当时,家族定的继承人原本是我。但是......
五年没接触家族企业,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适应。
妈妈似乎看出我的犹豫,拍了拍我的肩。
别担心,慢慢来。宋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回到熟悉的房间,我站在衣帽间里,看着一排排崭新的高定套装,指尖轻轻抚过丝滑的面料。
五年来,我穿的都是批发市场的廉价T恤,甚至为了省钱,连冬天的外套都舍不得换新的。
管家陈叔站在门外,恭敬道：
大小姐,车已经备好了。
我深吸一口气,换上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装,踩着高跟鞋下楼。
哥哥已经在车里等我,见我过来,挑眉一笑。
不错,挺像那么回事。
我白了他一眼,心里却莫名踏实。
董事会上的高层们见到我时,眼神各异。有些惊讶,有些审视,还有些......隐隐的不屑。
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离家出走五年、毫无商业经验的大小姐。
然而,当哥哥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示意我发言时,我翻开资料,指尖微微一顿。
这是裴氏集团最新的财务漏洞分析。
我抬头,对上哥哥意味深长的目光。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
我勾唇一笑,站起身,声音清晰而冷静。
各位,关于裴氏集团的收购计划,我有几点建议......
另一边,裴斯年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自从我离开后,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家里再也没有人等他,也没有人把屋子收拾地井井有条,更没有人温柔地对着他说话、迁就着他,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加以安慰。
陆诗雨只会撒娇要钱,孩子吵闹不休,整个家乱糟糟的,毫无秩序。
斯年,你在想什么
陆诗雨推门进来,语气不满。
裴斯年回过神,敷衍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手机。
没有未读消息。
以前,宋柠总会给他发消息,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现在,他的手机安静得可怕。
陆诗雨注意到他的走神,脸色一沉。
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个女人
裴斯年捏了捏眉心。
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陆诗雨冷笑,裴斯年,你别忘了,现在陪在你身边的是我！
裴斯年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一个月后,财经新闻头条炸了。
【宋氏集团强势收购裴氏30%股份,裴氏集团总裁裴斯年控股权岌岌可危！】
办公室里,我放下平板,唇角微扬。
哥哥靠在沙发上,懒洋洋道：
怎么样,大小姐,还满意吗
我端起咖啡,轻抿一口,淡淡道：
这才刚开始。
裴斯年,你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任你拿捏吗
这一次,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曾经看不起的杀猪妹,是如何一步步,将你踩在脚下的。
7.
裴氏大厦顶层宴会厅,水晶吊灯将满室照得晃眼。
裴斯年正端着香槟赔笑：
王行长,我们裴氏那个贷款......
就在这时,我踩着迪奥最新季的镶钻高跟鞋走进来,鱼尾裙摆扫过大理石地面。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
陆诗雨最先反应过来,尖着嗓子道：
保安呢怎么让杀猪的混进来了她故意晃着香槟杯,这儿的餐具可都比你命值钱。
裴斯年脸色铁青地拽住我手腕。
宋柠！这段时间你去哪了今天这场合很重要,你先出去......
重要
我轻笑着抽回手,指尖掠过他发皱的西装领口。
求人办事还穿去年旧款,裴总真是......节俭。
周围响起几声窃笑。裴斯年额头暴起青筋,刚要发作,宴会厅大门突然洞开。
十二个黑衣保镖开道,我哥慢条斯理地转着尾戒走进来。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王行长立刻弯腰。
宋、宋总您怎么......
来接我妹妹。
哥哥随手把车钥匙扔给侍应生,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向我伸手。
玩够了
我搭着他的手走向主桌,满座宾客自动让出一条路。
裴斯年突然冲过来拦住我们。
宋柠你......
介绍一下,哥哥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宋氏集团新任董事,我亲妹妹。
他俯身在呆若木鸡的裴斯年耳边轻笑,笑意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就是你口中那个......杀猪妹
陆诗雨手里的香槟杯啪地摔碎在地。
不可能！裴斯年猛地拽住我,你明明说过......
我冷笑着看向他。
裴斯年,你不也骗了我五年吗
裴斯年的脸色瞬间苍白,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满座哗然中,哥哥亲自为我拉开主位座椅。鎏金椅背上,宋氏家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8.
裴斯年的脸色苍白,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侍应生手中的托盘。
香槟杯碎了一地,就像我们支离破碎的过去。
阿柠......
他颤抖着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丝绒盒子。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
够了。我抬手打断,转向满座宾客,各位,从明天开始,宋氏集团将正式接管裴氏所有业务。
目光扫过那些曾经对裴斯年阿谀奉承的面孔。
至于各位与裴氏的合作项目,宋氏会重新评估。
会场一片死寂。王行长手中的雪茄掉在了定制西裤上,烫出一个洞都没察觉。
我转身走向大门,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利落的声响。刚走到旋转门处,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阿柠！
裴斯年追上来,精心打理的发型早已凌乱。
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知道错了......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你错了错在哪了是错在骗我感情,还是错在装穷骗了我五年,还是错在被我抓到把柄,有或是错在把我当傻子耍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跪了下来。
那些债务会逼死我的......看在我们曾经......
宋柠！你这个贱人！
陆诗雨在这时却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手里寒光一闪。
我的保镖瞬间将她制服,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故意杀人未遂。
我弯腰拾起刀,在她眼前晃了晃。
监控拍得很清楚。把她押送到警局,够关她个十年半载了。
看着陆诗雨被拖走时歇斯底里的样子,裴斯年竟然下意识想去追。
我冷笑一声：
裴总真是情深义重。
他这才如梦初醒,又转向我。
阿柠,这个......我找了很久,找遍了整个城才好不容易找到一样的......
盒子里,是当时他摔碎的那只手表。
我拿出那只玉表,裴斯年以为我回心转意,立刻大喜过望。
可下一秒,我就狠狠地把玉表甩到地上,瞬间裂成碎片。
裴斯年脸色瞬间煞白,他颤抖着嘴唇。
阿......阿柠......
我接过保镖递过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然后扔到他的脸上。
裴斯年,你真恶心。
无论你再怎么找,永远都会是赝品。就像你的爱、你的悔意一样,都是假货。
不！阿柠,求你！
裴斯年趴在地上,慌忙去捡地上的碎片,却被哥哥一脚踹翻,意大利手工皮鞋碾在他曾经戴着我父亲手表的手腕上。
我妹妹,也是你能随意纠缠的
裴斯年疼得冷汗直流,却不敢反抗。
哥,脏。
我嫌弃地皱眉。
哥哥这才松开脚,语气冰冷地吩咐身边的秘书。
李秘书,通知下去,把裴总这些年挪用公款的材料,都送到警局去。
说完,我就挽着哥哥的手臂,和他一起坐上迈巴赫离开。
只剩裴斯年,仍就躺在原地发呆,仿佛他是一座石像。
三个月后,宋氏集团总部。
宋总,这是裴氏最后的资产清算报告。张秘书递上文件,另外......今早收到消息,裴斯年在出租屋自杀了。
我签字的笔尖顿了顿,又继续流畅地写下名字,仿佛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窗外阳光正好,哥哥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董事会十分钟后开始,你准备好了吗
我接过咖啡,香气氤氲中想起五年前那个下雨天,裴斯年说会一辈子对我好时,眼睛里映着的星光点点。
早就准备好了。我放下杯子,整理了下西装领口,走吧,别让董事们等久了。
关于过去五年的那些全部回忆,就让它们都留在那个雨天吧。
今后,我的未来,将会是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