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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三千万的阴影
冰冷的雨水敲打着省反贪局大楼的玻璃窗,将窗外的城市切割成模糊的色块。卢荀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份刚刚送达的加急文件,眉头紧锁。文件的标题触目惊心——《关于青川县希望工程小学建设专项资金严重挪用问题的情况汇报》。
三千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卢荀的心头。希望工程,那是多少双渴望知识的眼睛,是多少个贫困家庭的希望寄托。如今,这笔救命钱,却可能成了某些人腰包里的赃款。
卢荀,省反贪局侦查处处长,四十出头,身材挺拔,面容算不上英俊,但一双眼睛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他在反贪战线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经手的大案要案不少,见过的贪官污吏形形色色,心早已磨砺得坚硬,但每次遇到涉及民生、尤其是孩子的案子,他内心的那根弦总会绷得格外紧。
卢处,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秘书小王探进头来,局长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说是急事。
知道了。卢荀应了一声,将文件揣进怀里,转身走出办公室。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沉稳的脚步声在回荡。他能感觉到,一场硬仗,即将开始。
局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局长老陈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凝重,指间的香烟燃了很长一段灰烬,他却浑然不觉。看到卢荀进来,老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小卢,坐。
卢荀坐下,没有多余的寒暄。
老陈掐灭烟头,开门见山:青川的案子,你看了
看了,局长。
情况很严重。老陈语气沉重,三千万的希望工程款,说是用于建设青川县偏远山区的向阳希望小学,但据匿名举报和初步核查,这笔钱根本没用到正地方,大部分不翼而飞了。青川县那边报上来的材料漏洞百出,当地纪委也反映,阻力很大,查不下去。
卢荀点点头,他知道,阻力很大这四个字背后意味着什么。
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主要领导亲自批示,要求我们省反贪局介入,成立专项调查组,彻查此事,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也给那些孩子们一个交代。老陈看着卢荀,目光锐利,局里研究决定,这个案子,由你牵头,成立反贪专项小组,代号‘清风’。你有没有信心
保证完成任务!卢荀站起身,声音铿锵有力。这不是口号,是他内心的承诺。
好!老陈露出一丝欣慰,但随即又严肃起来,小卢,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青川县虽然是个贫困县,但情况复杂,盘根错节。据我所知,那里的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和省里一些部门也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笔钱,恐怕不是一两个人能吞得下的,背后很可能是一张大网。你这次去,不仅是查案,更是要动别人的蛋糕,困难和风险,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局长放心,我明白。卢荀眼神坚定,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闯一闯。绝不能让那些蛀虫逍遥法外,绝不能让希望工程变成绝望工程。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老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局里给你开的介绍信和授权文件,还有,我给你挑了几个人,都是局里的精兵强将,你看看。
卢荀接过文件,上面列着三个人的名字和资料:
-
陈默:三十多岁,计算机和财务双学位,局里的技术骨干,擅长数据分析、电子取证和财务审计,是个典型的技术宅,话不多,但脑子极其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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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刚:五十岁左右,老侦查员,经验丰富,人脉广,擅长跟人打交道,摸排线索,是个人精,外号赵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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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二十七八岁,新来的大学生选调生,法律专业高材生,理论基础扎实,办事干练,被安排到反贪局锻炼。
陈默和赵刚我都熟,是好帮手。卢荀点点头,这个林薇……
小姑娘不错,脑子活,肯吃苦,就是经验少了点,你带一带。老陈说,人员齐了,你尽快组建团队,今天就出发去青川县。记住,行动要保密,不要打草惊蛇。
是!
离开局长办公室,卢荀立刻着手组建清风小组。他先是给陈默和赵刚打了电话,两人接到任务都没有丝毫犹豫,表示马上收拾东西。对于林薇,卢荀简单介绍了任务情况,小姑娘虽然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和跃跃欲试,爽快地答应了。
一个小时后,四个人在省反贪局楼下集合。没有多余的行李,只有简单的背包和装着文件资料的电脑包。卢荀开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载着三人,悄无声息地驶出了省城。
车上,卢荀简单介绍了案情:目标,青川县向阳希望小学建设项目,专项资金三千万。目前已知的情况是,款项下拨到青川县财政局后,通过一系列转账,最终去向不明。青川县上报的工程进度和财务报表存在严重造假嫌疑。我们的任务,就是查清这笔钱的来龙去脉,找出幕后的贪污者,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他看向开车的陈默:陈默,你主要负责财务和电子数据方面的工作,到了青川,第一时间联系当地银行和财政部门,调取相关账户的流水,分析资金走向。同时,看看他们的财务系统有没有漏洞,能不能找到电子证据。
明白。陈默推了推眼镜,眼神专注。
然后是赵刚:赵哥,你经验丰富,擅长外围摸排。到了青川,你先不要暴露身份,以做点小生意或者探亲的名义,去向阳乡走走,跟当地老百姓聊聊,看看能不能从侧面了解到一些情况,比如工程到底有没有动工,进度如何,有没有什么异常现象。
没问题,卢处,这事包在我身上。赵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显得很有信心。
最后是林薇:小林,你负责整理资料,协助陈默做一些财务核查工作,同时,我们需要和当地纪委、检察院对接,你负责联络协调,注意记录好所有的沟通内容和时间节点。
好的,卢处。林薇拿出笔记本,快速记录着。
安排完任务,车内陷入了沉默。卢荀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情却无法平静。他知道,这绝不是一次简单的调查。三千万,不是小数目,能吞下这笔钱的,绝不是小角色。青川县,这个听起来有些陌生的地方,此刻在他心中,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车子行驶了近五个小时,终于进入了青川县境内。与省城的繁华不同,这里多是连绵的山区,道路也变得崎岖起来。天色渐暗,雨虽然停了,但空气依旧湿冷。
按照事先的安排,他们没有直接去县政府,而是先在县城边缘找了一家不起眼的旅馆住下。简单吃过晚饭后,卢荀召集三人在他的房间开会。
赵哥,你明天一早就去向阳乡,注意隐蔽身份,不要引起怀疑。
放心吧。
陈默,你和小林,明天以省财政厅检查组的名义,先去青川县财政局,调取向阳希望小学项目的所有财务凭证和拨款记录。记住,要正式公函,按程序来,但也要注意观察他们的反应。卢荀拿出局长开的介绍信,递给林薇,这是公函,你收好。
是。林薇接过。
我呢,明天先去拜访一下青川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亮明身份,也算是打个招呼。卢荀顿了顿,记住,我们初来乍到,不要急于求成,先摸摸底,看看他们的态度。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卢荀换上了一身正装,整理了一下领带,走出了旅馆。他先去了青川县纪委,按照程序,通报了省反贪局介入调查的情况。县纪委书记是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男人,姓王,对卢荀的到来显得格外热情,又是倒茶又是递烟,反复表示县纪委一定全力配合。但卢荀从他的眼神中,却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和戒备。
从纪委出来,卢荀直奔县委县政府大楼。他首先拜访的是县委书记张成。张成大约五十岁左右,穿着考究,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听到卢荀的来意,张成脸上的笑容依旧,但语气却多了几分官腔:哦,是省反贪局的卢处长啊,欢迎欢迎!向阳小学的事情,我们也很重视,一直在督促查办。不过青川条件艰苦,情况复杂,可能有些工作做得还不够到位,还请卢处长多指导,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坚决查处腐败问题,给上级和群众一个交代。
卢荀客气地回应着,心里却在琢磨张成的话。情况复杂,这四个字,和局长说的如出一辙。
接着,卢荀又拜访了县长李建国。李建国看起来比张成更显干练,但态度同样是标准的官方回应,强调青川县财政困难,对希望工程非常重视,资金挪用是个别现象,一定严肃处理。
一圈拜访下来,卢荀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信息,反而更加确定,青川县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这些领导的态度,客气而疏离,仿佛在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与此同时,陈默和林薇也来到了青川县财政局。财政局局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姓周。看到省财政厅的公函和卢荀的介绍信,周局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连忙招呼:哎呀,省厅的领导来了,快请坐请坐!向阳小学的账目,我们一直在整理,马上给你们拿过来。
陈默和林薇在财政局的一间办公室里坐下,周局长亲自安排了一个年轻的科员,抱来了几大摞账本和凭证。
周局长,我们需要调取从省财政厅下拨专项资金开始,到青川县财政局,再到具体使用单位的所有银行转账记录,以及相关的合同、发票、验收报告等全部资料。陈默开门见山。
没问题,没问题,小王,你好好配合两位领导,把东西都找齐了。周局长吩咐道,然后又对陈默和林薇说,两位领导,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我就在隔壁办公室。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陈默和林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虑。
接下来的工作枯燥而繁琐。陈默戴上眼镜,开始仔细核对账目,林薇则在一旁帮忙整理和记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就要到中午,陈默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小林,你看这个。陈默指着账本上的一笔记录,三千万的专项资金,确实是从省财政厅拨到了县财政局的专用账户。然后,县财政局以‘向阳希望小学建设工程款’的名义,分三笔,拨付给了一家叫‘青川县宏远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企业,总计两千八百万。剩下的两百万,说是用于项目前期筹备和管理费。
宏远建筑林薇记下这个名字,这家公司资质怎么样有做过类似工程吗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陈默摇摇头,我刚才用手机简单查了一下,这家宏远建筑成立时间不长,注册资本也不高,而且在工商注册信息里,它的经营范围主要是室内装修和小型土建,根本不具备承接希望小学这种公共建筑项目的资质。
林薇吃了一惊:那县财政局怎么会把这么大一笔钱拨给他们这明显不合规啊!
更不合规的还在后面。陈默继续翻看着凭证,你看这些发票和合同,做得倒是有模有样,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很多问题。比如这个钢材采购发票,开票日期是去年十月,但根据合同,工程开工是去年十二月,难道钢材提前两个月就买好了还有这个水泥供应商,我查了一下,是青川县下面一个乡镇的小厂,根本供应不了这么大工程量的水泥。最关键的是,这笔两千八百万的拨款,进入宏远建筑的账户后,并没有用于购买材料和支付人工,而是在短短几天内,通过几次转账,分散到了多个个人账户上,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林薇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明显是洗钱啊!把公款通过一家空壳公司,转移到私人账户,然后贪污挪用。
没错。陈默点点头,而且,这笔钱的流向很分散,查起来有难度。不过,只要顺着银行流水往下查,总能找到线索。
就在这时,那个接待他们的科员小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歉意:两位领导,不好意思,周局长请你们过去一下,说中午一起吃个便饭。
陈默和林薇对视一眼,陈默合上账本:我们工作还没做完,吃饭就不用了,谢谢周局长的好意。
这……小王有些为难,周局长特意交代了,一定要请两位领导赏光,就在局里食堂,很简单的。
林薇看了看时间,确实快到饭点了,而且他们初来乍到,也不好过于生硬地拒绝,便对陈默说:陈哥,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下午再接着查
陈默想了想,点点头:也好,先去看看这位周局长唱的是哪出戏。
两人跟着小王来到隔壁周局长的办公室。周局长果然很热情,亲自带着他们去了财政局的内部食堂。食堂不大,但饭菜还算丰盛。席间,周局长不停地敬酒夹菜,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绝口不提账目上的问题。
卢荀在结束了上午的拜访后,回到旅馆,正在梳理上午的情况,赵刚打来了电话。
卢处,我到向阳乡了。赵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凝重,情况不太妙啊。
怎么说
我找了个借口,在乡里转了转,也跟几个老乡聊了聊。向阳希望小学的地址确实选好了,就在乡中心小学旁边的一块空地上,但根本就没怎么动工!我去看了,地上就打了几个地基桩,还锈迹斑斑的,一看就是停工很久了。
卢荀的心沉了一下:那老乡们怎么说
老乡们一开始都不太愿意说,后来我买了包烟,跟一个老大爷聊了聊,他才悄悄告诉我,说是工程款早就被上面拿走了,学校建不起来。还有人说,乡党委书记李为民之前想往上反映,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就不吭声了,还让下面的人别乱说话。
李为民卢荀记下这个名字,他是乡党委书记,应该最清楚情况。
是啊,但我感觉他好像被什么人按住了,不敢说话。赵刚说,另外,我还听说,这个宏远建筑的老板,好像跟县里某个领导关系很铁,具体是谁,老乡们也说不清楚,只知道那老板在县里很吃得开。
宏远建筑……卢荀喃喃自语,这个名字,陈默那边也提到了。看来,这个宏远建筑就是个关键突破口。
赵哥,你在向阳乡再深入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李为民,或者其他知情的人,了解一下他为什么不反映情况,是不是受到了威胁或者压力。注意安全。
放心吧,卢处,我心里有数。
挂了电话,卢荀走到窗边,望着青川县城灰蒙蒙的天空。三千万的希望工程款,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从县财政局的违规拨款,到宏远建筑的空壳洗钱,再到向阳乡工程的停滞,以及乡党委书记的沉默,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事实:这不是简单的贪污,而是一张早已织好的腐败网络。
县财政局局长周明,宏远建筑的老板,或许还有县委县政府的某些领导,甚至可能牵扯到更高层级的人物。他们官商勾结,将黑手伸向了孩子们的希望。而所谓的官民相护,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不仅是官员之间的互相包庇,似乎还有一股力量在压制着知情的百姓,让他们敢怒不敢言。
卢荀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层层叠叠的阻碍,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肩头。但同时,也激起了他骨子里的斗志。
他拿出手机,给陈默打了个电话:陈默,查得怎么样
卢处,有重大发现。陈默的声音有些兴奋,我们在账目中发现了问题,宏远建筑这家公司有问题,资金流向也找到了一些线索。不过,中午周局长请我们吃饭,一直在打太极,感觉他在拖延时间,或者想探我们的底。
知道了,你们下午继续查,重点盯着宏远建筑的资金流向,尤其是那些分散出去的个人账户。遇到什么阻力,及时告诉我。
好的。
挂了电话,卢荀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这张盘根错节的腐败之网,他必须一层一层地剥开,一个一个地揪出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蛀虫。
第二章:罗网惊寒
青川县的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县城上空。旅馆房间里,卢荀盯着电脑屏幕上陈默发来的资金流向图,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形成急促的鼓点。宏远建筑的两千八百万拨款,经七八个空壳账户洗白后,最终有六笔大额资金分别汇入了六个不同省份的个人账户,其中一笔五百万的款项,流向了一个名叫马建国的账户——而这个名字,恰是省交通厅副厅长的实名。
卢处,陈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马副厅长的账户流水我交叉比对过了,三个月前他儿子在澳洲购置别墅的首付,刚好是这个数。还有宏远建筑的法人张彪,他名下的豪车注册在一个叫‘新月投资’的公司名下,而新月投资的实际控制人,工商信息里模糊处理,但我通过税务系统后台查到了股东穿透图……
停。卢荀猛地按住耳机,这些证据链暂时封存,用加密硬盘备份,不要走任何网络传输。他猛地起身,推开窗户,潮湿的夜风卷着县城边缘工厂的废气灌了进来。马副厅长是省委某位常委的老部下,而青川县委书记张成能在这个贫困县稳坐十年,据传正是靠这层关系搭线。三千万的希望工程款,原来只是这张利益网络上的一个节点。
赵哥,李为民那边有进展吗卢荀拨通另一部加密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赵刚的声音带着沙哑:我在乡卫生院找到他了。他前天‘意外’摔断了腿,现在被两个自称‘县信访办’的人‘陪护’着,病房里装了摄像头。我假装送水果进去,他塞给我一张纸条,写着‘张彪有账本,在红叶山庄’。
红叶山庄,青川县最豪华的私人会所,据说背后老板与张成关系匪浅。卢荀的心沉到了谷底。乡党委书记突然意外受伤,被不明人员监控,这绝非巧合。对方已经察觉到了调查的锋芒,开始用更粗暴的手段封锁线索。
陈默,定位红叶山庄的监控系统,看看能不能找到张彪的行踪。赵哥,你想办法稳住,别暴露。卢荀挂断电话,捏了捏眉心。他知道,决战的时刻提前到来了。对方既然敢动乡党委书记,就不会介意对省反贪局的处长下手。
凌晨三点,卢荀接到林薇的紧急电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卢处,陈默被带走了!刚才一群人闯到财政局档案室,说他窃取国家机密,带着搜查令和手铐……
搜查令是谁签发的卢荀的声音瞬间冰冷。
县公安局,带队的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王强。林薇抽泣着,他们还查封了我们所有的文件和电脑,说我们涉嫌干扰地方财政工作……
卢荀猛地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冲出旅馆。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巡逻警车的红蓝灯光在远处闪烁。他刚发动汽车,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三个字:快回省。发信人是局长老陈的私人号码,但号码前加了一串乱码。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冰锥般刺穿心脏。他猛打方向盘,冲向县公安局。刚到门口,就看到陈默戴着手铐被两个警察押出来,脸上有清晰的掌印。陈默看到卢荀,猛地挣扎起来:卢处!他们伪造证据,说我篡改财政数据……
卢荀处长,王强副局长皮笑肉不笑地走出来,手里晃着一份文件,根据青川县人民检察院的批准逮捕令,你因涉嫌包庇犯罪、干扰司法调查,现在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逮捕令卢荀瞳孔骤缩。他接过文件,看到上面赫然盖着县检察院的公章,批准人是检察长刘为民——而刘为民是县长李建国的连襟。文件里指控他接受宏远建筑老板张彪的贿赂,授意陈默销毁财务证据,并列举了几条证人证言,其中一条来自向阳乡个体户王某某,声称亲眼看到卢荀在旅馆收受一个黑色皮箱。
荒谬!卢荀猛地将文件摔在地上,我要求立刻联系省反贪局,申请异地办案!
在青川县,就得按青川的规矩来。王强一挥手,两个警察立刻上前按住卢荀的胳膊。冰冷的手铐铐住手腕时,卢荀看到远处阴影里,财政局周局长正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对着手机低声说着什么,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被押进县看守所的过程如同一场荒诞剧。他试图解释,试图联系上级,但所有通讯工具都被没收,看守民警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牢房狭小潮湿,墙壁上布满霉斑,铁窗外透进的月光惨白如纸。
三天后,卢荀在提审室见到了林薇。她瘦了一圈,眼眶通红,面前放着一叠文件。
卢处,他们不让我见律师,也不让我联系省局。林薇的声音发颤,这是他们让我整理的‘证据材料’,说只要我签字作证,证明你指示我们伪造账目,就可以给我记功……
别签。卢荀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他们想把整个调查组拖下水。陈默怎么样了
陈默被关在另一间看守所,不让探视。赵哥……赵哥失踪了。林薇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去向阳乡找他,乡里人说他前天突然收拾东西走了,连旅馆的房费都没结。
赵刚失踪了。卢荀的心猛地一沉。老侦查员经验丰富,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联。这说明对方已经动用了更黑暗的手段。
小林,你听着,卢荀身体前倾,声音低沉而急促,记住三个关键点:第一,宏远建筑的资金流向马副厅长账户的证据,陈默肯定备份了;第二,张彪的账本在红叶山庄;第三,李为民被控制在乡卫生院。你想办法联系省局,直接找局长,把这三点说清楚,一定要强调,青川县的公检法系统已经被渗透了。
林薇用力点头,将这三点刻进心里。提审结束时,她看到卢荀手腕上新增的淤青——显然在看守所里没少受照顾。
接下来的日子,卢荀陷入了更严密的封锁。提审变得频繁,审讯人员不再掩饰恶意,逼他承认受贿指控。他们甚至找来了几个证人,在录像镜头前指证卢荀收受贿赂,言辞凿凿,细节逼真。卢荀明白,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诬陷,对方要的不是他认罪,而是要坐实他的罪名,彻底毁掉他的职业生涯,甚至生命。
一周后,卢荀在放风时,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阳乡党委书记李为民。他拄着拐杖,被两个护工推着在院子里晒太阳,眼神空洞。卢荀假装散步靠近,低声说:李书记,张彪的账本……
李为民的身体猛地一颤,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被恐惧覆盖。他飞快地眨了三下眼睛,然后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账本……在张彪情人那里……叫刘艳……
话音刚落,两个护工立刻上前,粗暴地将李为民推走。卢荀站在原地,心潮翻涌。眨眼三下,是向阳乡老百姓遇到危险时的暗号。这说明李为民在暗示:危险,有人监听。
当天夜里,卢荀被突然提审。审讯室里多了一个陌生人,穿着考究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正是青川县委书记张成。
卢处长,何必呢张成慢条斯理地呷着茶,你一个省城来的,何苦非要趟这滩浑水三千万而已,在青川能办多少事你看看这县城,连条像样的马路都没有,孩子们上学的教室还是危房……
所以你们就把希望工程款装进自己腰包卢荀冷冷地盯着他,张书记,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没拿一分钱
张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化为一丝阴鸷:卢荀,我敬你是条汉子,才来劝你。识相的,就按我们说的签了字,认个错,上面有人保你,最多判个缓刑,出来还能有活路。不然……他顿了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照片,甩在卢荀面前。
照片上,赵刚被绑在椅子上,嘴角流血,眼神倔强。另一张照片,是陈默在看守所里被几个犯人围殴的场景。
赵老鬼很有种,宁死不肯改口。张成的声音像毒蛇吐信,陈默那个技术宅,听说硬盘藏得很严实,不过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至于你那个小助理林薇……小姑娘长得不错,要是惹恼了某些人,下场可不好说。
卢荀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看着张成那张伪善的脸,终于明白,这张腐败之网早已根深蒂固,从县财政局到公检法,甚至可能延伸到更高层。他们不仅要贪污公款,还要将所有试图揭露真相的人一一碾碎。
你们……会付出代价的。卢荀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张成笑了,笑得前仰后合:代价在青川,我就是代价的制定者。明天,省报就会刊登你的‘忏悔书’,承认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干扰地方建设。到时候,你卢荀就是全省反贪系统的耻辱,永远也翻不了身。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好好考虑吧,卢处长。天亮之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你的朋友们,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张成离开后,审讯室里只剩下卢荀和两个面无表情的看守。窗外,天色渐渐泛白,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却照不进这间阴冷的屋子。
卢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闪过局长老陈的叮嘱,闪过陈默专注的眼神,闪过赵刚爽朗的笑声,闪过林薇倔强的脸庞,更闪过向阳乡那些孩子们渴望知识的眼睛。
他不能屈服。
即使身陷囹圄,即使证据被销毁,即使战友被威胁,他也不能让这群蛀虫得逞。三千万的希望不能就此湮灭,正义的火种不能在他手中熄灭。
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目光穿过铁窗,望向远方的天际。那里,乌云正在聚集,但他知道,只要还有一丝光亮,就有冲破黑暗的可能。
第三章:局中局谜
铁窗割裂的晨光里,卢荀掌心的血痂已凝成暗紫色。张成留下的照片在脑海中反复冲刷——赵刚被反绑的手腕上,那道老兵特有的烧伤疤痕清晰可见;陈默蜷缩在角落的身影,让他想起这技术宅初进反贪局时,捧着硬盘说数据不会说谎的认真模样。
卢荀,跟我们走。看守的粗暴推搡打断思绪。审讯室里,县检察长刘为民正对着录音笔调试话筒,他身后的单向玻璃映出模糊人影,像蛰伏的兽。
省报的‘忏悔书’版式已定,刘为民推来打印纸,油墨味里混着雪茄余烬的甜腻,你只需要签字,马副厅长承诺,会让你在‘保外就医’期间拿到澳洲绿卡。
钢笔尖在纸面划出刺耳的沙沙声。卢荀盯着忏悔书上利用职务之便收受张彪贿赂款八十万元的字样,突然笑了:刘检,你连赃款数额都懒得编得像点样宏远建筑的账上,可没出现过单笔超过五十万的现金支出。
刘为民的笑容僵在脸上。单向玻璃后传来轻咳声,一个穿中山装的矮胖男人踱步而出,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幽绿——竟是省反贪局局长陈江海。
小卢,别来无恙。陈江海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温和,仿佛此刻不是在看守所审讯室,而是在省局的茶歇间,青川的水太深,你不该硬闯。
卢荀的瞳孔骤然收缩。三个月前,正是这位陈局长将清风小组的任命书交到他手里,那句绝不能让希望工程变绝望工程还言犹在耳。
陈局也来‘劝降’卢荀的声音冷得像冰,还是来看看自己亲手埋下的棋子是否稳固
陈江海走到桌前,指尖划过忏悔书上的签名栏:马副厅长是我老战友,张成书记每年给省局‘捐赠’的办案经费,你以为是从哪来的三千万希望工程款,不过是他们从指缝里漏出的零头。
真相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卢荀想起出发前老陈(注:此处需区分,前文中局长为老陈,此处腐败局长为陈江海,避免混淆,后续统一称腐败局长为陈江海)反复强调的阻力很大,原来那阻力的源头,竟在省反贪局的最高层。
所以你派我来青川,不是查案,是毁尸灭迹卢荀的指节捏得发白,陈默找到的资金流向证据,是不是早就到了你手里
陈江海掏出烟盒,翡翠戒指在烟盒上敲出规律的节奏:陈默那小子太轴,非要把数据备份到加密硬盘。好在王强副局长‘懂事’,昨晚已经从他枕头下搜出来了。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陈默被按在地上的照片,硬盘在强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赵刚呢卢荀的声音抑制着颤抖。
向阳乡的老侦查员,果然不好对付。陈江海吐了个烟圈,不过他不该去红叶山庄找张彪的账本——那地方的监控,从十年前张成就接手了。烟圈在空气中散开,像一张无形的网,听说他跳河了,青川的河水急,捞不上来的。
跳河卢荀猛地想起赵刚年轻时在侦察连练出的潜水本事。这老鬼,怕是又在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林薇在哪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陈江海还没开口,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林薇浑身湿透地闯进来,头发上滴着泥水,手里紧紧攥着一部手机:卢处!赵哥……赵哥让我把这个给你!
她身后,县公安局王强副局长举着枪冲进来,枪口却在看到陈江海时猛地一颤。
慌什么陈江海慢条斯理地灭了烟,小林,你从哪弄来的手机
我……林薇喘着气,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未读短信,发信人备注是赵老鬼:账本在刘艳手里,陈局是内鬼,已联系省纪委特派员,坐标红叶山庄地窖。
卢荀的心脏狂跳起来。赵刚没死!他不仅找到了账本,还识破了陈江海的真面目,甚至联系上了省纪委!
把她拿下!陈江海脸色骤变。王强的枪口立刻转向林薇,却在扣动扳机前猛地顿住——他的手腕被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攥住了。
赵刚从门后闪身而出,脸上的淤青还未消退,手里却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住王强的颈动脉:陈局,十年前你在青川当纪委书记时,收过张成一套四合院的事,要不要我给大家讲讲
审讯室里瞬间死寂。陈江海的翡翠戒指在灯光下剧烈颤抖,他死死盯着赵刚:你……你没死
阎王爷嫌我脏,不肯收。赵刚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我顺河漂了十里地,捞到了你跟张成密谈的录音——还有刘艳交给我的账本复印件。他扬了扬另一只手里的U盘。
卢荀看向林薇,小姑娘擦干脸上的雨水,从衣领里掏出另一枚U盘:陈默哥在被抓前,把加密硬盘里的关键数据传到了‘云雀’匿名服务器,这是解密密钥。
阳光突然穿透云层,透过铁窗照在卢荀掌心的血痂上,泛起奇异的光泽。他看着陈江海煞白的脸,想起局长老陈(注:此处应明确为正直的上级,避免与腐败局长混淆,后续可设定为高局长)临行前塞给他的那张纸条——青川有我故人,暗号‘向阳花’。原来老局长早就察觉了陈江海的异常,才布下这步暗棋。
陈江海,卢荀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带着穿透十年腐败的力量,你涉嫌包庇贪污、滥用职权、阻碍司法调查,现在我代表省反贪局,对你执行逮捕。
单向玻璃后的阴影里,突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省纪委特派员带着武装人员破门而入,闪光灯在陈江海惊恐的瞳孔里炸开。
三小时后,红叶山庄的地窖里,侦查员抬出了整整一卡车的账本。张彪的情人刘艳蜷缩在角落,手里紧紧攥着一本烫金笔记本,扉页上张成专用的字样清晰可见。
夕阳西下时,卢荀站在向阳乡中心小学的空地上。地基桩上的锈迹被新刷的红漆覆盖,一群孩子正围着施工图纸叽叽喳喳。乡党委书记李为民拄着拐杖走来,袖口露出未消的针孔:卢处长,孩子们听说新学校下个月就能动工,把攒了半年的鸡蛋都送来了。
竹篮里的土鸡蛋还带着温热,卢荀拿起一个,蛋壳上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谢谢。远处,陈默正在给县里的财务人员培训新的监管系统,赵刚则陪着省纪委人员走访农户,林薇蹲在地上教孩子们唱新学的童谣。
手机响起,是高局长的电话:小卢,陈江海的案子牵扯出省厅三位厅局级干部,中纪委已经介入。向阳希望小学的重建资金,财政部特批了追加款。
谢谢局长。卢荀望着天边的晚霞,那颜色像极了孩子们作业本上的红旗。
第四章:暖阳归途
青川县人民法院的审判庭里,空气凝滞如冰。卢荀坐在原告席旁,看着被告席上依次排列的身影——陈江海的翡翠戒指被司法机关摘下,光秃秃的指节在阳光下显得苍白;张成的金丝眼镜歪斜着,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马副厅长佝偻着背,曾经笔挺的西装皱成一团。
……被告人陈江海利用职务之便,包庇贪污犯罪,收受贿赂共计人民币四百二十七万元,其行为已构成包庇罪、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审判长的声音在空旷的法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碎了笼罩在青川上空十年的腐败阴霾。
旁听席上,向阳乡的老乡们穿着浆洗得发白的土布衣裳,攥紧了手里的红绸帕。当听到向阳希望小学重建专项资金全部追回时,坐在第一排的李大爷突然站起身,用袖口抹着眼泪:老天爷睁眼了!法警欲上前制止,卢荀轻轻摇头——这泪水,是十年沉冤得雪的宣泄。
休庭间隙,林薇抱着一摞卷宗跑过来,辫梢还沾着今早勘察现场时的草屑:卢处,红叶山庄地窖里搜出的账本核对完了!张成用‘工程预付款’名义批给宏远建筑的两千八百万,有六百万进了陈江海的海外账户,四百万流向马副厅长儿子的澳洲别墅,剩下的被张成、周局长等人瓜分……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还有,赵哥从刘艳那里拿到的笔记本里,记着张成每年给省厅‘打点’的明细,牵涉到五个厅局级干部!
中纪委的通报发了吗卢荀接过卷宗,指尖划过向阳希望小学的账目栏,那里曾被墨水涂改成一片模糊,如今用红笔在旁批注着已追回,专项监管。
刚收到传真!林薇展开打印纸,标题赫然是《关于省交通厅副厅长马建国等严重违纪违法案件的通报》,高局长说,陈江海的案子撕开了全省工程建设领域腐败的口子,现在正在搞专项整治。
法庭外,赵刚叼着牙签靠在警车旁,胳膊上缠着绷带——那是抓捕张彪时被酒瓶划伤的。看到卢荀出来,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刚接到向阳乡小学施工队的电话,说地基验槽通过了,下个月就能上梁。李为民书记非要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去参加上梁仪式孩子们攒了一筐核桃要给你。
核桃坚硬的外壳在掌心滚动,卢荀想起三个月前初到青川时,那个在雨夜里攥着三千万拨款文件的自己。那时他以为面对的只是几个蛀虫,却没想到腐败的根系早已深扎进省、县、乡三级权力结构,连顶头上司都是内鬼。
告诉孩子们,核桃留着补脑,我一定去。卢荀拍了拍赵刚的肩膀,对了,陈默呢不是说今天解除强制措施吗
在县财政局呢!赵刚咧嘴笑了,这小子跟财务科的人杠上了,非要把他们的旧系统全换成区块链监管,说这样就没法做假账了。局里的小姑娘们围着他问东问西,比见了明星还激动。
夕阳将法院的穹顶染成金色时,卢荀接到了高局长的电话。电话那头,老局长的声音带着久违的爽朗:小卢,部里批了,向阳希望小学改名‘清风小学’,让你们调查组做永久监督员。还有,省局党组决定,提拔你当副局长,主持反贪工作。
局长,我……卢荀望着远处正在平整土地的小学工地,推土机划出的痕迹在晚霞中像一道新生的疤痕,我想先留在青川,把清风小学建成,再把这里的财务监管体系搭起来。
好!高局长的声音里带着赞许,陈江海留下的烂摊子,是该好好整整了。对了,有个事要告诉你——当年你父亲在青川当知青时,救过李为民他爹的命,你小子跟这地方,还真有缘分。
挂了电话,卢荀站在法院台阶上,看着赵刚开车载着林薇驶向工地,车斗里放着孩子们送的土鸡蛋,在暮色中泛着暖光。陈默的身影出现在财政局顶楼,正对着电脑屏幕指指点点,窗玻璃映出他身后新挂的青川县财政监管中心的牌子。
三个月前那个雨夜的三千万阴影,此刻已化作清风小学工地上竖起的第一根房梁。当卢荀走进工地时,李为民正带着老乡们挂红绸,看到他,立刻拄着拐杖迎上来,袖口的针孔已经结痂:卢局长,孩子们听说你不走了,把山坳里的野菊花都采来了,说要种在教室门前。
泥土混合着野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卢荀蹲下身,捡起一块刚运来的红砖,砖面上还留着窑火的温度。他想起陈江海被捕时,翡翠戒指掉在地上摔成两半的脆响,想起张成在审讯室里嘶吼青川离了我就玩不转的疯狂,更想起赵刚从河水里爬出来时,怀里紧紧揣着的U盘——那里面不仅有账本,还有老侦查员用命护住的正义。
李书记,卢荀将红砖放在地基角,等学校盖好了,咱们在墙根下埋个‘清风盒’,把今天的施工图纸、孩子们的作文、还有咱们追回的第一笔工程款票据都放进去,让以后的娃娃们知道,不管多深的土,多硬的石,阳光总能照进来。
李为民重重点头,眼里闪着光。工地上的灯突然亮了,照亮了清风小学的规划图,也照亮了远处连绵的青山。那里,曾经藏匿过腐败的阴影,如今正生长出新的希望。
反贪之路,从来不是终点。当层层纠察刺破黑暗,那些被挪用的希望,终将在阳光下重建。而卢荀知道,他和他的战友们,将继续做那道穿透阴霾的光,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份期待,直到所有的腐败都无所遁形,直到每一笔希望的资金,都能稳稳落在孩子们渴望的目光里。
晚风送来山那边的童谣,林薇的声音清亮,带着孩子们的合唱:清风来呀,云朵开,学校门呀,为我开……
卢荀抬起头,看见一颗星星正从云层里探出头来,像极了向阳乡孩子作业本上,用蜡笔涂出的最亮的那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