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长安城春雨绵绵,慕容寒策马归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三年边疆历练,他本以为父亲会有所改观,至少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轻视。可当他踏进首辅府大门的那一刻,迎接他的依然是下人们避讳的眼神和敷衍的行礼。
大公子回来了。管家慕容福匆匆赶来,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老爷和夫人正在前厅商议二公子的婚事,吩咐奴才好生安排大公子歇息。
慕容寒点点头,朝着自己的梧桐院走去。那是他从小住到大的院落,虽然不及弟弟慕容暖的海棠院那般精致,但胜在清静。
然而当他推开院门时,却愣住了。
院中晾晒着女子的衣裙,厢房里传来嬉笑声,正堂更是摆放着各种首饰盒和脂粉盒。一个丫鬟从房中走出,见到慕容寒时明显一愣。
大公子您...您怎么回来了
我为何不能回来慕容寒皱眉,这里发生了什么
丫鬟支支吾吾,这时苏婉儿从房中款款走出。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罗裙,容貌秀美,正是即将嫁入慕容家的二公子未婚妻。
寒哥哥回来了苏婉儿微微行礼,语气却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意味,我在这里住了几日,是伯父伯母的安排。
慕容寒的目光扫过院落,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出属于他的痕迹。从小到大的书籍、字画、甚至是母亲为他亲手绣的屏风,都不见了踪影。
我的东西呢
苏婉儿装作惊讶的样子：啊我以为寒哥哥这些年都在边疆,不会回来了呢。东西都收起来了,应该放在库房里吧。
她顿了顿,又柔声道：要不寒哥哥今晚先在客房歇息明日我让丫鬟们收拾出来。实在是我嫁期将近,需要地方准备嫁妆,伯母说这院子光线好,适合绣花...
慕容寒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苏婉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要再说什么,慕容福匆匆赶来。
大公子,老爷请您去前厅一趟。
前厅里,慕容德正在翻阅户部送来的账册,见慕容寒进来,头也没抬。
回来了
是,父亲。
边疆三年,可有长进慕容德终于抬起头,目光在慕容寒身上打量一番,眼中明显带着失望,还是这般孱弱的样子。
慕容寒垂眸：儿子资质愚钝,让父亲失望了。
知道就好。慕容德挥挥手,你弟弟下月大婚,这段时间府中事务繁忙,你就暂时住在东厢客房吧。等婚礼过后再说其他。
父亲,梧桐院是儿子的院落...
现在是你弟妹在用。慕容德不耐烦地打断他,一个院子而已,你让让怎么了难道为了这点小事,要让即将过门的儿媳没地方准备嫁妆
慕容寒沉默了。
这时林氏从后堂走出,见到慕容寒时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寒儿回来了路上可还顺利她的语气温和,但慕容寒能感受到其中的疏离。
多谢母亲挂念,一切都好。
林氏点点头：那就好。你也累了,先去歇息吧。对了...她看了看慕容德,又看看慕容寒,东厢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今晚你就先住那里。明日为娘让人把你的东西找出来。
慕容寒心中一沉。连母亲也是这样的态度。
他行了个礼：是,儿子告退。
走出前厅时,春雨还在下着。慕容寒站在廊下,看着灯火通明的海棠院方向,那里传来慕容暖和苏婉儿的谈笑声。
而他要去的东厢,只是一间简陋的客房。
在这个家里,他就像一个外人。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废物长子,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任人拿捏的慕容寒了。
第二章
次日正午,府中设宴为慕容暖庆贺即将到来的大婚。
慕容寒换了身干净的青色长袍,来到花厅时,席间已经坐满了人。慕容德高坐主位,林氏坐在他右手边,慕容暖和苏婉儿并肩而坐,正在接受众人的恭贺。
大哥。慕容暖见到慕容寒进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快坐,我特意让人给你留了位子。
慕容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靠近门口的末座,连一些远房亲戚都坐在他前面。
多谢二弟。慕容寒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平静地走过去坐下。
席间宾客见状,纷纷交头接耳。有人小声议论：这就是首辅府的大公子听说在边疆待了三年也没什么建树...
嘘,小声点。不过确实,你看二公子多么器宇轩昂,再看大公子...
慕容寒听着这些窃窃私语,面色不变。他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这时,慕容德站起身来：今日家宴,为的是庆贺暖儿即将成亲。暖儿文武双全,深得圣上赏识,如今又要迎娶尚书府千金,可谓是双喜临门。
众人纷纷举杯恭贺。慕容德的目光扫过慕容寒,语气带着明显的对比意味：暖儿从小就聪慧过人,七岁能诗,十岁善武,如今不过二十便已是翰林学士。不像有些人...
他没有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指的是谁。
慕容寒依然平静地喝着酒,仿佛那些话与他无关。
苏婉儿这时娇声道：伯父过奖了。暖郎确实优秀,但寒哥哥这些年在边疆也是历练了不少吧
她这话听起来是在为慕容寒说话,实际上却是在提醒众人他这三年一无所获的事实。
林氏接过话：是啊,寒儿也是用心了,只是...天赋这东西确实不能强求。
慕容暖似乎有些不忍,劝道：父亲,大哥也是我慕容家的儿子,您别太苛责了。
你就是太心软。慕容德摇头,他都二十五了,至今一事无成,连个功名都没有,如何担当慕容家的重任
父亲说得是。慕容寒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儿子确实愚钝,不如二弟优秀。
他的平静反而让慕容德更加不满：你就是这样,没有一点志气！难道就打算这样混一辈子
那父亲希望儿子如何
至少要有所建树！你看你弟弟,年纪轻轻就深受圣上器重,你呢
慕容寒放下酒杯,看着慕容德：如果儿子真的有所建树,父亲会如何
慕容德一愣,随即嗤笑：你能有什么建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如果有呢慕容寒的眼中闪过一丝别人捕捉不到的光芒。
林氏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今天是喜日子,别说这些了。寒儿,你也别跟你父亲置气。
慕容暖也劝道：大哥,父亲也是为了你好。其实你在边疆这三年,我还是很想念的。
苏婉儿轻笑：是啊,暖郎常常念叨寒哥哥呢。不过...她故意顿了顿,寒哥哥这些年也该考虑婚配大事了吧毕竟年纪不小了。
这话一出,席间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慕容寒的婚事确实是个问题,以他目前的处境,恐怕也只能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子。
慕容德的脸色更加难看：就他这样,谁家姑娘会看得上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连一些宾客都觉得有些过分。但慕容德显然毫不在意,继续道：暖儿能娶到尚书府千金,那是他的本事。至于有些人...
父亲。慕容寒忽然站起身来,儿子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告退了。
他向众人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林氏在后面叫了一声：寒儿...
但慕容寒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花厅。
走到廊下时,他听到里面传来慕容德的声音：看到没有就是这个性子,一点挫折就受不了,如何成大事
慕容寒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花厅。
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废物。
第三章
夜深人静,慕容寒独自在东厢的小院中练剑。
三年来,他一直在暗中修习那本古代兵法秘籍《天机策》。这本奇书不仅记载着各种兵法战术,更神奇的是能让人在特定情况下预知一些未来的片段。
正是凭借这个能力,他在边疆的三年虽然表面上默默无闻,实际上却暗中为朝廷提供了许多重要情报,只是功劳都被其他人占去了。
剑光在月色中闪烁,慕容寒的剑法虽然看起来朴实无华,但每一招都暗合天机,蕴含着深奥的道理。
正练得专注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他停下动作,循声望去,原来是慕容暖和苏婉儿正在花园中夜谈。
暖郎,你哥哥今天看起来很不高兴呢。苏婉儿的声音在夜风中传来。
慕容暖叹了口气：他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受不得一点委屈。
可是伯父说的也没错啊,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其实...慕容暖的声音有些迟疑,我有时候也觉得父亲对他太苛刻了。但是没办法,谁让他真的没什么本事呢
苏婉儿轻笑：你就是太善良了。我看他根本就是自甘堕落,指望着家里养他一辈子呢。
你别这么说,他毕竟是我大哥。
我知道你念兄弟情分,但是暖郎,你要想想咱们的将来。等咱们成亲后,他要是一直住在府里,岂不是很不方便
慕容暖沉默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应该让他出去立门户,也算是给他一个机会独立。你看,他都二十五了,总不能一直依靠父母吧
可是他能去哪里以他的能力...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苏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反正我是不能容忍一个闲人整天在府里晃悠的。
慕容暖叹息：也许你说得对。确实,他应该学会独立了。
而且...苏婉儿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伯父已经在考虑家产分配的事情了。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连一份像样的家产都分不到。
这个...父亲确实跟我提过。他说慕容家的产业需要有能力的人来打理,不能交给...
交给什么人
交给不成器的人。慕容暖有些不忍地说道。
苏婉儿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暖郎,你是慕容家的希望,自然应该继承家业。至于某些人,还是早点认清现实比较好。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显然是往回走了。
慕容寒站在阴影中,手中的剑在月光下散发着寒光。
原来如此。
他们不仅要赶他出府,还要断绝他的后路。慕容暖这个表面温和的弟弟,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狠毒。
而那个苏婉儿,更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
慕容寒冷笑一声,收起长剑。
既然他们如此绝情,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他回到房中,取出一个秘密夹层中的小木盒。盒子里放着一枚古朴的玉符,那是《天机策》的核心法器。
慕容寒握住玉符,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浮现一些模糊的画面：
朝堂之上,圣上震怒...慕容德跪在金銮殿上...慕容家门第败落...
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是他自己,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慕容德和慕容暖...
画面很快消失了,慕容寒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看来,这个家族的末日不远了。
而他,将是终结这一切的人。
第二天一早,慕容寒早早起身,来到前厅拜见慕容德。
父亲,儿子有事禀报。
慕容德正在用早膳,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儿子想要离府,在外面立门户。
慕容德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随即冷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早该如此了。
只是...慕容寒故意迟疑了一下,儿子手中并无积蓄,恐怕...
没钱慕容德放下筷子,你在边疆三年,朝廷给的俸禄都花光了
儿子资质愚钝,花费颇多...
行了。慕容德不耐烦地挥手,给你二百两银子,够你在外面安身了。
二百两银子,对于一个首辅府的公子来说,简直是打发叫花子。
慕容寒低头：多谢父亲。
林氏这时从后堂走出,听到他们的对话,脸色有些复杂：寒儿,你真的要搬出去
是的,母亲。儿子不想再给家里添麻烦了。
林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也好,你也该独立了。
慕容暖也赶来了,听说这事后,表现得很惊讶：大哥,你为什么突然要搬出去是不是昨天父亲的话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慕容寒摇头,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独立了。
可是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慕容暖的语气很诚恳,但慕容寒已经看透了他的伪善。
二弟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就在这时,苏婉儿也来了。她听说慕容寒要搬出去,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喜悦,但很快就掩饰起来。
寒哥哥要搬出去那真是...我是说,寒哥哥终于要独立了,真为你高兴。
慕容寒看着她拙劣的演技,心中冷笑。
多谢弟妹关心。
慕容德这时站起身来：既然决定了,那就早点搬。我还有朝政要忙,没时间处理这些琐事。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
慕容寒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预言般的光芒。
父亲,很快你就会求我回来的。
但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第四章
三日后,慕容寒搬到了城东的一处小院。
这院子虽然简陋,但胜在清静,正适合他暗中修习《天机策》。更重要的是,这里距离朝堂不远,方便他观察时局变化。
正在收拾东西时,管家慕容福匆匆赶来。
大公子,老爷让您即刻回府,说是有要事相商。
慕容寒放下手中的书籍：什么要事
这个...奴才不知,只是老爷的脸色很不好看,还有几位大人也在府中。
慕容寒心中一动,看来天机策中预见的事情要开始了。
他跟着慕容福回到首辅府,发现前厅里坐着几位朝中重臣,个个面色凝重。慕容德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父亲召儿子回来,有何吩咐
慕容德看了他一眼,语气严肃：坐下,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慕容寒依言坐下,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位大人。兵部尚书、户部侍郎、还有几个他认识的官员,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诸位大人,这是犬子慕容寒。慕容德向众人介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无奈。
兵部尚书打量了慕容寒一番,皱眉道：首辅大人,令郎看起来...恕老夫直言,似乎不太适合这次的任务。
什么任务慕容寒问道。
慕容德深吸一口气：北疆突厥又有异动,圣上决定派遣使团前去议和。但是...他顿了顿,原本内定的使团成员都有各种原因不能前往。
户部侍郎接过话：要么就是身体有恙,要么就是家中有急事,总之都推脱了。
慕容寒明白了,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所以没人愿意去。
那父亲的意思是...
圣上点名要慕容家出人。慕容德的语气很沉重,本来暖儿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他下月就要大婚,实在不宜远行。
兵部尚书补充道：而且二公子是翰林学士,朝廷还有重用,不能冒险。
慕容寒心中冷笑,原来如此。危险的事情就让他这个废物去做,有前途的弟弟要保护好。
所以,父亲是希望儿子代表慕容家前往北疆
不是希望,是必须。慕容德的语气很坚决,这是圣命,推脱不得。
户部侍郎看着慕容寒,摇头道：只是令郎这身板...恐怕经不起北疆的苦寒啊。
而且北疆路途凶险,突厥人又狡诈多变,稍有不慎就是性命之忧。兵部尚书也面露忧虑。
他们表面上是在担心,实际上是在暗示这个任务有多危险,慕容寒很可能回不来。
慕容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当然知道这个任务的危险性,但是圣命难违,而且他不可能让慕容暖去冒险。
父亲。慕容寒忽然开口,儿子愿意前往北疆。
慕容德一愣：你...你考虑清楚了
儿子既然是慕容家的人,自然要为家族承担责任。慕容寒的语气很平静,何况,这也是儿子为朝廷效力的机会。
兵部尚书和户部侍郎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这个慕容家的大公子虽然看起来柔弱,但还是有些担当的。
既然如此...慕容德停顿了一下,那你就好好准备吧。使团三日后出发。
是。慕容寒行礼告退。
走出前厅时,他在门外遇到了慕容暖。看起来慕容暖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
大哥。慕容暖走上前来,脸上满是愧疚,对不起,本来这个任务应该我去的...
没关系。慕容寒看着他虚假的表情,心中毫无波澜,你要成亲了,确实不宜远行。
可是北疆那么危险...慕容暖咬了咬唇,要不我去跟父亲说,还是我去吧。
不用了。慕容寒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你安心准备你的婚礼吧。北疆的事,交给我就好。
慕容暖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而慕容寒在转身的一刹那,嘴角露出了一个讽刺的弧度。
他们以为这是要送他去死,殊不知,这正是他崛起的机会。
北疆,将是他证明自己的舞台。
当天夜里,慕容寒在小院中再次运用天机策预见未来。
玉符在手中发出微弱的光芒,各种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雪花纷飞的北疆草原...突厥王帐中的密谋...一场即将到来的巨大变故...
还有他自己,站在雪原之上,手持一份重要的情报,那将改变整个战局的情报...
慕容寒睁开眼睛,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这一次,他不会再隐瞒自己的能力了。
第五章
使团出发的前一天,首辅府为慕容寒举行了送行宴。
说是送行宴,实际上更像是一场提前的葬礼。席间气氛凝重,连平时最爱说话的亲戚们都沉默不语。
慕容德坐在主位上,看着慕容寒的眼神带着复杂的情绪。作为父亲,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的,但作为首辅,他必须为家族的利益考虑。
寒儿。林氏红着眼眶,到了北疆要多保重身体,千万别逞强。
母亲放心,儿子会小心的。慕容寒的语气很平静,丝毫看不出即将踏上死亡之旅的紧张。
慕容暖举起酒杯：大哥,我敬你一杯。你这次为了家族牺牲这么大,我...
二弟言重了。慕容寒也举起酒杯,能为朝廷效力,是我的荣幸。
苏婉儿在一旁偷偷观察慕容寒的表情,见他如此平静,心中既佩服又有些意外。她原以为这个废物大公子会哭哭啼啼或者想办法推脱,没想到他表现得如此从容。
寒哥哥真是有担当。苏婉儿娇声道,等你从北疆回来,正好赶上我和暖郎的满月酒呢。
这话一出,席间的气氛更加微妙了。明眼人都知道,慕容寒这一去很可能就回不来了,苏婉儿却故意说什么满月酒,分明是在嘲讽。
慕容暖连忙咳嗽一声：婉儿,别胡说。
但慕容寒只是淡淡一笑：弟妹说得对,我一定会赶回来参加你们的满月酒的。
他的平静让在座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按理说,面对如此危险的任务,正常人都会表现出恐惧或者不甘,但慕容寒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种莫名的自信。
慕容德仔细观察着长子的表情,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他一向认为懦弱无能的儿子,今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
父亲。慕容寒忽然站起身来,儿子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儿子希望能带一些人手前往北疆。毕竟使团的安全...
这个恐怕不行。慕容德摇头,朝廷已经安排了护卫,而且人手太多反而会引起突厥人的疑心。
慕容寒点点头：那儿子还有一个请求。
说。
儿子希望能带上家传的那把青锋剑。
慕容德皱眉：你要那把剑做什么你又不会武功。
儿子虽然武功不精,但青锋剑毕竟是祖传之物,带在身边也能壮胆。
这个请求倒不算过分,慕容德考虑了一下：可以。
慕容寒行礼致谢,重新坐下。
但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当慕容寒提到青锋剑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别人察觉不到的精光。
那把青锋剑,正是《天机策》中记载的一件法器。配合玉符使用,可以大幅增强预知能力。
宴席进行到一半时,忽然有下人来报：老爷,宫中来人了,说是有圣旨要宣。
慕容德脸色一变,连忙起身：快请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太监带着几个禁军走了进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监展开圣旨,开始宣读。内容大致是册封慕容寒为特使,全权处理北疆事务,并赐紫金令牌一枚,可便宜行事。
宣旨完毕,太监笑眯眯地对慕容寒说：慕容公子,圣上对您寄予厚望,万万不可辜负圣恩啊。
慕容寒接过圣旨和令牌：臣必不负圣恩。
等太监一行人离开后,席间的气氛又是一变。有了这道圣旨,慕容寒这次北疆之行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特使...慕容德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慕容暖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父皇会给慕容寒如此高的地位。
苏婉儿更是坐立不安,如果慕容寒真的在北疆立下大功,那他在家中的地位可就要改变了。
恭喜大哥。慕容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下可真是前程似锦了。
慕容寒看着他们各自的表情,心中冷笑。
这才刚刚开始呢。
当天夜里,慕容寒独自一人来到祠堂,取出了青锋剑。
这把剑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当他握住剑柄的瞬间,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涌动。
配合着怀中的玉符,慕容寒的预知能力瞬间增强了数倍。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突厥王子的阴谋...边疆将军的叛变...朝中奸细的身份...还有一个巨大的危机,正在向大夏王朝逼近...
慕容寒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
有了这些信息,他不仅能在北疆立下大功,更能借此机会彻底改变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至于那些看不起他的家人们,很快就会跪在他面前求饶了。
明天,就是他人生真正开始的日子。
第六章
慕容寒从北疆回来时,正值深秋。
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十几个突厥贵族,都被绳索捆绑着。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悬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是突厥二王子的头颅。
整个长安城都震动了。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这个首辅府的废物大公子是去送死的,没想到他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带回了如此惊人的战果。
慕容德得到消息时,正在书房中处理公务。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下人：你说什么寒儿回来了还带着突厥王子的人头
千真万确,老爷。大公子现在正在城门口,很多百姓都去围观了。
慕容德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快步走出书房。
前院里,林氏、慕容暖和苏婉儿都已经聚集在那里,个个脸色复杂。
暖儿,你去城门口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德吩咐道。
慕容暖点点头,匆匆骑马赶往城门。
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匆匆赶了回来,脸色苍白如纸。
父亲,真的是大哥。他...他真的杀了突厥二王子,还俘虏了十几个突厥贵族。
这怎么可能苏婉儿失声叫道,他不是去议和的吗怎么会...
据说是突厥人想要暗杀使团,大哥早有准备,不仅躲过了暗杀,还反击成功。慕容暖的声音有些颤抖,而且...而且他还发现了边疆守将勾结突厥的证据,现在那些叛将都被抓了。
慕容德瞪大了眼睛：什么边疆守将叛变
是的,据说是镇北将军李广和几个副将,暗中向突厥泄露我军情报。大哥找到了证据,现在他们都被押解回京了。
林氏捂住嘴巴：天哪,寒儿怎么会发现这些的
慕容暖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现在满城都在传,说大哥是大夏的英雄,圣上已经下旨要召见他了。
苏婉儿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如果慕容寒真的立下如此大功,那他在家中的地位必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马蹄声。
慕容寒回来了。
他推门而入时,身上还穿着那套风尘仆仆的行装,但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种从前的懦弱和卑微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
儿子回来了。慕容寒向慕容德行礼,但那个礼行得很随意,不像从前那样恭敬。
慕容德看着眼前的长子,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相认。
寒儿...你在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容寒淡淡一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他看向慕容暖：二弟,听说你下月就要成亲了恭喜。
慕容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大哥。
但他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原本在家中备受冷落的废物大哥,现在竟然变成了人人称赞的英雄。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很难接受。
苏婉儿更是如坐针毡。她想起自己之前对慕容寒的种种嘲讽,现在看来是多么的愚蠢。
寒哥哥这次立下大功,真是为我们慕容家增光了。她硬着头皮说道。
慕容寒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弟妹过奖了。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首辅大人,圣上有旨,召慕容寒即刻入宫觐见！
慕容德连忙出去迎接圣旨,慕容寒则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衫。
父亲,儿子这就入宫去了。
等等。慕容德忽然叫住他,寒儿,你在北疆的事...都是真的
慕容寒回头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父亲觉得呢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一家人面面相觑。
林氏喃喃自语：这还是我们的寒儿吗
慕容德没有回答,但心中却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算命先生的话：首辅大人,您家这个大公子表面上看起来平凡,但实际上却是真龙之相。只是被云雾遮蔽,一旦云开雾散,必将一飞冲天。
当时他以为那是客套话,现在看来...
慕容德摇摇头,将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开。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荒谬的想法,很快就会成为现实。
当夜,慕容寒从宫中回来时,已经是三更时分。
他被册封为镇北候,享受二品俸禄,还赐了一座候府。
更重要的是,圣上要他组建一支新的军队,专门负责北疆防务。
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慕容寒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首辅府的废物公子了。
他有了自己的爵位,自己的府邸,自己的军队。
甚至,他的地位已经隐隐超过了慕容德这个首辅。
第七章
镇北候府的建造用了整整一个月。
这座新府邸位于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段,占地面积比首辅府还要大。朱门金钉,飞檐翘角,处处显示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慕容寒搬入新府的那天,半个长安城的权贵都来祝贺。
相比之下,首辅府显得冷清了许多。
慕容德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远处候府方向的热闹景象,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老爷。管家慕容福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大公子...不,镇北候派人送来了请柬,邀请您参加今晚的庆宴。
慕容德接过请柬,看到上面镇北候府四个大字,心中五味杂陈。
才短短两个月,那个曾经被他视为废物的长子,已经拥有了独当一面的实力。
老爷去吗慕容福问道。
慕容德沉默了一会儿：去,当然要去。
他毕竟是慕容寒的父亲,不去的话传出去会让人笑话。
当晚,首辅府一家人都来到了镇北候府。
候府内张灯结彩,宾客如云。慕容寒身穿一袭黑色蟒袍,头戴金冠,端坐在主位上接受众人的祝贺。
他身边站着几个年轻美貌的侍女,都是圣上赐给他的。
父亲。慕容寒见到慕容德进来,起身相迎,但那个态度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没有行礼,只是微微颔首,就像是在招待一个普通的客人。
慕容德心中不快,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
恭喜你,寒儿。
多谢父亲。慕容寒请他们入座,今晚能来参加庆宴,是给儿子面子。
这话听起来客气,但细品之下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林氏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候府,再看看意气风发的慕容寒,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
这真的是她那个从小懦弱的儿子吗
慕容暖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大哥了。从前的慕容寒虽然无能,但至少还会在他面前保持兄长的威严。现在的慕容寒却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苏婉儿则是后悔到了极点。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刻薄地对待慕容寒,现在说不定能攀上这个高枝。
寒哥哥现在真是威风了。她勉强笑道,有了自己的府邸,是不是该考虑成亲的事了
慕容寒看了她一眼：圣上已经为我指了几门亲事,都是高门大户的女儿。
这话一出,慕容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他想起自己即将迎娶的苏婉儿,只是尚书府的庶女。而慕容寒现在的身份,已经能够迎娶公主或者王爷的女儿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时,忽然有侍卫来报：候爷,宫中来了公公,说是有要事相商。
慕容寒点点头：请进来。
那个太监进来后,先是向慕容寒行了个礼,然后低声说了几句话。
慕容寒听完后,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诸位,恕我失陪一下,宫中有急事需要处理。
他起身离开,留下一众宾客在那里窃窃私语。
慕容德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悄悄跟了出去。
他躲在门外偷听,只听到太监说：候爷,圣上要您即刻组织军队,突厥大军十万已经压境,边疆危急！
慕容德心中一震。十万突厥大军这可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大事。
而圣上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慕容寒,而不是他这个首辅。
我知道了。慕容寒的声音很平静,告诉圣上,三日内我必定率军出征。
候爷,圣上还说,这次出征您可以便宜行事,不必事事请示。
这句话让慕容德更加震惊。便宜行事,意味着慕容寒在军中有着绝对的权威,甚至可以不受朝廷掣肘。
慕容德悄悄回到宴席上,心情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长子不仅仅是立了功那么简单,他已经成了圣上最信任的人。
而自己这个首辅,反而被冷落了。
不一会儿,慕容寒回到宴席上,对众人说道：诸位,北疆有急事,庆宴恐怕要提前结束了。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慕容德一家也准备离开。
父亲。慕容寒忽然叫住了他,您留一下,我有话要说。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大厅里只剩下慕容德父子二人。
你想说什么慕容德问道。
慕容寒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父亲,还记得您曾经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您说,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否则我不可能有什么建树。
慕容德脸色一僵。
慕容寒继续道：现在太阳虽然还是从东边出来,但我确实有了一些建树。您觉得如何
慕容德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是父亲看走眼了。
不,您没有看走眼。慕容寒摇头,从前的我,确实是个废物。只是您不知道,人是会变的。
他走到慕容德面前,声音变得冷峻：就像现在,您也要学会适应变化了。
慕容德抬头看着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这还是他的儿子吗
第八章
慕容寒率军出征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这次他带走了三万精兵,都是从各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更让人震撼的是,连禁军都调拨给他一万人马。
这种规格的军队调动,已经超越了一般将军的权限。
慕容德在朝堂上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的不安达到了极点。
首辅大人。兵部尚书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令郎这次的权限未免太大了一些。
慕容德点点头,他也觉得圣上对慕容寒的信任有些过度了。
但更让他担心的是,慕容寒似乎已经不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
就在这时,圣上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行礼。
众爱卿平身。圣上坐在龙椅上,今日朝会,主要是商议北疆军情。
启奏圣上。户部尚书出列,镇北候率军出征,军饷粮草已经准备妥当。
好。圣上点头,还有什么事
慕容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出列：启奏圣上,臣有一事不明。
首辅请讲。
此次出征,为何不设监军按照惯例,大军出征都应该有朝廷监军随行。
圣上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首辅的意思是,朕不该信任镇北候
慕容德连忙跪下：臣不敢,只是按照祖制...
祖制圣上冷笑,祖制还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呢。镇北候深得朕心,自然不需要什么监军。
这话一出,朝堂上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明白了,圣上对慕容寒的信任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慕容德更是心如死灰。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首辅的地位,可能已经岌岌可危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报声：八百里加急！
一个传令兵匆匆跑进朝堂,单膝跪地：启奏圣上,北疆传来捷报！
圣上精神一振：快讲！
镇北候率军与突厥大军激战于雁门关外,大获全胜,斩敌两万,俘获三万,突厥大汗重伤败逃！
朝堂上一片沸腾。
慕容德更是瞪大了眼睛。才出征十天,就有如此战果
还有！传令兵继续道,镇北候发现突厥军中有我朝奸细策应,已将叛徒就地正法！
圣上大喜：好！镇北候果然没有辜负朕的信任！
他看向慕容德：首辅,你还觉得需要设监军吗
慕容德脸色苍白,连忙俯首：臣...臣知错了。
圣上满意地点点头：传旨,加封镇北候为镇国公,食邑三千户！
镇国公！
这已经是王爷之下的最高爵位了。
而且慕容寒今年才二十五岁,如此年轻就有如此高的地位,在大夏朝还是头一回。
朝会结束后,慕容德独自一人回到首辅府,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林氏见他脸色不好,连忙问道：老爷,朝中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德坐在椅子上,良久才开口：寒儿又立大功了,被封为镇国公。
什么林氏惊呼,镇国公
这时慕容暖也走了进来,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镇国公,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大哥现在的地位,已经比父亲还要高了。慕容暖的声音有些颤抖。
苏婉儿从门外走进来,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她想起当初在梧桐院对慕容寒的种种刁难,现在想来是多么的愚蠢。如果那时候她能对慕容寒好一些,现在说不定已经是镇国公夫人了。
老爷,您说寒儿会不会...林氏欲言又止。
会不会什么慕容德抬起头。
会不会报复我们林氏小声道,毕竟从前我们对他...
慕容德沉默了。
确实,从前他们一家人对慕容寒都不算太好。如今慕容寒大权在握,如果真的要报复,他们恐怕承受不起。
应该不会吧。慕容暖强撑着说道,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把握。
那天夜里,慕容德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他忽然想起了慕容寒离开候府时说的那句话：您也要学会适应变化了。
现在想来,那句话里分明带着警告的意味。
第二天一早,慕容德就收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圣上下旨,要他交出首辅大印,改任太子太傅。
表面上这是平调,实际上却是明降暗升。太子太傅虽然地位尊崇,但已经没有实权了。
而新的首辅人选,据说正在考虑之中。
慕容德瞬间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慕容寒在背后操作的结果。
他的好儿子,终于开始报复了。
第九章
慕容寒班师回朝时,整个长安城都出动了。
皇帝亲自出城迎接,文武百官列队相送,百姓们更是夹道欢呼。
这种规格的欢迎仪式,在大夏朝的历史上都是罕见的。
慕容寒身穿金甲,胯下宝马,威风凛凛地走在队伍最前方。他身后跟着数千俘虏,以及无数的战利品。
镇国公万岁！
大夏英雄！
百姓们的呼声震天动地。
慕容德站在官员队伍中,看着意气风发的慕容寒,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还是他的儿子吗
现在的慕容寒,俨然已经成了大夏朝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
甚至,他的威望已经隐隐超过了皇帝。
首辅大人。兵部尚书在他身边低声道,令郎真是了不起啊。
慕容德苦笑：是啊,确实了不起。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这个曾经被他视为废物的儿子,如今已经站在了他遥不可及的高度。
欢迎仪式结束后,慕容寒被皇帝请入宫中单独觐见。
慕容德则回到了家中。
老爷,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林氏见他脸色不好,连忙问道。
圣上要单独召见寒儿。慕容德坐在椅子上,我们这些人,都被打发回来了。
林氏心中一沉。这说明什么,她很清楚。
慕容寒现在的地位,已经超越了所有人,包括他的父亲。
老爷,要不我们去找寒儿谈谈林氏提议道,毕竟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慕容德摇头：他现在是镇国公,岂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马蹄声。
慕容暖匆匆跑了进来,脸色惨白：父亲,不好了！
怎么了
大哥派人来了,说是要收回当初给我的所有财产,包括那些铺子和田地。
慕容德脸色一变：什么
不仅如此,他还说要我偿还这些年来用掉的所有钱财,包括成亲时的花费。慕容暖的声音都在颤抖,如果还不上,就要上告官府。
苏婉儿也跟着跑了进来,哭哭啼啼道：伯父伯母,您们要为我们做主啊。寒哥哥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慕容德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他没有明说要我们怎么办吗
慕容暖摇头：他只说,让我们自己看着办。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
要么还钱,要么等着被告上官府。
以慕容寒现在的地位,如果真的闹到官府,慕容暖绝对讨不了好。
老爷,现在怎么办林氏急得直哭。
慕容德咬咬牙：我去找他。
父亲,您不能去！慕容暖连忙拉住他,大哥现在气正盛,您去了说不定会更麻烦。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把我们逼死
正在这时,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管家慕容福匆匆跑了进来：老爷,镇国公来了！
慕容德心中一震：他来了
是的,已经到门口了。
慕容德连忙整理衣衫,带着一家人到门口迎接。
慕容寒依然穿着那身金甲,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卫,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
儿子拜见父亲。
他行了个礼,但那个礼很轻很快,更像是在敷衍。
寒儿回来了。慕容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快进屋坐。
不用了。慕容寒摆摆手,我来是有事要说的。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慕容暖身上。
二弟,我让人传的话,你应该收到了吧
慕容暖硬着头皮点头：收到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
这话问得很直接,没有一丝兄弟情分。
慕容暖脸色苍白：大哥,我...我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
拿不出慕容寒冷笑,那就把你的府邸卖了。
什么苏婉儿失声叫道,府邸也要卖
当然。慕容寒看了她一眼,当初买这座府邸的钱,有一半是我出的。现在我要收回来,有问题吗
苏婉儿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慕容德终于忍不住了：寒儿,你这是要把你弟弟往死路上逼啊。
慕容寒转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父亲,您说这话就不对了。我只是要回属于我的东西,怎么能算是逼他呢
可是你们毕竟是兄弟...
兄弟慕容寒打断了他,当初我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怎么没人提兄弟情分当初我被派去北疆送死的时候,怎么没人说我们是一家人
他的语气越来越冷：现在我要回自己的东西,你们就想起兄弟情分了
慕容德被说得哑口无言。
林氏在一旁小声道：寒儿,那时候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慕容寒冷笑,是啊,为了你们的宝贝儿子,什么都是迫不得已。
他看向慕容暖：二弟,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还不了钱,我就去官府告你侵吞我的财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慕容德叫住了他,寒儿,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慕容寒回头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温情：父亲,这还不算绝。真正绝情的,是你们当初对我做的那些事。
现在我只是让你们尝尝被抛弃的滋味而已。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一家人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十章
三天后,慕容暖没有还钱。
不是他不想还,而是他根本拿不出来。
这些年来,他花钱如流水,早就把家里的积蓄挥霍一空。现在要他一下子拿出几万两银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慕容寒说到做到,直接将他告上了京兆府。
京兆府尹接到状纸后,心中苦笑不已。这可是镇国公告自己的弟弟,他夹在中间实在难做。
但是法理摆在那里,慕容寒有理有据,他也不敢偏袒。
很快,京兆府就派人查封了慕容暖的府邸,并且下令限期还款。
这个消息传出后,整个长安城都震动了。
镇国公真的告了自己的弟弟
听说是为了钱财的事情。
啧啧,这可真是铁面无私啊。
百姓们议论纷纷,对慕容寒的做法褒贬不一。
但更多的人却觉得慕容寒做得对。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慕容德得知此事后,气得直接病倒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
老爷,您的身体要紧啊。林氏在床边照料着他,要不我去求求寒儿,让他网开一面
慕容德摇头：没用的。他现在根本不会听我们的话。
那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暖儿被逼死
正说话间,慕容暖匆匆跑了进来。
父亲,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去找圣上,请求圣上为我们做主。
慕容德一愣：你疯了这种家务事,怎么能惊动圣上
可是除了圣上,还有谁能制得住大哥慕容暖急道,再这样下去,我们全家都要被他整死了。
慕容德沉思了一会儿,最终点头：也只能试试了。
第二天,慕容暖上表请求觐见。
圣上听说此事后,也觉得有些奇怪。镇北大捷后,朝中都在传颂慕容寒的功绩,怎么突然又出了这种事
宣慕容暖觐见。
慕容暖战战兢兢地走进御书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找朕有什么事圣上问道。
启奏圣上,臣弟慕容寒欺凌手足,告发亲弟,请圣上为臣做主。
圣上皱眉：详细说说。
慕容暖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他隐瞒了许多对自己不利的细节,把自己说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圣上听完后,没有立即表态：你先退下,朕会调查此事。
谢圣上。慕容暖如释重负,连忙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圣上就召来了慕容寒。
镇国公,听说你和你弟弟有些纠纷
慕容寒神色平静：回圣上,确实有些财产纠纷。
详细说说。
慕容寒就把事情的始末详细地说了一遍,包括当初自己如何被赶出家门,如何被迫前往北疆,以及慕容暖这些年如何挥霍他的财产。
圣上听完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没想到,慕容家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镇国公,你的意思是,当初是你父亲主动让你去北疆的
是的,圣上。慕容寒平静地回答,当时朝中无人愿意前往,父亲就把这个任务推给了我。
圣上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想起当初确实是慕容德主动提出让慕容寒前往北疆的,当时他还觉得首辅大人深明大义,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隐情。
那你现在要如何处置此事
一切按照法理办事。慕容寒回答得很坚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圣上点点头：你做得对。朕最看重的就是执法如山,不徇私情。
谢圣上理解。
慕容寒退出御书房后,心中冷笑。
慕容暖以为找到圣上就能制住他,真是太天真了。
现在的他,正是圣上最信任的人。而慕容德一家的所作所为,只会让圣上更加厌恶。
果然,第二天圣上就下了一道圣旨。
旨意的内容很简单：慕容暖欠债一事,按照法理处置,任何人不得干预。
这道圣旨一下,慕容暖彻底绝望了。
连圣上都不帮他,他还能指望谁
没过几天,京兆府就拍卖了慕容暖的府邸和所有财产。
苏婉儿哭哭啼啼地收拾行李,准备回娘家。
暖郎,我跟了你这么久,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她哭着说道,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慕容暖也是万念俱灰。从天之骄子到家破人亡,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几乎崩溃。
都是我没用。他自责道,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苏婉儿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心中更加绝望。
她想起当初嫁给慕容暖时的踌躇满志,再看看现在的境况,真是天差地别。
如果当初她能对慕容寒好一些,现在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几个月后,慕容德也在忧愁中病逝了。
临终前,他还在念叨着慕容寒的名字。
寒儿...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全都错了...
但慕容寒没有来看他最后一眼。
林氏抱着慕容德的尸体痛哭,心中满是悔恨。
她想起慕容寒小时候那双纯真的眼睛,想起他曾经对这个家庭的依恋和付出,再想想自己当初的冷漠和偏心,心中如刀割一般。
慕容德的葬礼很冷清,只有寥寥几个人参加。
慕容寒没有出现。
葬礼结束后,林氏带着慕容暖搬到了城外的一个小村庄。
他们现在身无分文,只能靠种地为生。
而慕容寒,则在京城中继续着他的传奇人生。
他娶了公主为妻,被封为异姓王,成了大夏朝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有时候,村里人会议论起那个威名远扬的镇国公。
听说镇国公又立大功了,圣上要加封他为王。
真是了不起啊,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
林氏听着这些议论,心中五味杂陈。
那个被所有人称赞的英雄,曾经是她的儿子。
而现在,她却连见他一面都不可能了。
慕容暖更是在悔恨中度过每一天。
他时常想起当初和慕容寒一起度过的时光,想起那个总是让着他的大哥。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会选择不同的做法。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