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评选校花,我票数第一。
竹马却将我的丑照挂上表白墙,嘲讽大家眼瞎。
他总说贬低是为我好,骂我丑才是保护我。
直到转校生出现,他夸我漂亮,说我聪明坚韧。
我幡然醒悟,这种令人窒息的爱,我不要了!
1
我们班搞了个校花评选,我居然票数第一。
当时我捏着那张写满正字的统计表,手心都有点冒汗,不是激动,是有点懵。
毕竟在我模糊的记忆里,上一次这么万众瞩目,还是因为体重。
其实这校花不校花的,我当时没太往心里去。
我更激动的是另一件事——月考成绩出来了,我全校第二十!比上次足足进步了三十名!
陆珩之前说过,我要是考进前二十,他就空出一天时间,专门带我去看电影。
就为了这个,我连午饭都没顾上吃,捏着成绩单就兴冲冲往他们重点班跑。
高三嘛,时间宝贵,能抠出一天玩,那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还没到他们班门口呢,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声音隔着门板都透着一股兴奋劲儿。
我投江月一票,她个子高,皮肤白,第一次见她简直惊为天人!一个男生的声音,带着点夸张。
附议!江月就是咱们年级的颜值天花板,不服来辩!另一个声音紧跟着。
哎,要不是江月看着有点冷,平时话也不多,我早就冲了,那长相,啧啧。
还是陆珩你小子运气好啊,跟江月青梅竹马,全班就看她跟你小子嘀嘀咕咕,羡慕死兄弟们了!
说着说着,话题就歪到了陆珩身上。
喂,陆珩,这么个大美女天天在你跟前晃悠,你小子就不动心老实交代,是不是早就暗恋江月了
我下意识停住脚步,屏住呼吸,耳朵贴在了门缝上。
他会怎么说
按他那别扭到家的性子,估计会嘴硬反驳吧
毕竟他一向如此,明明关心我学习,嘴上却非得说你这猪脑子,再不努力就等着去搬砖吧。
虽然,嗯,我好像很久以前无意中瞥见过他课桌抽屉里,藏着一个信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我的名字,但我一直装不知道。
在他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前,我也乐得装傻。
所以,他反驳也正常。
现在学习压力这么大,等高考完了再说,也挺好。
我心里有点小鹿乱撞,还有点莫名的羞涩,但就是忍不住想听他的回答。
教室里传来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陆珩应该是在做题,他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他特有的那么点儿不耐烦:
江月校花你们眼睛是拿来当装饰品的吗她也配
我脸上的笑容,唰一下就僵住了。
只听陆珩继续用那种嘲讽的调调说:她那腿粗得跟柱子似的,你们都没看见还皮肤白,那都是化妆品堆出来的,卸了妆指不定什么鬼样子。
有个男生忍不住小声反驳:没那么夸张吧江月看着挺瘦的,估计连一百斤都没有……
陆珩嗤笑一声,我甚至能想象出他嘴角那抹轻蔑的弧度。
紧接着,我听到了手机相册滑动的声音,然后他说:
她初中胖得都快两百斤了,脸上的痘痘能直接下饭,那才叫一个恶心。
喏,给你们开开眼,纯纯一黑历史坦克,真搞不懂你们怎么会喜欢这种货色
照片……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那是他当年瞒着我,在我最狼狈、最自卑、因为学习压力和青春期发育体重飙升到人生巅峰的时候,抓拍的那些照片。
穿着肥大的校服,素面朝天,眼神怯懦,动作笨拙。
我曾经拼命想销毁的过去,他居然还留着!
教室里瞬间炸了锅。
我去!这也太幻灭了吧!这他妈评选全校第一丑女还差不多!
这满脸的青春痘,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撤回撤回,谁爱选谁选,老子不掺和了!
我说呢,江月现在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怕不是去韩国回炉重造了吧难怪陆珩你不跟她表白,要是我女朋友是个科技与狠活堆出来的,我也嫌丢人。
谁要是跟这种坦克谈过恋爱,我能嘲笑他一辈子,哈哈哈哈!
还有人带着恶意揣测:那江月现在是怎么瘦下来的别是吃了什么三无减肥药吧那种东西副作用可大了,搞不好哪天就反弹回三百斤,到时候学校不得给她特制XXXL号校服
那可得费多少布料啊哈哈哈哈哈哈!
有时候,语言比刀子还伤人。
我握着成绩单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张薄薄的纸片几乎要被我揉碎。
我记得初中那会儿,我因为肥胖,没少被人孤立和嘲笑。
只有陆珩,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疏远我。
他一边骂我肥得像头猪,一边却会在放学后,偷偷把一张健身卡塞给我。
无论是寒冬酷暑,操场上总有他陪我跑步的身影,嘴里还不停地数落我动作不标准。
所以我一直以为,陆珩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
在我最孤苦无依的年纪,他是我唯一抓住的浮木,是我晦暗青春里唯一的光。
可原来……他也是真的嫌弃我啊。
所以才会把那些丑照保存到今天,当成笑料一样展示给别人看。
我曾经拼命想要掩盖的过去,努力想要擦去的那些潮湿压抑的记忆,就这样被他血淋淋、毫不留情地撕开,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人评判。
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就在我准备悄无声息地转身溜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带着疑惑的清亮女声:
江月你站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一个戴着眼镜,很文静的女生。
教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低下头,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我有点东西落在这儿了。
学习委员了然般一笑,推开了教室的门:是找陆珩拿吧他就在里面,我帮你喊他。
也难怪她会这么想。
毕竟我平时话不多,性格也偏内向,除了我们自己班的同学,也就跟陆珩走得最近。
学习委员还没来得及开口,陆珩已经沉着脸走了过来。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不自在,又带着一丝探究: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我面无表情地回答,声音干涩。
陆珩像是松了一口气,但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我不是说过,没事别老往我们班跑吗有事情放学再说。每次你一来,班里那些男生就……他像是说漏了嘴,声音戛然而止。
但我此刻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思去琢磨他话里的意思。
在听到那样恶毒的嘲笑和刻薄的评价之后,我真的很难再用平常心面对陆珩。
只要跟他对上视线,胸口就一阵阵发痛,像是被无数根细针扎着。
于是,我撒了个谎,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生硬的谎:
我不是来找你的。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同学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陆珩也是一愣,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那双总是带着点桀骜的眸子瞬间阴沉下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但我避开了他的目光,抿了抿唇,抬手指了指教室里某个靠窗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个身影,正低头安静地看着书,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那是上周刚转来的插班生,眉眼锋利,性格冷淡,也是刚才那一片哄笑和嘲讽声中,唯一一个没有参与,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的男生。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
我来找他。季默同学,我有几道数学题想请教你,现在方便吗
2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跟探照灯似的打在我身上,还有那个叫季默的转校生身上。
说实话,当时脑子有点空。
硬着头皮跟季默一前一后走出教室,到了教学楼后面那片小花园,气氛才稍微缓和了点,但尴尬还是挥之不去。
我总不能真拉着人家讨论校花评选这种破事吧
季默这人,看着挺酷的,话不多,就那么随意地靠在旁边的栏杆上,也不催我,像是在等我组织语言。
我从书包里掏出那张折得有点皱的数学卷子,就是我原本打算找陆珩给我讲的那张,递过去:那个……数学最后这道大题,老师说全校没几个人做对,你能……帮我看看吗
卷子上,那道压轴题孤零零地杵在那儿,我只写了几个步骤就卡壳了。
以前这种题,都是陆珩一边骂我榆木脑袋不开窍,一边给我讲,虽然难听,但确实管用。
季默接过卷子,低头扫了一眼。他手指修长,指着题目,声音意外地还挺好听,清清朗朗的,就开始给我分析思路,条理那叫一个清晰。
但这题对我来说,难度系数确实爆表。
他讲完第一遍,我还是云里雾里,好几个地方没转过弯来。
我捏着衣角,有点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能不能……再讲一遍我好像……还是不太明白。
他手指顿了顿,抬眼看我。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讲也没关系,是我太笨了,耽误你时间了……
这种话,以前跟陆珩说惯了,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你不笨。季默淡淡地打断我,能想到用这个辅助线,已经很聪明了。
他指着我卷子上画的一条线。
我那道题,其实就差最后一步,扣了三分。
以前陆珩可不管这些,在他眼里,扣三分跟全扣完没啥区别,都是蠢货的证明。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正儿八经地夸我聪明。
我有点不知所措,愣愣地哦了一声。
季默不仅给我把错题讲透了,还顺带指点了我几个解题的小技巧,都是书本上没有,但特别实用的那种。
都说这新来的转校生性格孤僻,冷得像块冰,不好打交道。
可我看着他认真讲解的侧脸,心想,也没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眼看快上课了,我正准备跟他道谢分开,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闺蜜发来的微信:月月!快看校园网!你照片被人匿名挂上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点开链接,手都有些抖。
校园网首页,一张硕大的照片赫然在目——正是我初中时候,最胖最丑的那张,被陆珩在教室里当众示众的那张。
照片下方,就是前几天那个校花评选,江月高票当选的帖子,两相对比,讽刺意味拉满。
评论区已经炸了。
卧槽!这是同一个人P图的吧
楼上别傻了,我初中跟她一个学校的,照片绝对保真!当年外号‘江坦克’!
所以现在是整容了还是抽脂了这变化也太大了,细思极恐啊。
怪不得陆珩看不上她,原来是个人造美女,啧啧。
什么校花,我看是笑话吧!以前那么丑,现在指不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各种恶意的揣测,不堪入目的辱骂,像潮水一样涌过来,瞬间淹没了我的视线。
手机屏幕烫得我几乎拿不住,下意识就按了锁屏。
同班的,隔壁班的,老师,同学,朋友……是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是不是都相信了评论区那些不堪的猜测
我感觉腿有点发软,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的。
就在我快要站不稳摔倒的时候,一只手及时扶住了我的胳膊,力道很稳。
季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旁边,低头看着我,没说话,但眼神很专注。
我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被他扶稳站好后,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就小声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颤抖:
我没有整容,也没有吃减肥药。
微风吹过,吹乱了我额前的碎发,也吹得我发红的眼眶更加明显。
data-fanqie-type=pay_tag>
看到我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季默的瞳孔似乎缩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开口,声音依旧平静: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几乎是脱口而出,根本没经过大脑思考。
可能是因为,在刚才那间充满恶意和嘲讽的教室里,只有他置身事外,没有参与那场针对我的审判吧。
那他是怎么想我的他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不止对我,季默看着我,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对其他人,你也不需要解释这些。
我声音有些低落:可照片是真的,我以前确实很胖……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清楚。
季默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我一张,动作自然得就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他们造谣生事,也没拿出你整容吃药的证据,你又为什么要费力去解释
我本来以为,他会像其他人一样,要么高冷地不搭理我,要么就是礼貌性地安慰几句,说些别往心里去之类的空话。
但他只是这么淡淡地反问,语气寻常得好像在问我今天天气怎么样,那种理所当然的平静,反而像一剂镇定剂,让我原本惶恐不安的心,一点点沉静下来。
好像……确实是这样。我喃喃道。
季默嗯了一声,把我那张写满批注的数学卷子叠好,递还给我:以后有学习上的问题,可以来问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不会太麻烦你吗
不会。他回答得很干脆,你很聪明,思路也灵活,有些解题方法挺新颖的,对我也有启发。
这是在……夸我吗还是客套可他的语气那么自然,不像作假。
我脸颊有点发烫,小声说了句谢谢。
校园网上的帖子热度还在持续攀升,各种不堪的言论愈演愈烈。
季默低头看了看我的手机屏幕,又抬眼看我,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却掷地有声:
需要我出来作证吗
我愣了一下。
作证是谁发的照片,是谁在班里带头造谣。他补充道,我当时就在教室。
顿了顿,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江月,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你自己。但那些做错事的人,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3
季默那句做错事的人需要得到惩罚,像是一把钥匙,突然就拧开了我心里某个生了锈的锁。
说实话,报警这个念头,我自己也想过,但一闪就没了。
总觉得是小孩子打闹,闹大了不好看,而且,我怕麻烦,更怕那些人变本加厉。
可季默说得那么平静,那么理所当然。
我看着他,他眼神里没有一点犹豫,只有一种这事儿就该这么办的笃定。
真……真的要去吗我还是有点虚。
证据确凿,为什么不去他反问,然后补充了一句,我陪你去。
有他这句话,我心里那点残存的胆怯,好像一下子就被吹散了不少。
于是,我真的报了警。
警察叔叔效率还挺高,季默作为目击证人,条理清晰地把教室里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谁先拿出的照片,谁说了什么难听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校园网上的匿名ID,顺着网线一查,很快就揪出来了几个带头起哄骂得最凶的。
结果你猜怎么着发我丑照的那个,还真是陆珩班上的一个小跟班,平时就喜欢围着陆珩转。
照片哪来的,不用想也知道。
接下来几天,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先是那几个学生的家长,一个个被叫到学校,然后又被请到派出所,再然后,就领着自家孩子,灰头土脸地来找我道歉。
那点头哈腰的劲儿,跟我之前认识的他们简直判若两人。
求我高抬贵手,说孩子还小不懂事,别把事情闹到网上影响前途。
学校也挺重视这事儿,毕竟快高考了,不想出什么幺蛾子。
班主任找我谈了好几次话,嘘寒问暖的,生怕影响我学习。
最后处理结果下来:校园网上所有相关的帖子、评论全部删除,参与造谣的几个学生,记过处分,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虽然那点钱我也不在乎,但态度得有。
最重要的是,周一升旗仪式,他们得挨个上台,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念检讨道歉。
周一那天,我站在队伍里,看着那几个平时耀武扬威的家伙,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念着稿子,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
阳光底下,他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那一刻,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不是报复的快感,而是一种终于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的舒坦。
这事儿之后,班主任又把我叫到办公室。
江月啊,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别往心里去,马上高考了,调整好心态,学习最重要。她语重心长地说。
我点点头。
对了,我记得你目标院校一直是B大吧那可是全国顶尖的,得加把劲啊,不能松懈……
老师,我打断了她,我不考B大了。
班主任愣了一下:啊怎么突然改主意了那你准备考哪儿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很平静:我想去南方,S大。
以前,陆珩说他要去B大,我就削尖了脑袋也想考B大,觉得那就是我人生的唯一目标,好像只有跟他考到一所学校,我们才能……才能怎么样呢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现在,我只想离他远远的。
想起他在教室里那些刻薄的话,想起那张被他珍藏了三年又拿出来羞辱我的照片,心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北方太冷,我想去个暖和点的地方重新开始。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有意识地躲着陆珩。
以前我们总是一起吃饭,一起放学,他给我补习数学,虽然他总是骂我笨。
现在,下课铃一响,我就收拾东西走人,午饭也在自己班里解决,或者干脆去小卖部买点面包对付一下。
我们本来就不在一个班,这么一躲,见面的机会就少得可怜了。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过去我们那些看似亲密的日常,绝大部分都是我主动凑上去的结果。
就像那些八卦的同学说的,我这人不爱说话,有点闷,除了自己班的,也就跟他走得近。
陆珩是我主动靠近的唯一一个人。
有一次放学,在校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他。
他站在路边那棵大槐树下,眉头皱着,嘴唇抿得紧紧的。
看见我出来,他眼神一动,明显是想朝我走过来。
我没给他机会,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是我爸给我安排的司机,从初中开始,只要我爸有空,或者司机有空,就会来接我。
说起来,我跟陆珩虽然是一起长大的,但十岁那年,我爸生意做起来了,我们家就搬到了新的别墅区。
陆珩家还是在那个老旧的城中村,夏天闷热,冬天阴冷。
以前,为了跟他顺路一起坐公交回家,也为了照顾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我总是让司机把车停在离公交站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等我下了公交再来接我。
现在,没必要那么麻烦了。
车子很快发动,窗外的陆珩迅速被甩在了后面。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脸色铁青,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车离开的方向,阴沉得吓人。
自从照片事件和报警之后,我跟季默的关系反倒近了不少。
我们俩都属于那种话不多的类型,但待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尴尬。
他学习是真的好,尤其是理科,思路特别清晰。
我有什么难题,拿去问他,他总能用最简单的方法给我讲明白,而且,他从来不会像陆珩那样,动不动就说我蠢。
有一次,我拿着一道物理题去问他,那道题我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搞懂受力分析。
季默看了看题,又看了看我的草稿,然后说:这里思路是对的,就是计算的时候粗心了。
他指着一个数字,你看,这里应该是负号。
我恍然大悟。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其实你物理感觉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不够自信,容易想太多。
我愣住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我的物理。
以前陆珩只会说:你这脑子是用来凑数的吗这么简单的力学模型都想不明白
你上次报警那事儿,季默突然说,当时我们正在图书馆一起刷题,挺勇敢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也害怕,是你给我壮的胆。
网上都说,长得漂亮的人大多自信张扬。
但我不是。
青春期那段肥胖的经历,像一道疤,刻在我心里,让我变得特别敏感。
所以,当有人这么直接地夸我,我反而会觉得有点脸热,有点手足无措,但心里又忍不住偷偷地开心。
跟季默相处,很舒服。
他不会刻意讨好,也不会无端指责,就那么平平淡淡的,却让人觉得安心。
大概是周末的时候,我心血来潮,想去买几件新衣服。
高考的压力像座山一样压着,偶尔也得透透气。
我试了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镜子里的自己,好像确实比以前明亮了不少。
正犹豫着要不要买,手机响了,是陆珩。
我有点意外,自从上次校门口不欢而散,我们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说过话了。
喂
在哪儿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在……在外面逛街。
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给你买了条裙子,S码的,上次你不是说喜欢那个牌子吗放学了我给你送过去。
我捏着手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牌子的裙子,不便宜,随便一条都得好几千。
陆珩家境不好,我知道他平时还得打工赚生活费。
不用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我自己有衣服穿。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江月,你还在为那张照片生气我都跟你说了,那本来就是事实,你以前就是胖,他们说你是坦克也没说错!我让你认清现实,别整天想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勾引人,有错吗
又是这样。
他永远都是这样,明明可能是想示好,话一出口,就变成了伤人的利器。
我深吸一口气:陆珩,我穿什么衣服,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用不着你来教我。还有,请你以后不要再说那些话了,我听着不舒服。
不舒服他冷笑一声,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有人给你撑腰了,就敢跟我这么说话了是吧那个转校生,你跟他走得很近啊!怎么,嫌我穷,看上人家有钱了
我气得手都抖了: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那条淡黄色的连衣裙买了下来。
我就是要穿得漂漂亮亮的,不是为了取悦谁,只是为了我自己开心。
至于陆珩,就这样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
4
我跟季默,莫名其妙地就熟络起来了。
也不是说天天腻歪,就是学习上互相搭把手,偶尔食堂碰见了,也能一块儿吃个饭,聊两句有的没的。
他那人吧,话不多,但脑子清楚,三观也正,跟他待一块儿,不累。
那天中午,我俩正好在食堂窗口排队,前面人巨多。
我吐槽了一句:这队伍,排到明年高考都排不完吧
他难得地嘴角翘了翘,说:不至于,最多饿死在半路。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觉得这冷面学霸偶尔幽默一下,还挺可爱的。
正聊着呢,突然感觉后脖颈子一阵发凉,像是被人用眼刀子剜。
我一激灵,下意识回头。
好家伙,陆珩!
他就站在不远处,死死地盯着我们,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他几步就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扬手就朝着季默脸上招呼。
你他妈谁啊敢动我的人!
季默反应也快,下意识一偏头,拳头擦着他耳朵过去了。
食堂里瞬间就炸了锅,尖叫声,桌椅碰撞声,乱成一团。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地就往前一蹿,张开胳膊把季默护在了身后。
陆珩你疯了!你干什么!
他眼睛都红了,指着我鼻子骂:江月你给我滚开!这里没你的事儿!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这小白脸!
他还要往前冲,周围已经有胆子大的男生和食堂大叔冲上来拉架了。
我死死地挡在季默前面,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你动他一下试试!
那一刻,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可能是他那句我的人彻底把我恶心到了,也可能是看着季默因为我莫名其妙挨这一出,心里过意不去。
陆珩看着我护着季默的样子,整个人像是被点着了的炮仗,还要发作,已经被几个老师和保安给强行拉开了。
混乱中,我扭头看了眼季默,他脸上倒是没挂彩,就是脖子那儿被陆珩的指甲划了一道红印子。
他看着我,眼神有点复杂。
最后,我俩,还有陆珩,都被请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脑仁儿疼。
校医给季默脖子上的划伤抹了点碘伏,又看了看,说没什么大事儿。
我站在旁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小声说:对不住啊,又连累你了。
季默摇摇头,声音还是淡淡的:跟你没关系。
他顿了顿,突然抬头看我,不过,你刚才……挺帅的。
我啊了一声,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我说,你刚才护着我的时候,挺帅的。
我脸腾地一下就热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用帅来形容,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医务室里一时间有点安静,只有外面操场传来的隐约的喧闹声。
我正不知道说啥好,他突然又开口了,声音比平时低了一点,带着点说不出的认真:
江月。
嗯
我好像……没把你当普通朋友。
我脑子嗡的一下,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
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然后就开始咚咚咚地擂鼓。
你……你说什么呢我有点结巴,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看着我,眼睛里像是盛着一汪清泉,特别干净,也特别直接:我说,我喜欢你。表现得……应该挺明显的吧
我承认,那一刻,我慌了。是真的慌了。
季默这家伙,平时看着冷冰冰的,怎么一开口就扔这种重磅炸弹啊!
更要命的是,我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讨厌他这句话。
甚至,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地从季默待的那个隔间出来的,跑到医务室门口,连着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勉强把那颗乱跳的心给按下去一点。
陆珩在另一个隔间,额角也青了一块,校医正给他上药。
他倒是没季默那么淡定,脸色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
我走过去,站在门口,没进去。
校医处理完,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隔间里只剩下我跟陆珩。
他抬头看我,从旁边的书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纸袋,递过来。
喏,给你买的。S码,你上次不是说喜欢那个牌子吗
我看着那个纸袋,又看看他额角那块碍眼的青紫,心里五味杂陈。
这裙子,我知道,得好几千。
他家什么情况,我比谁都清楚。
他妈常年吃药,奶奶瘫在床上,全靠他爸在工地上那点微薄的收入撑着。
他自己成绩好,学校免了学杂费还有补贴,但平时还是得拼命做兼职,一天站好几个小时,就为了那一小时十几块钱。
买这条裙子,他得攒多久
这条裙子,还有他日复一日给我补习数学,骂我笨,却又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讲题……这些,都是他对我的好,我知道。
陆珩,我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是想跟我道歉吗
我给了他机会。
真的。
那些难听的话,那些伤人的举动,如果他能真心实意地说一句对不起,我错了,或许……
但他却避开了我的视线,答非所问:马上就高考了,你不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男生影响。那个校花投票就是个笑话,你以前的照片被爆出来,我看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我心一点点沉下去。
你看,现在就没人敢随便跟你表白了吧
他继续说,语气里带着一种扭曲的得意,而且,照片又不是假的,你以前本来就又胖又丑,他们说你是坦克,也是实话。江月,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别那么幼稚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眼前的那些赞美,都是糖衣炮弹,是想让你堕落的陷阱!你需要的是严厉,是鞭策!你不需要漂亮,也不需要什么校花的虚名,被人骂丑,才是对你的保护!你懂不懂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你本来就笨,要是被那些花言巧语迷惑了,凭你的智商,还想考B大做梦去吧!
所以,别闹脾气了。他缓和了一下语气,像是施舍一样,我只会哄你这一次。见好就收,别给脸不要脸。
窗外明明是艳阳高照,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一滴,两滴。
有什么东西砸在了手背上,凉凉的。
我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哭了。
所以,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因为哽咽而断断续续,你在教室里说的那些话,骂我坦克,骂我恶心……都是真心的
他沉默了。
那张平时总是带着嘲讽和不耐烦的脸,此刻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避开了我的目光。
够了。
真的够了。
原来,我在他心里,真的就是那么不堪。
我抬手,狠狠地把那个装着昂贵裙子的纸袋摔在了地上。
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转身就想走。
你要是真的想要我的道歉,他突然在我身后开口,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丝施舍,等上了大学。
开学那天,我会跟你道歉。其实,我一直藏着一封信,写了三年了。那天,我会一起给你。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那封信……
我知道那封信。
有一次去他家,无意中在他书桌抽屉的夹层里看到的。
被他小心翼翼地藏着。
但我知道,那是写给我的。
那时候,我多开心啊。
我以为,全世界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两情相悦。
我等啊等,等他亲手把那封信交给我。
一等,就是三年。
等来了他当众嘲笑我腿粗如柱,等来了他把我的丑照挂在网上任人羞辱,等来了他骂我放荡,骂我喜欢勾引人。
好啊。
我背对着他,轻轻地说。
这次,他没有再拦我。
但我骗了他。
我不会去B大。开学那天,他等不到我。
那封迟到了三年的情书,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便再也没有了意义。
他必须考上B大。我知道,市里和某个企业承诺过,只要他考上B大,会奖励他二十万。
那是他改善家境的唯一希望。
但那是他的B大。
也仅仅,是他的B大。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5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跟季默约在咖啡馆查的分。
屏幕上蹦出数字的时候,我俩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B大是没戏,差那临门一脚的两分,但在南边,最顶尖那几个专业随便挑。
季默比我低三分,最后我俩合计了一下,报了同一所大学,专业倒是岔开了。
我俩的事儿,高考一结束,稀里糊涂就在一起了。
没啥轰轰烈烈的,就是水到渠成吧。
他那个人,平时看着冷冷清清的,但心思细腻着呢。
知道我爱吃哪家的小蛋糕,知道我来大姨妈了会默默给我泡好红糖水,知道我偶尔会因为过去那些破事儿情绪低落,他也不多问,就安安静静陪着我,或者讲个冷笑话逗我开心。
这种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的感觉,真好。
开学那天,我压根儿就没往B大那茬儿想。
倒是闺蜜,在B大报道,给我来了个实时直播。
她发过来的视频里,陆珩抱着老大一捧玫瑰,少说也有九百九十九朵,旁边还搁着个纸袋子,看图标,就是上次被我摔地上的那件名牌裙子。
他头发倒是捯饬得人模狗样的,但那脸,白得跟刷了墙似的,一个劲儿东张西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闺蜜在那边憋着笑解说:哎哟喂,姐妹儿,你这前竹马可真是下了血本了!早上八点就在这儿杵着了,饭都没吃一口,跟个望妻石似的。好几个学长上去问他干嘛呢,他就说等人。啧啧啧,他能等到你才有鬼了!
视频里,太阳越来越毒,陆珩额头上都见了汗,那捧花在他手里蔫儿了吧唧的。
他时不时低头看手机,估计是在给我打电话。
可惜啊,我早换号了。
我看着视频里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什么波澜,直接把直播给关了。
不愿意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也不想知道那封所谓的情书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他到底是真别扭,还是纯粹嘴贱,都跟我没关系了。
可有些事儿吧,你越不想知道,它越是上赶着往你耳朵里钻。
没过多久,闺蜜又给我打电话,语气那叫一个激动:卧槽!江月!陆珩杀到你们高中,找老班要了你们那届的录取名单!估计是知道你在南边了!他不会要追过来吧!
我揉了揉太阳穴,得,该来的还是会来。
果然,没过几天,我就又见到陆珩了。
那是个周六,天气好得不像话。
南方这学校,绿化是真好,到处都是香樟树,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斑斑驳驳的。
我跟季默在学校那个小有名气的情人湖边溜达,他手里还拎着我刚买的奶茶。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谁先凑近了谁,等我反应过来,他嘴唇已经轻轻碰了下我脸颊。
我忍不住乐了:胆子真小啊你,磨叽半天,就这
他耳根子有点红,特没底气地辩解:不是胆小……
我笑着,干脆伸手勾住他脖子,主动亲了上去:那就是钓我呢,想让我主动点儿是不是
正腻歪着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带着哭腔似的:江月!
一回头,差点没认出来。
陆珩跟个疯子似的冲过来,手里那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显然已经不怎么新鲜的花啪一声掉地上,花瓣碎了一地。
他眼睛红得吓人,死死盯着季默,那架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季默!你他妈凭什么亲她!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吼着就要往季默身上扑。
我赶紧把季默拉到身后,挡在他前面,然后拍了拍他想还手的手臂,小声说:你等我一下,我单独跟他说几句,行不
季默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几秒,才点了点头:我就在那边树下等你,有事儿喊我。
等季默走远了点,我才转过身,看着陆珩。
他喘着粗气,头发乱糟糟的,眼底全是红血丝,整个人憔悴得不行,哪儿还有半点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那眼神,跟看什么十恶不赦的叛徒似的,嗓子都哑了:你又护着他江月,我跟他之间,你又选了他
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他这脑回路。明明是他自己作天作地,现在倒搞得我像个负心汉似的。
我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点儿:为什么护着他因为他是我男朋友啊。我不护着他,难道护着你吗陆珩,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曾经他用来形容我的词儿,被我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他跟被雷劈了似的,脸瞬间就白了,嘴唇哆嗦着:男朋友你男朋友不应该是我吗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上B大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背叛我们的誓言
听他这话,我差点没气笑出来:什么男朋友是你我怎么不记得我跟你谈过恋爱陆珩,咱俩连前男女朋友都算不上吧。
我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把他从头浇到脚。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个信封,边角都磨毛了,递到我面前,声音带着哀求:有的!有的!这是我三年前就给你写好的情书!我以为……我以为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只是没挑明……
你说的这种不清不楚,我不认。
我打断他,看着那封信,心里没有半分涟漪,这封信,你从来没给过我,我也从来没答应过你什么。陆珩,一切都是你自己在骗自己,是你在自我安慰。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陆珩。至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你别再自作多情了。
他整个人都晃了晃,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声音都抖了:那你为什么接受季默他哪儿比我好
我想了想,笑了:因为他夸我漂亮啊。
他一脸不可置信:就因为这个
我摇摇头,语气特别认真:不止。
他还说我聪明,说我坚韧,说明媚……好多好多好听的词儿。
在我最自卑,最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灰头土脸到尘埃里的时候,是他告诉我,我很好,我值得被爱。
这些,你从来没说过,也不屑于承认,不是吗
陆珩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嗤笑一声,眼睛却更红了,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绝望,又像是怨毒:这些都是借口!你选他,不就是因为他家有钱吗!
他声音尖利起来,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以前你胖,没人理你,所以你黏着我!后来你家有钱了,你也瘦了,就觉得我配不上你了,所以到处勾搭,让那些男生源源不断地给你表白!你就是嫌我穷!季默家有钱,所以你就上赶着恬不知耻地……
陆珩!我厉声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我漂亮、勇敢、坚韧、聪明,我有很多朋友,也有很多人真心喜欢我。
我不是你嘴里的那个笨蛋,也不是那个永远困在过去两百斤阴影里的坦克。
我已经走出来了,是你还活在过去,活在你自己偏执的臆想里。
他哆嗦着嘴唇,那些恶毒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到最后,只挤出来三个字,轻飘飘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对不起。
这三个字,我等了太多年。
等到心都凉透了,等到他和我,都弄得遍体鳞伤,再也回不去了。
我摇了摇头,转身就想走。
他哽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绝望和不甘:真的……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我会改的,月月,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
我没回头。
一束阳光穿过树叶,照在前面。
季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轻轻牵起我的手,把我拉到他身边,然后冷冷地瞥了陆珩一眼,眼神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占有和保护。
我们俩手牵着手,一起往前走,再也没回头。
如果几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抵消掉过去那么多年的委屈和伤害,那我宁愿不要。
我不后悔认识陆珩,那些好的坏的,都是我青春的一部分,它们让我长成了现在的我。
但我更要往前看。
有人嘴硬心软,用刻薄当铠甲,结果只会把人越推越远。
也有人坦荡磊落,把偏爱和赞许都明明白白地摆在你面前,小心翼翼地呵护你的每一份敏感和脆弱。
陆珩说,我需要严厉的呵斥,需要不断的敲打才能认清现实,才能不走弯路。
但季默却对我说: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