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江贺心中生疑。
我怎么会知道,伪造捐赠脐带血证书的事
挂断电话。
柳灵汐挽着他的手,紧张的问。
是姐姐又和你闹脾气了吗她总是这样没安全感,所以喜欢闹出点事来引发你的关注。
你也别太生气,先暂时不理会她......
江贺急忙扒拉开她的手。
灵汐,我有事要去趟机场,你先自己回家好吧。
柳灵汐错愕。
行李那么多,江贺明明刚才说好了要先送她回家。
怎么现在就变卦了
不等她反应,江贺随手拦了辆的士离开。
海城机场。
江贺在候客区绕了三圈,也没见到沈书因的人影。
从前我出去过最远的距离,也不过隔壁市。
他担心我肚子里孩子的同时,也担心我在外迷路照顾不好自己怎么办。
江贺满头大汗跑去售票处找,却被售票员回怼。
先生,查询旅客信息属于违法行为!
他衰败而归。
失魂落魄的回到医院。
周围人一见到他,都在对他指指点点。
这就是那个抛妻弃子的江大夫
什么弃子啊!他那是直接害死了好不啦!
害死
江贺疑惑问她。
什么害死
被拦住的护士,不屑回道。
你老婆摔下楼三小时没人管没人问,最后导致流产,你却抱着扭伤脚的情人跑国外,我说孩子是你害死的有错吗
江贺瞪圆眼睛。
不可能!我让人去救了啊!我让人去了!
他大叫着,狂奔回医生办公室。
抓起同事的衣领,咆哮怒吼。
我不是和你说了去救书因嘛,你为什么没去救!
同事慌张解释:柳灵汐当时扭伤脚,你不是让全科室的医院去给她看诊了嘛。
江贺崩溃。
你一个妇产科医生,去看扭伤做什么那是骨科的事!
那人家张教授还是心内科的,不也被你喊来看柳灵汐的脚伤了!
同事愤愤不平的嘟囔,又接着说。
自己老婆不上心怪我有什么用!而且你当时还不是让柳灵汐叮嘱我,一定要保住脐带血嘛,你不能因为血没保住,就这样借题发挥找我麻烦啊!
江贺瞳孔放大。
我什么时候让你保住脐带血孩子没出生取脐带血有感染的风险,我又不傻,更何况那可是我的孩子啊!
同事惊的张大嘴:啊可这是柳灵汐当面我和说,你让她带话的......
江贺咬紧后槽牙,心中顿生寒意。
之前明明和灵汐说好了,生下孩子后再取脐带血。
她这样做,不就是想要孩子和书因的命嘛!
同事有些心虚,不敢看他又接着说。
本......本来不取脐带血的话,孩子还有机会能保住,但......
江贺赤红了眼,狠下声音怒骂。
你蠢了吗人命关天的事,你都不来找我确认下!
同事也很委屈的反怼。
我也想找你啊,可你为了柳灵汐忙的找不到人影,你说我能去哪里找
江贺一惊。
他那时正为了柳灵汐,忙着呼叫身边一切能动用的医疗资源。
只为能让她的脚恢复的更好,不影响跳舞。
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江贺脸色苍白如纸。
松开同事的衣领后,整个身子靠在墙边摇摇欲坠。
同事揉了揉脖子,面色不忍的劝说。
你也别太自责,要怪就怪柳灵汐!
江贺瞳孔骤缩,喃喃道。
对!你说的对!
话落,他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此时柳灵汐正和司机僵持谁搬行李的事。
见江贺焦急赶来,脸上立马浮现出娇俏的笑。
江贺你来的刚好,这行李有点重,司机大叔不愿意搬,我们都快僵持一小时了,要不你帮我搬上去吧。
往常江贺一定会笑着说好。
可这次却冷着脸问她。
你为什么要让我同事趁机去取脐带血
柳灵汐扯了扯嘴角。
她都躺地上流三个小时血了,孩子多半也保不住,我要脐带血怎么了,再说了不也没保存到。
江贺崩溃大喊。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也是我的孩子啊!
柳灵汐被他吼的一激灵。
从小没受过气的她,也不服起来。
是又怎么样不都是你心甘情愿的吗等孩子生前还是生后,不都是一样取脐带血!
江贺惊愕不已,他现在才看清柳灵汐的真实面目。
心中更是懊悔。
他竟傻到为了这样的女人,将自己弄到妻离子死的悲惨境地!
柳灵汐也不惯他,甩下行李又打了辆车。
汽车尾气遮住了江贺朦胧的双眼。
他迷失在这里,找不到回家的路。
更找不到爱他的人!
6
海岛。
咸湿的海风吹拂我散落的黑发。
不知不觉已经来这个海岛半年。
一开始的交通很不便利,连日常用品都需要等赶集才能买全,对我来说确实很不习惯。
尤其是这边喜爱清淡饮食,而我又很喜欢吃辣。
可渐渐的,等我融入进去后。
我也爱上了这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时不时也会学着集会上的阿嫲,买五指毛挑回去炖汤喝。
热气蒸腾。
我炖了三小时的五指毛桃土茯苓鸡汤出锅。
舀出一碗。
我坐在饭桌前吹着海风,品味鲜美的鸡汤。
手机弹出电话铃声。
我低头一看,是我爸打来的电话。
下意识的按了挂断键。
自从当年断父女关系后,我爸已经有快十年没联系过我。
挂断后,便有些懊悔。
很好奇,他突然联系我是想干嘛。
下一瞬,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我接起。
电话那头,我爸沧桑的声音传来。
书因啊我和你妈都生病住院了,陆筠又在和灵汐闹离婚,你看你能不能帮帮忙......
我急忙打断他。
你是说柳灵汐闹离婚,他们怎么会离婚
当初前夫可是为了能娶柳灵汐,不惜逼死我和他的双胞胎不说。
对她更是掏心掏肝的好。
这样的痴情种能和柳灵汐闹离婚,简直是奇闻!
话筒那头,我爸叹了口气。
原来是我走了以后,江贺才得知我们的孩子没了。
他气急败坏去找柳灵汐对峙。
两人当场闹崩。
江贺也算是看明白了柳灵汐的真面目。
打着替我申冤的旗号去找柳灵汐,要她将这些年输进去的血,都统统还回来。
还有他送她的礼物,也要全部返还。
柳灵汐当然不依。
很多都被她卖了换钱,拿去做美容项目,哪里还拿的出来。
江贺也不客气,带人直闯柳灵汐家。
刚好撞见她和陆筠,躺在床上发生亲密。
江贺怒火腾升。
柳灵汐之前一直对他说,她爱陆筠但陆筠不珍惜她。
导致她在这段婚姻里,过的很痛苦。
也一直表明在和陆筠冷战,两人没发生过关系,来博取江贺的怜惜。
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陆筠也在听到江贺的阐述后。
气的怒骂柳灵汐婊子,抬手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陆筠为她背叛了所有人,甚至连住在乡下的老母亲,都不敢接进城里享福。
没想到柳灵汐却背着他,在外面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江贺让人搬走所有他送的礼物。
陆筠没想到,连主卧睡的床都是江贺买的。
等江贺搬完,整个屋子顿时空了一大半。
他气到不行。
和柳灵汐大吵一架,放话要和她离婚。
可柳灵汐不愿意。
陆筠气恼的下死手,想打到她同意为止。
没想到柳灵汐这次异常固执,被打进医院也不松口。
直到江贺清点完,还差近一百万的缺口。
找柳灵汐说她还不上,他就起诉陆筠还时。
陆筠这才反应过来,柳灵汐是想让他背债。
气的放话,要和柳灵汐不死不休。
继母心疼柳灵汐,去劝架的时候被推下楼,摔成了半瘫。
而我爸年纪上来了,身边本就不好。
还要一直在医院照顾继母,没病也硬生生累出病来。
我听完,面无表情的问他。
所以你是想要我回去照顾你
我爸语气松快不少。
哎,是是是。
我冷哼一声:当初是你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的,你忘了吗
他语塞,沉默下来。
我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挂断电话。
将号码拉进黑名单。
小书因。
语气激动的声音,从沙滩上传来。
7
我放下手机挑眉看他。
不是说采风完,要回学校的么
少年背着画板,海风拂过他额前碎发。
他整个人身姿挺拔,少年气满满朝我走来。
来陪你啊,省的你说想喝咖啡没人泡啊!
他揶揄的语气太过犯贱。
恼的我想照他胸口来一下。
傅乔森!
哈哈,这就生气了啊!
他笑的捉狭。
和我刚遇见他时一样。
那时我刚到海岛不久。
逐渐熟悉的差不多,就想喝杯咖啡。
可外面卖咖啡的店,不是冲剂泡的,就是口味太难喝。
正苦恼找不到合适的时候,偶遇傅乔森在菜场摆摊卖咖啡。
觉得有人在菜场卖咖啡好笑的同时,也抱着想试一试的心态买了一杯。
没想到喝起的口感,正好符合我想要的。
渐渐的我们熟悉起来。
知道到他还在上大学,趁暑假来海岛采风。
前几天还说要回学校上课,没想到还没走。
傅乔森笑问,认真的看着我问。
小书因有打算找男朋友吗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都说好多次了不要叫我小书因!
他喊起缱绻的语气,像极了江贺。
我不愿再和他有任何沾边。
傅乔森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
好,那我做你男朋友......
电话铃声响起。
我抬手打断他的话。
傅乔森微微颔首,示意我先借电话。
电话那头,律师担忧着说。
沈小姐,状告江先生伪造捐献脐带血证书的案子在走流程,但您和他的离婚官司,他死咬着不同意,要求您一定得去见他一面。
我沉默下来。
不爱的是他,咬着不松口离婚也是他。
我有点搞不明白,江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气氛一度凝结时,我开了口。
好,我这两天回去一趟。
律师松了口气:好,那到时再见。
我淡淡嗯了声,挂断电话。
傅乔森神情错愕。
书因你结婚了
我勾唇笑着。
是啊,而且是结了两次婚
说罢,还朝他伸手比了个二。
傅乔森被惊的,磕磕巴巴道。
没事,没事,你这不快要离婚了嘛,那你......
是啊,所以我要抓紧收拾东西赶回海城,你的话就好走不送了哦。
我忙打断他的话后,又拍了拍他的肩。
傅乔森垂下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我进屋简单收拾点衣服出来,直奔机场。
海城机场。
律师说他会开车来接我。
我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都没见人来。
刚想自己打车先去酒店,就看到有车停在我面前。
我后退两步,以为是占了别人的位置。
就看到车门打开,江贺走下来。
书因,好久不见。
8
我微笑颔首回应。
他靠近一步,我便往后退一步。
直到退无可退。
他单膝下跪牵起我的手,忏悔道。
书因对不起是我的错,害你流产,还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是个意外,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听他说起那个无辜的孩子,我的眼睛顿时发红。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声音哽咽着质问他。
只有那一个孩子吗我之前那对双胞胎,不也是你害死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书因你打我,你狠狠的打我出气吧。
他自顾自拽着我的手,往他脸上扇。
以前当我们之间有小矛盾时。
他就会用这样的招数,来获取我的心疼从而将事情揭过去。
可现在他还想用这种揭过去,拖着不解决的态度粉饰太平。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
顶着他惊诧的目光,扬起手狠狠往他脸上扇去。
就这一下,江贺的脸顿时红肿起来。
他却痴痴笑出声。
哈哈,书因没关系的,你要是觉得不解气,还可以再往我脸上甩几巴掌。
不,十巴掌百,千,甚至是万都行!他伸出手比划着。
我撇开头不看他。
江贺目光炯炯,又接着说。
真的,只要你开心不离开我,不和我离婚,我随你打!
我冷声问他。
律师在哪里
这......我先带你回家好不好
江贺问的小心翼翼。
我眼神上下扫视他,笃定的说。
律师一早就被你控制起来了你逼他给我打电话,骗我回海城
江贺身上慌张的神情,一扫而空。
坦荡说道:是!但我这都是因为爱你啊!书因你不知道我失去你的这些日子,每天都是食不能寝,夜不能寐。
我冷嗤一声。
那按你这样说,你现在应该是瘦成干了吧,怎么我看着顶多只是脸色憔悴了点而已。
江贺暗了暗眼神,抓我手的力度愈发的大。
我有些气急。
江贺,你给我松开!
他固执的摇头:不!你不原谅我,我绝不松开!
我猛地一甩开他的手,直直往前跑。
紧急刹车声响起。
耳边出现两道大声喊我的声音。
书因!
小书因!!
前一道我听出是江贺的声音。
后一道怎么听着有点像傅乔森的。
正疑惑的时候。
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身体被车子撞飞很远重重摔在地上。
血色花朵将我包围。
许是有肾上腺素的原因,我并不觉的疼,只是有点想睡觉。
第一个朝我跑来的是傅乔森。
他神色紧张的趴在我身边。
小书因我会救你的,你被车撞了为避免二次伤害不能动,你睁大眼看着我好吗
傅乔森说到最后,声音逐渐染上哭腔。
闭眼前,我看到江贺手足无措的向我走来。
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
求求你别死。
9
睁开眼,周围一片白。
旁边病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柳灵汐。
她见我醒来,挣扎着歪过头看我。
呵呵,沈书因你满意了吗
我一头雾水。
她自嘲的笑了起来。
你出车祸血库匹配的血型不足,江贺就来绑我来给你输。
柳灵汐脸上泪水滑落,绝望说道。
凭什么我当初也不过要了你一点点血啊,可江贺为了救你几乎抽掉我身体里面一半多的血,还说什么还债!
你说可笑不可笑,当初是他非要骗你的血给我,现在又强行抽我的血给你,你我就像是他的玩具,他爱那个就折磨另一个,来讨眼前这个的欢心。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瞪大眼睛问我。
你说是不......是......
刚说完,柳灵汐就断了气。
眼睛还在瞪着我看,眼底满是不甘。
江贺推开门进来。
见柳灵汐不甘心死去的摸样,慌张的向我道歉。
书因我不知道她会死的这么快,我这就把她推出去,免的吓到你!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虚弱的问他。
傅乔森在哪里
江贺眼神顿时变的凶狠。
你喜欢那个毛头小子
我摇了摇头。
不,我和他差了十几岁,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只是想让你不要伤及无辜。
江贺闻言咧开嘴笑。
怎么会伤到书因的朋友呢,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会喜欢这种小白脸。
他说着,拉开我另一边的床帘。
傅乔森赫然被五花大绑,捆在旁边的病床上。
他嘴巴里被塞了毛巾说不出话,可眼镜布满红血丝,伤心的泪水一颗颗掉落。
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我闭了闭眼,理清思绪又朝江贺问。
这是哪里
他将床帘拉起来,空间只剩我们两个。
我朋友开的私人医院,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你,直到你康复为止。
我暗自动了动腿。
脚趾能动,可腿上却感觉打着厚厚的石膏。
我的腿断了吗
江贺惋惜的点点头。
是,但书因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我心中冷笑。
他大概想着的一直不治好,才能让我永远和他在一起吧。
我正思索该怎么从他身上套手机,向外求救时。
外面传来警笛声,是柳灵汐被绑前打的110。
江贺脸色巨变,急忙想将柳灵汐的尸体转移出去。
可惜太迟了。
他一开门,警察就站在门口。
江贺急忙甩下柳灵汐的尸体。
慌张之下他蹿到我的病床边,伸手掐在我的脖颈上。
你们赶上来,我就掐死她!
他想拿我当人质,可他的手却一直虚浮在我的脖颈上,根本没碰到。
警察也看的一清二楚,瞬间便将他制服在地。
江贺不停挣扎。
我缓声劝他。
江贺不要反抗了,从你为了柳灵汐取我的双胞胎脐带血,间接害死他们的时候,你我就注定不会在一起,更何况我们的孩子也是你害死的!
江贺听到最后一句时,瞬间停止了挣扎。
他红着眼,不甘看我。
书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他被警察带走,只留下那句好不好的尾音回荡。
我被转移到省医院休养。
腿确实没断,但我的肋骨断了,还得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期间傅乔森一直围绕在我身旁照顾我。
我赶他走,他却厚着脸色死赖着,就是不愿意离开。
到最后我说累了,就随他去。
一个月后,我出院。
之前的律师被江贺关在乡下,靠自己走回海城后,还在兢兢业业的忙碌我的案子。
这次他来找我,我感觉有点对不住他。
没等我说把律师费提高点,他先笑着说。
江先生在看守所里签下了很沈小姐你的离婚协议书,很快你们就能正式离婚了。
我点点头,感谢他。
谢谢你为了我奔波这么久。
我拿到离婚证的那天,江贺那也传来消息因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
而他的同事,涉嫌帮助他人伪造捐献脐带血证书,也被判进监狱服刑。
坏人终究得到了惩罚。
我去了趟埋葬我双胞胎孩子的墓地,将开的最艳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
江贺拖律师给我送来一份忏悔信。
我将信烧给了我的孩子们,他最应该忏悔的对象。
擦干眼泪,我走出墓园。
等候在一旁的傅乔森,撑伞帮我挡住晒的发烫的阳光。
我推开他的伞,用手挡眼看向他。
傅乔森你还没去看过世界,不应该画地为牢困在我身边!
我不!
他固执的摇头。
我不理会他径直离开。
这次我没选择回到海岛,而是飞去挪威。
多年后,再次回到海岛。
看着熟悉的街道,我缓步走向菜场。
少年下巴已然长满胡茬,不变的是他煮的咖啡依旧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