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局外人
林芷到现在都记得,那间酒吧的名字叫藏欢。
她是踩着九厘米的高跟鞋走进去的。江予说今晚是贺一尘的兄弟局,林芷听不懂那些江湖话,但还是细心打扮了一番。她穿了那条藏蓝色的丝绒长裙,搭配精致耳环和浓密睫毛,显得比平时多了一点艳丽。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六年,虽然没有正式的身份,没有朋友圈官宣,没有节日礼物,也没有订婚戒指,但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不需要这些来证明的。
她一向不争名分,她觉得时间会给她答案。
但她没想到,那个答案是这样给的。
酒吧里很热闹。昏黄灯光,微醺的人群,喧嚣的节奏——她走进去时,有人喊了一声:哟,这不是贺少爷的老相好吗
话是玩笑,却像刀子。
她站在门口,看见贺一尘坐在卡座中央,周围簇拥着一群男男女女。他抬头看到她,眼里闪过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笑着招手:芷芷,你来了自己坐,随意啊。
她坐下,却发现身边没有人为她让出座位。她被迫挤在卡座一角,听着大家讲着她听不懂的投资、股权、并购。
她发现,贺一尘对她始终没有介绍一句,她像个多余的人,像是误入豪门世界的临时演员。
直到她说要去洗手间。
她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走错了走廊,听见了那句足以让世界崩塌的对话——
她以为她是我女朋友六年了,连‘你愿意’都没听过一句,还不明白
你真够狠,玩了人家六年,现在还订婚了。
呵,她图我什么我一分钱都没让她花过,打车、租房、买菜都她付钱,不还挺乐意的吗
你爸妈那边还不知道她
这事用说我家里要是知道我在外面养了个……得疯。
林芷站在墙角,指节发白,嘴唇咬到出血。
那一刻她才知道,所谓创业期装穷,原来不是和她共度患难,是一场表演。而她,是那个看不懂剧本的观众。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六年,她陪着他从南城破旧出租屋一路走来,从吃路边摊到他终于买得起西装,住得上酒店。可原来,这一切并不是他们的成长,而是她一个人的下沉。
她静静地后退,躲回洗手间,手机屏幕映出她毫无血色的脸。
江予的微信弹了进来:你在吧还好吗
她没有回复,只是走了出去,从后门离开。
凌晨一点,她站在马路边,脱下高跟鞋,赤脚走进一辆出租车。
去哪司机问。
她犹豫了一下:南山。
——那间南山的两居室,她以为是他们的家。
第二章:终结者
林芷到家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半,城市的灯火像在讽刺。
她打开玄关的灯,屋里是熟悉又陌生的陈设。鞋柜里乱丢着贺一尘的球鞋、电脑包和一瓶快空了的健身蛋白粉。沙发上是他刚换下的西装,随手扔在那里,还有她早上叠好的衬衫整整齐齐放在阳台椅子上。
她站了一会儿,拉开行李箱,开始打包。
她只装了自己的东西。证件、银行卡、笔记本电脑、两套四季替换衣物、一把折叠伞、一个U盘和几本书。除此之外,所有共同购买的都留下了。
她怕自己留下痕迹,连那只买了三年的牙刷杯都拿去洗干净倒扣在洗手台。
她没有撕照片,没有砸东西,没有哭,也没有发疯。她只是做了一个普通人该做的事:撤退。
她打电话叫来了24小时保洁服务,半小时后,两个戴着口罩和手套的保洁阿姨上门。
厨房、卫生间要重点清洁,她声音平稳,我东西都装好了。窗帘、床单和洗衣机里也清理一遍。
姑娘,分手了阿姨问。
她想了一下:是。
凌晨四点,她提着行李箱走出小区,回头看了那扇阳台最后一眼。那里曾挂着她晾干的白衬衫,曾晒着她在午后睡觉时翻开的书页,现在干干净净,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住进了机场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终于睡了一会。
清晨八点,她穿着整洁的职业装走进公司。
人事经理看她一眼:你来是……
来辞职。她说,递上辞职信,我已经整理好离职资料,交接也写好了。
你是我们部门最快升主管的人,真的不考虑再等一下吗
她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中午12点,她站在登机口,飞往西南老家的航班即将登机。
她打开手机,编辑短信:
贺一尘:
六年,谢谢你教我什么叫真相。分手。从此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永不再见。
发送。
关机。
飞机起飞的瞬间,她闭上眼睛,窗外云层翻滚,她的眼泪终于无声落下。
她没想到她和他的结束,不是摊牌,不是争执,不是哭喊,不是崩溃,而是彻底沉默后的果断切割。
就像她从未来过他的生活,也从未爱过一个叫贺一尘的人。
第三章:归途与重启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林芷第一件事就是从包里掏出手机,把电话卡取出来。
她来到服务台,让地勤人员帮她翻出剪刀,接过剪刀后干脆利落地将那张熟悉的号码卡剪成两半,然后走到机场大厅的营业厅,办理了一张新卡。
新的号码、新的社交账号、新的生活。
从此以后,没有贺一尘三个字的任何痕迹。
她背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打了一辆车直奔老城区。
她的老家在南方一个二线小城,街道弯弯绕绕,屋檐下的风铃还叮当作响。
那栋老房子在一条梧桐巷的尽头,是座有些年头的红砖老宅。雕花的木门、斑驳的青砖、爬满墙的藤蔓,一切都熟悉得让人发酸。
她轻轻推开门,一股潮湿却安心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已经两年没人住了。父亲走得早,母亲也在前年病重去世,这里成了无主的孤宅。
她放下箱子,站在门口发了会呆,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小时候常用的本地保洁电话:你好,我是梧桐巷23号的住户,想预约一次上门清洁,今天可以来吗
挂断电话,她走进客厅,拉开窗帘,阳光洒在旧木地板上,灰尘飞舞。她推开书房的门,看到母亲留下的绣架还立在那儿,一幅没绣完的荷花图,针线静静地挂在边角。
芷芷芷芷是你吗
一个兴奋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她回头,就看到对面邻居漂亮大婶提着一篮豆角朝她家跑来。
你终于回来了!大婶激动地放下菜篮子,一把拉住她的手,哎呀你这孩子,七八年没回来了吧,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你家钥匙我替你留着的,没舍得交出去呢。
林芷有些哽咽:谢谢您,大婶。
唉,说什么谢不谢的,大婶上下打量她,你瘦了,人倒是更有气质了。这是过得太好了还是太苦了
林芷只能笑笑不答。
大婶倒是自顾自说了下去:你一走,小元那孩子天天坐你家门口闹着要等你回来,好不容易现在也当上大厂的中层了,前阵子我还催他结婚,他就说‘我等的人还没回来’——你说傻不傻
林芷一愣:小元
就是我家那小胖墩啊,你小时候老跟他吵架,他书包被你扔水池里,他鞋带也被你绑椅子腿上……那时候他就说你是他媳妇。
林芷脸上一红,露出些尴尬:他那会儿不都欺负我吗
大男孩嘛,喜欢就是欺负。大婶摇头,前阵子还相亲了个,女方长得不错,人也好,我一高兴就给答应了。要是他知道你回来了,估计得怪我这老糊涂。
林芷哭笑不得:您别吓我。
你先别急着走。晚上来我家吃饭,我给你做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粉蒸肉。
好。
林芷望着窗外的梧桐树,枝叶婆娑,阳光斑驳——人生重启,也许就从这一顿饭开始。
第四章:迟来的告别
订婚现场热闹非凡,灯光辉煌,四周围满了宾客与欢笑。
贺一尘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心慌。
那是一种从胸腔深处泛起的空洞,像是突然间失去了什么,又说不上来究竟失去了什么。他站在舞台上,与身穿洁白礼服的未婚妻一起接受所有人的祝福,耳边却嗡嗡作响,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她的脸。
林芷。
她今天没来。
当然不会来,他也没通知她。他觉得不需要。
可现在,站在灯光中央,周围一切都像纸糊的一样假,他只想伸手去摸摸手机,看看她有没有发消息。
可手机不在身上,被兄弟江予拿去帮忙招呼嘉宾了。
他强忍着心烦意乱,陪新娘走完婚礼流程,一边握手,一边道谢,像是完成一场毫无意义的表演。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所有宾客都散去,他终于拿回手机。
他迫不及待地点亮屏幕,一条未读短信映入眼帘:
贺一尘:
六年,谢谢你教我什么叫真相。分手。从此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永不再见。
时间是当日上午十点零七分。
他怔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人狠狠扼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什么意思他问江予,声音有些颤。
江予迟疑了一下,看着他眼神里的慌乱:你这身衣服不就表达了你的意思吗
贺一尘眼底一片血红,猛然推开人群冲出婚礼现场。
他发疯一样驱车赶回南山的出租屋,门锁还在,钥匙插进去转了一圈,门开了。
他推门而入的那一刻,胸口仿佛被人掏空了。
屋里空了。
不是全部,而是关于她的一切。
阳台窗帘被撤走,原来那副她精挑细选的浅灰遮光帘换成了最初的裸窗。
玄关鞋柜里,再也没有那双干净小白鞋,只有他的球鞋孤零零地倒着。
衣柜的那半边空了,连香味都没有残留。
洗漱台上的粉色牙刷和漱口杯不见了,化妆镜前只剩下他刮胡刀孤零零一支。
他跌坐在床边,脑子里轰然作响。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盒子,他一眼认出来,是他六年前用几百块买的银饰戒指。
那年她拒绝保研陪他来到深市,他说手头紧没法给她买钻石,于是用最朴素的理由——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就补给你,和你成立一个家——哄她戴上了这枚戒指。
她信了,一戴就是六年。
他打开盒子,那枚银戒整整齐齐地躺着,没有一点变形,却也冷得像冰。
他赶紧拿起手机拨她的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又点开微信,连发三条消息,全部是红色感叹号。
他心跳失控般猛跳,拿出通讯录翻遍所有联系人,给她公司的同事拨过去。
你好,我找林芷,她今天……
她辞职了。
什么
她今早来办的离职手续,说是个人原因,交接清楚了就走了。
她去哪了
我们也不知道……她走的很匆忙,连话都没说几句。
他放下电话,背靠着墙壁,像一尊石像那般滑坐在地板上。
他试图想联系她的朋友。
可他很快发现,林芷几乎没有朋友。
六年来,她的全部生活就是公司和他。
她没有闺蜜,没有同学来往,她社交极少,从不出去聚会,不发朋友圈。
而她身边为数不多的联系人,全是他引荐的。
她为了他,切断了自己原有的世界,只活在了他的生活半径里。
他却从未意识到这一点。
他只觉得她省心、懂事、不黏人。
现在想来,这六年里,她每天在他出门后做的早餐、帮他熬夜赶的方案、出差前帮他收拾好好内衣袜子,哪一件是自然而然该她做的
他想起她有时笑着说:我是不是没朋友啊,周末就你陪我。
他说:你有我不就够了。
她也笑着点头,说那也是,可眼神落在窗外,有一瞬的黯淡。
他没看见,或者说,他从来没想过要看见。
现在才明白,那个说着你有我就够了的她,其实连一句我爱你都不敢要。
他瘫坐在屋里,电话紧握在手里,短信一遍遍地发出去——
芷芷,你回来好不好
你听我说一句。
我错了。
你到底在哪
你别这样不告而别,我会疯的。
没有回复。
屏幕上只剩下一个又一个红色叹号。
就像他们六年的感情,终究只是一场他单方面的占有。
她走得太干净,干净到连一丝愧疚都没留下。
第五章:灯光之下
傍晚六点多,天色微暗,街巷里灯影摇晃,老城区的生活节奏慢得仿佛时间被拉长了。
林芷照着大婶的邀请去了她家吃饭。
一推门,热腾腾的饭菜香气就扑面而来。
粉蒸肉、炒苋菜、酱辣萝卜丁,还有一锅香喷喷的老母鸡汤,全是她小时候爱吃的味道。
大婶围着围裙出来招呼:快进来快进来,小元刚才才回来,正洗手呢。
林芷一愣,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她刚坐下,就见厨房门口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
身材挺拔,起码有一米八九,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干净利落。
林芷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有点发懵。
这……这真是小时候那个小胖墩
小元——全名江沐元,邻居大婶的儿子,曾经圆脸小胖,一笑就眯眼,整天背着小书包在她后头喊臭丫头。
可眼前这个男人,早已褪去儿时的青涩,五官硬朗立体,鼻梁挺直,眉眼清澈,眼神干净得像一口井。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林芷,只是微微点头,声音温和道:好久不见。
林芷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然后两人便没再说什么。
她甚至有点不安地低头夹菜,心里犯嘀咕:难不成是大婶误会了这人根本没那个意思,只是被当挡箭牌了
吃饭时,江沐元始终没说太多话,只是细致地帮大婶端汤、盛饭,吃完后默默收拾碗筷,还贴心地给林芷多夹了一块粉蒸肉。
林芷客套地道谢,心里却越发觉得古怪。
饭后她谢过大婶准备回家,大婶拉着她的手叮嘱:你这回来也别急着走,家里多住些时候,有事就喊我。
她点头答应,转身回了自己那栋老屋。
夜晚八点多,洗完碗的林芷也洗了个热水澡,准备早点休息。
可就在她洗发时,啪的一声,浴室灯泡突然爆了。
整间屋子陷入黑暗。
水声、黑暗、回忆交织在一起,林芷一时惊慌失措,滑倒在地,膝盖和手肘狠狠撞在瓷砖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啊!她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熟悉的大婶嗓门:芷芷你怎么了
我……我摔了……她咬着牙回应。
江沐元的声音紧随而至:门能开吗
门锁着,我、我现在站不起来……
我有她家钥匙!大婶迅速回家找到钥匙打开门,林芷赶忙抓过毛巾裹住身体,靠坐在浴缸边。
我不进去,我在外面等。江沐元低声道,背过身去站在门外。
大婶急忙帮她穿上衣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出来。
林芷两条膝盖都青紫了一片,走路一瘸一拐。
大婶皱眉:这可不行,得去医院看看。
我背她吧。江沐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芷急了:不,不用了……我还能走。
你走得慢,会更疼。
那、那你扶我就好。
江沐元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膝盖受伤,扶着反而摩擦厉害。
话音一落,他不等她再反应,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你……林芷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脸腾地红了。
他身上有股干净的洗衣液味,还有淡淡的烟草气息。
你也太轻了吧。他说。
她脸更红了,不知是疼的还是羞的。
一路上,大婶在前面开门,江沐元抱着她上了车,去了附近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是皮外伤,没有骨裂,处理好包扎后叮嘱多休息别碰水。
回程路上,林芷靠在他怀里,忍着痛,呼吸渐渐平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江沐元低头看她,目光柔软下来。
到了家门口,大婶拿着钥匙开门,他轻手轻脚地将林芷抱进屋。
她明明睡着了,眉毛却还皱着。
他把她放在床上,蹲下来脱掉她脚上的拖鞋,把毛毯盖好。
我去拿毛巾给她擦擦。大婶说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和林芷。
他站在床边,望着她沉静的睡颜,声音低低地说:还好你回来了,还好……
他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她睫毛微微颤动。
他轻笑了一下,没有拆穿。
大婶进屋的脚步声传来,他转身让开:我先回去了。
好,你也早点休息。
他走出屋门的刹那,林芷睁开眼,心跳如雷。
她躺在那,脸颊滚烫。
那个小时候天天抢她橡皮擦、掀她小辫子的小胖墩,什么时候长成了这样
什么时候,竟然也开始让人心跳不已了
第六章:靠近的光
受伤的膝盖并未让林芷太难行动,但也足以让她留在家中静养几日。
江沐元每天都会来看她,不多话,但会带来药膏、水果、饭菜和换洗的毛巾,还会帮她看看电闸、电灯——她以前从未注意到一个男人可以把可靠演绎得这么静悄悄。
她逐渐习惯了他的身影、他的沉默、他的目光。
直到那天傍晚,她从书房出来,看到门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
女孩穿得很利落,一头齐耳短发,皮肤白皙,说话时眼神干脆清亮。
大婶在吗女孩礼貌地问。
她出门买菜去了,我是她邻居。林芷答。
女孩点点头:你就是林芷
林芷略感意外:你认识我
女孩笑了笑,说:我是江沐元最近相亲认识的对象,听说你回来了,来看看。
林芷一怔:……原来是这样。
她让对方进屋倒水,两人坐在院子里闲聊。
相亲女孩性格极好,不疾不徐,谈吐得体。
她问林芷:你和江沐元,小时候关系很好
林芷点头:也不算好吧,他小时候老欺负我。
女孩笑得爽朗:男孩子嘛,越喜欢越欺负。
林芷微微尴尬,正欲起身,女孩忽然收了笑意,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有目的的。
林芷一怔。
我不是来宣战的。女孩喝了口水,淡定地说,我是个T,就是同性恋中的一种身份。
林芷震惊了几秒:……你说什么
女孩很平静:我喜欢女生。相亲是为了应付家里,一场戏而已。江沐元挺好,我们相互都想找个‘合作对象’,一拍即合!但现在他心里有人回来了。
林芷心跳莫名加快:你是说……
我说的是你。女孩笑了笑,别装啦。他一提起你,眼神就会亮,傻得不行。我是看过真感情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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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脸有点烫,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孩站起身来:我祝你们幸福。也谢谢他,愿意陪我演这场戏,给我减少不少日子烦恼,可惜他的女主角回来了,头疼的日子又要开始咯!
她挥挥手离开,林芷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没过多久,门被敲响。
她打开门,江沐元站在那里,背对着光,手里提着袋煲汤。
他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可以聊聊吗
林芷让他进来。
他把汤放在桌上,迟疑了一下,终于坐下。
林芷,我有些话一直想说。
林芷抬头看他,眉眼沉静。
小时候我总欺负你。他说,是我不懂事。其实那时候,我就……喜欢你。
林芷怔住。
江沐元继续:后来你们搬走,我很难过。再后来听说你考去了外地,跟着男朋友去了深市。前段时间听说你们要订婚,我心想,算了,我还是祝你幸福吧,所以才去相亲。
可你回来了。他说,我才知道,原来我并没有放下。
林芷低头,一阵沉默后缓缓道:我们没有订婚……他订婚了,新娘不是我。
她声音很轻,却藏着深深的刺痛:我陪他六年,他从未承认我是女朋友。
江沐元眼底划过寒意,但终究没有问更多,只是说:那他很蠢。
林芷轻轻笑了一声:所以我现在……不打算谈恋爱。
没关系。江沐元认真地看着她,我慢慢追你。
林芷睁大眼。
我不想再等,我得告诉你,让你知道我是对你有想法的他说,我怕你又被谁抢走,怕你又跑远。我也不想让你慢慢才发现我。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从很早很早以前。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又多了点坚定与成熟。
林芷怔怔地看着他,喉咙发紧。
他没再逼她,只站起身,声音低哑:汤你记得喝,有点苦。我妈说补膝盖。
说完,他离开了。
林芷坐在原地,望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忽然觉得眼前有点模糊。
那个人……真的从小到大都在等她吗
第七章:重新出发
膝盖伤势好得差不多后,林芷坐在书房的小书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简历模板发呆。
她已经许久没有投过简历了。
曾经在深市工作的那些年,她不需要频繁跳槽,也没考虑过重新来过这件事。而现在,不得不从头开始。
母亲留下的一点存款可以支撑她几个月生活,但未来总要靠自己。
她打开招聘网站,搜了好几个关键词:行政助理文职编辑客户支持……她没有太多野心,只求一份稳定、清白、朝九晚五的工作。
简历发出后三天,她收到了第一家面试邀请。
是一家中小型的跨国贸易公司,主营生活用品进出口,办公室在城南一个老工业园翻修的大楼里。公司不大,但干净安静,岗位职责写得很清楚:协助主管管理英文订单文件,处理客户邮件,整理产品资料。
她穿着简单的蓝色衬衫和米白色西裤来到面试地点。
主考官是位年轻女性经理,态度温和,问得不多,重点考察了她的英文水平和文件处理能力。
林芷回答得很流畅。
第二天便收到了录用通知。
工资不高,税后不到五千,但提供社保,不强制加班,每周双休,有午休茶水间和员工书架。
她没有犹豫,立刻签下了合同。
这是她离开深市之后第一次正式踏入职场。
入职那天,她提着饭盒从公司出来,太阳落山,暮色正好。
刚走出大门,就看到江沐元站在门口等她。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外套,手里提着一袋橘子。
上班第一天,还顺利吗他走过来问她。
林芷点点头:挺好的。老板人不错,工作量也适中。
工资呢
够我活着。她开玩笑地说。
江沐元轻笑了一下,把橘子塞到她手里: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酸甜的那种。
林芷低头看了眼橘子,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柔软的情绪。
我不是来查岗的。他慢悠悠地说,只是……想见你。
林芷低头走了几步,声音很轻:我没觉得你在查岗。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了一段路。
街边的灯亮起来,霓虹打在她的侧脸上,像落了光的剪影。
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讨厌的事他忽然问。
没有,就是一整天都在看产品目录。她伸了个懒腰,比看八百页小说还催眠。
那我下次给你带咖啡。
你别每天下班都来等我,她轻声道,太刻意了。
不是刻意,是想。他看她一眼,目光坦然,我现在想见你,不会藏着掖着。
林芷一时无言。
两人走到十字路口,她停下脚步:我自己回去吧。
江沐元点头,也不勉强,只说:你到家了发个消息。
好。
她转身时,他忽然伸手拍了拍她头顶。
别太累。他说。
林芷怔住,走远几步,才忽然脸红。
她打开微信准备发个我到家了,却看到他发来一张照片——一张小时候两人一起坐在院子门槛上啃冰棍的旧照片。
她那时扎着双马尾,笑得没心没肺。
他圆圆的脸,笑起来露出虎牙,眼里藏着孩子才有的热烈。
配文是一句话:
从前喜欢你,是偷偷的;现在喜欢你,是明目张胆的。
林芷盯着这条信息好久,才慢吞吞地回了个……
然后关掉手机,窝进沙发,把脸埋进抱枕里,耳根一直红到脖子根。
日子慢慢往前走。
她在公司认真上班,下班偶尔去菜市场买菜,周末会去图书馆借书。江沐元依旧不时出现,不是送饭就是帮她修窗,偶尔也会在楼下等她一起散步。
他没有再表白,但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眼神,都写满了在意。
暧昧像是一场无声的风,拂过她的日常。
她想起自己曾经说过:我暂时不谈恋爱。
但如今,她开始习惯身边多一个人,习惯有人接她下班,习惯手机里每晚固定的一句晚安。
只是,她还不敢走得更近。
她怕,怕这份平静一旦打破,又是一场天翻地覆。
而他,仿佛什么都懂,又从不逼她,只安静地、坚定地,站在她身后。
像一盏灯,不喧哗,却一直亮着。
第八章:风起未觉
林芷并不喜欢突如其来的正式感。
所以当行政主管在早会上传达总部太子爷亲自视察的时候,她还在慢条斯理地记下今天的任务安排。
林芷你不激动吗隔壁工位的女孩小姚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
激动什么林芷淡定。
我们总部总经理,董事长亲儿子,二十六岁接班,长得像韩剧男主一样帅,听说今天来我们这个边缘分公司,是亲自来了解基层市场。你居然不期待
林芷笑了笑:我来是上班,不是追星。
你这淡定的样子像极了恋爱中女人。小姚半真半假地调侃,该不会是因为你每天都有高富帅男朋友送饭接送,所以不为所动
林芷没回应,只轻轻笑了下。
她的沉默被理解为默认,顿时引来旁边几个女生一阵惊呼。
真的假的
就是前两天来看她的那个男生身高腿长,一看就很会照顾人!
她肯定脱单了,难怪最近气色都这么好。
林芷笑着没解释。
她确实没有谈恋爱。但江沐元的存在,就像是她日常生活里最安静的一束灯光。没有告白,没有压力,却又无处不在。
中午,公司外送来十几盒高级餐点,行政部加急订了鲜花、水果、小点心,连茶水间都重新擦洗了一遍。
下午三点,总部代表团终于抵达。
为首的是一位穿深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长相清隽、轮廓深邃,一出现便引来一阵骚动。
林芷听到不远处传来小姚夸张的低呼:我靠也太帅了吧!
她依旧埋头对表格,只抬头看了一眼。
一眼,就足以让她收回视线。
那人确实帅。
但帅这件事,和她没关系。
年轻男人带着两名助理走过各个部门,偶尔停下脚步问几句,神色不卑不亢,沉稳中有一丝矜贵。
当他经过行政组时,林芷本能地起身。
两人目光交汇。
他停住了,眯起眼睛看了她两秒,忽然转头对助理说:这个姑娘,资料给我一份。
行政主管连忙回应:这是我们新来的文职助理,林芷,做事很细致。
他点头,没说什么。
可这一幕还是在同事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不会吧,他看上你了
说真的,你确实长得漂亮又气质好……
他要资料,是不是要直接挖你去总部
林芷笑笑没答。
她不认为一个高位太子爷会无缘无故关注她。
但命运的线,总是悄悄地扯动。
分公司CEO名叫韩世良,是个四十出头的精明中年男人。
他一路陪着总部太子爷巡视,心里早已揣摩出三分——总部太子爷叫霍景丞,是霍氏集团真正的继承人,工作能力极强,脾气却很淡漠。
他对所有人都保持克制距离,却唯独对林芷这个普通职员要了简历。
于是他在下班前特地叫了秘书来:林芷的简历你查了吗
秘书点头:查过了,毕业于南方某高校,英语六级,原来在深市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助理主管,三个月前辞职回来。
辞职原因
写的是‘个人原因’,口头说的是身体恢复。
韩世良若有所思:有没有男朋友
秘书犹豫:问过行政部,说有男生每天接送,但没确定是不是男朋友。
韩世良眼睛一眯:深市、女朋友、姓林……
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名字:贺一尘。
贺一尘是霍氏集团投资的一家子公司CEO。
两个月前,他刚刚大张旗鼓地订婚,朋友圈刷屏晒了十几张图。
韩世良还记得,那场订婚宴时,贺一尘喝醉了一个人躲在门外打电话,脸色难看至极。
他立刻点开手机,把林芷的资料拍照,连同简历一起发了过去。
【韩世良:贺总,这姑娘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吧】
几分钟后,电话就打了回来。
她在哪你怎么找到她的贺一尘声音低沉压抑。
我们分公司,刚刚总部的人来视察,要了她的简历,我一看名字眼熟就查了下。
她现在怎么样
看着挺清瘦,气色比你订婚那会儿还要冷静。韩世良笑了笑,不过你运气不好,她现在似乎有新男友了。
谁贺一尘低吼。
听说每天接送的是邻居,一个看着还挺帅的青年。韩世良顿了顿。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几秒,最后只听一声冷笑:她在哪家公司
我们分公司,跨国日用贸易企业,你要地址我可以发给你。
发。
挂断电话那刻,韩世良眼底浮起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风,已经吹起了。
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不爱,而是曾拥有过、却没抓住的人,现在正重新出现在另一个男人的生活里。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不甘心吧
他倒要看看,贺一尘接下来,会用什么手段把这个叫林芷的女人,重新拉回他身边。
不过……他也隐约感觉到,这一次,贺一尘可能会败。
因为那姑娘的眼神,已经不再软。
而她身边的那位邻居,看起来也不像只是个路人那么简单。
第九章:灯下旧人影
傍晚六点,天边泛起橘红色的余光,林芷准时从办公室走出。
她手里提着今天的便当盒,刚走到楼下门廊,竹马江沐元就已经站在那儿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看到她时扬了扬下巴。
晚饭给你带了酸汤肥牛,还有你爱吃的藕丁。
林芷牵了牵嘴角:你是记账记的吗
我是记心上的。他说得理直气壮。
她没说话,却还是伸手接过了袋子。
两人一边走向巷口,一边说着今天公司里的趣事。
但林芷的心却有些游离。
今天总部太子爷霍景丞的那一眼,像是在某个不动声色的暗潮中投下一块石子。
不是迷恋,也不是惊艳,而是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探究。
就像是看着某件被放进玻璃罩里的藏品,打量、判断、预设命运。
他为什么会要自己的资料
是她多心了吗
林芷边走边沉默着,整个人的气场都比平日安静不少。
江沐元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一路都没有说话。
等走到巷口,他终于轻声问:你今天不开心
林芷摇头:没有。
你从不会骗我。
她停下脚步,看着他真诚又温暖的眼神,有些无奈:真的没事。
江沐元皱起眉,忽然开始挤眉弄眼地学大婶讲话:芷芷啊——你咋一声不吭就回来了哦——我可怜的小元天天门口蹲你影子啊!
林芷一愣,笑了出来:你疯了吧
没疯。你笑了就行。
他继续夸张地捏着嗓子:你那点工资啊,不够买猪脚的啊,来来来,我来喂你吃饭饭……
江沐元!林芷伸手去拍他,他却灵活地躲开,一本正经地说:喂你饭饭要收费了,现在行情很贵。
林芷终于被他逗得大笑起来,笑到眼角泛起微红。
江沐元站在她面前,忽然沉了下来。
她的笑容,在夕阳下漂亮得不像话。
他看得有点失神。
干嘛她反问,脸上还带着刚刚的笑意。
我……他靠近她一步,低下头,眼里有一抹复杂的情绪,想亲你。
他的话让林芷怔住。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却忽然被一束刺眼的车灯打断了。
巷子口,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亮起车灯。
两人本能地转头看去。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英俊冷漠的脸——霍景丞。
他没有寒暄,语气平稳得像在发布日常通告:林芷,集团临时有场北美视频会议,需要口译。现在方便吗
林芷一怔:我……
会议马上开始,临时需要你协助。他语气没有任何犹豫。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江沐元一眼,江沐元收起笑意,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克制与担忧。
林芷低声道:只是临时口译,我去一下。
江沐元点点头:注意安全。等你回来。
她朝他微笑,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驶出巷口。
林芷才刚坐稳,副驾驶座椅后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机关声。
中控屏一亮,车内灯灭。
隔板降下,副驾驶的车门锁也被自动落下。
那道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这就是你义无反顾离开我的原因
林芷猛地回头。
贺一尘靠坐在后排,身穿西装,眼神漆黑如夜。
邻居家的情哥哥他语气冷到极致。
林芷的手握紧了包带,盯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挺会躲吗他嗤笑一声,电话不接,微信拉黑,朋友圈三天可见,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我以为你至少……还会留下点什么给我。
贺一尘,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林芷冷声道。
你说我没有资格他低笑一声,林芷,我是你的什么人
你只是我过去六年的噩梦。
呵……你现在倒是会说了。他靠近了点,语气冷得近乎狠戾,可你别忘了,这六年里,你为了我放弃了什么。我也为了你,推了多少资源,扛下多少麻烦。
你是想说,你很委屈
我没有不承认你。
可你订婚了,新娘不是我。
车厢陷入短暂的沉寂。
贺一尘的嘴角绷得死紧。
所以你就找了个清汤挂面的邻家哥哥
他至少没有骗我。
贺一尘眼神一顿,随即冷笑:林芷,你太天真了。久别重逢,青梅竹马,你当你小说女主角呢。
可至少他把我当人。
贺一尘沉默了一瞬,目光变得沉沉的:林芷,回到我身边。
不可能。
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早就已经对我做过更绝的。她眼神坚定。
他冷笑:你以为霍景丞让你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是因为你的能力
林芷愣住了。
你太单纯了。贺一尘靠近她耳边,声音低哑,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来了,觉得……看场戏很有趣。
她脸色微白,身子却依旧绷直。
谢谢你。她冷冷道,让我再一次,看清这个世界有多恶心。
车子驶上高架,车窗外灯火迷离。
林芷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她知道,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退后一步了。
第十章:旧爱成执
车子驶上主干道没多久,前方汇入一辆黑色SUV。
驾驶座上的助理接到通知,很快压低声音道:霍总的会议临时改为与中区集团私下闭门洽谈,需马上转场,车子得掉头。
霍景丞眉头一挑,看了林芷一眼,然后推开车门,在下一处红灯前走下了车。换乘的商务车已经在等他,他毫无留恋地登车离开。
林芷刚准备从副驾下车,后排忽然传来贺一尘低沉的命令:把中控锁上。
车内咔哒一响,林芷手按门把的动作顿住。
她怒道:你想干什么
干你很熟悉的事。贺一尘的声音像极了深夜压过来的冰浪,毫无预警地滚烫又冷酷。
下一秒,她只觉身后车门打开,一只手猛地将她拽往后排。
她挣扎间被他一把拖入他怀里,狠狠地箍住腰。
贺一尘!她怒喊,但声音还未出口,唇已被堵住。
他吻得急切,带着疯狂与扭曲的情绪,像是要把所有控制不住的情绪宣泄在她身上。
林芷拼命推开他,挣脱时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你有病吧她的眼神宛若一把锋利的小刀,冷光森森。
贺一尘被打得偏了头,脸上浮起一道红印,他却笑了。
你是不是已经睡了他他声音低哑到可怕。
林芷的脸色顿时涨红:你疯了!
他一步步逼近,眼睛里是赤裸的占有欲与癫狂:你跟我在一起六年,我亲你你推我,抱你你躲我,床上碰你你装死,可你跟他呢
今晚在巷子口,那个傻子想亲你,你是不是没躲
你敢说你们没接过吻没抱过还是——他声音忽然一紧,他已经睡过你了
林芷脸色彻底变了,浑身颤抖着扬起第二巴掌。
贺一尘握住她的手腕,眼里翻腾着压抑到极致的情绪: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花了六年养在身边的人,是我说给你未来的人!
你闭嘴!林芷怒吼,养在身边给我未来你要脸吗
我陪你打拼的时候你在我面前装穷,我撑你创业你却连‘女朋友’都不介绍!现在你结婚了,跑回来查我跟谁在一起
你跟我说过的‘未来’,是让别人站在礼堂中央披婚纱,而我连请帖都没有
贺一尘眼里有一瞬空白,但旋即又被更深的黑暗替代。
你爱过我吗他咬牙逼问,哪怕一瞬间
林芷笑了,眼里全是疲倦:我曾以为我活得像灰烬,也以为只要我再努力点,你会回头看我一眼。可现在我明白了,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我不是恋爱,而是在偿命。
贺一尘怔住。
她眼里不再有曾经的柔软与退让,像一面终于合上的门。
贺一尘。她一字一句道,你可以继续当你金童,站在所有光里。但我不会再回来,不会再让你碰一根指头。
滚。
贺一尘呼吸急促,半晌后松开她。
她狼狈地整理衣服,手指颤抖着拉开车门,一步一步走下去。
夜风吹过,她站在路边,像是从一场暴风雨中走出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家的,只知道门打开那一刻,江沐元站在门口。
他没说话,只看着她通红的眼眶。
她扑进他怀里,压抑地哭了出来。
他亲我了……她颤声说。
江沐元抱紧她,声音哑得像风:你不是自愿的,我知道。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一夜,江沐元没再离开。他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一夜未眠。
而贺一尘,坐在那辆迈巴赫的后排,胸腔剧烈起伏,像是疯了一样狠狠砸了车窗。
血顺着拳头流下。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彻底甩开。
他早该明白——人一旦看清了梦的虚假,是永远不会回头的。
第十一章:真相与身世
林芷最近总觉得时间变得沉重。
早上照常上班,但人事部那天忽然把她叫去办公室。
林芷,有件事我们很遗憾地通知你。主管面色复杂,江沐元,他在我们集团承包的物业公司,今天被正式解约了。
林芷一下子怔住。
为什么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主管摇头:我们也不知道,通知上只有一句话:‘因特殊原因,终止合作’。
她脑子轰得一声炸开,立刻给江沐元发了消息——对方回得很快:
【别担心,待会见面说。】
晚上下班,林芷在家门口看到他。
依旧穿着熟悉的灰衫牛仔裤,眉眼干净,脸上看不出丝毫愤怒。
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是不是因为我……
江沐元笑了笑,拉着她走进屋里。
大婶在厨房做饭,听到动静转头:回来啦今晚我炒了芹菜牛肉。
林芷一向爱吃这道菜,但今晚却没什么胃口。
饭后,大婶去洗碗。
林芷终于开口:你不该一个人扛下这个。
江沐元低头揉着她的手指,温柔道:我没扛,我只是不想你难过。
贺一尘动了你。
嗯。
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当然生气。他眼神一沉,但我更气的是,他动你一次就能伤到我。我不想让你哪怕一秒钟自责。
林芷眼眶发热:可你真的……值得更好的。
江沐元望着她,忽然轻声说:我跟你说个秘密吧。
嗯
他坐直了些,眼神认真。
我妈妈一直告诉我,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因车祸去世。
林芷一愣:你说的是……‘一直告诉你’
他点头:其实不是。他还活着。
林芷几乎说不出话来。
江沐元垂下眼:我出生不久,他就和另一个女人走了,搬去了北方。这些年我没再听说过他的事,以为他彻底从我人生里消失了。
那现在呢
他重病了。
林芷心跳一滞。
他那个‘太太’,这些年也没生出个儿子来。他怕死了后没继承人,想让我回去认祖归宗。
林芷脑袋里乱成一团:你妈怎么说
她让我去。
江沐元神色复杂:她说,父爱没给过我,现在该拿的东西我一个也不能落下。
那你……打算去吗
我原本不想。他轻笑,可现在你在我身边,我反而有勇气去看看那个人,到底值不值得。
林芷怔怔望着他。
你还没问,他是谁。
……谁
阮家。他慢慢吐出两个字,京城的阮家。
林芷猛地睁大眼。
也就是说……
我爸是阮靖。
这个名字,她不是没听说过。京圈赫赫有名的实业大亨,财力雄厚、背景深沉。
而阮靖,竟是江沐元的生父。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我从小不是没羡慕过别人家的爸爸。但我妈真的很好,把所有该给的都给了我。她甚至给了我选择权。
现在我才明白,她之所以让我争,是因为她不想我再被人轻看。
林芷鼻尖发酸。
林芷,他抓住她的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后悔今天丢了工作吗
她轻轻摇头。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站在你身边,不躲不避地保护你。
他眼里没有一点怨:我不怕从零开始。我怕的是你自责。
林芷扑进他怀里,眼泪一滴滴落下。
你不用怕。他说,我会越来越强,强到不管他是谁,都别想动你。
而远在京城的某间别墅内,一名年过六旬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身边女秘书恭敬地说:江少爷那边……还是没同意。
阮靖闭上眼睛,低声道:安排一下,我要见他。
第十二章:京城之门
林芷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一种身份下踏进京城。
江沐元带她来,是为了见他那位从未参与养育,却突然要求认祖归宗的亲生父亲——阮靖。
他们抵达京城那天,天空沉沉,初冬的风拂过街道,带着北方特有的肃杀与清冽。
阮家派车来接,两人一上车,司机就神情恭敬地打了个招呼:江少,林小姐,老爷在别院等。
林芷这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一向沉默温和、穿惯了T恤和旧球鞋的男人,是京圈阮家的继承人。
车子驶入一片私家园林,景色沉雅,雕栏玉砌,一砖一瓦都透着与江南老巷截然不同的张扬底蕴。
阮靖坐在屋内一处木制轮椅上,满头白发,眉目清瘦。他看着江沐元走近,眼神波澜不惊。
你来了。他淡声说。
我妈让我来的。江沐元也很淡。
阮靖目光落在林芷身上:这位是
我女朋友。江沐元答得干脆。
阮靖脸色变了几分。
阮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他冷声,你知道我最近为什么找你
因为你没别的儿子。江沐元看着他,你想要我回来当你的继承人。
林芷低头没说话。
阮靖点头:你不傻。你不回来,我手里几家核心企业股权在我百年之后将自动进入信托——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一生努力,最后归了律师。江沐元讽刺地笑笑。
气氛一度凝滞。
你要什么阮靖盯着他,你才愿意回来
不是我要什么,是你凭什么让我回来。江沐元语气不轻,这些年我妈一个人扛起所有。你想要认我,就从她的账单开始补。
阮靖怔住。
林芷突然开口:先生,如果江沐元真的要回阮家,他不是为了权、不是为了利益,是为了他母亲,也为了自己的人格。
她语气平静,却铿锵有力。
阮靖盯着她,沉默半晌,忽然道:很好,我会安排见面。
但他们不知道,就在林芷抵达京城的当天晚上,贺一尘也抵达了。
他几乎是踏着夜色直接进入霍景丞的私人会所。
霍景丞靠在真皮沙发上,神情慵懒:你确定还要追
贺一尘冷着脸:她不能跟别人。
可她现在不是你的。
她不可能真的喜欢江沐元。贺一尘眼神阴鸷,这才多久。
你太自信了。霍景丞淡淡一笑,而且她这次,是自愿跟江沐元走的。
那又如何。贺一尘靠近一步,语气压抑到极致,只要我还在,没人能带走她。
霍景丞忽然饶有兴趣:你知不知道,江沐元是阮家的
贺一尘一愣,随后脸色完全沉了下去。
所以现在,不只是感情竞争,而是你惹到了阮家。霍景丞慢悠悠地起身,你动他一次工作没事,但下一次——你可能得自己请辞了。
贺一尘眼底闪过怒意,却很快被理智覆盖。
我不怕。他说,我能给她的,不是江沐元能给的。
那你最好行动快点。霍景丞拍拍他肩,否则她连机会都不会留给你。
第二天,林芷陪江沐元前往阮家另一处祖宅。
他们在庭院的长廊里遇见阮靖身边的秘书,后者递来文件袋:这是老爷安排的私人账户资料、旧年支出和后续安排,请江先生查阅。
林芷看着江沐元低头签字,心里忽然有点发紧。
等他们离开祖宅,天已经快黑。
她靠着副驾沉思。
你后悔来吗江沐元忽然问。
我不后悔。她转头望着他,只是担心你会被这个世界的东西裹挟。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你就是我能抓得最紧的东西。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通电话打断。
她看到来电显示时,心跳顿时快了半拍。
贺一尘。
她犹豫几秒,最终接起。
你到京城了他开口就是质问。
是。
和江沐元
是。
贺一尘笑了,声音低沉: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你认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她冷静回应,你管不着。
林芷,你以为我只是说说
你可以试试看。
挂断电话,她手有些颤。
江沐元摸了摸她的指背:怕
我不是怕。她抬头看他,是恨自己没早点走。
他看着她,低声说:没关系。你从他那里逃出来的每一步,我都会替你抵挡。
第十三章:围剿与反击
林芷意识到贺一尘不会善罢甘休,是从她在京城的手机号和邮箱被陌生账号入侵开始的。
最初是一封封带有旧账截图的匿名邮件,后是匿名信件,甚至有人匿名举报她在深市任职时收受礼品——虽然全是虚构,但信息完整得可怕,连她前公司老总的私人手机号都写得一字不差。
她在京城的公寓也被狗仔蹲守了好几次。
流言开始发酵,有媒体打电话到阮家,说阮靖私生子女友身份不清,曾插足高层订婚。
阮靖震怒,将人直接叫到会客厅。
你觉得你配得上我儿子
林芷神色冷静:我不知道阮家对‘配’的定义是什么。清白、学历、过往、家世、社会评价,还是服从。
她顿了顿,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没做错什么。
阮靖沉声:你们的出现已经影响到我对江家系的布局。
那不如试试看您儿子愿不愿意接受您的布局。
江沐元在门外听得分明,推门而入,一句我不接受打断了父子间原本要展开的冷战。
他站到林芷身边,握住她的手。
我说过,她是我认定的。
江沐元!
阮先生,他冷静至极,您在我出生后消失了二十六年。现在想让我听您的安排,恐怕晚了。
林芷望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她不怕风暴,只怕没有人站在她身边。而江沐元,从未后退过半步。
与此同时,贺一尘那边的风暴开始全面反噬。
他的未婚妻苏婉怡先是收到一张匿名快递,是林芷与江沐元同进同出的视频截图,后又收到贺一尘转账林芷的记录、定位同步截图,还有一段林芷出入贺氏总部电梯的监控。
他去京城苏婉怡当晚就飞到贺宅质问。
贺母一时间哑口无言。
贺一尘不在家期间,贺父的私生子——贺其礼,在此期间做了多项决定:
调动贺一尘集团下属两个分部财务经理,秘密核查账户。
向贺母提议提前交权,理由是贺一尘心猿意马,有辱家族声誉。
向数位老股东展示贺一尘私情未清的外部风险资料。
贺母气得心脏病发作,当场打电话给贺一尘:马上回来!
而这些资料、信件、操作走向,幕后推手正是在京城不动声色的江沐元。
他亲自安排了匿名线人、截取公关漏洞,又通过在媒体老朋友处压下林芷名字关联,转而将焦点引导至贺家继承权风波。
一边挑拨,一边冷静布控。
甚至在暗中引导苏婉怡通过权利保全向贺家股权部门提交查询申请。
林芷并不知情。
她只知道自己每天上下班都有人偷拍,阮靖的态度越发冷淡,甚至传出他另为江沐元安排对象的传言。
她坐在卧室里,收拾着邮件资料,冷不防收到一通电话。
苏婉怡的声音几乎要咬碎电话线:林芷,你还要不要脸
林芷声音淡淡:我也想问你这句话。
你用这种手段上位,就不怕被人揭穿吗
那你倒是来揭穿。林芷语气清冷,我现在在京城,你要来见证现场真相,我奉陪。
苏婉怡当天就抵京。
但当她站在阮家别墅门外,看着江沐元抱着林芷从车上下来时,她忽然有一丝迟疑。
她一直以为林芷不过是贺一尘旧爱,没想到她竟能吸引江沐元这样的人。
她到底有什么她失神地喃喃自语。
她有的东西可太多了。江沐元从她身后走出,冷声回应。
苏婉怡一怔。
你永远在追求站在男人身边的意义,而她,从未求过谁留。
苏婉怡脸色惨白。
贺一尘三天后返回京城,面对的是母亲的怒斥、公司董事会的指责、苏婉怡的沉默、以及林芷彻底的冷眼。
他终于意识到,那个被他一再轻视的女人,如今已经站在了权力旋涡的中心。
而牵着她手的人,是他曾不屑一顾的邻居哥哥。
他回到车里,猛地砸碎了方向盘旁的玻璃杯。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眼神空洞,喃喃低语:
林芷,我不会放手。
可无人再回应他。
因为故事,已经不再由他主宰。
第十四章:试炼与真相
阮靖的试探来得极其隐晦。
他并没有直接质问林芷什么,而是安排了一场集团新项目面试,将她单独约到一间高层会议室。
会议桌上摆着厚厚一叠项目资料,秘书递给她时,语气冷淡:阮老让你写一份方案,评估这批供应商的潜力。
资料复杂且繁琐,不仅涵盖财务,还涉及政策动向、投资人背景。
她意识到这不是普通测试,而是一场策略布局。
林芷用了两天一夜,几乎滴水未进,反复比对每一页数据,最后写出一份逻辑严密、预判精准的报告。
她亲自送到阮靖书房,递上文件时微微鞠躬,语气从容:请过目。
阮靖翻看良久,面无表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试你吗
您不信我。
错。他抬头,我怕你太聪明。
林芷轻轻一笑:聪明的人,懂得敬畏。
这一瞬间,阮靖的眼神终于松动。
——
阮家别院那天挂满了红灯笼。
江沐元带林芷散步回廊,在湖边停下。
他转身,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个绒盒。
芷芷。
林芷睁大眼,看着他慢慢跪下。
我们从旧巷到京城,从误会到携手……我知道我的世界不干净,但我只想给你一方干净的天地。
他说:嫁给我,好不好
林芷红了眼眶,颤声说:好。
第二天江沐元宣布订婚消息。
阮靖却神情冷淡。
婚礼,我不会出席。他说。
江沐元点点头:我也没打算邀请你。
阮靖猛地怔住。
书房外的夫人——沈婉瑜——脸色也变了。
她走入书房,微笑着开口:老爷,既然孩子订婚,怎么也该给点表示。
阮靖没理。
那夜,阮靖忽然暴吐、抽搐,被紧急送往医院,诊断为剧毒物质中毒。
他未昏迷前,唯一说出的话是:林芷……
警察接到报案。
林芷在半夜被带走协查。
舆论疯传阮家新媳妇下毒谋权,林芷坐在审讯室,一言不发。
当警方调出别院监控时,一切反转。
毒物来源竟是夫人沈婉瑜。
她在别院厨房下药时的身影清晰可见,还与司机低声交谈。
警察将证据摆出后,沈婉瑜冷笑: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演的。
她撕掉温婉外皮,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真图阮靖我从头到尾都只是想借他钱。
当年他和江沐元的母亲吵架,是因为我发去我们上床的录音。
我知道他不爱我,知道只是新鲜感而已。
凭什么我不可能被他的一点钱就可以打发的,我故意对你妈冷嘲热讽,耀武扬威,她受不了就自己走了。
她笑得癫狂,你以为我怀的是阮靖的呵,江沐元,那两个你叫‘妹妹’的孩子,是我和司机的。那个司机,是我初恋。你父亲的钱,我给他买房,供我们全家吃好喝好。
我本想生下儿子,你一辈子就在老家待着吧!结果你妈留了后手,你爸竟然有弱精症!竟然都瞒着我,现在你这野种回来抢我女儿的位置
阮靖要是给你写遗嘱,我就让他下地狱!
审讯室安静得可怕。
警官面无表情:你承认谋害
我不是谋杀,我是为我孩子们争取利益。她笑得癫狂。
那一夜,沈婉瑜被带走。
江沐元赶回医院,看见父亲躺在ICU外昏睡的画面,长久不语。
林芷站在他身边,轻声问:你还恨他吗
江沐元低头:恨。
而此刻的贺一尘,在私人会所里,静静看完一封邮件。
邮件里,是林芷无罪的证据、沈婉瑜的供词,还有一个附言:
【你的棋,下得太慢了。】
落款署名:J.M.
他终于明白,江沐元早就不是那个傻子邻家哥哥了。
他是手握锋刃,步步为营的猎人。
而林芷,早已不再是笼中之鸟。
第十五章:婚礼如约
阮家风波暂歇,林芷与江沐元的婚礼提上日程。
婚期定在深秋。
林芷想要简单些,但江沐元却几乎动用了阮家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在郊外一处庄园教堂安排了一场极尽浪漫的西式婚礼。
那天新闻却被另一件事刷屏——
【贺氏集团贺一尘宣布解除婚约】
声明中隐晦指出个人情感无法继续配合家族联姻,但紧随而来的是一段段所谓前女友林芷的视频、照片、聊天记录被有意剪辑后泄露至网络。
一时间,林芷插足、婚礼门话题爆上热搜。
舆论再度倾斜,许多人不明真相地指责林芷手段高明背叛贺一尘脚踩两条船。
阮靖在早餐桌前翻着报纸冷笑:我早就说过,她终究是这种女人。
江沐元淡淡放下碗筷,起身:您先把自己的那堆破事管好再说别人。你老婆是个好女人,好到给你下毒让你早点走。
一句话将阮靖噎得脸青。
他看着儿子将报纸揉碎丢进垃圾桶,心里又羞又恼,却无力反驳。
林芷没有正面回应任何流言。
她静静坐在书房,敲下一行行文字。
几天后,她在微博发布一篇实名的短篇小说:《愿你不再是我的噩梦》。
文章写一位陪伴恋人六年从白手起家到事业有成的女孩,最后却在订婚前夕得知自己从未被真正爱过。
故事没有歇斯底里,只有沉默、自省与放手。
那句我陪你演了六年戏,你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有成了整个平台被转发最多的台词。
短短二十四小时,阅读量过千万。
公众舆论瞬间倒戈。
贺一尘的形象从痴情贵公子跌至渣男教科书。
更糟糕的是,贺家的私生子贺其礼趁机上位,在贺父身边展现出忠诚、果断、道德感,引来老爷子注意,连董事会也有人开始支持年轻人换血。
而在这暗流涌动之下,林芷与江沐元的婚礼,悄然来临。
婚礼当天,阳光洒在庄园草坪上。
白玫瑰环绕的教堂门缓缓打开,身披雪白婚纱的林芷踏着琴声走入红毯。
她眉眼柔和,眼神坚定。
江沐元站在圣坛前,眼神温柔如海。
当两人手牵着手交换誓言时,教堂门口忽然传来急促喧哗。
林芷——你不能嫁给他!
贺一尘红着眼冲过来,却被保安拦下。
滚开!她是我的!
闭嘴吧你!那是少夫人。保镖冷静回应。
贺一尘拼命挣扎,却终究被几人按倒在地。
他看着林芷一步步走进教堂,那抹婚纱白影,如同远离他命运的天光。
他失控地喊:林芷!你回来!
可她连头都没回。
礼堂内,宾客掌声如潮。
在神父念完最后一段誓词后,江沐元握住林芷的手,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以一生爱你。
林芷含泪笑着点头:我愿意。
掌声中,阮靖拄着拐杖坐在台下,神色复杂。
他身边是江沐元的妈妈,穿着干练旗袍,一脸淡定。
阮靖低声:对不起。
她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会说这句。
我真的……当年……
别找借口。我要是真想等你一句‘对不起’,不是你老婆给你玩出花样,我死了八百回都难等到。
阮靖欲言又止。
她冷哼:你认错就认错,不是所有女人都想听你念悔过书。
阮靖:……
周围人听得直笑。
在这一场终将圆满的婚礼里,伤痛被笑声融化,往昔被新生覆盖。
风吹动婚纱的裙摆,林芷牵着江沐元的手,在亲人与朋友见证下,缓缓走入婚姻的殿堂。
在那一刻,过去的风雨都化作天边温柔的光。
贺一尘倒在礼堂外的草地上,鼻青脸肿,目光呆滞地望着天。
他终于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真的回不去了。
第十六章:余生未晚
婚礼之后的日子,仿佛忽然慢了下来。
林芷和江沐元搬进了新家,是阮家旧宅边上的一栋独立小院,红砖白窗,院里种着芍药和海棠,是她喜欢的颜色。
清晨她在厨房煮咖啡,江沐元就在阳台晒书。
傍晚她在书房赶稿,他则坐在旁边替她点外卖。
日子平静却温暖。
阮氏集团经过调整后,江沐元以执行董事身份出现在核心会议中,逐步接手母公司架构。
林芷没有进入公司,而是与出版平台签下专栏合约,开始将女性职场与情感故事写成系列小说,受到许多读者喜爱。
婚后第三个月,她开设了自己的文化传媒公司,专注女性叙事出版。
阮靖初看不以为意,后来无意间听秘书念了一段林芷文章里的中年男人如何优雅体面地滚出女性人生,当场黑脸,连夜加了儿媳妇的专栏收藏。
而另一边,贺家早已天翻地覆。
贺其礼以风险控制之名,联合三位董事彻查贺一尘账目,意外发现他曾动用贺氏资源私下转入多个海外壳公司。
证据确凿,董事会当即召开特别会议,通过了临时接管动议。
贺一尘被软禁。
昔日春风得意的青年才俊,如今连律师都不肯为其辩护。
他站在贺氏高楼的会议室外,看着那块镀金的董事长牌匾被卸下,笑得苍白:真好,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成王败寇’了。
贺其礼看他一眼,神色平静:别急,我还没让你彻底败。
而在京城,江沐元母亲收拾好屋子,站在院门口。
你们好好过,我去乡下养老。她说得干脆。
林芷含泪挽留:妈,您再住几天——
不行。她挑眉,我不是来看你们恩爱的。
我去看看我的小青菜是不是快长成可以吃了。她挥挥手,转身潇洒得像个武侠小说女侠。
江沐元无奈:她是真的不想被我们留。
那……我陪你送送
不用不用。她摆手,你们继续谈情说爱,别让我恶心。
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刚到县城小院坐定,阮靖竟风尘仆仆赶来。
他拄着拐杖,一身西装站在她院门前。
她关窗:没空。
江太太,我想和你谈谈。
你当初和我谈什么了,现在才想谈
阮靖咳了两声:我交接完集团业务了。
那我关我屁事
我退休了。
那你找养老院。
我想……他嗓音低,看看你还能不能原谅我。
江母将门打开一条缝,手里拎着一把拖鞋。
你再说一句肉麻话,我现在就用鞋底教你做人。
阮靖吓了一跳。
她哼了一声,门啪地关上。
几分钟后,院子另一侧的窗户开了。
她扔下一张小板凳。
坐门口,自己想清楚。
阮靖笑了一声,乖乖坐下,像极了多年前在江南老街追她那会。
秋天转凉。
林芷裹着针织毛衣站在阳台,江沐元从后面搂住她。
你看,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
是啊。她笑。
我其实从你出现在巷子口的那天起,就知道我这一辈子完了。
完什么
完完全全只认你一个人了。
林芷抬头亲了他一下。
她知道,无论过往多少伤痕,风雨之后,他们终将迎来属于彼此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