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跳！
乔明远突然抱住我。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前面是万丈悬崖,下面是滔滔江水。
疯了吗我失声尖叫。
相信我。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润如玉,却透着决绝。
下一秒,失重感袭来。
风声呼啸,我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午后。
那时我还是裴府的丫鬟,为了不做妾,拿着神秘兄长的赎金逃出府门。
我以为获得了自由。
却不知道,我的兄长乔明远,是在保护流亡的皇孙。
我更不知道,那个十三岁的冷傲少年李承风,会在三年后坐上龙椅。
而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会成为名震江湖的飞燕女侠。
噗通！
冰冷的江水包围了我。
求生的本能让我拼命挣扎。
别动！乔明远在我耳边说,有人接应。
接应
在这种鬼地方
明光师父！这边！
一艘小船划来,船上的大汉把我们拉上去。
我像落汤鸡一样瘫在船上,大口喘气。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丫鬟大汉打量着我,看着弱不禁风的,真能派上用场
李承风冷冷道：没用的女人,只会拖后腿。
我咬牙瞪着他。
三个月前,你们求我别说出行踪。
现在过河拆桥
等等。孙将军突然说,锦衣卫追上来了！
果然,岸上火把连成一片。
快划！
来不及了！李承风咬牙,准备跳船！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好好的裴府丫鬟不当,非要趟这趟浑水。
现在好了,命都要搭进去了。
姑娘,怕吗乔明远问。
怕
当然怕！
但我没有退路了。
不怕。我握紧拳头,大不了一死。
谁知道呢
三年后,说这话的我会持剑站在皇城之上。
看着脚下山呼万岁的百姓,看着跪在地上的裴云澜。
那一刻我才明白——
原来自由,是要用命去拼的。
第一章：金笼囚鸟,一朝挣脱
01
今天是个大日子。
裴府最受宠的小公子裴云澜二十冠礼,满府张灯结彩。
我却在收拾包袱。
沈飞燕,你疯了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是裴云澜的贴身小厮来福,醉醺醺地堵在门口。
公子的冠礼,全府上下都在忙活,就你在这儿收拾东西
我没理他,继续把几件旧衣裳塞进包袱里。
来福踉跄着走近,身上的酒气熏得我直皱眉。
哟,还真要走啊他嗤笑一声,告诉你,跟公子赌气没用！
谁跟他赌气了。我淡淡道。
装什么装！来福突然提高了声音,公子要纳你为妾,那是抬举你！你一个小丫鬟,还想要什么
周围路过的丫鬟们纷纷停下脚步,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飞燕姑娘不愿意给公子做妾呢。
真是不知好歹,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就是,一个奴婢,还挑三拣四的。
来福见有人围观,更来了劲儿：知道公子的未婚妻是谁吗史家大小姐！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鸡蛋大的东珠,在阳光下晃了晃。
看见没人家随便赏的都是这个！
围观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天啊,这得值多少银子！
史家就是史家,出手就是不一样。
来福得意地看着我：沈飞燕,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做妾都是便宜你了！
我系好包袱,抬头看他。
说完了
你——来福被我的态度气得够呛。
我拎起包袱,绕过他就要走。
站住！来福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今天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公子就真不要你了！
02
来福！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角门的老妈妈,她快步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来福手上。
放开！府里的规矩都忘了
来福悻悻地松手,嘟囔着：我这不是为了公子好吗……
老妈妈瞪他一眼,转头对我说：飞燕,有人找你。
找我我愣了一下。
说是你兄长,在角门外等着呢。
兄长
我更懵了。
我老家歙州十多年前发大水,爹娘和弟弟妹妹都饿死了,就剩我一个被卖到裴府。
哪来的兄长
看我一脸茫然,老妈妈叹了口气：去看看吧,兴许是认错人了。
我跟着她往角门走,身后传来围观丫鬟们的窃窃私语。
还有兄长我怎么没听说过
该不会是编的借口吧
谁知道呢,这年头什么事都有。
到了角门,看门的小厮摇摇头：那人有急事,留下这个就走了。
他递给我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和一封信。
我打开钱袋,里面满满的银锭晃得人眼花。
围观的人再次倒吸凉气。
这么多银子！
够赎十个丫鬟的身了！
我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飞燕,若想离开裴府,用这钱赎身。三日后,我来接你。】
落款是两个锋利的字：乔明远。
乔明远……
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小时候邻居家确实有个乔哥哥,家人都死于大水,他走投无路出家当了和尚。
难道是他
飞燕老妈妈见我发呆,轻轻推了推我。
我回过神,看着手里的银子,又看看远处热闹的前院。
裴云澜的冠礼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老妈妈,我深吸一口气,我想赎身。
03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裴府。
听说了吗沈飞燕要赎身！
真的假的她哪来的银子
说是有个兄长送来的。
兄长她不是孤儿吗
我找到太太的贴身丫鬟明月,把钱袋放在她面前。
明月看着那些银锭,惊得合不拢嘴：飞燕,你这是……
明月姐姐,我想赎身。我认真地看着她,求你帮帮我。
明月皱起眉：这事得太太点头才行。而且今天公子冠礼,太太忙得很……
我知道。我咬了咬唇,可是那个人说三天后来接我。
明月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她从小看着我长大,知道我和裴云澜之间的纠葛。
你真的想清楚了她轻声问。
我点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太太来了！
公子也来了！
明月连忙拉着我躲到大柜子后面。
帘子掀开,太太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脸不耐烦的裴云澜。
你这孩子,怎么又跑了太太急得直跺脚,史小姐还在前厅等着呢！
裴云澜散漫地整理着护腕：等就等呗。
你！太太气得说不出话,人家史小姐多好的姑娘,你怎么就看不上
我就烦女人哭。裴云澜冷冷道,动不动就掉眼泪,吵死了。
太太深吸一口气：那是你未来的妻子！你烦她,难道不烦你院里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丫鬟
空气突然凝固。
我躲在柜子后面,清楚地看到裴云澜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冷得像冰。
04
娘。裴云澜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太太被儿子的气势震住,讪讪地转移话题。
她看到明月,随口问道：府里那些想放身契的都安排好了吗
明月连忙上前：回太太,都安排好了。还有一个洗衣裳的丫头,家里哥哥攒够钱来赎她……
哦。太太心不在焉地摆摆手,给钱就放人吧。
我的心猛地一跳。
就这么简单
等等。
裴云澜突然开口。
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哪个丫头他侧目看向明月。
明月不动声色地笑道：哎哟小爷,一个毛丫头,说了您也不认识。她还病着呢,正好家里人来接,离开也好。
裴云澜眯起眼睛,似乎想说什么。
但太太已经不耐烦了：行了行了,赶紧去前厅吧！客人都等急了！
她拉着裴云澜就往外走。
裴云澜回头深深看了明月一眼,最终还是跟着太太离开了。
我从柜子后面出来,腿都软了。
吓死我了。我拍着胸口。
明月也松了口气：还好糊弄过去了。你赶紧去办手续吧,别让公子知道是你。
我感激地握住她的手：明月姐姐,谢谢你。
傻丫头。明月眼圈有些红,出去后好好过日子,别再回来了。
05
拿到身契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
自由了。
真的自由了。
我回到自己的小屋,简单收拾了一下。
临走前,我从窗台的铜镜里看到了头上的银钗。
那是一支做工精巧的燕子钗,钗头的小燕子栩栩如生。
是裴云澜亲手给我雕的。
他说我就是他掌心的燕子,会永远待在他的金丝笼里。
我慢慢拔下银钗,放在窗台上。
公子,你的燕子要飞走了。我轻声说。
转身离开时,我特意走了花园小路。
一路上遇到不少相熟的人。
飞燕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听说你要走了真的假的
公子知道吗
我都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快到角门时,又遇到了来福。
他已经喝得更醉了,看到我拎着包袱,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沈飞燕！你还真要走啊
周围又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真的要走了
不会吧,公子那么宠她。
装模作样罢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来福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我告诉你,出了这个门,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看了他一眼,推开角门。
一辆破旧的牛车停在街对面。
车上坐着一个戴斗笠的男人,看到我,他跳下车。
你是沈飞燕
我点点头。
他接过我的包袱,动作自然得像是我们认识了很久。
身后传来来福的叫嚷：喂！你要去哪儿跟谁走
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一眼的威压让来福瞬间闭了嘴。
她不是你能随便拉扯的。男人淡淡道。
来福呆愣在原地,酒都醒了大半。
围观的人群也安静下来。
这人是谁啊好大的气场。
看着不像普通人。
飞燕姑娘还真有这么个厉害的兄长
我坐上牛车,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裴府。
红墙绿瓦,热闹非凡。
那里有我十年的青春。
也有一个叫裴云澜的少年。
走吧。我说。
牛车缓缓启动,带着我驶向未知的前方。
身后,裴府的大门渐渐远去。
而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风云突变,命悬一线
01
牛车在夫子庙东边的巷子里停下。
我跟着乔明远走进一个朴素的小院。
先住这儿。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俊的脸,等官府的良籍文书下来,你就能回歙州了。
我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光头。
乔哥哥,你真的还俗了我忍不住问。
他笑了笑：早就还了。
那你怎么不留头发
习惯了。
正说着,院子里走出一个少年。
十三四岁的样子,眉眼精致,但神色冷傲。
师父,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少年打量着我,语气里满是不屑。
乔明远点点头：李承风,这是沈飞燕。飞燕,这是我的徒弟。
李承风冷笑一声：一个丫鬟而已,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承风！乔明远皱眉。
我说错了吗李承风转身就走,反正她赶紧走就是了,别碍事。
我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尴尬。
乔明远歉意地看着我：别介意,这孩子脾气不好。
没事。我摇摇头。
其实我心里疑惑得很。
这师徒俩看着就不像普通人,尤其是那个叫李承风的少年,浑身上下都是富贵人家才有的气度。
不过我也没多问。
反正过几天就走了,管他们是谁呢。
第二天一早,乔明远就帮我去官府办手续。
他说有门路,能加快速度。
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正琢磨着要不要做点什么,就听见李承风在厨房里骂骂咧咧。
这破柴怎么这么湿！
火又灭了！
烦死了！
我走过去一看,他正对着灶台发愁。
我来吧。我挽起袖子。
李承风瞪我一眼：你会
试试呗。
我蹲下来,熟练地清理灶膛,重新摆放柴火。
不一会儿,火就烧起来了。
李承风愣了愣：你不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吗
是啊。我一边烧水一边说,不过我是从最底层爬上去的,什么活都干过。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那你为什么要走在裴府不是挺好的吗
我笑了笑：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正说着,乔明远急匆匆地进来了。
承风,收拾东西,我们得走。
怎么了李承风立刻警觉起来。
乔明远的脸色很凝重：有变故。飞燕,你也收拾一下,我先送你去码头。
我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赶紧回屋收拾包袱。
出门的时候,乔明远递给我一张船票：这是去北边的船,你到了那边再想办法回歙州。
为什么要绕路
南边不太平。他没有细说,记住,无论谁问起,都不要说见过我们。
我点点头。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乔明远不会害我。
到了码头,正赶上早市。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新鲜的鱼啊！刚打上来的！
包子！热乎乎的包子！
客官坐船吗
我找了个馄饨摊坐下,等着上船。
这时,一艘官船缓缓驶来。
船上挂着黑底金字的旗帜,阴森森的。
东厂的船！有人低声说。
快躲开,别惹事！
摊主也紧张起来,手里的勺子都在发抖。
一群锦衣卫从船上下来,个个腰挎长刀,煞气逼人。
领头的是个中年汉子,满脸横肉。
老板,来几碗馄饨。他大大咧咧地坐下。
是是是,马上就来。摊主战战兢兢地去下馄饨。
另一个年轻些的锦衣卫懒洋洋地说：大哥,咱们都找了多少天了,还是没消息啊。
闭嘴！中年汉子瞪他一眼,上头的差事,轮得到你抱怨
年轻人撇撇嘴：我就是说说嘛。这几天杀人杀得手都酸了。
我心里一紧。
杀人
从紫云山查到南京,就剩最后一个了。中年汉子压低声音,那个和尚,还有那个小崽子。
紫云山和尚
我的手一抖,差点把碗打翻。
那不是说的乔明远吗
别的也就算了,和尚也要杀年轻人皱眉,要不这活儿给西厂吧,我以后还想拜佛呢。
少废话！中年汉子一把抢过他的碗,赶紧吃,一会儿你去抓人,我回镇抚司报告。
年轻人叹了口气：行吧行吧。
中年汉子吃完就带人走了。
那个年轻的锦衣卫却又坐了回来,慢悠悠地继续吃。
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必须赶紧回去告诉乔明远！
我悄悄放下碗,起身就走。
02
我一路狂奔,恨不得脚下生风。
路人纷纷侧目。
这姑娘跑什么呢
看着挺急的。
该不会是偷了东西吧
我顾不上这些,只想着快点赶回去。
拐过巷口,正好撞见李承风。
你怎么回来了他皱眉。
我上气不接下气：快...快走！有人要...要杀你们！
李承风脸色一变,一把抓住我：说清楚！
锦衣卫...在码头...说要抓紫云山的和尚...
话还没说完,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找到了。
我们同时抬头。
墙头上,那个年轻的锦衣卫正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小丫头,你可真傻啊。他跳下来,听到了还敢跑回来报信
李承风瞬间把我拉到身后：是个圈套。
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锦衣卫拔出刀,乖乖跟我走吧,省得受皮肉之苦。
做梦！李承风推倒旁边的草垛,拉着我就跑。
身后传来锦衣卫的怒骂：站住！
快跑！李承风拉着我在巷子里七拐八绕。
他们有多少人
我...我不知道！
该死！
我们跑进闹市,想借着人群掩护。
抓贼啊！锦衣卫在后面大喊。
路人纷纷躲避。
官差抓贼呢！
快让开快让开！
这两个人偷了什么啊
眼看就要被追上,一辆马车突然冲了过来。
上车！
是乔明远！
我们连滚带爬地上了车。
乔明远一甩缰绳,马车飞驰而去。
坐稳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对不起,连累你了。
我抓紧车帮：乔哥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你们
以后再解释。乔明远专心驾车,现在最要紧的是逃命。
马车在山路上飞奔。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
师父,前面没路了！李承风大喊。
果然,前方是一处断崖。
跳！乔明远突然说。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转身一把抱住我：别怕。
下一秒,他抱着我跳下了悬崖。
风声在耳边呼啸。
我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这是要死了吗
扑通！
我们落进了水里。
冰冷的江水瞬间包围了我。
我拼命挣扎,却被乔明远紧紧抱着。
别动！他在我耳边说,有人接应。
果然,一艘小船划了过来。
明光师父！这边！
船上的大汉把我们拉上去。
李承风也浮了上来,像落汤鸡一样。
孙将军,来得正好。乔明远松了口气。
孙将军
我这才仔细打量救我们的人。
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一脸胡茬,但眼神锐利。
师父,这丫头...孙将军看着我。
路上再说。乔明远看了看天色,先离开这里。
03
船在江上行了很久。
我裹着毯子,还在瑟瑟发抖。
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后怕。
刚才要是掉下去摔死了怎么办
喝点热水。乔明远递给我一碗姜汤。
我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
李承风坐在对面,一直盯着我看。
怎么了我被他看得不自在。
你知道你救的是谁吗他突然问。
我摇摇头。
算了。孙将军打断他,人家姑娘也是无辜的。
什么无辜！李承风激动起来,现在她跟我们扯上关系了,想脱身都难！
承风！乔明远呵斥道。
李承风不甘心地闭上嘴。
我放下碗：我...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是你的错。乔明远叹了口气,是我考虑不周。
孙将军咳嗽一声：明光师父,现在怎么办这丫头...
先送她去安全的地方。
去哪儿安全孙将军苦笑,锦衣卫已经盯上我们了,天下之大,哪有容身之处
船舱里一片沉默。
我终于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锦衣卫要抓你们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
最后还是乔明远开口：罢了,事到如今,不瞒你了。
他指了指李承风：他是先帝昭乾太子的儿子。
我瞪大眼睛。
太子的儿子
那不就是...皇孙
现在的皇帝,是他的皇叔。孙将军接着说,当年宣帝谋朝篡位,害死了昭乾太子。
我们保护小殿下藏了这么多年,现在时机到了。
什么时机我下意识地问。
夺回皇位的时机。李承风冷冷道。
我倒吸一口凉气。
夺皇位
这不就是造反吗
所以锦衣卫...
奉命斩草除根。乔明远说,十三四岁的男孩,只要有一点可疑,都逃不过他们的刀。
我终于明白自己卷进了什么事里。
这哪是什么兄妹重逢的温情故事。
这分明是要掉脑袋的谋逆大罪！
我...我咽了咽口水,我能下船吗
李承风冷笑：你觉得呢
04
夜深了。
我躺在船舱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外面传来孙将军和乔明远的谈话声。
师父,消息传来了,洪忠要对宣帝下手。
英王那边呢
蠢蠢欲动。看来京城要变天了。
我们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都在位置上。只等师父一声令下。
我听得心惊肉跳。
这些人,真的要造反。
而我,已经被绑在这条船上,想跑都跑不掉了。
正想着,船身突然剧烈摇晃。
怎么回事孙将军大喊。
不好！外面传来水手的惊呼,前面有埋伏！
我连忙爬起来,跑到甲板上。
月光下,前方的江面上停着几艘大船。
船上灯火通明,黑压压的全是人。
锦衣卫！李承风咬牙切齿。
快调头！孙将军下令。
但已经晚了。
轰！
一声巨响。
前方的船突然爆炸,火光冲天。
他们在船上放了火药！
快跳船！
乔明远一把抓住我：跳！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跳进了江里。
身后传来更大的爆炸声。
我们的船也被炸了。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将军！我在水里看见孙将军被炸飞的木板砸中,鲜血染红了江水。
快游！乔明远拉着我往岸边游。
但追兵已经包围过来。
在那儿！别让他们跑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箭雨铺天盖地射来。
我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吓得手脚发软。
坚持住！乔明远护着我,马上就到岸边了！
05
好不容易爬上岸。
我累得像条死鱼,趴在泥地上大口喘气。
将军受伤了！李承风的声音传来。
我勉强撑起身子,看见孙将军躺在不远处,后背血肉模糊。
得赶紧止血。乔明远检查伤势,脸色凝重。
追兵马上就到。李承风焦急地说,怎么办
乔明远看了看昏迷的孙将军,又看了看我。
你们先走。他说,我来断后。
师父！
这是命令！乔明远厉声道,带着飞燕,保护好将军,快走！
可是...
没有可是！记住我教你的,活下去,等待时机。
李承风红了眼圈：师父...
走！
远处传来追兵的喊杀声。
李承风一咬牙,背起孙将军就跑。
我愣在原地。
还愣着干什么乔明远推了我一把,跟上他们！
乔哥哥...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他看着我,眼中满是不舍,对不起,没能送你回家。
我...
快走！
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转身追上李承风,一步三回头。
身后,乔明远孤身一人,迎向潮水般的追兵。
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又那么坚定。
轰！
又是一声爆炸。
火光吞没了一切。
乔哥哥！我失声痛哭。
别回头！李承风吼道,你想让他白死吗
我咬破嘴唇,强忍泪水。
是啊,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必须活下去。
但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刚才游泳耗尽了力气,现在每走一步都像要倒下。
撑不住了...我喘着粗气。
李承风回头看我一眼：没用的女人！
他把孙将军放在地上,从腰间拔出一把刀。
我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废话少说。他把刀递给我,扎自己一刀,疼痛会让你清醒。
我呆呆地看着那把刀。
快点！李承风急了,追兵马上就到！
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
喊杀声越来越响。
我握紧刀柄,对准自己的大腿。
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李承风怒吼,想想明光师父！他拿命给我们争取时间,你就这样放弃
乔哥哥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
我一咬牙,用力扎了下去。
啊！
剧痛让我瞬间清醒。
鲜血汩汩流出,但我感觉到了力量。
这才对。李承风重新背起孙将军,跟上！
我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每一步都钻心地疼。
但我不能停。
为了活下去。
为了乔哥哥的牺牲不白费。
我必须变强。
第三章：乱世红颜,侠骨柔情
01
雨下了整整三天。
我背着昏迷的孙将军,在泥泞中艰难前行。
再坚持一下...我对自己说。
但双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全力。
李承风走在前面探路,不时回头催促：快点！这里不安全！
我...我真的走不动了...
扑通。
我跪倒在泥水里,孙将军沉重的身体压得我喘不过气。
起来！李承风冲过来,你想死在这里吗
让我歇会儿...就一会儿...
歇个屁！他一把拽起我,锦衣卫的狗鼻子灵得很,很快就会追上来！
我看着怀里的孙将军,他脸色惨白,气息微弱。
他快不行了...我哽咽道。
所以更要快点找地方！李承风四处张望,前面有个破庙,去那里避雨。
我咬咬牙,重新背起孙将军。
大腿上的伤口早就裂开了,血水混着雨水,看起来触目惊心。
终于到了破庙。
我把孙将军放在干草上,自己瘫倒在地。
别躺着,生火！李承风扔给我火石。
我不会...
不会就学！他气急败坏,在这里,没人会伺候你！
我撑起身子,哆哆嗦嗦地试着打火。
一次,两次,三次...
火星终于燃起来了。
还要烧水,给将军清理伤口。李承风撕下衣服当绷带。
我爬到外面接雨水,回来烧开。
你会包扎吗我问。
废话,跟着师父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他熟练地处理伤口,倒是你,金枝玉叶的,受得了这苦吗
我不是金枝玉叶。我低声说,我只是个丫鬟。
丫鬟李承风冷笑,我看你在裴府过得比公主还舒服吧。
我没有反驳。
确实,跟着裴云澜的日子,我几乎没吃过苦。
但现在不一样了。
将军的伤很重。李承风皱眉,必须找郎中。
去哪找
附近应该有村子。他站起身,你看着他,我去找药。
等等！我叫住他,万一有追兵...
那就拼命。他拍拍腰间的刀,记住,保护好将军。
说完,他消失在雨幕中。
破庙里只剩我和孙将军。
他突然咳嗽起来,吐出一口血。
将军！我慌忙扶起他。
水...他虚弱地说。
我赶紧倒水给他。
他喝了几口,清醒了些：姑娘...你是谁
我叫沈飞燕。
飞燕...他眯着眼打量我,好名字。明光师父呢
我低下头：他...他为了掩护我们...
孙将军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叹了口气：又折了一员大将。
对不起。我红了眼圈,都是因为我...
别这么说。孙将军摇摇头,这是我们的选择。倒是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卷进来
我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孙将军听完,苦笑道：缘分啊。罢了,既然上了这条船,就好好活着吧。
将军,你们真的要...我欲言又止。
造反他直接说出来,是又如何宣帝无道,英王残暴,天下苦久矣。
可是...
小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跟着昭乾太子吗
我摇摇头。
因为他是个好人。孙将军眼中闪过追忆,他说过,君王者,当以天下为己任,以百姓为根本。
而现在这个皇帝,只知道自己享乐,哪管百姓死活。
外面雨声渐小。
孙将军继续道：我们不是为了权力,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活路。
02
天快亮的时候,李承风回来了。
浑身是血。
怎么了我吓了一跳。
遇到几个不长眼的。他把药扔给我,快给将军敷上。
我一边处理药材,一边问：你杀人了
不杀难道等着被杀他冷冷道,这就是江湖。
江湖。
这个词对我来说既陌生又可怕。
对了,有个好消息。李承风突然说。
什么
将军的部下找到我们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松了口气：太好了。
还有...他顿了顿,师父没死。
什么我猛地站起来,乔哥哥还活着
嗯,他跳江了,被渔民救起。李承风撇撇嘴,命真大。
我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别高兴太早。李承风泼冷水,我们现在是通缉犯,人人喊打。
正说着,外面传来马蹄声。
我们立刻警觉起来。
什么人李承风拔出刀。
是我！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几个大汉冲进来,看到孙将军,立刻跪下：将军！属下来迟了！
快起来。孙将军挣扎着坐起,情况如何
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宣帝病重,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英王呢
蠢蠢欲动,洪忠和赵贵妃已经在布局了。
孙将军眼中精光一闪：好！天助我也！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准备！
是！
我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
倒是李承风兴奋起来：终于要动手了吗
还不到时候。孙将军看向我,姑娘,接下来的日子,恐怕要委屈你了。
什么意思
我们要进京。他说,而你,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03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苦的。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功。
站好！马步扎稳！教我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连站都站不稳,还想学武功
我...我坚持不住了...
坚持不住也得坚持！他一脚踢在我膝盖上,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手下留情！
我咬着牙继续。
汗水滴在地上,很快就被太阳晒干。
今天练习射箭。
师傅,我手都磨破了...
废话少说！拉弓！
嗖！
箭飞出去,偏得离谱。
重来！
我真的...
闭嘴！想想明光师父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我心上。
我咬咬牙,重新拿起弓。
一次,两次,三次...
手上的血泡破了又起,起了又破。
但我没有再喊过一声苦。
晚上,李承风会来检查我的进度。
太慢了。他皱眉,照这个速度,你永远也学不会。
我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他冷笑,你知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杀人了吗
我沉默。
算了。他扔给我一套男装,明天开始,你扮成男人,跟我出去。
出去干什么
历练。
第二天,我剪了头发,贴上假胡子,穿上男装。
镜子里的人完全变了样。
还行。李承风点点头,记住,说话压低声音,走路步子迈大点。
我们去了最乱的地方——赌坊。
看好了。李承风在我耳边说,一会儿可能会打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因为赌钱起了争执。
你他妈出老千！
放你娘的屁！
找死！
刀光剑影,血溅当场。
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杀人。
胃里翻江倒海。
忍住。李承风按住我,这就是江湖。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那天晚上,我吐了很久。
但第二天,还是要继续。
慢慢的,我习惯了。
习惯了血腥,习惯了厮杀,习惯了这个残酷的世界。
三个月后,我已经能够熟练使用刀剑。
不错。孙将军满意地点头,有点样子了。
将军谬赞。
别谦虚。他笑道,你进步很快。再过段时间,就能独当一面了。
这时,一个手下跑进来：将军！南京那边有消息！
说！
裴府...被抄家了！
我手里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04
裴府怎么了我急切地问。
那手下看了我一眼：裴大人因为跟御史有书信往来,被东厂抓了。现在...已经自尽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裴大人死了
那...那他家人呢
夫人病重,公子...听说在码头扛货度日。
码头扛货
裴云澜
那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去扛货
飞燕孙将军担心地看着我。
我...我没事。我深吸一口气,将军,我能去南京一趟吗
去干什么
我...我有个朋友在那边,想看看她。
孙将军沉吟片刻：也好,正好我们也要去南京布置。承风,你陪她去。
为什么是我李承风不满。
因为你最闲。孙将军瞪他一眼。
就这样,我们启程去了南京。
路上,李承风一直在抱怨：为了一个朋友,值得冒险吗
她对我很好。我说。
好又怎样现在世道这么乱,自己都顾不上,还管别人。
我没有跟他争辩。
有些情分,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到了南京,我直奔明月常去的河边。
果然,她在那里洗衣服。
瘦了很多,脸色憔悴。
明月姐姐。我轻声唤道。
她回头,愣了好久才认出我：飞...飞燕
是我。
你怎么...她上下打量我的男装,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说来话长。我环顾四周,这里说话方便吗
去那边。她带我到一个僻静的巷子。
我掏出一包银子塞给她：拿着。
不行不行！她拼命推拒,我不能要！
姐姐！我按住她的手,我知道府里的事了。你们现在需要钱。
明月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飞燕...你不知道,老爷没了,夫人病重,公子他...
公子怎么了
他在码头扛货。明月哽咽道,每天累得像狗一样,那些人还欺负他...
我心里一紧：谁欺负他
一个叫钱老三的地痞,天天去码头收保护费,公子不给,就挨打...
钱老三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他还调戏我。明月咬着嘴唇,要不是前几天有个侠客帮忙,我差点...
等等。
侠客
什么样的侠客我问。
一个年轻人,蒙着脸,使一把大刀。明月回忆道,身手很好,三两下就把钱老三吓跑了。
我摸摸鼻子。
那个侠客...好像是我。
05
明月姐姐,那个钱老三现在还骚扰你们吗
这几天没来了。明月松了口气,听说他家搬走了。
那就好。我拍拍她的手,公子...公子现在在哪个码头
东码头。明月担心地看着我,飞燕,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远远看他一眼。
别去了。明月摇头,他现在的样子...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了。
人都会变的。我笑笑,姐姐放心,我不会让他看见我。
离开明月后,我去了东码头。
果然看到了裴云澜。
他穿着粗布衣服,肩上扛着麻袋,步履沉重。
曾经白皙的脸晒得黝黑,清瘦了许多。
但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倔强。
喂！快点！磨磨蹭蹭的！监工的鞭子抽在他身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加快脚步。
我躲在暗处,看得心里发酸。
看够了吗李承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
你怎么来了
怕你做傻事。他撇撇嘴,那就是你的老情人
不是老情人。
那是什么
我想了想：是故人吧。
故人。李承风哼了一声,为了个故人,你还真是...
轰隆隆。
远处传来马蹄声。
官兵来了！有人大喊。
码头上顿时乱成一团。
所有人不许动！为首的官差亮出令牌,奉命搜查逃犯！
糟了。
该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
走！李承风拉着我就跑。
但已经晚了。
站住！那两个！
官兵追了上来。
分开跑！李承风推了我一把,码头太显眼,去闹市！
我转身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身后喊杀声一片。
抓住他们！
是通缉犯！
跑过一个转角,我差点撞上一个人。
是裴云澜。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似乎在分辨这个男装打扮的人是谁。
快跑！我来不及多想,拉着他就走。
你...
别问！跟我来！
官兵已经追到身后。
我带着他七拐八绕,终于甩掉了追兵。
躲在一个小巷里,两人都气喘吁吁。
你是...他盯着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假胡子。
还好,没掉。
多谢侠士相救。他抱拳,在下裴云澜。
侠士
我差点笑出来。
举手之劳。我压低声音,告辞。
转身要走,他突然拉住我。
等等。
我心里一紧。
他不会认出我了吧
侠士。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我今天的工钱,不多,算是谢礼。
我看着那个布包,鼻子一酸。
曾经挥金如土的裴公子,现在连这点工钱都要珍惜。
不必了。我挣脱他的手,后会有期。
侠士！
我头也不回地跑了。
跑出很远,眼泪才掉下来。
裴云澜,你变了。
变得会低头了,变得会说谢谢了。
可我宁愿你还是那个骄傲的公子。
哭什么李承风不知从哪冒出来,被认出来了
没有。我擦擦眼泪。
那哭什么
没什么。
李承风翻了个白眼：女人真麻烦。走吧,将军让我们去办正事。
什么正事
散布流言。他神秘一笑,就说皇孙手持传国玉玺,真龙天子,天命所归。
这...
怎么,有问题
我摇摇头：没有。走吧。
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
裴云澜还站在巷口,望着我离开的方向。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像一个等待的人。
可惜,他等的那只燕子,已经飞走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四章：风起云涌,改天换日
01
冬天来了。
南京城里人心惶惶。
听说了吗皇上快不行了！
嘘！小声点！这话能乱说吗
是真的！我表哥在宫里当差,说皇上已经三天没上朝了！
我蹲在茶馆角落,一边嗑瓜子,一边竖起耳朵听。
要变天了啊。一个老头叹气,也不知道谁来当皇帝。
还能是谁英王呗！
英王另一个人冷笑,那个只知道杀人的疯子
你不要命了
正说着,一队锦衣卫呼啸而过。
茶馆里瞬间鸦雀无声。
我压低斗笠,跟着人群出了茶馆。
街上到处都是官兵,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
看来时机到了。我自言自语。
回到据点,孙将军正在部署。
消息确认了。他沉声道,宣帝昨夜吐血,怕是撑不过今晚。
太好了！李承风激动得站起来。
冷静。孙将军看向地图,洪忠已经在调动禁军,准备扶英王上位。
我们的人呢
都在位置上。宫里有朱公公,城门有王将军,就等我们一声令下。
我在旁边听着,心跳越来越快。
真的要开始了。
飞燕。孙将军突然叫我。
在！
一会儿你跟在殿下身边,寸步不离。
是！
李承风不屑地看我一眼：一个女人,能保护谁
你别小看飞燕。孙将军笑道,这几个月,她进步神速。论身手,不比你差。
切。李承风不服气。
好了。孙将军站起身,传令下去,今夜子时,行动！
02
子时。
月黑风高。
我穿着劲装,跟在李承风身边。
身后是黑压压的军队,悄无声息地向皇城进发。
紧张吗李承风突然问。
有点。我老实承认。
别怕。他罕见地安慰道,跟紧我就行。
我点点头。
手心都是汗。
这可是造反啊！
抄家灭族的大罪！
到了。前面传来声音。
皇城巍峨的城墙出现在眼前。
信号呢孙将军问。
话音刚落,城墙上亮起三盏灯。
是朱公公的信号！有人低声道。
果然,城门缓缓打开。
一个老太监探出头：快！趁着换防的时候！
大军鱼贯而入。
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就这么容易
小心有诈。李承风按住刀柄。
但一路上都很顺利。
朱公公带路,避开了所有巡逻的禁军。
洪忠那个老贼在御书房。朱公公压低声音,英王在东宫,正在等消息。
皇上呢
在寝宫,已经...朱公公摇摇头。
孙将军果断下令：分兵！一路去东宫,一路去御书房！
我去寝宫。李承风说。
我跟你去。我立刻道。
他看了我一眼,没反对。
我们一路潜行,很快到了寝宫。
推开殿门,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龙床上,宣帝奄奄一息。
谁他虚弱地问。
李承风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皇叔,好久不见。
宣帝瞪大眼睛：你...你是...
我是李承风。他冷冷道,昭乾太子的儿子。
不可能！宣帝挣扎着想坐起来,来人！来人！
别喊了。李承风冷笑,你的人都被控制了。
宣帝终于认清现实,颓然倒下。
你...你想要朕的命
李承风盯着他看了很久。
我以为他会一刀砍下去。
毕竟这是他的杀父仇人。
但他只是冷冷道：你的命那种脏东西,我不稀罕。
说完转身就走。
这江山你坐不好,那就还给我吧。
03
外面已经打起来了。
护驾！护驾！
有刺客！
抓住他们！
到处都是喊杀声。
糟了！朱公公慌张跑来,洪忠早有准备！他调了西厂的人！
西厂孙将军脸色一变。
撤！
但已经晚了。
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
杀！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我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手都在抖。
别慌！李承风一把将我拉到身后,跟紧我！
一个黑衣人扑过来。
我本能地拔剑。
噗！
剑刺穿了他的胸口。
血溅了我一脸。
干得好！李承风大喊,就是这样！
没时间害怕了。
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我红着眼睛,挥舞着剑。
不知道砍了多少人。
只知道不能停。
停下就是死。
殿下小心！
一支冷箭射来。
我想都没想,扑过去挡在李承风面前。
噗！
箭矢擦过我的肩膀,带出一道血痕。
你疯了！李承风瞪大眼睛。
我答应过将军...要保护你...我咬着牙。
蠢女人！
他一把扶住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冲出去！孙将军的声音传来,去午门！
我们且战且退。
尸体越来越多。
血流成河。
坚持住！有人大喊,援军马上就到！
援军
04
杀啊！
为皇孙开路！
午门外,无数百姓举着火把冲了进来。
是城里的百姓！有人惊呼。
他们怎么...
民心所向！孙将军大笑,天命在我！
原来这些日子散布的流言起作用了。
百姓们相信李承风是真命天子。
皇孙在哪
保护皇孙！
打倒奸臣！
群情激愤。
禁军都慌了。
他们不敢对百姓动手。
撤退！撤退！
洪忠的人开始溃败。
我们乘胜追击。
一路杀到御书房。
洪忠和英王正在商议。
看到我们,两人脸色大变。
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洪忠。李承风一步步走上前,你的死期到了。
放肆！英王跳起来,我才是太子！皇位是我的！
你李承风冷笑,一个残暴无能的废物,也配
你说什么！英王气得发抖。
够了。孙将军走上前,来人,把他们拿下！
住手！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
朝堂重臣内阁首辅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文武百官。
诸位大人。孙将军抱拳。
首辅看了看李承风,又看了看英王。
老夫只问一句。他缓缓道,谁能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英王急忙道：当然是本王！本王是皇上的亲儿子！
亲儿子又如何首辅冷冷道,这些年你做了什么,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
他转向李承风：听说你手持传国玉玺
李承风从怀中取出一方玉玺。
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真的是传国玉玺！
此物从何而来
家父临终前交给我的。李承风朗声道,他说,得此玺者,当以天下苍生为念。
首辅沉默良久。
终于,他缓缓跪下。
老臣,参见皇孙殿下。
05
有了首辅带头,百官纷纷下跪。
参见皇孙殿下！
参见皇孙殿下！
大局已定。
英王瘫软在地,洪忠面如死灰。
带下去。李承风挥挥手。
是！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在逃命的少年,现在成了九五之尊。
传朕旨意。李承风威严道,大赦天下,与民休息！
皇孙英明！
皇孙英明！
欢呼声震天。
天亮了。
金色的阳光洒在皇城上。
飞燕。李承风走到我面前。
殿下。我要下跪。
他一把扶住我：不必多礼。要不是你,我走不到今天。
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想要什么赏赐他认真地看着我,官职封地还是...
我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要。
那你要什么
我想了想：一纸路引吧。我想去看看这天下。
李承风愣了愣：就这个
嗯。我笑道,我想去看看各地的风景,尝尝各地的美食。
真是个怪人。他摇摇头,但还是答应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喧哗声。
怎么回事
回殿下,是城里的百姓,都来朝拜新君。
我跟着李承风走到城楼上。
下面黑压压的全是人。
男女老少,各行各业。
皇孙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裴云澜。
他站在码头工人的队伍里,仰望着城楼。
阳光照在他脸上,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他看到了我。
四目相对。
这一次,他认出了我。
嘴唇微动,无声地唤着：燕儿。
我笑了笑,微微点头。
算是告别。
裴云澜,你看。
你的燕子没有困在笼中。
她学会了飞翔。
飞得很高,很远。
再也不需要谁的保护了。
在看什么李承风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没什么。我收回视线,看这盛世。
盛世他自嘲一笑,路还长着呢。
但总算开了个好头。孙将军走过来,恭喜殿下。
将军辛苦了。
老臣不辛苦。孙将军看向我,倒是飞燕姑娘,立了大功。
哪有什么功劳。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师父！李承风惊喜地冲过去。
是乔明远。
他还是那身素衣,温润如玉。
飞燕。他看到我,眼中闪过欣慰,你长大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乔哥哥！
别哭。他摸摸我的头,这是好事。
我以为...我以为你...
我命大。他笑道,注定要看着你们成长。
第五章：功成身退,天高任鸟飞
01
登基大典,盛况空前。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跪在群臣之中,看着龙椅上的李承风。
他穿着龙袍,头戴冕冠,威严无比。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他还是个逃命的少年。
众卿平身。他的声音响彻大殿。
谢皇上！
今日朕登基,当与民同乐。李承风朗声道,传旨,大赦天下,免税三年！
皇上圣明！
群臣山呼。
散朝后,李承风把我叫到御书房。
坐。他脱下冕冠,揉了揉额头。
臣不敢。
让你坐就坐。他瞪我一眼,这里没外人。
我这才坐下。
论功行赏的名单出来了。他拿出一份圣旨,孙将军封国公,乔哥哥...我是说明远师父,封护国大师。
他们当之无愧。
还有你。他看着我,朕想封你为郡主。
不要。我立刻摇头。
为什么他皱眉,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我不想被困在京城。我认真道,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李承风沉默了。
你还记得吗我笑道,当初在破庙里,你问我什么是好皇帝。
记得。
我说,能让百姓吃饱穿暖就好。我站起身,现在你做到了。
这才哪到哪。
但这是个好开始。我深深一拜,皇上,请准许草民告退。
你真的决定了
嗯。
李承风叹了口气：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来人,拟旨！
太监进来。
赐沈飞燕黄金千两,宝剑一柄,另有通关文书,可行走天下,如朕亲临！
臣谢皇上！
等等。他又叫住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裴云澜。他顿了顿,朕查过了,他父亲虽然跟御史有书信往来,但并无谋反之心。
我心里一紧：那...
朕已经为裴家平反了。他淡淡道,裴云澜的功名也恢复了,现在在吏部候缺。
皇上英明。
你不去见见他
我摇摇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02
离开皇宫,我去找乔明远。
他住在城外的一座寺庙里。
乔哥哥。
来了。他正在打坐,睁开眼笑道,听说你拒绝了封赏
嗯。我在他对面坐下,富贵于我如浮云。
好境界。他赞许道,这段时间,你真的成长了很多。
都是您和将军教得好。
不。他摇头,是你自己争气。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还记得小时候吗乔明远突然说,你爹要卖你的时候,你躲在我家里哭。
记得。我苦笑,您给了我一碗粥。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么小的丫头,以后该怎么活。
现在您看到了。我笑道,活得好好的。
是啊。他欣慰地点头,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乔哥哥。我认真地看着他,这次,我是来告别的。
他一点都不意外：要去哪
哪都去。我笑道,反正有皇上的通关文书,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也好。他起身进屋,拿出一个包袱,这是给你准备的。
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柄剑,还有几锭金子。
这剑是我托人打造的。他说,削铁如泥,你带着防身。
谢谢乔哥哥。
还有这个。他又递给我一本册子,是我这些年游历的见闻,或许对你有用。
我翻开看了看,上面记录了各地的风土人情。
乔哥哥想得真周到。
路上小心。他拍拍我的肩膀,累了就回来。
嗯。
临走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乔明远站在寺门口,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就像当年送我离开歙州时一样。
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小女孩了。
03
第二天,我去找明月告别。
她已经搬离了那个破旧的小院,住进了一座不错的宅子。
飞燕！她惊喜地迎上来,快进来！
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种了不少花。
明月姐姐过得不错啊。我笑道。
托皇上的福。她感激道,裴家平反后,朝廷还发了抚恤金。
那太好了。
对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她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好消息
我要成亲了！
真的我惊喜道,是谁家的公子
不是什么公子。她羞涩地笑,是个药铺的掌柜,人很好。
那就好。我由衷地为她高兴。
飞燕,你呢她关心地问,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游历天下。
一个人她担心道,太危险了吧
不怕。我拍拍腰间的剑,我现在会武功了。
明月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敲门声。
明月姑娘在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
明月脸一红：是...是他。
她去开门。
进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相貌忠厚。
这位是他看到我。
这是我妹妹飞燕。明月介绍道。
失敬失敬。男人抱拳,在下王诚。
我也回礼：王掌柜好。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明月好。
眼神温柔,举止体贴。
我来是想问问,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八,可好王诚问。
都听你的。明月羞涩道。
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我心里暖暖的。
明月姐姐,终于有了好归宿。
告别的时候,明月拉着我的手,眼圈红红的。
飞燕,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会的。我抱抱她,等我玩够了就回来看你。
一言为定。
走出很远,我回头看。
明月还站在门口,依依不舍。
我挥挥手,转身离去。
04
下一站去哪呢
我骑在马上,看着手里的地图。
北边听说有大漠风光,南边有江南水乡...
正琢磨着,前面传来呼救声。
救命啊！
有强盗！
我策马过去,见几个山贼正在抢劫一辆马车。
住手！我大喝一声。
山贼们回头,看到是个年轻女子,都笑了。
哟,哪来的小娘子
长得还挺标致！
兄弟们,今天有艳福了！
我冷笑一声,拔剑下马。
找死！
片刻后。
山贼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哀嚎。
女侠饶命！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滚！我收剑入鞘。
他们连滚带爬地跑了。
马车里走出一对母女。
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妇人感激涕零。
举手之劳。我摆摆手。
女侠,这是一点心意...妇人要掏银子。
不必了。我翻身上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江湖规矩。
敢问女侠尊姓大名
我想了想：飞燕女侠。
飞燕女侠！我们记住了！
我笑笑,策马离去。
这种感觉真好。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路过一个小镇,我进了客栈。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殷勤地迎上来。
都要。我扔出一锭银子,好酒好菜尽管上。
得嘞！
正吃着,邻桌传来议论声。
听说了吗飞燕女侠又出手了！
真的这次是什么事
青州的恶霸,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厉害啊！
我差点呛住。
什么时候我都有名号了
我还听说,飞燕女侠貌若天仙,武功高强！
对对对,专门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我忍不住笑了。
传言这东西,真是越传越离谱。
不过也好。
有了名号,办事也方便些。
05
一晃三年过去了。
我走遍了大江南北。
看过大漠孤烟,赏过江南烟雨。
吃过塞外的烤羊肉,品过苏杭的龙井茶。
这天,我来到泰山脚下。
姑娘,天快黑了,明天再上山吧。山脚下的老人劝道。
没事。我笑道,我想看日出。
那可得爬一夜。
正好。
我趁着月色上山。
山路崎岖,但难不倒我。
快到山顶时,天边已经泛白。
我加快脚步,终于赶在日出前到达。
站在最高处,看着东方。
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金光万道,照亮天地。
真美。我喃喃道。
山风吹来,衣袂飘飘。
我闭上眼,深深呼吸。
三年了。
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到名震江湖的女侠。
这一路,真的很不容易。
但我做到了。
姐姐！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回头,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气喘吁吁地爬上来。
你也是来看日出的我问。
嗯！小女孩用力点头,娘说,在最高的地方许愿,老天爷能听见。
那你要许什么愿
小女孩认真地想了想：我想当女侠！像飞燕女侠那样！
我愣了愣,随即笑了。
为什么想当女侠
因为女侠自由啊！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想去哪就去哪,还能帮助别人！
当女侠很辛苦的。
不怕！小女孩握紧小拳头,我要练武功！
看着她,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你要加油哦。我摸摸她的头。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了想：我叫燕子。
燕子姐姐！小女孩甜甜地叫道。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
金色的阳光洒在山顶。
我站在那里,迎着朝阳。
像一只自由的燕子。
飞过高山,越过大海。
天地之大,任我翱翔。
裴云澜,你看。
你的小燕子,终于飞到了最高的地方。
再也不需要金丝笼了。
因为整个天地,都是她的家。
第六章：番外·十年之约
01
十年后。
西域。
客官,要住店吗
我牵着马走进客栈：来间上房。
好嘞！店小二麻利地接过缰绳,客官从哪来
东边。
那可真是路远迢迢啊！小二感叹,最近西域不太平,客官小心些。
怎么个不太平法
听说有马贼劫了朝廷的使团！小二压低声音,死了不少人呢！
朝廷使团
我皱了皱眉：知道是哪位大人带队吗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快！保护大人！
有追兵！
我走到窗边往外看。
一队人马狼狈地冲进客栈,为首的官员满身是血。
等等。
那张脸...
裴云澜我脱口而出。
他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到了我。
四目相对。
十年的时光,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飞燕他不敢置信。
大人！先进来再说！手下催促。
裴云澜这才回过神,带人进了客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下楼了。
大堂里,他正在指挥手下布防。
把伤员安置好！
门窗都堵上！
弓箭手上房顶！
十年不见,他变了很多。
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成熟稳重。
眉宇间有了威严,举手投足都是上位者的气度。
裴大人。我走过去。
他转身,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真的是你。
好久不见。
是啊,十年了。他苦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马贼很多
至少两百人。他脸色凝重,我们只剩三十多个。
需要帮忙吗
他愣了愣：你...
我现在是飞燕女侠。我拍拍腰间的剑,这点小场面,不在话下。
飞燕女侠...他喃喃重复,原来江湖上传说的飞燕女侠,就是你。
惊不惊喜我调侃道。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确实...很惊喜。
大人！他们来了！外面传来喊声。
黑压压的马贼包围了客栈。
里面的人听着！贼首大喊,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裴云澜脸色一沉：做梦！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
准备迎战！裴云澜拔剑。
我也拔出剑：裴大人,好久没有并肩作战了。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是啊,上次还是在你学骑马的时候。
那次我摔了个狗吃屎。
但你没有放弃。
因为有人说,他的燕子必须学会飞。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飞燕...
杀！
马贼冲了进来。
02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左边！裴云澜大喊。
我转身一剑,刺穿了偷袭的马贼。
谢了！
客气什么！
我们背靠背,默契地配合。
就像十年前在裴府的演武场。
只是那时是游戏,现在是生死。
小心！
一支冷箭射来。
裴云澜一把推开我,箭擦过他的手臂。
你受伤了！
小伤。他咬牙继续战斗。
马贼越来越多。
顶不住了！有手下喊道。
再坚持一会儿！裴云澜鼓舞士气。
我深吸一口气,运起内力。
都让开！
众人连忙避开。
我挥剑横扫。
剑气如虹,直接掀翻了一片马贼。
好功夫！裴云澜惊叹。
这些年没白练。我得意道。
有了我的加入,形势逆转。
马贼节节败退。
撤！快撤！贼首慌了。
哪里跑！我追了上去。
片刻后,贼首人头落地。
剩下的马贼作鸟兽散。
赢了！
我们赢了！
手下们欢呼起来。
裴云澜走到我面前,深深一揖：多谢飞燕女侠救命之恩。
别这么客气。我扶起他,怎么说也是故人。
故人...他苦笑,你还当我是故人吗
怎么不是我反问。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大人,您的伤...手下提醒。
先处理伤口吧。我说。
回到房间,我帮他包扎。
疼吗
不疼。
撒谎。我故意用力按了一下。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
活该。我没好气道,谁让你逞英雄。
习惯了。他看着我,总想保护你。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那个...你成亲了吗我转移话题。
成了。他坦然道,娶了户部侍郎的女儿,育有一子一女。
恭喜。
你呢
我摇摇头：一个人自在。
这些年...他顿了顿,过得好吗
挺好的。我笑道,走遍天下,见识了很多。
我知道。他说,飞燕女侠的大名,如雷贯耳。
过奖了。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飞燕。他突然开口。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当年的决绝。他认真地看着我,如果不是你毅然离开,我可能永远不会长大。
每个人都要学会长大。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放手。他说,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真正的爱。
裴云澜...
真正的爱,是放手,是祝福,是各自精彩。他微笑,所以,谢谢你。
03
第二天,我准备离开。
要去哪裴云澜问。
继续往西。我说,听说楼兰古城很美。
一个人
习惯了。
他犹豫了一下：保重。
你也是。我翻身上马,回京路上小心。
飞燕。
嗯
如果...如果有机会回京,来府里坐坐。他说,我夫人很贤惠,孩子们也很可爱。
我笑了：好。
策马离去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裴云澜还站在客栈门口,就像十年前站在巷口一样。
只是这一次,我们都释然了。
各自有各自的人生。
各自有各自的精彩。
这样,挺好。
两个月后,我收到一封信。
是李承风的亲笔信。
飞燕,速归。有要事相商。
我叹了口气。
这个皇帝,还真会使唤人。
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参见皇上。
免礼。李承风挥退左右,坐吧。
皇上找我什么事
下个月初八,朕登基十周年。他说,想请你来参加庆典。
就这事
当然不止。他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04
初八那天,皇宫张灯结彩。
我穿着女装,跟着官员们进宫。
飞燕！
孙将军老远就看到我,大步走来。
将军！我惊喜道,您老当益壮啊！
哈哈哈,托皇上的福！他爽朗大笑,听说你这些年闯荡江湖,可有不少传奇故事
都是以讹传讹。
太谦虚了！另一个声音响起。
是乔明远。
乔哥哥！
十年不见,你真的长大了。他欣慰地看着我。
您还是老样子。
出家人,不在乎这些。
我们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叙旧。
听说你要出海孙将军问。
嗯,听商人说,海外有仙山,很美。
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乔明远担心道。
怕什么。我笑道,当年跳崖我都不怕,还怕出海
那不一样...
好了好了。孙将军打断,今天是好日子,别说这些。来,喝酒！
酒过三巡,李承风来了。
诸位都在啊。
参见皇上。
今天不必多礼。他坐下,都是自家人。
皇上找我们来,不只是喝酒吧我问。
他笑了：还是你了解朕。
说吧,什么事
朕想托你们一件事。他收起笑容,海外确实有座岛,岛上住着一群中原遗民。
遗民
前朝战乱时逃出去的。他说,朕想派人去看看,如果可以,接他们回来。
大家都沉默了。
朕知道这很危险。李承风看着我,所以想问问,你愿意去吗
当然愿意。我毫不犹豫。
你都不考虑一下
有什么好考虑的。我笑道,横竖我也要出海,顺便办了不就行了。
谢谢。李承风真诚道。
客气什么。我举杯,来,为了那些流落在外的同胞！
干！
05
一个月后,港口。
我站在一艘大船的甲板上。
身后是二十名精挑细选的水手和护卫。
飞燕姑娘,一切都准备好了。船长报告。
那就出发吧。
起锚！扬帆！
船缓缓离港。
岸上,来送行的人不少。
孙将军、乔明远、李承风...
还有裴云澜。
他带着妻儿来的。
是个温婉的女人,两个可爱的孩子。
看得出来,他很幸福。
真好。
飞燕姑娘！一路顺风！岸上的人挥手。
我也挥手：等我的好消息！
船越行越远。
陆地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只剩下茫茫大海。
姑娘,您不害怕吗船长问。
怕什么
这大海...深不可测啊。
我笑了：船长,你知道吗我以前是一只笼中鸟。
哦
后来有人告诉我,天地很大,鸟儿可以飞得很高很远。
我看着前方的大海。
所以我飞出来了。飞过高山,飞过平原,现在,要飞过大海了。
姑娘志向高远！
不是志向。我摇头,是自由。
海风吹来,带着咸腥的味道。
我深深呼吸。
前方是未知的世界。
可能有风暴,可能有海怪。
但那又怎样
我是沈飞燕。
一只永远不会停止飞翔的燕子。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这一生,我要看遍世间所有的风景。
姑娘！水手突然喊道,您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只海燕在船边飞翔。
在茫茫大海上,它显得那么渺小。
但它依然在飞。
迎着风,向着远方。
就像我一样。
真美。我喃喃道。
是啊。
自由,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