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冷宫初见
永和十七年冬,大梁皇宫的雪下得格外早。
萧寒蹲在冷宫殿宇的飞檐上,黑色劲装与夜色融为一体。作为影卫司最年轻的玄级暗卫,他被派来监视冷宫里那位不受宠的七公主已有半月。这个差事在影卫们眼中形同发配——谁会关心一个生母早逝、皇帝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公主呢
直到那夜。
把母妃的玉佩还给我！少女带着哭腔的呵斥声从庭院传来。萧寒低头,看见三个宫女围着一个素衣少女,为首的胖宫女正高举着一块莹白的玉佩。
七公主,您这破玉佩连顿饭都换不来,不如赏给奴婢们玩玩胖宫女嬉笑着,突然将玉佩往结冰的池塘抛去。
萧寒看见那瘦弱的公主像疯了般扑向冰面。咔嚓一声,薄冰碎裂,少女整个人栽进刺骨的池水中。
身体比思绪更快。萧寒从檐角飞身而下,踏雪无痕,在宫女们的尖叫声中跃入冰池。池水寒彻骨髓,他抓住下沉的少女,触手是嶙峋的肩胛骨——这公主瘦得惊人。
当他把人拖上岸时,对上了一双琉璃般的眼睛。七公主楚明璃呛着水,苍白的脸上沾满湿发,却死死攥着那块找回的玉佩：多...多谢...
萧寒单膝跪地：属下僭越。他本该立即隐入暗处,却鬼使神差地脱下外袍裹住她发抖的身子。
我知道你。明璃突然说,唇色青紫却带着笑,每夜子时换岗的暗卫,你的脚步声比旁人轻三分。
萧寒心头一震。原来这半月来,他以为的监视,早被这双清亮的眼睛看在眼里。
第二章
梅下私语
那次落水后,萧寒被正式指派为七公主的专属暗卫。影卫长拍着他的肩说：反正也没人在意那丫头,你权当养老罢。
谁也不知道,从那天起,冷宫西角那间漏风的偏殿成了萧寒的整个世界。
他教明璃用匕首防身,明璃就着烛光为他缝补训练时撕裂的衣袖；他带来宫外的糖糕,明璃偷偷藏起御膳房赏她的半块酥饼。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主仆的界限渐渐模糊。
初春的深夜,萧寒值完岗,发现偏殿窗棂上挂着一支白梅。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明璃想见他。
殿内没点灯,明璃只穿了单薄的中衣站在窗前,月光描摹着她初显窈窕的轮廓。十七岁的公主转过身,手里捧着一支竹箫。
今日是我生辰。她轻声说,母妃去世后,再没人记得。
萧寒喉头发紧：属下...备了礼。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粗糙的木雕小像,是明璃拈花而笑的模样。
明璃的眼睛亮起来,忽然将竹箫横在唇边。一曲《梅花三弄》流淌而出,箫声清越孤高,惊起檐下栖雀。曲终时,她抚着箫管说：母妃教的。她说这曲子要吹给心上人听。
萧寒的指尖陷进掌心。暗卫条例第一条：不得对主子生出妄念。
萧寒,明璃第一次直呼其名,若我不是公主,你不是暗卫...
窗外传来巡夜梆子声,萧寒瞬间退到阴影中：公主慎言。
第三章
断钗之盟
永和十九年秋,北狄使团入京求亲。
萧寒跪在御书房梁上当值,听见皇帝漫不经心地说：就七丫头吧,反正养在宫里也是浪费粮食。
笔尖坠地,在奏折上溅开一团墨渍。萧寒用了全部定力才没从梁上跌下来。
当夜暴雨倾盆,明璃被宣诏后一直呆坐在妆奁前。萧寒破天荒地主动现身,跪在她身后三尺处。
他们要送我去北狄。明璃的声音像淬了冰,那王子已经死了三个妻子,他们说...说梁朝公主过去活不过一年。
萧寒抬头,看见铜镜里明璃泪流满面的脸。他第一次违逆礼制,起身将颤抖的公主拥入怀中。
属下会跟着。他在她耳边起誓,天涯海角。
明璃拔下鬓间银钗,一折为二,将半支塞进萧寒手中：活着来找我。
第四章
大漠孤影
和亲队伍出玉门关那日,黄沙漫天。萧寒扮作商贩混在随行队伍中,看着明璃的鸾驾被北狄骑兵团团围住。她穿着大红嫁衣,却像送葬的素缟。
北狄王子阿史那延在帐中当众扯下明璃的盖头,用生硬的汉话嘲笑：梁朝送来只没长开的雏鸟满帐胡将哄笑中,明璃挺直脊背,嘴角咬出血来。
当夜,萧寒潜入驻地,看见明璃独自坐在婚帐中,嫁衣被撕破大半。她面前摆着一把匕首——是去年他送的那把。
我知道你会来。明璃抬头,红肿的眼里燃起火光,带我走。
他们偷了两匹马,趁夜奔逃。阿史那延发现后亲率百骑追击。大漠朔风如刀,萧寒将明璃护在身前,背后已中三箭。
放下我！明璃哭喊着要跳马。
萧寒用腰带将她绑在自己身上,哑声道：公主记得答应过什么活着。
断崖前,追兵已至。萧寒割断腰带,把明璃推上唯一匹马,反手将半支银钗刺入马臀。马儿吃痛,载着哭喊的明璃冲向崖边窄道。
去找边关的李将军,他欠我父亲人情！萧寒转身迎向箭雨,最后看见的是明璃回头时飞扬的发梢,像他们初遇那夜的雪。
第五章
塞外重逢
三个月后,北境小镇来了个戴面纱的汉女,在驿馆后院种了株白梅。有人说看见她每夜对着半支银钗吹箫,曲调哀婉如泣血。
立春那日,驿馆木门被叩响。明璃打开门,门外站着个满脸疤痕的男人,左腿有些跛,手中紧握着另外半支银钗。
属下...来迟了。萧寒刚开口就被明璃拽入怀中。她碰到他后背尚未痊愈的箭伤,听见他闷哼一声却将她搂得更紧。
面纱被泪水浸透,明璃贴着萧寒的心口呢喃：我改了谱子...《梅花三弄》该这样吹...
远处雪山巍峨,近处新梅初绽。残缺的银钗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他们百劫余生后,依然跳动的心。
第六章
寒璃居
边关的春天来得迟,驿馆后院的白梅才结出花苞,远处雪山依旧皑皑。
明璃用木簪挽起长发,将晒干的药草分门别类挂上檐下。三个月前她盘下这间废弃驿馆,挂上寒璃居的匾额,前堂卖茶,后院行医。边民不知她来历,只道是战乱中流落的官家小姐。
夫人,当归放哪儿萧寒抱着新采的药草从后门进来,左腿还有些跛,却已能健步如飞。他在人前总这样唤她,私底下却仍固执地称公主。
明璃接过药篓,指尖拂过他掌心的疤痕：跟你说过多少次,伤口未愈不许碰冷水。她忽然踮脚凑近他颈侧嗅了嗅,又去校场了
萧寒耳根微红。自半月前发现小镇驻军副将赵磐与北狄密使暗通款曲,他每夜都去军营探查。
属下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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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什么明璃拽着他衣领拉进内室,不由分说解开衣衫。萧寒后背的箭伤结痂未落,又添了道新刀痕。萧寒！她声音发颤,你是不是觉得我失去得还不够多
萧寒转身将她搂住,吻去她眼角的泪：最后一次。赵磐在策划大事,事关边关存亡。
窗外忽然传来马蹄声。两人同时绷紧身体,萧寒瞬间闪到窗边,匕首出鞘。
是李将军的传令兵。他眉头紧锁,带着...通缉文书
第七章
画影图形
油灯下,通缉令上的画像虽粗糙,却分明是明璃的眉眼。文书言明七公主楚明璃勾结暗卫叛逃,活捉者赏金千两。
赵磐今早去了趟州府。萧寒将通缉令揉成团,他认得你。
明璃握紧半支银钗。三个月来她第一次感到恐惧——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萧寒。通缉令上写他是弑主逆奴,按律当凌迟处死。
我们得离开。她说。
萧寒摇头：来不及了。赵磐已下令封锁官道。他忽然单膝跪地,公主,让属下引开他们,您从后山...
闭嘴！明璃将药碾砸在地上,你答应过不再丢下我！
争执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门外站着个满身是血的边军：大夫...求您救救我们队长...
第八章
血书密信
伤者被抬进来时已奄奄一息。明璃清洗伤口才发现,这哪是什么边军,分明是李将军的亲卫！
姑娘...认得这个吗伤者从怀中摸出半块玉珏,与明璃母妃留下的正好是一对。
萧寒瞬间拔剑抵住那人咽喉：谁派你来的
李将军说...七公主见了信物自会明白。伤者咳着血,从靴筒抽出一封染血密信,北狄十万大军...三日后过黑水河...赵磐开了城门...
信未读完,驿馆外突然火光冲天。赵磐带着数十兵卒围住院落：奉旨捉拿朝廷钦犯！
第九章
烙印之谜
箭矢穿透窗纸的刹那,萧寒将明璃扑倒在药柜后。他后背中箭却恍若未觉,反手掷出匕首正中窗外弓手咽喉。
地窖！他推着明璃往后门去,自己却转身迎向破门而入的士兵。
明璃抄起药碾砸晕一个偷袭者,抬头看见萧寒被三把长矛逼到墙角。赵磐冷笑着挽弓搭箭,箭镞直指萧寒心口。
看好了,这就是叛奴的下场！
箭出弦的瞬间,明璃尖叫着扑过去。萧寒却似背后长眼,侧身让过箭矢,反手一剑刺穿赵磐肩膀。混乱中,不知谁打翻了油灯,火势瞬间蔓延。
浓烟中,萧寒拖着明璃跌入地窖。他后背插着半截断箭,鲜血浸透衣衫。明璃咬牙为他拔箭时,突然僵住——火光映照下,萧寒肩胛处露出个模糊的烙印：一个楚字。
这是...皇族罪奴的印记明璃声音发抖,你从未告诉我...
萧寒喘息着握住她的手：二十年前楚王谋反案,我父亲是王府侍卫统领。全府男丁黥面流放,女眷没入掖庭。他苦笑,所以我才会在影卫司...罪奴之后,只配做见不得光的暗卫。
明璃如遭雷击。楚王是她皇叔,当年案发后不久,她母妃就离奇死亡...
第十章
将军到访
地窖里的三天像一辈子那么长。当李将军的亲兵终于挖开废墟时,明璃已经用尽所有药草为萧寒止血。
白发苍苍的老将军看着相拥而卧的两人,长叹一声：殿下,老臣来迟了。
明璃将染血的银钗抵在喉间：将军若要拿我们领赏...
老臣是来送信的。李将军取出漆盒,皇上病危,北狄大军压境。太子...他顿了顿,就是当年构陷楚王的二皇子,命令边军放弃抵抗。
漆盒里躺着半块虎符,与明璃母妃玉珏能严丝合缝拼在一起。李将军跪地：楚王旧部愿效忠殿下,清君侧,正朝纲。
萧寒挣扎着起身挡在明璃前：你们要推她做傀儡
不。李将军直视明璃,先楚王留有遗诏,若皇子无道,女儿亦可继大统。他压低声音,殿下可知,您母妃当年是怎么死的
院外白梅被风吹落,花瓣如雪纷飞。明璃握紧萧寒的手,看向远方烽火台升起的狼烟。乱世之中,无人能独善其身。
备马。她终于说,我们去黑水河。
第十一章
身世之谜
黑水河畔的军营灯火通明。明璃站在沙盘前,指尖沿着北狄进军路线划过,最终停在玉门关的位置。
殿下,该用药了。萧寒端着药碗站在帐外,声音比边关夜风还冷。自从三日前李将军那番话后,他们之间便横亘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明璃接过药碗时,指尖不小心相触。萧寒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单膝跪地：属下逾矩。
看着我。明璃突然命令,你早知道对不对我并非皇室血脉,而是楚王之女。
萧寒的睫毛颤了颤：属下...不知。
撒谎！明璃摔碎药碗,从怀中取出母妃留下的玉匣,这里面有母妃绝笔。当年她为保楚王血脉,将刚出生的我与真正的七公主调换。而你们萧家——她声音哽咽,正是因为知道这个秘密,才被二皇子构陷谋反！
帐外传来号角声。北狄提前发动了进攻。
萧寒依旧跪着,额头抵地：父亲临终前只说,要护您周全。他抬起脸,眼中闪着水光,不是因为您是公主,而是因为...您是您。
明璃还想说什么,营帐突然被掀开。李将军浑身是血冲进来：殿下！阿史那延亲率铁骑突破东翼防线！
第十二章
战场重逢
烽火照亮了半边夜空。明璃穿上铠甲登上城楼时,看见北狄狼旗已逼近护城河。为首的将领摘下面具,露出额角狰狞的疤痕——正是阿史那延。
我的逃妻！他用生硬的汉话高喊,你以为换个男装就能骗过我突然拉弓搭箭,直指明璃心口。
箭矢破空而来的刹那,一道黑影从城垛跃下。萧寒长剑出鞘,凌空劈落箭矢,自己却被第二支箭射中肩膀。他闷哼一声,仍稳稳落在明璃身前。
杀！阿史那延怒吼。北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
混战中,明璃看见萧寒如鬼魅般穿梭在敌阵,所过之处血花四溅。他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却仍死死守在她十步之内。
小心！萧寒突然扑来,用身体挡住一支冷箭。箭矢穿透他的右胸,鲜血喷在明璃脸上。她看着这个为她出生入死的男人,突然明白了什么。
撤！撤回内城！李将军下令。守军且战且退,最终凭借瓮城机关暂时阻住敌军。
第十三章
称帝之议
伤兵营里弥漫着血腥与草药混合的气味。明璃为萧寒拔箭时,发现他后背除了新伤,还有数十道旧疤痕——全是这些年为保护她留下的。
值得吗她轻声问,为一个冒牌公主。
萧寒突然抓住她手腕：在我心里,您从来不是...话未说完,帐外传来脚步声。
李将军带着几位将领跪在床前：殿下,边关守不住了。楚王旧部已集结在雁门关,只等您持虎符前往。他看了眼萧寒,压低声音,但您若以女儿身称帝,需先...解决隐患。
明璃瞳孔骤缩：什么意思
萧侍卫知道太多秘密。李将军意味深长地说,何况他父亲当年...
滚出去。明璃一字一顿地说,全部。
当帐内只剩两人时,萧寒艰难地撑起身子：他说得对。属下...愿饮鸩酒。
明璃扬手给了他一耳光：你答应过不再丢下我！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萧寒抬手为她拭泪,指尖颤抖：那属下...换个承诺。无论您是谁,属下一生相随。
第十四章
隔心之计
黎明时分,北狄发动了最猛烈的进攻。明璃站在城楼上,看着守军一个个倒下,做出了决定。
传令,准备突围。她对李将军说,我去雁门关。
老将军大喜：那萧侍卫...
他伤重,留下。明璃声音冰冷,一个暗卫,不值得耽误大事。
她没有回头,因此没看见阴影处那个踉跄离去的背影。
突围战惨烈异常。明璃的白马被箭射倒时,一柄长剑突然从斜刺里杀出。萧寒满脸血污,左臂不自然地垂着,却仍精准地刺穿偷袭者的喉咙。
属下...来迟了。他咳着血说。
明璃心如刀绞：为什么还来
萧寒挡在她身前,剑锋所指,无人敢近：因为...您砸药碾的样子...特别好看。
一支冷箭突然射中他后心。萧寒跪倒在地,却仍用剑支撑着不倒下：公主...快走...
明璃抱住他下坠的身体,终于崩溃：我不要当什么皇帝！我只要你活着！
第十五章
帝业同心
雁门关的楚王旧部见到虎符时,山呼万岁的声音震彻云霄。明璃却只关心身后担架上那个重伤的男人是否安好。
三日后,当萧寒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看见的是身着龙纹常服的明璃。她正在批阅奏章,发间别着那支断钗。
陛下...他试图起身行礼。
明璃按住他：这里没有陛下。她取出一个木盒,我查清了当年真相。你父亲是为保护母妃和我才被陷害,萧家满门忠烈。
盒中是先帝密旨,为楚王与萧家平反。萧寒二十年来第一次泪流满面。
还有这个。明璃又拿出一道圣旨,封你为镇国大将军,总领禁军。
萧寒摇头：属下只愿做您的暗卫。
不行。明璃忽然笑了,因为我还拟了这道。她展开第三道旨意,封萧氏为皇夫,此生不得离朕十步之外。
萧寒呆住了。明璃俯身吻他伤痕累累的额头：这次换我护着你。
窗外,边关的雪又开始下了。但这一次,他们不再独行。
第十六章
龙袍加身
登基大典那日,雪后初晴。
明璃站在铜镜前,十二旒冕冠压得她脖颈发酸。礼官正在外殿絮叨着典礼流程,她却只盯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玄色龙袍上金线绣的九爪金龙张牙舞爪,哪有半点当年冷宫少女的影子
陛下。萧寒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他今日穿着镇国大将军的麒麟铠甲,腰间却仍佩着那柄旧剑。
明璃转身时,冕旒上的玉珠哗啦作响。她看见萧寒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就像当年在冷宫初见时那样。
好看吗她轻声问。
萧寒单膝跪地：日月星辰不及陛下万一。他抬头时,眼中满是骄傲,先父若在天有灵...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礼部侍郎慌张跑来：陛下！太师带着百官跪在太极殿外,说...说女子称帝有违祖制！
明璃冷笑。她早料到这一出。正要开口,萧寒却已起身按住剑柄：属下这就去...
不。明璃抬手制止,朕亲自处理。
太极殿前,白发太师领着百余官员跪在雪地里。见明璃出现,他高举先帝灵牌：先帝啊！老臣无能,让妖女窃据大位...
明璃缓步走下台阶,绣金龙靴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她停在太师面前,突然抽走灵牌。
太师可认得这个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密旨,先帝临终前为楚王平反的诏书,被你们截留了二十年。
太师脸色骤变。明璃将灵牌与密旨一起摔在他面前：朕今日不杀你,是要你活着看朕如何开创盛世！
雪地里,百官鸦雀无声。萧寒站在高阶上,看着那个单薄却挺拔的身影,忽然想起她第一次拿剑的样子——也是这般,脆弱又倔强。
第十七章
枕边密谋
深夜的紫宸殿烛影摇红。明璃伏在案前批阅奏章,朱笔在诛杀太师党羽的折子上悬了许久,最终只画了个圈。
陛下心软了。萧寒从梁上跃下,像片落叶般无声。他如今虽是大将军,却仍保持着影卫的习惯。
明璃揉着太阳穴：杀不完的。太师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沾了血丝。
萧寒脸色大变,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您三天没合眼了。
龙榻上,明璃蜷缩在他怀里,像个疲惫的孩子。萧寒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当年在冷宫哄她入睡那样。
寒郎。明璃突然唤他,若有一天我变得像父皇那样...
不会。萧寒吻她的发顶,您连折子上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明璃破涕为笑。这笑容还未展开,窗外突然传来夜枭啼叫——影卫的暗号。
萧寒瞬间绷紧身体：北狄残部勾结太师,三日后兵变。
第十八章
真假公主
春祭大典上,变故突生。
当明璃手持玉圭走向祭坛时,一个白衣女子突然冲出禁军防线：我才是真正的七公主！这妖女害死我母妃,冒名顶替二十年！
全场哗然。明璃盯着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血液凝固——她认得那枚火焰形胎记,与自己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太师趁机高呼：请真公主即位！
混乱中,萧寒发现那公主袖中寒光一闪。他飞身上前,却见明璃已抢先一步扣住对方手腕——柄淬毒匕首当啷落地。
北狄狼族纹身。明璃冷笑,扯开对方衣领露出肩头刺青,阿史那延的妹妹
女子突然狞笑：哥哥让我问候你...她口中黑血涌出,当场气绝。
萧寒扶住摇晃的明璃,发现她掌心被匕首划破,已泛起青黑色。
第十九章
以命换命
太医署的药香盖不住死亡的气息。明璃的高烧持续三天,萧寒杀光了太医院三个不肯尽心的御医。
第四天夜里,明璃突然清醒：寒郎...拿我的玉玺来...
萧寒红着眼眶摇头：陛下要写遗诏臣...不接。
傻瓜。明璃虚弱地笑,玉玺夹层有解药...话未说完又陷入昏迷。
萧寒砸碎玉玺,果然找到颗碧色药丸。正要喂她,老太医却拦住：此药只够一人份,陛下若服了,毒就会转嫁到喂药者...
萧寒毫不犹豫地含住药丸,俯身渡入明璃口中。
当夜,萧寒毒发呕血。明璃拖着病体守在他榻前,用银钗划开手腕：我的血里有解药残余...
不...萧寒挣扎着阻止,帝王之躯...
明璃将流血的手腕贴在他唇上：现在知道叫我帝王了她泪如雨下,喝下去...这是圣旨...
第二十章
寒璃盛世
永和三年春,女帝下诏改革科举,寒门学子第一次能入翰林院。那天萧寒站在殿外,看着明璃亲手为贫寒状元戴花,想起她曾说过：总有一天,天下人都能凭本事吃饭。
秋日围猎时,有刺客从林中放冷箭。萧寒还未动,明璃已反手一箭射穿刺客喉咙。当晚她在萧寒怀里发抖：我杀人了...萧寒吻去她的泪：是保护。
腊月祭灶那日,影卫送来密报：北狄新可汗遣使求和。明璃在使团名单上看见阿史那家族的名字,朱笔重重划掉：告诉他们,血债未偿。
除夕夜,明璃拉着萧寒溜出宫,在长安街市买糖人。小贩笑问：夫人与官人成亲几年了明璃竖起三根手指,萧寒偷偷在袖中握住她的手——他们都知道,从冷宫初遇那刻算起,已有十三年。
上元佳节,满城灯火。明璃站在城楼上,看万家烟火照亮夜空。萧寒为她披上狐裘：陛下在看什么
我们的江山。明璃靠在他肩头,寒哥,我做到了...没变成他们那样。
萧寒低头吻她：您从来都是您自己。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这对依偎的身影。在他们脚下,长安城灯火通明,盛世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