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屿,我妈让你周末回家吃饭,说给你安排了相亲。我熨着他的西装,声音轻得像在试探。
他系领带的手一顿,镜中的眼神漫不经心:嗯,我知道。
熨斗砸在桌上,蒸汽模糊了我的视线。
你以为我们在谈恋爱?他笑着揉乱我的头发,像在逗弄宠物,睡过几次而已,余卿烟,你脑子进水了?
十三年的喜欢,原来只是他眼里的笑话。
1
知屿,我妈让你周末回家吃饭,说给你安排了相亲。我一边熨烫着他的西装外套,一边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傅知屿正在系领带的手顿了顿,从镜子里瞥了我一眼:嗯,我知道。
熨斗差点烫到我的手指。我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
我妈上周就跟我说了。他调整着领带结的位置,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对方是林氏集团的千金,叫林晚。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熨斗砰地一声落在熨衣板上,蒸汽喷涌而出。
怎么了?傅知屿终于转过身来,眉头微蹙。
你...你要去相亲?我的声音在发抖,我们...我们不是...
不是什么?他歪着头看我,眼神里是我熟悉的、那种看笨蛋似的戏谑。
我的脸烧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衬衫下摆:我以为我们...在交往...
傅知屿突然笑了。不是那种温柔的笑,而是带着嘲讽的、居高临下的笑。
余卿烟,你脑子进水了?他走过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就像对待一只宠物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睡过几次而已,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吧?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睡过几次...而已?
那...那你为什么...我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在我发烧的时候整夜照顾我?为什么每次加班都来接我?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他打断我,语气轻松得残忍,朋友之间做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过去半年的点点滴滴在我脑海中闪回——深夜的吻,相拥而眠的体温,他为我煮的那碗难喝得要命的白粥...
原来在他眼里,这些都只是朋友的行为?
对了,傅知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向衣柜,周末相亲穿什么好?你眼光不错,帮我挑一套。
我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让我帮他挑相亲穿的衣服?在我刚刚表白心迹被羞辱之后?
傅知屿,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你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吗?
他背对着我翻找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大概...从高中开始?
十三年。我说,整整十三年。
他终于转过身来,脸上是我读不懂的表情:卿烟...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居然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
傅知屿的表情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态:别闹了,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挺好的?我重复着他的话,感觉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喉咙,做你的备胎?做你随叫随到的'朋友'?
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开始不耐烦,成熟点行不行?
成熟点。这三个字彻底击垮了我。
好,我成熟给你看。我放下熨斗,转身走向门口。
你去哪?他在我身后问。
回家。我没有回头,以后不会再来了。
傅知屿嗤笑一声:又来了,每次闹脾气都这样。明天还不是乖乖回来给我做饭?
我的手搭在门把上,突然觉得无比疲惫。是啊,过去每次争吵,最后都是我低头,我妥协,我回来。
但这次不一样了。
傅知屿,我深吸一口气,我们完了。
随便你。我听到他满不在乎的声音,密码我不会改,你想通了随时可以回来。
我没有回答,轻轻带上了门。
走出公寓大楼时,天空开始下雨。我没有撑伞,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和温热的泪水混在一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掏出来,看到是傅妈妈的来电。
卿烟啊,知屿那个混小子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傅妈妈的声音充满担忧,我刚给他打电话,他说你生气跑出去了...
阿姨,我打断她,声音沙哑,知屿要去相亲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那个林晚?傅妈妈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卿烟,你别难过,那小子迟早会后悔的。
我苦笑:不会的,阿姨。他根本不在乎我。
胡说!傅妈妈突然激动起来,那小子从小到大,眼里就只有你一个!这次相亲是我和他爸逼他去的,林氏集团那个项目对他们公司很重要...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随即又冷静下来。不,这不能成为借口。即使是被迫相亲,他也没有权利那样羞辱我。
阿姨,谢谢您一直对我这么好。我轻声说,但这次我真的累了。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雨里,看着手机屏幕上我和傅知屿的合照——去年生日时他搂着我拍的,他眼里有我当时以为是爱意的温柔。
现在我知道了,那不过是他的施舍。
我长按照片,点击了删除。
就在这时,一条微信弹了出来。是大学学长周予白,我们出版社新来的总编辑。
卿烟,下周一有个重要项目想交给你负责,有空聊聊吗?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然后慢慢打字回复:好的学长,明天公司见。
雨越下越大,但我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苏醒。也许,是时候开始新的人生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傅知屿公寓的窗户,转身走进雨中。
2
周一早晨的办公室咖啡机发出刺耳的嗡鸣声,我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机械地敲击着键盘。昨晚在周予白家改方案到凌晨三点,现在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余编辑,总编让你去他办公室。实习生小张探头进来,眼神里带着八卦的光芒,听说林氏集团那个大项目要交给你负责了。
我端起咖啡杯的手顿了顿。林氏集团?傅知屿相亲对象家的公司?
推开总编办公室的门,周予白正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肩膀上,勾勒出一道挺拔的轮廓。
学长,你找我?
他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弯起:昨晚的方案改得不错。他推过来一份文件,林氏集团的新书发布会,点名要你负责。
我翻开文件,首页上赫然印着项目对接人:林晚。
咖啡杯差点从手中滑落。周予白眼疾手快地扶住我的手腕: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事。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就是有点累。
如果太勉强的话...
不,我接。我合上文件,什么时候开始?
周予白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今天下午三点,林小姐要来公司面谈。
我点点头准备离开,他突然叫住我:卿烟,你和傅知屿...还好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猝不及防地插进胸口。我深吸一口气:我们分手了。
周予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恢复如常: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
下午两点五十分,我站在会议室里反复检查着投影设备。门被推开时,我条件反射地扬起职业微笑,却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僵在原地。
傅知屿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手臂上挽着林晚。她穿着米色连衣裙,黑长直发披在肩上,看起来清纯可人。
余小姐?林晚歪着头看我,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傅知屿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她是我的...
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余卿烟。我打断他,公事公办地伸出手,请坐。
林晚恍然大悟般捂住嘴:啊!你就是知屿经常提起的那个'发小'吧?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眼睛弯成月牙,他说你们就像兄妹一样呢。
我的指甲陷进掌心。兄妹?上周还在我床上的男人,现在说我们是兄妹?
林小姐误会了。我平静地打开投影仪,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傅知屿突然冷笑一声:普通朋友会...
傅总,我直视他的眼睛,我们现在开始讲解方案可以吗?
整个会议过程中,傅知屿的视线一直钉在我身上。我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声音平稳地讲解着每一个细节。
余小姐真是专业。林晚托着下巴,眼神天真,难怪知屿说你工作能力很强。她突然转向傅知屿,对了,周末去你家吃饭,余小姐也一起来吧?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她不会来。傅知屿声音冷硬。
为什么?林晚眨着眼睛,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因为我们只是兄弟。我合上笔记本电脑,笑容完美,就像林小姐说的那样。
傅知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会议结束后,林晚去洗手间,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傅知屿。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什么意思?
傅总,请自重。我挣脱他的手,这里是公司。
公司?他讥讽地勾起嘴角,装得挺像那么回事。昨晚去哪了?为什么没回家?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傅知屿,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从来没答应过分手。他压低声音,带着我熟悉的霸道,闹够了就回来,我当你没说过那些话。
傅总,我慢条斯理地整理文件,需要我提醒你吗?是你说我们只是'睡过几次的朋友'。
他的表情僵住了。
卿烟...
还有,我抬头看他,请转告林小姐,下次会议请准时。今天她迟到了十五分钟,耽误了整个团队的时间。
傅知屿的眼神变得危险:你是在吃醋?
我忍不住笑出声:傅总想多了。我对别人的未婚夫没兴趣。
谁说我要娶她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知屿?林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怎么了?
傅知屿深吸一口气,转身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没事。他搂住林晚的腰,走吧,去吃饭。
林晚朝我甜甜一笑:余小姐要一起吗?
不了,我还有工作。我微笑着说,祝两位用餐愉快。
他们离开后,我瘫坐在椅子上,才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手机震动起来,是傅妈妈发来的消息:
卿烟,周末来家里吃饭吧?就我们俩,知屿不在。
我犹豫了一会儿,回复道:好的阿姨,我会去的。
刚放下手机,周予白推门而入:还撑得住吗?
我摇摇头,突然觉得精疲力尽。
晚上有个行业酒会,他递给我一张邀请函,林氏集团的人也会去。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
我去。我接过邀请函,工作需要。
周予白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别太勉强自己。
这个动作太熟悉了,熟悉得让我眼眶发热。傅知屿也总是这样揉我的头发,然后笑着说笨蛋。
晚上的酒会在明珠酒店顶层。我换了一条黑色连衣裙,把头发盘了起来。周予白在酒店门口等我,看到我时明显怔了一下。
怎么了?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哪里不对吗?
没有,他轻咳一声,很漂亮。
酒会觥筹交错,我端着香槟杯穿梭在人群中,机械地应付着各种寒暄。直到在露台上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傅知屿背对着我,林晚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我转身想走,却听到林晚提高了声音:...那个余卿烟,一看就对你有意思。你该不会还跟她睡过吧?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
别胡说。傅知屿的声音带着醉意,她就是个小跟班,从小黏着我罢了。
真的?林晚娇笑着,那她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你?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她离不开我的。傅知屿嗤笑一声,过不了几天就会乖乖回来...
我手中的香槟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两人同时回头。傅知屿的脸色瞬间变了:卿烟...
抱歉,手滑了。我平静地说,转身要走。
傅知屿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你听我解释...
不必。我甩开他的手,傅总说得对,我就是个离不开你的小跟班。我看向林晚,笑容灿烂,不过从现在开始,不会了。
傅知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后退一步,祝二位百年好合。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向宴会厅。傅知屿在身后喊我的名字,我没有回头。
周予白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递给我一杯温水:还好吗?
很好。我接过水杯,手抖得厉害,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
不是商量。他轻轻握住我的肩膀,这是命令。
车上,周予白打开了暖气。我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霓虹灯,突然开口:学长,你还记得大学时追我的那个学长吗?
记得。他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你说你不谈恋爱,要等一个人。
我苦笑:等到了,结果发现是个笑话。
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下。周予白转向我:卿烟,有些人值得等待,有些人不值得。
我知道。我闭上眼睛,所以我不会再等了。
手机突然响起,是傅知屿的来电。我直接按了拒接。
周予白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明天开始,林氏集团的项目我亲自跟。
为什么?
因为,他轻轻地说,我看着心疼。
这一刻,我突然很想哭。原来被人心疼的感觉是这样的。
傅知屿,你从来不知道。
3
周末早晨,我站在傅家别墅门前,手里提着傅妈妈最喜欢的桂花糕。自从那天酒会后,我已经拉黑了傅知屿所有的联系方式,但傅妈妈的邀约,我没办法拒绝。
门铃刚响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傅妈妈一把将我拉进屋里,眼睛红红的:卿烟,你可算来了。
我愣了一下:阿姨,您怎么了?
她拉着我的手往客厅走,声音压得很低:知屿那混小子昨晚喝得烂醉,在客厅发了一晚上疯,非说要找你......
话还没说完,我的脚步猛地顿住——
傅知屿就坐在客厅沙发上,衬衫皱巴巴的,头发凌乱,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他抬头看见我,瞳孔骤然一缩,手里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
卿烟......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我移开视线,把桂花糕放在茶几上:阿姨,我公司还有事,改天再来看您。
等等!傅知屿猛地站起来拦住我,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往门口走。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就五分钟。
傅妈妈识相地去了厨房。傅知屿把我拉到院子里,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那天晚上我说的话......他声音低沉,不是真心的。
我冷笑:哪句?说我是小跟班那句?还是说我离不开你那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卿烟,我和林晚只是......
傅知屿。我打断他,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银镯子,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ZY两个字母。
我呼吸一滞。
这是十二岁那年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ZY是知屿的缩写。那时候我偷偷攒了半年的零花钱,找了镇上最好的银匠打的。
还给你。他把盒子递过来,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脸,既然要断,就断干净。
我盯着那个镯子看了三秒,突然笑了。
好啊。我接过盒子,当着他的面打开,取出镯子——然后用力掰成两半。
傅知屿脸色瞬间惨白:你......
这样够干净了吗?我把断裂的镯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转身就走。
他一把拽住我:余卿烟!你疯了吗?那是你......
我送你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甩开他的手,就像你对待我的感情一样。
傅知屿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你变了。
是啊,我变了。我微笑,因为我不想再做那个傻等你的余卿烟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周予白。
我当着他的面接起来:学长?
电话那头周予白的声音温柔清晰:卿烟,我在出版社附近那家咖啡厅,你要的资料我带来了。
好,我马上过去。我挂断电话,看向傅知屿,我男朋友等我,先走了。
傅知屿的表情瞬间扭曲:男朋友?周予白?
是啊。我故意笑得甜蜜,比你温柔,比你有教养,最重要的是——他把我当人看。
傅知屿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上前一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骗人。
随你怎么想。我转身走向大门,对了,以后别让你妈打电话给我了,挺尴尬的。
我刚走出院子,身后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傅知屿一拳砸在了墙上。
我没有回头。
咖啡厅里,周予白正在看文件,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侧脸上。他抬头看见我,立刻站起身: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我在他对面坐下,资料呢?
他推过来一个文件夹,却没有松手:卿烟,你确定要继续负责林氏的项目吗?
当然。我接过文件,公私分明,这是我的原则。
周予白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我最欣赏你这一点。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我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学长......
叫我予白吧。他轻声说,既然要假装你男朋友,总得演得像一点。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听到了电话里我对傅知屿说的话。
抱歉,我......
不用道歉。他打断我,我很乐意配合。
他的目光太过温柔,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门被猛地推开——

傅知屿站在那里,双眼通红,死死盯着我们。
4
咖啡厅的门被撞开时,风铃发出刺耳的声响。傅知屿站在那里,衬衫领口大敞着,眼睛里布满血丝,活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知屿?周予白率先站起身,语气平静得仿佛在问候一个普通朋友。
傅知屿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我面前:男朋友?他冷笑一声,余卿烟,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我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咖啡:傅总这么闲?还有空跟踪前女友?
前女友?他猛地拍向桌子,咖啡杯震得哐当响,我同意分手了吗?
周予白不动声色地挡在我前面:傅先生,请你冷静。
滚开!傅知屿一把推开他,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咖啡厅里的顾客都看了过来。我站起身,直视傅知屿发红的眼睛:傅知屿,你现在的样子真难看。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他愣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卿烟......
我们早就结束了。我拿起包,从你说我只是'睡过几次的朋友'那一刻起。
傅知屿的脸色瞬间惨白。他伸手想拉我,却被周予白拦住:卿烟说了,结束了。
你算什么东西!傅知屿突然暴怒,一拳挥向周予白。
周予白轻松躲开,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傅先生,再动手我就要报警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傅知屿——头发凌乱,领带歪斜,完全没了往日精英总裁的模样。心脏传来一阵刺痛,但很快被麻木取代。
走吧,予白。我主动挽住周予白的手臂,电影要开场了。
傅知屿的目光死死钉在我们相挽的手臂上:余卿烟!你敢走试试!
我没有回头。
走出咖啡厅,周予白立刻松开我的手:抱歉,冒犯了。
该道歉的是我。我苦笑着,把你卷进这种闹剧。
他摇摇头: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周予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有事随时联系我。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手机不停地震动——全是傅知屿的来电。我直接关机,拦了辆出租车。
去锦绣花园。我对司机说。
半小时后,我站在傅知屿公寓门前。不是来求和的,是来拿回我最后的行李。
输入密码——错误。
又试了一次——还是错误。
我冷笑出声。傅知屿居然把密码改了。这就是他所谓的我当你没说过分手?
正要转身离开,电梯叮的一声开了。林晚拎着几个购物袋走出来,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
余小姐?她露出标志性的甜美笑容,来找知屿吗?
我懒得理她,直接按了电梯。
他改密码了哦。林晚晃了晃手中的钥匙,现在只有我能进。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她:恭喜啊,捡了我不要的垃圾。
林晚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字一顿地重复,傅知屿就是个垃圾,你喜欢就拿去。
她的表情瞬间扭曲:你以为你是谁?知屿说了,你就是个死缠烂打的贱......
林晚!傅知屿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他气喘吁吁地跑上来,看到我们时明显愣住了。
知屿~林晚立刻变回那副天真模样,余小姐好像进不去门,好可怜哦。
傅知屿没理她,径直走到我面前:卿烟,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按下电梯按钮,我来拿我的东西。
我帮你收好了。他声音沙哑,进去拿吧,密码是......
不必了。我打断他,直接扔了吧,反正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电梯门开了,我正要进去,傅知屿一把拉住我: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这句话让我彻底爆发:原谅你?傅知屿,你到现在都不明白问题出在哪!我甩开他的手,不是所有事情道个歉就能翻篇的!
林晚在一旁插嘴:知屿,别理她了,我们进去......
闭嘴!傅知屿突然冲她吼道,滚!
林晚震惊地瞪大眼睛,眼泪瞬间涌出来:你凶我?为了这个女人凶我?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哭着跑进了电梯。
走廊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傅知屿疲惫地抹了把脸:卿烟,我知道我错了......
不,你不知道。我冷静地说,你只是受不了我不再围着你转而已。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傅知屿,我们认识二十年。我轻声说,这二十年里,你有一次把我放在第一位吗?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开锁公司吗?我拨通电话,锦绣花园8栋2801,需要开锁服务。
傅知屿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要干什么?
拿回我的东西。我挂断电话,然后彻底消失在你的生活里。
开锁师傅来得很快。傅知屿全程黑着脸站在一旁,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阻拦。
门开了,我径直走向次卧——那间被我当成画室的房间。所有作品都已经打包好,整齐地放在墙角。
我收拾的。傅知屿站在门口,怕......怕你回来拿的时候不方便。
我没理他,检查着箱子里的东西。突然,我在画具盒底部摸到一个硬物——是那只被我掰断的银镯子,被人用金箔仔细地修复好了。
卿烟......傅知屿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找了好几个工匠才......
傅知屿。我打断他,举起修复好的镯子,有些东西断了就是断了,再怎么修补也回不到从前。
说完,我把镯子放回桌上,拖着箱子往外走。
不要走......他挡在门口,声音哽咽,求你......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傅知屿——脆弱、卑微、满眼哀求。曾经那个高傲自负的竹马,此刻红着眼眶拦在我面前,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
让开。我说。
卿烟......
我说,让开!
他最终让开了。
拖着行李等电梯时,傅知屿突然说:周予白不适合你。
我头也不回:他至少尊重我。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听到什么东西砸在门上的巨响。
回到租住的公寓,我精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手机开机后,跳出十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最新一条来自周予白:
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我犹豫了一会儿,回复:没事,都解决了。
他很快回复:明天上午林氏集团的会议,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能应付。
好。记得吃晚饭。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我鼻子一酸。原来被人惦记的感觉是这样的。
第二天一早,我准时出现在会议室。林晚看到我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余小姐,昨天的事......
林小姐,我微笑着打断她,我们开始吧?
整个会议,我都保持着专业的态度,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林晚几次想找茬,都被我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会议结束,她突然说:余小姐,知屿昨晚喝了很多酒,一直喊你的名字。
我整理文件的手顿了顿:与我无关。
你真的不爱他了吗?她追问,眼神探究。
我抬头看她:林小姐,现在是工作时间。
走出会议室,手机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喂?
卿烟......傅知屿沙哑的声音传来,我换号码了......你能不能别拉黑这个......
我直接挂断,拉黑,一气呵成。
5
林氏集团项目启动的第三周,我收到了傅知屿寄来的第十七个包裹。
余编辑,又来了。实习生小张抱着一个精致的礼盒站在我办公室门口,脸上写满了八卦,要退回去吗?
我头也不抬地继续修改稿子:拆开看看是什么。
盒子里是一套绝版的《巴黎评论》作家访谈集,全球限量500套。我曾经和傅知屿提过,做梦都想要这套书。
哇!小张惊呼,这不是那个超级难买的......
扔储物间去。我打断她,跟之前的放一起。
小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抱着盒子离开了。我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三秒,然后继续工作。
下班时,周予白敲了敲我的门: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帮我看个稿子。
现在?
嗯,就在我家。他推了推眼镜,顺便吃个晚饭。我做了你喜欢的糖醋排骨。
我犹豫了一下。自从上次咖啡厅事件后,我和周予白的关系微妙地亲近了许多,但还没到单独去他家的程度。
不方便的话......
好啊。我合上电脑,正好有事想请教你。
周予白的公寓在城西一个安静的小区。推开门,温暖的灯光和食物香气扑面而来。客厅里摆着几盆绿植,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文学书籍,整个空间干净舒适,和傅知屿那个冷冰冰的豪宅完全不同。
随便坐。他接过我的包,稿子在书房,吃完饭再看。
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我夹了一块排骨,惊讶地挑眉:没想到学长厨艺这么好。
一个人住久了,总要学会照顾自己。他给我盛了碗汤,不像某些人,连煮泡面都能把厨房炸了。
我噗嗤笑出声:你还记得大学时那件事啊?
当然记得。他眼里带着笑意,你为了给傅知屿送宵夜,差点把宿舍微波炉弄炸了。
笑容僵在脸上。周予白立刻转移话题:尝尝这个汤,我炖了三个小时。
饭后,我们坐在书房里讨论稿件。周予白认真地听着我的建议,时不时点头。暖黄的台灯照在他侧脸上,勾勒出好看的轮廓。
学长,我突然问,你为什么一直没交女朋友?
他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工作太忙。
是吗?我故意拖长音调,听说出版社好多女生喜欢你。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他突然反问。
空气瞬间凝固。我低下头假装翻稿子:现在没有。
卿烟。周予白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如果我说,我一直......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电显示:傅妈妈。
抱歉,我接一下。
傅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卿烟,你能不能来看看知屿?他发高烧三天了,一直喊你的名字......
我握紧手机:阿姨,我们已经分手了。
就当阿姨求你了......傅妈妈哽咽着,那孩子倔得很,不肯去医院,药也不吃......
挂断电话,我坐在原地发愣。
要去吗?周予白轻声问。
我摇摇头:不......
去吧。他递给我外套,我送你。
为什么?我抬头看他,你不生气吗?
周予白笑了笑: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二十分钟后,我站在傅知屿公寓门前。密码还是原来的——我的生日。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滚......沙哑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我说了别来烦我......
我打开灯,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傅知屿蜷缩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周围散落着十几个空酒瓶。茶几上放着一堆药,都没拆封。
听到动静,他勉强睁开眼,在看到我的瞬间瞳孔骤缩:卿烟?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我又做梦了......
傅知屿,我冷着脸,你多大了还玩这种把戏?
他挣扎着坐起来,随即痛苦地捂住胃部:不是......不是把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这才注意到他瘦了一大圈,西装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傅总,现在像个流浪汉一样狼狈。
药呢?我拿起茶几上的退烧药。
没......没用......他虚弱地摇头,你不在......吃什么都没用......
傅知屿!我猛地提高音量,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他被我吼得一愣,随即苦笑:是啊......我幼稚......我混蛋......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额头上,可是卿烟......我好想你......
滚烫的温度从掌心传来。我皱眉:你烧到多少度了?
不知道......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体温计......摔坏了......
我甩开他的手,去卫生间找医药箱。推开门,又是一惊——洗手台上摆着我的牙刷和护肤品,甚至连我用了一半的沐浴露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就像我从未离开。
医药箱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照片——去年我生日时,傅知屿搂着我拍的。照片上他看我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回到客厅,傅知屿正试图站起来,却踉跄着摔倒在地。我赶紧扶住他:别动!我叫救护车。
不要......他抓住我的衣角,你别走......
傅知屿!我终于爆发了,你到底想怎样?当初说我只是'床伴'的人不是你吗?和林晚相亲的人不是你吗?现在装什么深情!
他呆住了,眼泪突然滚下来:我错了......卿烟......我真的知道错了......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你走后......我才明白......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我心里。我深吸一口气:晚了。
转身要走,却看到客厅角落里的东西——那套我们一起挑的沙发,那张我陪他跑了三个家具城才买到的茶几,还有阳台上我种的多肉植物。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抄起茶几上的花瓶,狠狠砸向地面。
卿烟!傅知屿惊恐地看着我。
反正你要换新的给林晚,我冷笑着抓起台灯,我帮你省事!
台灯、相框、装饰品......一件接一件砸在地上。傅知屿瘫坐在一片狼藉中,脸色比纸还白。
够了吗?我喘着气问,不够我继续!
卿烟......他声音发抖,你别这样......
傅知屿,我指着满地的碎片,就像这些一样,我们回不去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傅知屿在身后喊我的名字,声音撕心裂肺。
走出电梯,周予白还等在楼下。见我出来,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递给我一瓶水:回家吗?
我点点头,突然觉得精疲力尽。
车上,周予白突然说:下个月巴黎有个文学论坛,社里决定派你去。
我?
嗯。他目视前方,要去三个月。
我明白他的意思——离开这里,远离傅知屿,给自己时间和空间。
谢谢。我轻声说。
手机震动起来。是傅知屿发来的短信:卿烟,家具我都留着,一样都不会换。我等你回来。
我看了一眼,直接删除。
6
巴黎出差前最后一周,高中班长突然发来同学会邀请。我看着群里的接龙名单,傅知屿的名字赫然在列。
要去吗?周予白端着咖啡站在我办公桌前,我可以陪你。
我摇摇头:没必要躲他。
不是躲。他放下咖啡杯,是保护。
我抬头看他,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肩膀上镀了一层金边。这两个月来,周予白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亲近,又不让我觉得疏远。
学长,我突然问,如果我说我需要时间,你会等吗?
他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笑了:多久都等。
同学会定在周六晚上。我选了一条简单的黑色连衣裙,把头发挽了起来。周予白开车来接我时,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了?我系上安全带。
没什么。他轻咳一声,就是突然想起大学时第一次见你,也是穿黑色。
金悦酒店门口停满了豪车。电梯里,周予白突然握住我的手:紧张?
有点。我老实承认。毕竟这是和傅知屿决裂后,第一次在共同的朋友面前亮相。
包厢门打开的瞬间,喧闹声扑面而来。十几张熟悉的面孔转过来,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
余卿烟!班长最先反应过来,天哪,越来越漂亮了!
寒暄中,我敏锐地注意到角落里的傅知屿。他穿着深灰色西装,手里握着酒杯,目光死死锁在我和周予白交握的手上。
哟,这不是我们班学霸情侣吗?体育委员王磊大着嗓门,听说你俩分手了?怎么,傅总终于玩腻了?
包厢里瞬间安静。周予白的手紧了紧,我轻轻摇头示意他别冲动。
王磊,我微笑着举起酒杯,这么多年过去,你嘴还是这么臭。
同学们哄笑起来,气氛重新热络。我拉着周予白入座,故意选了离傅知屿最远的位置。
酒过三巡,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高中时期的赌约上。
记得当年那个赌吗?学习委员李梦喝得满脸通红,傅知屿赌一个月内追上余卿烟,输了请全班吃饭!
我的酒杯停在半空。
对对对!王磊拍着桌子,结果才两周就搞定了,傅总牛逼啊!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我缓缓放下酒杯,看向傅知屿。他脸色煞白,手里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
卿烟,不是那样的......他猛地站起来。
原来如此。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地平静,难怪你当年突然对我那么好。
傅知屿推开椅子冲过来,被周予白拦住:傅先生,请自重。
滚开!傅知屿一拳挥向周予白,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周予白轻松躲开,反手将他按在墙上:傅知屿,适可而止。
卿烟......傅知屿挣扎着,眼睛通红,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站起身,拿起酒杯,解释你怎么为了一个赌约,假装喜欢我这么多年?
不是假装!他嘶吼着,后来我是真的......
够了。我将杯中酒泼在他脸上,傅知屿,你真让我恶心。
红酒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白衬衫上,像血一样刺目。同学们鸦雀无声,林晚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惊呼一声跑过来。
知屿!你怎么......她掏出纸巾想给他擦脸,被傅知屿一把推开。
卿烟......他声音发抖,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林晚突然尖声打断,知屿,你疯了吗?为了这种女人......
闭嘴!傅知屿怒吼,都是你!要不是你当年......
够了!我抓起包包,周予白,我们走。
傅知屿挣脱周予白,冲过来拉住我:卿烟,我求你......
松手。我一字一顿地说。
不!他抓得更紧,除非你听我解释!
傅知屿,我冷笑,你知道吗?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早点看清你。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中他。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我头也不回地走出包厢。
走廊上,林晚追了出来:余卿烟!你以为你是谁?知屿不过是可怜你......
我转身看她:林小姐,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感谢你。
什么?
要不是你出现,我微笑着说,我可能一辈子都看不清傅知屿是个什么东西。
她脸色瞬间扭曲:你......
对了,我打断她,听说林氏集团最近在谈的那个海外项目,合作方是我大学室友的父亲。我凑近她耳边,需要我帮忙'美言'几句吗?
林晚脸色刷地变白。我优雅地转身,挽住周予白的手臂:走吧,学长。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周予白一把扶住我:卿烟!
没事......我勉强站稳,只是......有点累。
他二话不说打横抱起我,大步走向停车场。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无比安心。
学长......
嗯?
巴黎的机票......是单程的吗?
他脚步一顿,低头看我:你想定居巴黎?
不是。我摇摇头,我只是......需要彻底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周予白把我放进副驾驶,替我系好安全带:无论你去哪,我都陪你。
车窗外,傅知屿跌跌撞撞地追出来,拍打着车窗:卿烟!求你......
周予白踩下油门,后视镜里,傅知屿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手机震动起来,是傅妈妈发来的消息:卿烟,知屿刚才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失去你了。阿姨不求你原谅他,只希望你别折磨自己。
我关掉手机,靠在车窗上。雨滴开始敲打玻璃,模糊了窗外的霓虹灯。
学长。
嗯?
如果......我轻声问,我是说如果,当年追我的不是傅知屿,而是你,会怎样?
周予白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
不会怎样。他终于开口,因为我不会用一个赌约开始我们的感情。
路灯的光影在他侧脸上流转,我突然发现,这个默默守护了我七年的男人,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学长,我伸手碰了碰他的眼角,你老了。
他轻笑出声:是啊,等某人等老的。
雨越下越大,车窗上的水痕像眼泪一样蜿蜒而下。
7
巴黎的晨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时,我的手机已经震动了十几次。来电显示:林晚。
余卿烟!刚接通,她尖利的声音就刺穿耳膜,你满意了?林氏的项目黄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靠在床头,看着周予白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林小姐,商场如战场,输了就认。
你等着!她声音扭曲,我会让知屿......
傅知屿?我轻笑,他现在自身难保吧?听说傅氏股票跌停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再开口时,林晚的声音变得诡异:你以为你赢了?告诉你个秘密——当年那个赌约,是我提议的。
我握紧手机:什么?
是我跟知屿打赌,说他追不到你。她得意地笑着,没想到他那么认真,演了这么多年......
林晚,我打断她,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
什么?
巴黎。我慢条斯理地说,和全球最大的出版集团谈合作。顺便说一句,他们的CEO是我导师的丈夫。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对了,我继续道,你刚才说的话,我录音了。
你......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恐,你诈我?
彼此彼此。我挂断电话,看向站在门口的周予白,学长,能借你电脑用一下吗?
三天后,我回到国内。刚出机场,就被记者团团围住。
余小姐,请问您对傅氏集团危机有什么看法?
听说您手上有林晚小姐的录音?
傅知屿先生今早公开表示要见您......
周予白护着我冲出人群,直接开车去了出版社。会议室里,社长和几位董事已经等候多时。
卿烟啊,社长搓着手,那个录音......
我打开电脑,点击播放。林晚恶毒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
是我跟知屿打赌,说他追不到你......没想到他那么认真,演了这么多年......
够了。社长脸色铁青,立刻终止与林氏的所有合作!
走出会议室,小张慌慌张张跑过来:余编,傅、傅总在楼下......
透过落地窗,我看到傅知屿站在出版社门口,西装皱巴巴的,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短短几天,他看起来老了十岁。
要见他吗?周予白轻声问。
我摇摇头:没必要。
话音刚落,傅知屿突然抬头,直直看向我的方向。即使隔着十几层楼,我也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绝望。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卿烟,求你见我一面。当年的事,我必须当面解释。——知屿
我删除短信,对周予白说:学长,陪我去个地方吧。
傅氏集团总部大厅,前台小姐看到我时瞪大了眼睛:余、余小姐?傅总说如果您来了直接上顶楼......
电梯一路上升,周予白握紧我的手:确定要这样?
嗯。我点头,做个了断。
顶楼会议室门没关,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傅知屿!你疯了吗?林晚歇斯底里地喊着,为了那个女人,你要毁了我们两家多年的合作?
滚出去。傅知屿的声音冷得像冰,别让我说第二遍。
你以为她还会要你?林晚尖笑,她早就跟周予白睡......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推开门时,正好看到林晚捂着脸跌坐在地上。傅知屿背对着门口,肩膀剧烈起伏。
打扰了。我平静地说。
傅知屿猛地转身,眼睛瞬间红了:卿烟......
林晚爬起来,脸上还带着巴掌印:余卿烟!你满意了?
不满意。我打开手机,各位,听个东西。
录音再次播放。林晚的脸色随着自己的声音一点点变得惨白。
这不是真的!她尖叫着扑过来,她伪造的!知屿,你相信我......
傅知屿一把推开她,踉跄着走到我面前:卿烟,我......
傅知屿。我打断他,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当年那个赌约,是真的吗?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是......但后来......
够了。我收起手机,这就够了。
转身要走,他突然跪了下来。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傅知屿,那个高傲自负的傅知屿,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卿烟......他声音破碎,我知道错了......从大二开始,我就真的爱上你了......那个赌约早就......
晚了。我轻声说,我有男朋友了。
周予白适时地上前一步,揽住我的肩膀。傅知屿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突然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傅总!秘书慌慌张张冲进来,董事会要求您立即......
滚!都滚!傅知屿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砸向墙壁,纸张漫天飞舞。他红着眼睛看我,余卿烟,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不需要原谅。我转身走向门口,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接着是秘书的尖叫:傅总!快叫救护车!
我没有回头。
电梯里,周予白突然说:他晕倒了。
嗯。
不担心?
我抬头看他:学长是在试探我吗?
不是。他轻轻擦掉我脸上的泪水,只是想知道,需不需要再给你一些时间。
我这才发现自己在哭。周予白叹了口气,把我搂进怀里。
不用等了。我靠在他肩上,我们在一起吧。
他的手臂僵了一下:卿烟,不要因为想忘记一个人而......
不是。我抬头看他,是因为我想记住一个人——记住这七年来,一直默默守护我的人。
周予白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低头想吻我,电梯却叮的一声开了。大厅里,无数闪光灯对准了我们。
余小姐!傅知屿先生被送医,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请问您和周总是什么关系?
录音事件后,林氏股价暴跌......
周予白护着我冲出人群,上车后直接开往郊区。车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变成青山绿水,最后停在一处湖边别墅前。
这是......
我家。他有些不好意思,真正的家。出版社没人知道。
别墅不大,但温馨舒适。阳台上摆着几盆多肉植物,书架上全是文学经典。我注意到茶几上摆着一个相框——大学毕业典礼上,我和傅知屿在拍照,而角落里,周予白正静静地看着我们。
原来那么早......我轻声说。
嗯。他从背后抱住我,比那还早。
手机又响起来,是医院打来的。傅知屿醒了,但拒绝治疗,一直喊着我的名字。
要去吗?周予白问。
我摇摇头,关掉手机,转身抱住他:不去了。从今往后,我只往前看。
夕阳西下,湖面泛起金色的波光。远处,一只白鹭掠过水面,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8
巴黎的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时,周予白正在厨房煮咖啡。我裹着睡袍走到阳台,塞纳河上泛着金色的波光。
在想什么?周予白从身后环住我,递来一杯拿铁。
在想......我抿了一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三个月前那场闹剧后,我和周予白直接飞来了巴黎。这期间,傅知屿给我发了上百条短信,从最初的哀求到最后的愤怒,我一条都没回。
下周吧。周予白吻了吻我的发顶,社里催了好几次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傅妈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卿烟......傅妈妈的声音苍老了许多,知屿住院了,胃出血......他不肯配合治疗......
我握紧手机:阿姨......
就当阿姨最后一次求你,她哽咽着,来看看他,好吗?
挂掉电话,周予白静静地看着我:要去吗?
我点点头:做个了断。
协和医院VIP病房外,傅妈妈红着眼睛迎上来:卿烟......她的目光落在周予白身上,欲言又止。
阿姨,我轻声说,这是我男朋友,周予白。
傅妈妈的眼圈更红了,但还是勉强笑了笑:好......好......
推开病房门,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傅知屿躺在病床上,瘦得几乎脱了形,手背上插着输液管。看到我,他猛地坐起来,又因为疼痛弯下腰。
卿......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傅知屿。我站在床边,没有坐下,听说你要见我?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我的脸,最后落在周予白与我交握的手上:你......你们......
如你所见。我平静地说。
傅知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满嘴是血。护士冲进来要给他检查,被他一把推开。
为什么......他死死盯着我,为什么是他?
因为他值得。我直视他的眼睛,傅知屿,这二十年来,你有一次把我放在第一位吗?
我有!他挣扎着下床,跪倒在我面前,从大二开始,我的心里就只有你......那个赌约早就......
不重要了。我后退一步,无论真假,都不重要了。
傅知屿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那这个呢?他从枕头下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那只用金箔修复好的银镯子,我找了七个工匠......
断了就是断了。我没有接,就像我们。
他的手指一根根松开,镯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傅知屿跪在那里,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卿烟......他抬头,泪流满面,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会。我诚实地说,但我会继续生活。
这句话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傅知屿瘫坐在地上,发出动物般的呜咽。傅妈妈冲进来抱住儿子,哭着求我们离开。
走出病房,我长舒一口气。周予白默默握紧我的手:还好吗?
比想象中好。我勉强笑了笑,去吃火锅吧,我想念家乡的味道了。
三天后,我们启程回国。机场大厅里,周予白去办理托运,我坐在长椅上刷新闻。突然,一条推送跳出来:
《傅氏集团总裁傅知屿深夜飙车出车祸,目前情况不明》
我的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正要弯腰去捡,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我面前。
余卿烟。林晚戴着墨镜,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满意了?
我捡起手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屿看到你和周予白的航班信息,她冷笑一声,疯了似的要去机场......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他......
还没死。林晚摘下墨镜,露出红肿的眼睛,但医生说,他求生意志很弱。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臂,你去看看他!就当......就当可怜可怜他......
我甩开她的手:林晚,你才是他爱的人。
呵......她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昏迷中喊的......全是你的名字......
周予白推着行李车走过来,警惕地看着林晚:没事吧?
我摇摇头:我们走吧。
登机口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城市。傅知屿,再见。不,再也不见。
飞机起飞时,周予白握住我颤抖的手:后悔吗?
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轮廓:不后悔。
人生就像这趟航班,总要往前飞,不能回头。
三个月后,我和周予白在塞纳河畔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傅妈妈寄来一份礼物——是一本相册,里面全是我和傅知屿小时候的照片。附言只有一句:
他醒了,去了非洲,说要做无国界医生。祝你幸福。
合上相册,我走到阳台上。周予白正在给我们的女儿讲故事,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妈妈!女儿跑过来抱住我的腿,爸爸说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我笑着看向周予白:是啊,比想象中还要早。
远处,塞纳河静静流淌,如同那些回不去的旧时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