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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梅不信。
她扯着我的旧衣服:就凭你还想装大老板,衣服都没件像样的,不知道在哪乞讨吧。
来,你们都来看看,克死老公和孩子的疯婆娘,偷来一沓钱票就拿自己当大老板了,谁信啊!
她这九年彻底没了当初城里的矜持,骂人时喷的到处是口水。
我抓着她的手:放开。
刘若梅不放,拽着我去看她儿子的奖状,致力于向我证明她过得有多好。
我于是一巴掌扇歪了她的脸。
我知道,你这九年就只过了两年的舒服日子,剩下的时间不是想进城,就是想和彭洋一起出国。
可惜,他没这个本事,李夏东也只是个嘴皮子厉害的骗子。
没有我用棍棒逼着彭光阳学习,他根本考不进城里的重点学校。
刘若梅也拿不出钱买下城市户口,更想不出照顾残疾老人两年,只为讨好领导换份城里工作的狠招。
彭洋会把她交给我不是没理由的。
她漂亮,听话,是他最爱的青梅。
我不怎么好看,却不仅聪明,还对自己格外狠心。
他能有国外的资源,一半都靠我在船上凭耳朵听来的洋文,凭嘴巴说出的人脉。
我瞧着本该暴富的众人,笑着冲李夏东开了第二次口。
把彭洋给我叫回来。
你敢!刘若梅哭着尖叫,彭洋现在正是搞大生意的时候,你敢叫他回来,我就跟你拼命!
李夏东却没了当初为她扇我的胆量。
他把头低得极下,拉着刘若梅声若蚊蝇:
你以为当初彭洋拿了多少不该拿的东西出国,再不回来,随便一个人举报,都能让他吃大半辈子牢饭。
楼上的婶婶给我端来的糖水,我轻轻地吹,拨弄盖子的动作愈发不耐烦。
刘若梅哭了,你们这群蠢货,彭洋马上就回来,你们却要帮这个骗子做事!
但她终究没有第二个选项,只能和李夏东赶去电话亭。
接通后,我让被欠钱的人一个接一个上来说话。
他们骂得很难听,不仅问候彭洋的父母,还连刘若梅还有彭光阳一起数落。
李夏东在旁边听着都难堪,问我: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瞄了他一眼:你指的是
就是,李夏东不知怎么开口,你以前从不会这么咄咄逼人,对男人都是又害怕又尊重的,按道理,你该听我话好好抚养彭光阳的。
人死过一次,总归是成长的。
我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注意到他欲言又止,发出声刺耳的嗤笑:
怎么,李夏东,你知道自己再搞不出一个好厂,想跟着这群人一起,来我厂子做工
李夏东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当我师傅时就没说过一句软话。
这会听我故意夹枪带棒,他拳头捏得直响,咬牙良久,憋出了一句对不起。
彭洋说会让我当厂长,做得好还能跟着他一起去国外发展,我鬼迷心窍,才跟着他们一起骗了你。
现在他这么多年躲在外面不回来,肯定是不打算帮我还钱了,乔南,我求你救救我。
他说着就要跪下,似乎是想兑现当初跪着捡钱的报应。
我一把将他拽起来。
再怎么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李夏东立马有了喜色,谢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我打断道:
但那一巴掌还是要还的,我记得你欠了这些人每人两百。
我数出九百的钱票,一巴掌两张大团圆,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