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及笄日
秋雨敲打着冷宫的琉璃瓦,沈清欢蜷缩在霉烂的锦被里,腹中绞痛如刀绞。门外传来庶妹沈明月娇滴滴的声音:姐姐放心去吧,李家公子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濒死的眩晕中,她忽然嗅到熟悉的沉水香。睁眼竟见铜镜里映着及笄少女的脸庞,耳边响起喜鹊登梅的金簪正叮当作响。
姑娘怎么还在发呆丫鬟春桃捧着胭脂过来,各府小姐都到垂花门了。
沈清欢指尖掐进掌心。三年前的及笄日,正是她命运转折的开端。镜中少女脖颈上挂着半块鱼形玉佩——这是生母林氏临终塞给她的,前世直到抄家那日她才偶然发现玉佩内藏的玄机。
母亲到哪儿了
春桃手上动作微顿:王夫人正在花厅招待女客...话未说完,沈清欢已经提着裙摆冲了出去。穿过回廊时,她故意撞翻丫鬟捧着的茶盏。滚水泼在手上,疼痛真实得让人想哭。
花厅里珠翠环绕。继母王氏穿着正红遍地金褙子,正亲热地拉着李夫人的手。沈清欢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就是今日,王氏当众宣布与李家的婚约,把她推进火坑的开端。
欢儿来得正好。王氏笑容慈爱,正与李夫人说起你...
女儿见过母亲。沈清欢行完礼,突然转向角落,明月妹妹怎么躲在这儿她故意提高声调,上次你说想见识李公子的诗作,今日他恰好...
沈明月慌得打翻果碟。沈清欢眼底闪过冷光——前世她竟没发现,庶妹与那李家癔症公子早有私情。
及笄礼开始前,沈清欢借口更衣溜进祠堂。指尖抚过生母林氏的牌位,她突然发现供桌下有个暗格。正要查看,外头传来脚步声。
姑娘怎么在这儿王氏的心腹周嬷嬷提着灯笼站在门口,夫人都急坏了。
沈清欢垂眸掩住恨意:想来给母亲上炷香。
回到宴席,她注意到李夫人频频打量自己脖颈。趁敬酒时故意让玉佩滑出衣领,果然见对方脸色大变。
这玉佩...李夫人强作镇定,倒是别致。
王氏突然插话:欢儿,母亲有桩喜事告诉你。全场霎时安静,李家公子才学过人,今日特来求娶...
沈清欢捏着玉佩的手骤然收紧。前世此刻她羞愤晕厥,成了全城笑柄。如今却莞尔一笑:婚姻大事原该父母做主,只是...她突然拽断珍珠项链,方才在祠堂捡到这个,像是明月妹妹的。
珍珠滚落一地,其中混着枚男子用的鎏金纽扣。沈明月面如死灰——这正是她私会李家公子那日扯落的。
满座哗然中,沈清欢瞥见父亲沈砚之站在廊下。工部尚书大人官袍未换,显然刚下朝就赶回来。那双锐利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夜深人散,沈清欢跪在书房。沈砚之摩挲着玉佩:你今日行事,不像平日。
女儿只是...她突然发现父亲左手小指有道旧伤——与前世抄家那夜,那个蒙面人持刀的手一模一样。
林姨娘留下的东西,你保管好。沈砚之突然递来本《女诫》,明日背给我听。
回到闺房,沈清欢拆开书皮,里面竟夹着张漕运司的批文。窗外惊雷炸响,照亮纸上永昌九年的字样——正是生母去世那年。
暴雨倾盆中,她摸到玉佩内侧有凹凸感。就着烛火细看,竟是半幅河道图。而春桃突然慌张进来:姑娘,周嬷嬷带着人往祠堂去了!
第二章
冷宫惊变
雨幕将祠堂的轮廓浇得模糊,沈清欢提着琉璃灯,雨水顺着油纸伞骨汇成银线。春桃死死拽住她衣袖:姑娘,周嬷嬷带着四个粗使婆子往这边来...
你去找看祠堂的福伯。沈清欢塞给她一块碎银,就说我让你来取上次落下的帕子。
春桃刚走,祠堂偏门吱呀一声。沈清欢吹灭灯笼藏在柏树后,看见周嬷嬷指挥婆子们搬开供桌。那暗格竟是个三尺见方的地洞,婆子从里头抱出个黑漆匣子。
仔细着点!周嬷嬷压低声音,这里头的东西够咱们死十回的...
惊雷劈落,照亮匣角褪色的宫花标记。沈清欢瞳孔骤缩——这是御用之物!前世抄家时,官兵就是从继母院里搜出违禁的宫廷器物,才坐实了父亲大不敬之罪。
婆子们刚离开,沈清欢就扑到地洞前。洞里只剩几片枯叶,她正要起身,突然发现供桌背面有用指甲划出的漕字。指尖抚过那些凌乱刻痕,仿佛能感受到生母临终前挣扎的绝望。
姑娘怎么在这儿福伯提着灯笼出现,老脸在光影里明灭不定。
沈清欢迅速抹去脸上水痕:来给母亲上香。
二更天了...福伯意有所指地看着她湿透的裙角,祠堂夜里闹蛇,姑娘还是...
福伯。她突然拽住老人衣袖,我梦见母亲说冷。
老人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沈清欢趁机将玉佩亮给他看:您认得这个吗
灯笼啪地砸在地上。福伯抖着手摸向玉佩,却在快要触及时缩回:老奴...老奴什么都不知道...
但沈清欢已经看清他虎口处的船锚刺青——这是漕帮标记!前世这个沉默寡言的老仆,在流放路上替她挡下致命一箭。
回院路上,她故意绕道经过西小院。果然看见周嬷嬷鬼鬼祟祟钻进去,怀里还抱着那个黑漆匣子。窗纸上映出两个人影,其中梳着高髻的明显是继母王氏,另一个佝偻身影竟像是...
大姑娘好雅兴。背后突然响起带笑的声音。沈清欢转身,看见庶妹沈明月提着食盒,夜雨赏花
食盒缝隙露出药包一角,沈清欢突然记起——前世这时候,父亲感染风寒大病一场,之后就对继母言听计从。
妹妹才是孝顺。她故意碰翻食盒,这燕窝粥熬得真好,可惜...
沈明月扬手就要打,却被攥住手腕。沈清欢凑近她耳边:李家公子说,最喜欢妹妹腰间的红痣。
看着庶妹落荒而逃,沈清欢冷笑。前世直到被灌毒酒那刻,她才知道这位好妹妹早就是继母的帮凶。
次日清晨,春桃慌张跑来:姑娘,老爷突发高热!
沈清欢冲进正院时,太医正在诊脉。王氏抹着眼泪:昨夜批公文到三更...话音未落,沈清欢已经掀开床帐。父亲面色潮红,脖颈处却有道可疑的红痕。
母亲。她突然转身,父亲这症状,倒像当年外祖父家传的疠风。
王氏手中茶盏哐当落地——疠风是江南林氏一族特有的遗传病,最忌用麻黄。
胡说什么!王氏厉喝,周嬷嬷,带大姑娘回房!
沈清欢甩开来抓她的手,径直从太医药箱抽出银针。在众人惊呼中,她划破父亲指尖,黑血顿时涌出。
中毒!老太医胡子直抖,这...这是牵机药啊!
满屋大乱时,沈清欢瞥见父亲枕下露出账册一角。她刚要去拿,窗外突然飞进块石子,正打在王氏额角。趁众人去扶继母,她迅速抽出账册塞入袖中。
回到闺房锁好门,沈清欢展开账册。这是本残缺的漕运日志,记载着永昌九年三月的运粮记录。其中临清仓那页被血渍浸透,边角还有半个血指印。
账册最后夹着张当票,墨迹已经晕开,只能辨认出龙凤二字。她突然想起昨夜窗纸上那个佝偻身影——是当铺朝奉赵瞎子!这人前世在流放路上曾想杀她,临死前喊着贵妃娘娘饶命。
暴雨又至,沈清欢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前世她直到死都没想通,父亲一个工部尚书,为何会卷入漕运贪污案。而今生这些零碎的线索,都指向那个最可怕的猜测...
姑娘!春桃慌慌张张破门而入,宫里来人了!说是贵妃娘娘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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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贵妃诡计
铜镜里,沈清欢看着宫妆嬷嬷将金凤钗插入自己发髻。春桃捧着胭脂的手在抖,宫娥们鱼贯而入,捧着贵妃赏赐的云锦衣裳。
姑娘好福气。领头的徐嬷嬷笑道,娘娘听说沈尚书抱恙,特意让老奴带太医来瞧。
沈清欢垂眸掩住冷笑。前世这位徐嬷嬷,正是在她大婚当日送来那杯鸩酒。指尖抚过袖中暗袋里的账册,她突然开口:劳烦嬷嬷稍候,容我更衣。
躲进屏风后,她迅速将账册藏入贴身的荷包。刚要系带,却发现荷包内衬破了个洞。账册滑进夹层的瞬间,她摸到里面竟缝着张薄如蝉翼的绢布——上面是完整的临清仓地形图!
轿帘垂下时,沈清欢瞥见福伯躲在角门处。老人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左手握拳抵住心口,右手三指并拢点额。这是漕帮的警示暗号,意思是有死无生。
姑娘当心。春桃偷偷塞来一枚银簪,奴婢娘说,宫里的东西...话未说完就被徐嬷嬷拽开。
宫道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沈清欢数着轿夫的步数,当数到九百九十九时,轿子突然转向了一条僻静小路。她从帘缝看见永巷二字——这是通往冷宫的必经之路!
嬷嬷是不是走错了她故意提高声调,上次随母亲入宫,走的可不是这条路。
轿外沉默片刻,徐嬷嬷干笑:姑娘记性真好,这是近道...
沈清欢突然掀开轿帘。前方赫然是前世她毙命的废殿!几个太监正往井里抛什么东西,白布包裹里露出一截青紫的手腕——那腕上戴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鱼形玉佩!
姑娘看什么呢徐嬷嬷肥胖的身躯挡住视线,娘娘在凝晖殿等着...
凝晖殿金碧辉煌。贵妃倚在美人榻上,丹蔻染就的指尖正把玩着半块玉佩。沈清欢呼吸一滞——那玉佩竟与她颈间这块严丝合缝!
过来。贵妃招手,让本宫瞧瞧林姐姐的女儿。
沈清欢膝盖发软。贵妃指尖划过她脖颈时,带起一阵战栗。那只手突然收紧:玉佩呢
臣女...臣女今日未戴...
撒谎!贵妃猛地扯开她衣领。玉佩暴露的瞬间,殿外突然传来尖声通报:皇上驾到——
沈清欢趁机将荷包塞进坐垫缝隙。转身跪拜时,她看见皇帝腰间晃动的龙纹玉佩——那纹路竟与账册上的血指印完全吻合!
爱妃这是做什么皇帝扶起她,沈姑娘脸色怎么这般差
贵妃娇笑:臣妾正与她说体己话呢...
沈清欢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中预藏的药粉飞散。皇帝皱眉后退:这是...
臣女该死!她伏地颤抖,自父亲中毒,家中请了萨满驱邪,这药粉是...
中毒皇帝声音骤冷,沈爱卿怎么了
出宫时已是暮色四合。徐嬷嬷脸色铁青地捧着赏赐——皇帝方才当场派了御医去沈府。沈清欢摸着空荡荡的脖颈,贵妃最后那个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刚进府门,春桃就哭着扑上来:姑娘!老爷醒了,但...但二姑娘说您偷了库房的金器...
沈清欢直奔祠堂。远远就听见沈明月的哭声:父亲明鉴,那账册是女儿亲眼看见姐姐偷的!
逆女!沈砚之的咳嗽声夹杂着拍案声,那是工部...
父亲。沈清欢跨入门槛,女儿刚从宫里回来。她故意亮出皇帝赏的玉如意,皇上问起漕运重修的事。
满堂寂静。沈明月脸色煞白——她手里攥着的根本不是账册,而是本《金刚经》。
沈砚之目光晦暗不明:都退下。
众人散尽后,父亲突然拽过她的手:临清仓地形图在哪
沈清欢心跳如鼓。父亲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船锚标记——和福伯虎口的一模一样!
娘娘发现账册不见了。父亲声音低不可闻,明日会有人来搜府...
回到闺房,沈清欢从鞋底抽出那张绢布。烛火下,地形图边缘浮现出朱砂小字:漕银三十万,藏于第三闸口。
窗外突然传来咔嗒轻响。她吹灭蜡烛的瞬间,一支弩箭钉入床柱!紧接着是重物落水声,她扑到窗边,只见池塘里浮着周嬷嬷的尸体,胸口插着同样的弩箭。
第四章
龙脉之谜
晨雾未散,沈府已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沈清欢站在廊下,看着锦衣卫翻检库房,箱笼里的绫罗绸缎被粗暴地抖开,瓷器碎裂声不绝于耳。
姑娘别怕。春桃声音发抖,老爷说……
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尖细的嗓音刺破嘈杂,徐嬷嬷扶着贵妃款款而来,连皇上赏的御赐之物都敢私藏。
沈清欢盯着贵妃腰间新换的羊脂玉佩——那本该是她的半块!昨夜周嬷嬷的尸体刚被打捞上来,今早就传出沈府私藏贡品的谣言。这时间掐得真准。
娘娘明鉴。沈砚之拱手,臣府上……
搜!贵妃突然指向祠堂,给本宫掘地三尺!
沈清欢指尖掐进掌心。祠堂地洞里的黑漆匣子早被转移,但福伯今早失踪了。她偷眼看向父亲,却发现他正盯着池塘边的柳树——树皮上刻着新鲜的船锚标记。
锦衣卫突然从祠堂抬出个樟木箱。徐嬷嬷尖笑:这不是前朝皇陵的祭器吗
箱盖掀开的刹那,沈清欢险些惊呼出声。里面竟堆满刻着内府监造的金器!但最可怕的是箱底那方沾血的帕子——角落绣着林字。
这是先夫人……王氏突然掩口,妾身明明亲眼看见大姑娘埋的……
沈砚之猛地转头,目光如刀。沈清欢却笑了:母亲记性真差,这帕子不是您上月让我交给赵朝奉的吗
贵妃脸色骤变。沈清欢趁机上前,假装被绊倒,一把扯开徐嬷嬷的袖袋——叮叮当当掉出七八个同样的金杯!
怪了。她拾起一个,这杯底的划痕,跟箱子里的一模一样呢。
现场死寂。贵妃突然扬手要打,却被皇帝的声音截住:爱妃这是唱哪出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皇帝何时来的。他弯腰捡起染血帕子,眼神晦暗:林家的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沈清欢突然想起账册上的血指印。皇帝指腹有道陈年旧伤,与那血印的纹路……
陛下!锦衣卫千户狂奔而来,临清闸口挖出三十万两漕银!
暴雨倾盆而下。沈清欢看着皇帝亲手将帕子收入怀中,突然福至心灵——这血帕恐怕才是真正要搜的东西!
回府后,沈砚之将她拽进书房:你母亲留下的地形图呢
父亲为何不问我帕子的事
烛火爆了个灯花。沈砚之解开官袍,露出满背狰狞伤疤——最醒目的是右肩的船锚烙痕:永昌九年,我奉密旨查漕银贪污案,却在临清仓遭伏击。
您是说……
你母亲为救我,穿着我的官服引开追兵。沈砚之声音嘶哑,那方帕子沾的是她的血。
窗外惊雷炸响。沈清欢终于明白贵妃为何执着于玉佩——那里面藏着临清仓的密道图!而生母林氏,竟是皇帝布在漕帮的暗桩!
明日会有人送你去通州。沈砚之塞给她半枚铜钱,找漕帮的……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窗而入,正中父亲心口!沈清欢尖叫着去堵喷涌的鲜血,却在父亲衣襟里摸到块硬物——是另外半块鱼形玉佩,内侧刻着漕运司密四个小字!
院外突然火光冲天。沈明月尖利的声音穿透雨幕:走水啦!快救父亲!
沈清欢攥着两块玉佩扑向暗门。最后一瞥中,她看见王氏举着油灯站在雨里,火光映亮她腕间的金镶玉镯——和徐嬷嬷今日戴的一模一样!
第五章
真银现形
通州码头的晨雾里弥漫着鱼腥味,沈清欢裹着粗布衣裳,看着漕工们卸货。掌心两块玉佩已经焐得发热,合拢时发出咔的轻响——内侧的河道图连成了完整路线,最终指向码头第三座废弃粮仓。
姑娘要运货满脸刀疤的汉子拦住去路,左手做了个奇怪手势。沈清欢立刻掏出那半枚铜钱,对方脸色骤变:跟我来。
粮仓地窖堆满霉变的稻谷。刀疤汉移开草垛,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沈大人的情分,漕帮记着呢。
地道潮湿阴冷。沈清欢摸着墙上的刻痕前行,突然听见前方传来福伯的声音:...三十万两纹银已经沉在闸口,但密道图...
在找这个吗她举着玉佩现身。火把照亮了十几个漕帮汉子惊愕的脸,福伯的独臂衣袖空荡荡地飘着——前世替她挡箭的伤,原来早就存在。
大小姐不该来。福伯哑声道,官府马上要...
我知道临清仓真相。她将玉佩按在石壁凹槽上,永昌九年三月十七,我娘带着假密道图引开追兵,真正的漕银被沉在闸口。
墙壁轰然移开,露出堆满账簿的暗室。最上方那本摊开的册子,赫然记录着当年贪污案主谋——兵部尚书王崇焕,正是继母王氏的父亲!
你娘是我们帮主的女儿。福伯老泪纵横,为查这案子,赔上性命...
外面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沈清欢迅速抽出一页账册塞入袖中:锦衣卫来了,你们从西门走。
姑娘呢
她摸出父亲给的那半枚铜钱:我得去拿回属于林家的东西。
重回地面时,码头已经戒严。沈清欢混入送菜队伍进了城,远远看见沈府方向浓烟滚滚。转过街角却撞见沈明月被官差押着,金钗散乱好不狼狈。
姐姐救我!庶妹突然扑来,暗中却将匕首抵住她腰眼,把密道图交出来...
沈清欢反手拧住她手腕,在庶妹耳边轻声道:你知道王夫人为什么总戴金镶玉镯吗趁对方愣神,她亮出账册残页:因为这里面藏着贵妃私通敌国的密信!
沈明月面如死灰。这蠢丫头恐怕到死都想不到,自己敬爱的继母早把罪证藏在她每日把玩的首饰里。
皇城角门处,徐嬷嬷正在训斥小宫女。沈清欢故意摔碎菜篮,趁乱将玉佩塞进嬷嬷袖袋。不到半刻钟,就听见贵妃寝宫传来尖叫——那对终于合璧的玉佩,在阳光下会显现出通敌的密文!
沈姑娘好手段。皇帝突然出现在身后,朕找这密信找了十年。
沈清欢跪地捧上账册残页:请陛下还家父清白。
你父亲...皇帝摩挲着腰间龙纹佩,今早在诏狱自尽了。
耳边嗡鸣如雷。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想起父亲最后那个眼神——那不是诀别,是嘱托!
微臣斗胆。她重重叩首,请陛下准臣女查验父亲遗物。
诏狱停尸房阴冷刺骨。沈砚之的遗体安静地躺着,唇角却诡异地微微上扬。沈清欢颤抖着解开父亲衣襟,心口处用朱砂画着个小小的船锚。
爹...她哽咽着去擦那标记,指尖却触到皮下硬物。银钗挑开已经凝固的伤口,取出的竟是卷薄如蝉翼的密旨——上面盖着皇帝私印,写明沈砚之以死为饵彻查通敌案的真相!
雨又开始下。沈清欢站在刑部门口,看着王氏母女被押上囚车。沈明月还在哭喊冤枉,继母却突然抬头,冲她露出诡异的笑:你以为赢了贵妃娘娘肚子里...
砰!一支弩箭贯穿王氏咽喉。沈清欢顺着方向望去,徐嬷嬷的身影在茶楼窗口一闪而过。
三日后,皇帝下诏追封沈砚之为忠勇侯,特许其女袭爵。朝野哗然之际,新任漕运总督的奏折送到御前——临清闸口打捞出的三十万两漕银,竟全是灌了铅的假银!
微臣请旨彻查。沈清欢穿着五品官服跪在丹墀下,真银恐怕早已...
爱卿平身。皇帝打断她,此事朕自有主张。
退朝时,总管太监悄悄塞来张纸条。展开是熟悉的船锚标记,下面写着:真银在龙脉下。
走出宫门,春桃哭着迎上来:姑娘,福伯...福伯他们在运河边...
漕帮众人的遗体整齐地排在岸上,每人心口都钉着半枚铜钱。沈清欢蹲下身,在福伯僵硬的掌心里发现颗金瓜子——正是王氏常年戴在腕间的饰物!
当夜,沈清欢独自来到皇陵。守陵的老兵看见她手中的密旨,默默移开祭坛。地道尽头是整面墙的金砖,最中央的箱子上刻着永昌九年临清仓。
箱内没有金银,只有本泛黄的册子。翻开第一页,她终于明白皇帝为何纵容贵妃多年——这位宠妃,竟是敌国二十年前就埋下的暗棋!
主子。春桃气喘吁吁追来,宫里出事了!贵妃娘娘小产,御医说是...
中毒。沈清欢合上册子,去告诉徐嬷嬷,就说本官知道真银在哪了。
雨幕中的皇城如蛰伏的巨兽。她摸出父亲留下的那半枚铜钱,轻轻一掰——里面藏着粒猩红的药丸,与前世灌入她喉中的毒药一模一样。
[番外篇]
暴雨中的皇城角楼像头蛰伏的猛兽,沈清欢攥着那粒猩红药丸,看雨水在掌心冲出淡红色的痕迹。徐嬷嬷的尸首就挂在东华门旗杆上,舌头紫胀地吐出,腕间金镶玉镯在闪电下泛着诡异的光。
主子,当心台阶。春桃举着伞的手在抖。沈清欢却突然转身,望向宫墙阴影里那个佝偻身影——是当铺赵瞎子!老头冲她比划三个手指,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三更梆子响时,沈清欢换上夜行衣。父亲那半枚铜钱嵌进床柱暗格,竟打开道密门。地道里霉味混着血腥气,墙上的船锚标记每隔十步就出现一次,最终指向一间石室。
老奴等您很久了。福伯的声音突然响起。沈清欢险些惊叫——老人明明已经下葬!烛火亮起,她才看清这是个戴着人皮面具的独臂汉子。
漕帮左护法陈三。汉子扯下面具,露出烧伤的脸,当年跟着林帮主押运漕银的,除了你爹,就剩我还活着。
石桌上摊着幅皇陵构造图。陈三的钩子手指点着陪葬坑:真银熔成了九根盘龙柱,就压在先帝棺椁下面。他突然咳嗽出血,但主子要当心,皇上他...
轰隆雷声淹没了后半句话。沈清欢凑近才听清:...不是真龙天子!
地道突然剧烈震动。陈三猛地推开她,自己却被落石埋住。沈清欢拼命扒开碎石,只找到块烧焦的腰牌——东宫侍卫统领朱!
晨光刺破云层时,她站在皇陵神道上。守陵老兵看见她手中的密旨,却露出古怪笑容:侯爷请回吧,昨夜地龙翻身,地宫入口塌了。
回府轿子经过茶楼,说书人正讲到高潮处:...要说那沈侯爷真是女中豪杰,单枪匹马就...惊堂木啪地一响,且看下回分解!
沈清欢捏紧袖中密信。这是今早在枕下发现的,字迹与父亲绝笔一模一样:真银在龙椅下。
侯爷,到了。春桃掀开轿帘,突然低呼,门上有血!
沈府大门钉着只死乌鸦,爪子上缠着布条。沈清欢解下一看,竟是半幅婴儿襁褓,上面用血写着申时三刻,乱葬岗。
乱葬岗的薄雾里,沈明月被铁链锁在墓碑上。看见她就疯狂挣扎:姐姐救我!王夫人她...啊!一支弩箭突然穿透她咽喉,这次沈清欢看清了——放箭的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沈爱卿来了。皇帝从柏树后转出,明黄常服上沾着泥点,朕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
土坑里是具小巧的骸骨,颈骨上套着金锁片。沈清欢突然明白贵妃临死前那句话的意思——这恐怕才是真正的皇嗣!
二十年前,朕用这个死婴换走了真太子。皇帝抚摸着骸骨,如今他在漕帮长大,正要来取朕的性命。
沈清欢后背沁出冷汗。所以父亲效忠的从来不是眼前这个皇帝,而是...
报——锦衣卫千户狂奔而来,漕帮叛军攻破朝阳门!
皇帝突然大笑,将火把扔进土坑。沈清欢扑上去抢出金锁片,在火焰燎到手指的瞬间,看清内侧刻着的生辰——永昌九年三月十七,正是生母林氏遇害那天!
京城杀声震天时,沈清欢站在沈府最高处。远处玄武门上,那个穿着粗布衣裳的青年正在搭弓——箭尖对准了皇城。她摸出那粒猩红药丸,突然想起父亲常说:毒药也能是解药。
主子!春桃尖叫着冲进来,徐嬷嬷没死!她在...话音戛然而止,老嬷嬷的匕首已经抵住小丫鬟喉咙。
把密旨交出来。徐嬷嬷的脸皮突然皲裂,露出底下年轻的面容,我才是真正的...
沈清欢突然将药丸弹进她口中。女子瞬间蜷缩倒地,七窍流血的面容却带着笑:太...子...
暮色笼罩京城时,叛军已经攻到午门。沈清欢捧着金锁片走向那个青年,却在看清他面容时僵在原地——这张脸,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阿姊。青年笑着伸出手,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