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春风不负我不负16游历 > 第一章

顾红袖游历的第一年,江湖上已有了红娘子的传说,但是许多人都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以讹传讹,以至于最后都说红娘子是一位风姿卓绰的中年妇女。
这一天,许昌的大善人杨受成杨员外家里来了两位姑娘,其中白衣红巾的姑娘是老管家王伯请来的神医。
杨府内,一大群人围在小少爷的房前,焦急的等待着里面的消息。
一夜之白了许多头发的王氏狂喜儿啊,儿啊.....感谢佛祖,你终于醒了
杨受成则叫道:这这,这个当真有效!顾姑娘真乃神医也!
杨家的仆人们也都是一片欢呼,杨公子三天水米未进,济生堂的名医苏福成都已说小少爷没得救了,可不曾想昏迷了许久的小少爷却醒了过来!
杨家素来对下人不错,杨少云也是自小对家里下人和颜悦色,而杨家就这一个少爷,宝贝的不行,自小少爷病重,杨府一直哀声一片。
杨少云年及弱冠,中了秀才,知书达理,本性善良,和他父母一样是个善人,得知他即将死去,附近受过他们接济过的人都非常难过,纷纷为他找寻神医,拜佛祈祷。
一个去过京城,曾经历过疫病的人向杨府管家王伯推荐了红娘子顾红袖,顾红袖正在许昌游历,王伯找到了正在禹州钧官窑观摩的顾红袖,她正准备学习制盏手艺,回去亲手给父亲做茶具。
顾红袖听闻有其症就随他来了杨府。顾红袖诊脉观相,只用了一剂药、几根针就让杨少云醒了过来。
本地名医济生堂苏福成惊骇得几乎跌倒,说什么也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他从小便在名医指导下研习医术,十一、二岁就在济生堂抓药配方,十六岁坐堂,苏神医的名头三十出头便响彻许昌,在当地人心中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杨家花重金请自己来,自己却没治好。
可眼前的情景却完全颠覆了苏福成所学的认知,杨少云的病情让自己束手无策,刚才还一副就要断气的样子,躺在床上等死,听杨家人说已经不吃不喝两、三天了,完全没得救。可这将死之人吃了一副这姑娘的药,又施了一次针,之后竟然半个时辰就醒了!
这可能吗这绝对不可能!这是幻觉!苏福成偷偷的拧了自己一把……疼,不是幻觉!
总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说养病需要时间,这小姑娘一副药,一次针灸就让水米不进的将死之人醒了,这简直就是神迹。
杨少云躺了许久,这两天又水米未进,虽然醒了,但还是虚弱异常,顾红袖冲着王氏说给他熬点红枣黄芪小米粥、方子是:红枣10个,黄芪200克,,小米500克,......j。
将草药装入纱袋中,先熬煎成汁,去药袋留汁。再加入小米、大枣,加适量清水,先用大火烧沸,再用慢火熬煮烂成粥,将上边米油喂给他,如有食欲,可将粥少食多餐给他,再加上我的药方,有月余就能差不多了。
王氏看见心肝宝贝醒了,高兴的手足无措,她冲着一旁的丫鬟丁香急促的说道还傻站着干嘛赶紧的,给熬粥换套干净被褥衣服。转头询问的看向顾红袖,顾红袖点点头,她就又催着丁香和几名丫鬟去了。
顾红袖看看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就准备告辞,这时杨受成赶紧上前深深一辑顾神医,您可是救了我们一家啊,先前的诊金不算,我愿再奉上千金以做答谢。
顾红袖淡淡一笑不必,诊金已收,如果您真要给,就用这千金设一粥棚,现下有许多的流民聚集在许昌,救济他们也好多给公子集点福报。
施粥我们一直都在做,城外五岳山有个宝塔寺,寺里一直在施粥祈福,那里的粥棚都是我们杨家资助的。不过我们可以在许昌各地多设几个粥棚,以报顾神医救犬子之恩
怪不得我们这么有缘,原来杨员外一直都在做善事,五岳山宝塔寺.......是那个以药丹、武功闻名天下的寺庙
是的,五岳山大小寺庙十数个,有的以武功著称,有的以医药见长,风景也非常不错,宝塔寺是五岳山第一大寺庙,我们杨家是他最大香客,我与方丈大师了尘相熟,姑娘若有心去,我可以做向导。
顾红袖心里一动,这杨员外是此地有名的大善人,给那五岳山寺庙也捐了不少香火钱,有他带着,为自己寻学求友省去许多麻烦,于是冲着杨受成一躬手有劳杨员外。
杨员外为顾红袖和凤衣准备了客房,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刚亮,一个小丫鬟就在门外呼唤顾小姐、凤小姐,老爷说如果你们醒了就可以出发了。
顾红袖和凤衣都是早起之人,凤衣在院里练功,红袖在房中看书,听到丫鬟的声音,随即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出的门外,有下人牵出二人的马,杨受成见那马神骏异常,不似寻常百姓家里的,倒似身经百战的战马,心中不禁称奇,对这位顾神医充满了好奇。
晨雾如纱,五岳山便早早的就醒了。黛色山峦在云海中浮沉,仿佛一卷未完全展开的青绿山水。松针上的露珠折射着第一缕日光,山径石阶被苔痕浸染成湿润的墨色,蜿蜒通向半山腰的庙宇群。
几人骑马到了山脚下就得步行了,对于经常练武,身体素质不错的杨、风二人爬山就如闲庭散步,杨受成可就有些难了,他又不好意思自己坐轿子,所以走一段就得休息一会儿。
休息期间,顾红袖四顾,这五岳山确实风景不错,这里的时间似乎被晨钟敲碎了,巨大的山石缝隙间有山泉滴落,清泠声如佛珠滚过玉盘。零落成满地松籽与经幡飘动的残影,连风都带着檀香的气息,掠过崖畔野菊细碎的金蕊。
众人行走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影影绰绰看见一座恢弘的寺庙,菩萨顶的琉璃瓦在日光下泛起金红,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飞鸟。
这些飞鸟在檐角盘旋,翅尖掠过千年风霜留下的斑驳痕迹。几人踩着石阶登上山门,
几名僧人抬着粥桶正走出庙门,送到山脚下的粥棚。
大殿内檀香与酥油灯的气息交织成无形的网,将尘世喧嚣滤得干干净净。一位老僧正在佛前添灯油,动作如行云流水,铜灯映出他眼角的皱纹,深如经卷上的贝叶纹。
供桌前的莲花浮雕被信徒的指纹磨得温润,仿佛花瓣里还凝着千年前的晨露。木鱼声从内殿传来,显然是僧人早课,咏经声沉闷而悠远,惊醒了檐角蛛网上沉睡的露珠,坠地时溅起一圈细小的光晕。
转过前殿,大雄宝殿撞入眼帘。朱红色的门扉上镌着密匝的梵文,门前的对联上书写:甘露流恩四维上下灵空总入一乘静域,化缄拥法无妨百千亿万终依三教宗风。
阳光穿透千年香火熏出的黝黑,在字纹间流淌出琥珀色的光。洞开的三门可以感受着佛祖的威严,风起时轻轻拂动佛前的经幔,如同无声的经诵。
大雄宝殿供奉着释迦牟尼佛像。佛像塑有迦叶尊者和阿难尊者像。大殿两侧还有十八罗汉和三大力士及海岛观音像。释迦牟尼佛像披着织锦袈裟,璎珞垂落的弧度与山外某棵古松的枝杈竟有几分相似。据僧人们说,这袈裟是当年高僧取经带回的织物,经幡翻飞间,仿佛能听见取经路上驼铃的余韵。
壁画中的仙佛衣袂飘飘,千年颜料剥落处,露出底下更早的供养人画像,模糊的面容上依稀可见古时的妆容。
一位古稀的老僧正在佛前咏经,檀香在佛前结成蕴霡时,老僧正将第九十九遍《金刚经》诵入晨光。檐角风铃摇晃的刹那,他褶皱的眼皮微微颤动,露出一双被经文浸透的琥珀色瞳孔——那瞳孔深处没有光阴的刻度,唯有佛龛前长明不灭的灯火。
岁月他脸上凿出沟壑,皱纹如枯槐树皮般虬结盘旋。唯有两缕雪白长眉自额角垂落,恍若雪山冰川悬于崖畔。
他的喉音低沉如地底涌泉,却字字震若钟吕。檐角飞鸟本在啄食,忽似被声浪推入云霄,翅羽间抖落的羽尘凝成金色光斑,悬浮在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梵音里。
顾红袖在他的咏念中似乎感应到了经文化作万千光点,直指人心最幽微的角落。诸受皆苦。诸法所生,唯心所现莫轻小善,水滴虽微,渐盈大器;莫轻小恶,小恶所积,足以灭身。大彻大悟,她更加坚定自己普济众生的信念。
凤衣在一旁托有所思,苦若灭者,即是因灭;因灭故果灭,灭苦之道,实是真道。无无之中,真心明也;大道见也,明无明相,见无见执。思索间,身躯一震,竟是明悟了什么,武道竟然又精进一截。
济生堂苏福成自从杨家回来之后,就一直闭门研究顾红袖的方子,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药方自己却想不出来,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药方竟能立时让快要死的人醒来。
苏福成年纪轻轻即为神医,如今已年过五十,但依旧精力充沛,他平时最注重保养,他本就相貌出众,人至知天命之年,却是逆天驻颜,光看外表不象是五十多岁的人,倒有些象刚刚三十出头。
已至深夜,苏福成仍在济生堂研究药方,这时门杼一响,门外进来一位须发洁白的老者,苏福成抬头一瞧,是自己的恩师-号称大乾医圣的胡济生。苏福成急忙站起来,老师,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胡圣手这次从海外归来,一回到济生堂,便见堂上仍亮着灯,便推门进入店内。胡济生奇怪地道:你倒是勤快,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歇息。
苏福成满脸的苦笑,道:老师,今天丢人了,我束手无策的绝症竟被一年轻姑娘治好了,一剂药几只针就好了,而我却至今不明白这个药方怎么会有此奇效的。他便把在杨家的事如实说了一遍,并递上那个药方。
胡济生听完他的话,眉头皱起,接过方子一看,先是愣住,后又显出欣喜若狂,他行医一生,只怕比多数人的寿命都长,这方他也能开出,不过比这要繁复。
他只扫了一眼药方,便知此方乃是神来之笔。他啧啧称赞道:没想到,快期期颐之年竟然能看到如此妙方,你也是资质如此,想不通也是正常,开此方的的人在那里我要拜访一下,你真是糊涂,怎能轻易放过学习交流的机会,难道你不知每获得一个新的药方,就可能就救治许多人!医者父母心,你怎可为了面子就不负责任!
苏福成一脸委屈,道:我都天命之年了,该如何向一个我孙女大小的孩子俯首请教,该说的我都说了,还特地请教药理,但她却说只治病药,不教学,让我自己悟,我就是让她给我解释一下,她有必要那么傲慢么
胡济生更加生气,呵斥道:达者为师,只知推卸责任,却不从自己这里找原因,这是医者该做的事吗平日里我是如何教你的,你都忘了吗还有,为什么不等我回来,眼睁睁的你就让人家走了,你这不是失去了一个更近一步的机会吗!
苏福成知道胡济生的脾气,他是个嗜医如痴的人,每年都会游历寻师,如果不是这份执着的劲,这份为医术甘为俯首的精神,他也不能得到出神入化的医术,也不可能被人称为医圣。医生不仅仅要有医术,有精益求精的精神,更要有医德!
苏福成急忙道:先生莫急,杨家不是一直在咱们这里抓药吗明天我亲自去送,问问顾神医如今身在何处,明天回来给您报信儿。
胡济生哼了声:还算不愚,好好反思,学到的是你自己的!转身就走,快步出了药铺。
杨宅,顾红袖和凤衣正要上马,昨天和宝塔寺方丈相聊甚欢,她决定在五岳山暂留几日,住在半山腰的夕月庵。
二人搬马认蹬,却听一声疾呼顾神医留步回头一瞧,却是济生堂苏福成快步过来,顾红袖原本对苏福成没有什么成见,只不过在治疗杨少云的时候,苏福成初始的鄙夷,后来的阻挠,又在自己治愈杨少云后询问药理的傲慢甚是厌烦。
苏福成疾步跑到近前,毕恭毕敬的说顾神医,昨天是苏某失礼了,苏某给您赔礼,家师仰慕神医医术,想与您见一面,不知可否移步
顾红袖冷冷说道我乃是一名游医,年纪尚轻,哪得神医师傅仰慕,莫不惶恐,现在无空,请苏神医自便。说罢催马扬鞭,绝尘而去。
济世堂是一个古朴典雅的建筑,比顾红袖在金苑城的药铺大得多了,在阳光的照射下,灿斓斑驳的店铺仿佛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向过往的行人诉说着往事。门前悬挂的济生堂三个大字,笔力遒劲,诉说着这家老药铺的辉煌。
走进店内,药香扑鼻,各类中药材整齐地陈列在木制的药柜上,戥子的声响与药师的低声交谈交织在一起,求医的病患排队安静的接受问诊。
苏福成回到药铺向正在坐诊的胡济生禀明自己去请顾红袖的状况,胡济生大为光火,只骂他成事不足,并安排徒弟坐诊,自己则带着苏福成赶往宝塔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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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济生赶到宝塔寺后,只见山门外巨大的粥棚边,暮色如血,残阳将衣着褴褛的流民染成一片黯淡景色。顾红袖坐在石阶上裙摆沾满泥浆,却掩不住她周身如空谷幽兰般的清雅气质。她眉眼如画,肌肤胜雪,宛如误入尘世间的仙子,只是此刻神色凝重,眼神中满是对眼前景象的不忍。
大夫!大夫救命啊!
凄厉的呼喊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流民聚集的的死寂。顾红袖闻声疾步而去,只见一位妇人跪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孩子面色青紫,呼吸微弱,口中不断呕出白沫,却是没有食物残渣,身下糖稀的便溺恶臭无比,只是母亲不嫌。
顾红袖上前,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通道,顾红袖蹲下身,动作轻柔却迅速地撸起孩子袖筒,玉手搭在孩子腕间。
只见她切过腕脉后又分别在头、足部切脉,这是一种古老的诊脉方法-遍诊法,由于手法复杂,这种手法已经甚少见了。
顾红袖屏息凝神诊脉。片刻后,她从药箱中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找准穴位,快速刺入。孩子立时就不吐了,围观的流民们紧张地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顾红袖紧接着又捏开他的嘴,去看舌苔,道:脉浮而舌苔白腻,这是伤食。他今天吃了什么
男孩的母亲忙道:平常只是喝些粥,今日不知从哪里讨些肉食,吃了许多,我们都吃了也没事呀。
你是不是吃多了讨来的肉食,还喝了溪中的凉水顾红袖用手去按那孩子的肚子,问道:痛不痛,怎么个痛法儿
那孩子说不出话来,只是哭着点点头,又呕了几下,却是说不出话来。
顾红袖蹲下,对他柔声道:以后吃完太多的荤腥尽量不要喝溪中的生水,尽量喝井水,而且要喝温水。
她低头又问那孩子:肚子是胀痛吗你点头摇头就行。见他点头,顾红袖又按了按胸口,道:胸闷不闷见他又点头,顾红袖又道:渴不渴
对于不能说出话来的病人,她只能检查到一样问一样。听闻顾红袖问渴不渴,站在一旁的胡济生、苏福成心中疑惑:这个问的就多余了,他吐了这么多,失水已多,怎么可能不渴呢!
出乎意料的,那孩子摇了摇头,表示不渴!他母亲也道:我家孩子倒是自从呕吐到现在,没要过水喝。
顾红袖嗯了声,又去看他沾满排泄物的下身,周围的人都不禁齐声啊了出来,孩子母亲道:女郎中,这太过污秽,我给他洗洗,然后你在看。
顾红袖说无妨,她就是要查看男孩排泄物,以确定自己心中猜测,她见那孩子身下污物溏稀黑黄,点了点头,基本可以确诊了。
以呕吐、胃脘部疼痛为主的属于胃脘痛、呕吐、痞满的急性胃炎,以腹泻、脐周围疼痛为主的属于泄泻痢疾霍乱的急性肠炎,男孩吐泻均明显的,是属于吃多荤食了,然后又喝了不洁生水引发的急性胃肠炎,有可能是疟疾。
疟疾是会传染的,需要及时治疗和预防,不然会爆发疫病,顾红袖看病下药,一防二治,而最好的药就是藿香正气散。但藿香正气散成药当时并没有,是沈如意交给顾红袖的方子,并没有多制。
顾红袖提笔将藿香、紫苏、厚朴、茯苓、大腹皮、半夏、陈皮等这些必须的药开齐,然后抬头看向男孩,再观察。围观的人群忙让开光线,免得挡了顾红袖的视线。
见男孩并未再呕吐,又写,全身颤抖乃是怕冷发热之状,可加荆芥、防风、薄荷三味药,舌苔发白厚腻,要将原方中的白术减去,加苍术佩兰,以增强化湿作用。刚才检查时还有胸闷腹胀的症状,要减掉原方中的甘草和大枣,加神曲和鸡内金。
将藿香正气散的原方加减完毕,顾红袖放下笔,吩咐宝塔寺的小沙弥道:速去抓药,大锅煎熬,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喝。
杨府前来施粥的人带着小沙弥去抓药了,胡济生暗中吩咐苏福成赶紧跟上,让济生堂将药送来。
顾红袖又观瞧男孩,见他现在只是喉头蠕动,但严重的干呕症状已然消失,也不再吐出白沫。转头冲他母亲说道:给他换干净衣裳,他现在体虚易招风寒,干净点也能保留精气神,注意保暖,不可捂着。
四周的人忙不迭的拿来干净衣裳,幸好这些在聚集地都有,众人又同病同忾,倒也不太麻烦,收拾完毕,一众流民跪地叩谢。
顾红袖叮嘱道:以后千万不要渴了就乱喝水,更不要喝河水,河水洗洗涮涮没问题,可用来喝却不行了,你们可以将河水烧开了再喝,有矾石的话也可以放入水中沉淀两日。
孩子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妇人喜极而泣,连连磕头:多谢活菩萨!多谢活菩萨!
顾红袖连忙扶起妇人,声音温柔如春风:快别这样,孩子贪食又喝了不洁之水,我再开几副药,你去找寺里或杨府要,按时服用几日便无大碍。
日头西沉,顾红袖却愈发忙碌。她为发热的老者敷上降温的草药,替伤口溃烂的汉子仔细清创换药,耐心地教产妇如何照料患病的新生儿。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利落,每一句叮嘱都细致入微。她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却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救治着每一个病人。
流民们自发地排起长队,安静地等待着。他们的眼神中,不再是最初的恐惧与绝望,而是充满了对这位少女神医的信任与依赖。
当最后一缕夕阳溟灭,顾红袖终于完成了所有的诊治。她疲惫地靠在凤衣身上,看着流民们脸上露出的笑容,心中满是欣慰。
她知道,自己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生命。晨光洒在她身上,宛如给她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这一刻,她就是流民们心中的希望之光。
五岳山是华夏最著名的道场,连绵十数里的山脉,景色诱人,大大小小的寺庙、道观尼姑庵,竟然上百座。大的数座,不大不小的十数座,那些非常小的数十座,只有几个甚至一两个人。
顾红袖又来找宝塔寺老方丈了尘论道,先前就是听了了尘念佛顿悟,所以她在救治了流民后的第二天,就来找了尘方丈说法论道,以增进医道,大道万千,终究归一。
她进了宝塔寺,看见王氏带着杨少云上香拜佛,感谢佛祖保佑顾红袖看见了尘方丈在为他们敲罄念经,便不言语,只是静静等着。
王氏念了好半天的佛,这才起身。王氏命丫鬟取出一叠银票给了尘。了尘单掌竖稽施主已塑了佛祖金身,不必再给香油钱了。
王氏搂着杨少云这是替顾神医给的,上次给报酬不要,这回就以顾神医的名义捐了,让佛祖保佑她万事如意,邪祟不清。她显然早就看见了顾红袖。
了尘莞尔一笑那就谢谢二位施主了,正好今天有素斋佛宴,还有大德僧道论法,诸位可有意前往
凤衣一乐,心想:嘿,有热闹可看,还管饭啊!好,倒要看看道士和和尚的论法到底孰强孰弱!
道佛论法的道场在宝塔寺后山的藏经阁前的广场,阵风吹过,藏经阁飞檐上的铜铃叮铃作响,四周松柏也是哗哗附和,飞鸟走兽也是鸣叫不已,层层叠叠,遥相呼应,似在为这场论法奏响序曲。
法台垂落的鎏金蟠龙纹帐幔间,檀香裹挟着松烟墨的气息,在一百零八盏青铜雁鱼灯的映照下,于烛火中翻涌升腾,仿若云雾缭绕的仙境。
百余名僧道分列两厢,袈裟的赤色与道袍的青白色交相辉映,暗纹在光影流转中交织成流动的星云,又似阴阳鱼图,隐喻着这场辩论中佛道思想的碰撞与交融。
五岳山玄都观主李淳风手持拂尘,月白色道袍扫过高台,每一步都似踏在天地玄理之上。道生一,一生二……
他声如洪钟,震得殿内空气都微微震颤,袖中甩出一卷《道德经》,蝇头行楷的经文在案上展开,仿若将道家宇宙生成的奥秘呈现在众人眼前,此乃混元一气化形,岂是西方浮屠可比
字字铿锵,满是对道家思想的自信与对佛教的质疑。
对面一座莲台上,五岳山白鹿住持优昙双手合十,绛色袈裟无风自动,周身仿若笼罩着一层神圣的光晕。他捻起佛珠轻叩,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施主可知‘诸行无常’
话音未落,案上突然腾起青烟,佛经中夹着的西域迦南香轰然燃烧,袅袅青烟似在诉说着佛教对世间万物本质的认知,若道为永恒,何解万物生灭
一句反问,如当头棒喝,直击道家理论的核心。
台下哗然声骤起,龙虎山道士张玄真脚踏罡步,身姿矫健如游龙,手中桃木剑挑起符纸,剑指昙曜:我道符篆可镇妖邪,佛陀金身可降魑魅
剑锋所指,符纸化作流火,带着凌厉的气势直扑昙曜。众人惊呼声里,优昙指尖弹出一粒佛珠,佛珠迸发的金芒与火焰相撞,刹那间爆起万千星屑,璀璨夺目,仿佛一场微型的宇宙大爆炸,将佛道法术的对抗推向高潮。
着相了!
宝塔寺一位高僧越众而出,灰布僧袍在气流中猎猎作响,似一面无畏的旗帜。若符篆可降心魔,施主为何目露嗔色
他随手食指中指在钵盂上一弹,嗡嗡声中,张玄真的桃木剑竟开始震颤,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
李淳风面色骤变,拂尘连点七下,十二枚铜钱悬浮半空,在道家法术的催动下,组成神秘的卦象,吞吐青光,将宝塔寺灰衣僧的钵盂死死压制。
就在众人以为局势已定之时,了尘方丈口吐莲花,低诵梵文,声音低沉而庄严,斑斓袈裟上金线卍字似乎活
了过来,无数金光凝成的手掌穿透卦象,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将铜钱震得四散飞溅。
一个老道士忽从葫芦里倒出一捧细沙,这是昆仑息壤,可化万物!
沙粒落地瞬间,竟长出参天古树,生长速度极快,仿佛要冲破这天际的束缚,刺破天穹。
了尘闭目念咒,座下莲台突然涌出清泉,涌向古树,古树在
咔咔
声中化为泡影,恰似佛教所说的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顾、凤几人看的是瞠目结舌,这一场论法估计是很难再见到了,据了尘方丈说,此大会五十年才一次,胜者为五岳山之首,五十年后,估计早不见了尘大师风采。
论法直至黄昏才结束,了尘带着几人去后堂用素斋,后堂布置的倒也雅致,矮脚小桌,黄缎坐垫,桌上茶具整洁,环境十分幽静,看来是宝塔寺里专门招待大香客用的。
凤衣盘膝坐在垫上,道:这寺里的僧人倒也热情熟练,想必平日里布施的香客不少,他们已经招待习惯了,只是这里可容不下几人。
王氏颇有些得意地道:那是,这里是雅室,宝塔寺香客虽多,可能添千两香油钱的却没几个,我们只在这等着,寺里主持马上也会来!
不用稍等,她的话音还未落地,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口才稍稍放缓,随着一声佛号,一个身披大红袈裟,年纪四十来岁的肥大和尚出现在门口。
这胖大和尚人没进门,客气话先进来了,他道:哎呀,原来是王施主驾临本寺,贫僧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说着话,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王氏也不起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便是寺里的主持慧能禅师,平日接待居士都是他了!
是是是......,素日都是了尘师兄接待施主,今日师兄要招待法会各位大能,所以几位今日由贫僧随喜共修。这慧能方才法会时并不曾见,想是负责俗事,这圆通倒是比了尘更见功力。
王氏甚是得意,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尊者曾曰:白手传经继世,后人当饿死矣!金钱砸出,鬼神都能使唤得动,何况一个区区住持。
顾红袖站起身,向慧能行了一礼,并没多说什么。
她没话说,可慧德的话却不少,上得前来,上下打量顾红袖一番,忽道:呀呀,小施主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带祥瑞,身有紫气冲天,看这面相乃是大富大贵、潜龙之象啊!
这慧能倒是看的没错,顾熙彤现在是权倾朝野,甲士无数,他要想做皇帝,分分钟的事,况且他要收三佛齐自己当皇帝,而顾红袖则正是三佛齐第一位女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顾红袖听了大吃一惊,这和尚倒是有几分本领,慧能却是转脸对王氏道:施主,听闻杨小施主前日被一神医救治,如今看来果真无事了,贫僧酷爱医事。不知施主可否引荐
王氏不禁哈哈大笑,点头道:主持,神医就是这位,你们谈,我母子先行告辞,日后再来寺中,多添香油,保我佛长明灯万古不熄
慧德道:看来顾施主必有一身出神入化的仙家医术……嗯,不知可有奇方,借贫僧一观实不相瞒,我宝塔寺始建之初,便是以救治百姓为宗旨,所以寺中多有医书,但都太过普通,我虽有研习,但资质愚钝,有些疑难杂症却是无法医治,以至于看百姓苦楚,却无所适从,不知小神医能否将医书、药方借寺中一抄,也好造福一地百姓。
顾红袖哦了声,心想:看来这和尚倒有些善心,竟想着为百姓看病。嗯,也对,如果他当真一味的市侩,也不可能当上这一宝塔寺主持的。
当即就说主持大善,药方没有现成的,都需要现场诊看才能下方,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本诊医随记可以让你们抄录参考,是否有用,却是不敢保证!
慧能大喜过望,谢谢小神医随即又说前几日金苑城白马寺我师弟来访,我宝塔寺与白马寺同源,贫僧自要好生招待,可我这位师弟却是染上风寒,这种病症本不必外出求医,我就能医治……
顾红袖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那是没治好啊,于是她就问道:风寒有很多种,不知是哪种
慧能想了想道:贫僧只是略懂医术,看我慧海师弟的样子,寒热不定,有点……有点象湿寒,吃了药后,病情不见好转,反倒耳朵聋了,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顾红袖略一沉思道:那是吃错药了
慧能肥肥白白的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道:阿弥陀佛,贫僧确是拿不太准,只是照书开方,也许,也许当真是开错了药吧
他嘴上谦虚,其实可不是这么回事。身为宝塔寺的主持,这寺又是以治病救人为宗旨的佛门圣地,他岂能不会开方,别看他长得肥头大耳,一副市侩模样,可却半点不比胡济生的医术差,只是这次不知怎么回事,这风寒就是治不好。
慧能双手合辑道:如果顾施主愿意出手救治,那我师弟必然有救,贫僧先替师弟多谢了!说罢,真的郑重其事地冲顾红袖行了一礼。
慧能前面带路,领着顾红袖、凤衣出来向塔林走去。走不多远,出了塔林,进了一片竹林,林中有一小小禅房,门窗紧闭,想必金苑城来的慧海便住在这里。
到了门前,慧能也不敲门,吱嘎一声,直接推门而入。顾红袖向里面看去,只见屋里地中一名中年僧人盘膝坐在蒲团上,转过头来看他们。
这僧人和慧能完全不同,慧能是肥头大耳,袈裟华丽,而这僧人四十左右的年纪,身上只穿着件灰色僧衣,人长得坚毅英挺一看就是大德高僧,脸上虽有病气,但依旧坐的挺拔。
这僧人正是白马寺来的慧海,他耳朵失聪,只是看见有光亮进来,知道来人,站起身,双掌合什,念了声阿弥陀佛,算是打招呼。
慧能道:这便是我师弟慧海,患病已有好几日了,还是鼻塞、流涕、头痛、恶风(怕风),而且这几日什么都听不见了。
顾红袖上前,在慧海左右啪啪拍了拍手,问道:慧海师父,你听得见吗
慧海摇头,大声道:你在说什么,贫僧耳朵聋了,应不见你说什么,敢问施主如何称呼
顾红袖拉着慧海在桌前坐下,见桌上有纸笔,顾红袖提笔写道:我是顾红袖,来给你看病的。说说你的症状
慧海看过,也不废话,提笔写下来自己的症状,他本也略通医术,唰唰点点就写出自己的症状,看顾红袖年轻又是个女子,眼中不由有些疑惑。
顾红袖看了嗯了声,也不管慧海疑惑,抓起他的一只手,三指搭腕,号起脉来,慧海却是没有反应,对顾红袖的所为,大不以为然。
脉相浮弦,确是风寒!顾红袖道,她知道这病兆并不十分严重,但却可以引发其它疾病。她又一捏慧海的腮帮子,捏开嘴巴,看了眼,道:舌苔灰白,这是时邪闭塞少阳经气引发的,你的耳聋属于热火,少阳厥阴热多!
慧能却是惊讶,看顾红袖的手法熟练,断症准确,这是极有经验的医生啊,这种经验可不是能从书本上学来的,必须要有实践才行,这小神医才多大,看了多少疾患,拥有这样的经验,却不知顾红袖在金苑城看过的何止千万。慧能问道:小施主,贫僧师弟的耳朵可还有救,能治好吗
顾红袖嗯了声,想想道:不难,但需花点时间!
能治好就成,如要花费时日,贫僧这就为你准备女眷禅房,请顾神医多住住几日……听到能治,慧能大喜,自幼与这师弟感情甚好,如今听得可以治好,不由得心中高兴。
可还没说话,就听顾红袖又道:耳聋之症刻钟就能治好,可这风寒就困难了,至少得四剂药两天才成。
慧能一愣,他心中恼怒,失聪是重症病,风寒又是什么病,哪有失聪一刻钟就能治好的,风寒却要两日的道理,这不是胡说八道么,慧能心中腹诽,嘴上却道:这这.....这贫僧倒是不懂了,失聪才是大症,哪可能刻钟便治好的!一脸的苦笑。
顾红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问慧能:寺中有银针吧,借我用用。慧能虽然不信,可还是出去给他拿银针去了,而慧海却闭起眼睛,自顾自地念起佛经来。
过了不大一会儿,慧能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他取来了银针,交给顾红袖。顾红袖打开装银针的玉盒,心中暗赞,这副银针手工极其考究,就算是放在皇宫,也是一等一的针具。
顾红袖问道:这套针具倒是不错,主持经常给人用针吗
慧能摇头道:贫僧用针有另外一套。这套针具是鄙寺师祖传下来的,太细太软,我也用不好,现在寺中基本无人能用,平日里只是供奉在师祖画像之前。
顾红袖哦了声,心中一动:这是想要我难堪啊,这针软且细长,不但医术要出神入化,而且需要极强的内劲,要不扎不进肉里,这是不信我啊,既然要捉弄我,那我就吓吓你们。
于是她一本正经地道:主持,事情是这样的,慧海师父的病虽然可以迅速治好,但危险性却大,只要稍有差池,慧海师父就会殒命,这针我也是第一次用,没有实足的把握,用针之前,我得和你说明此事,莫要出了意外怪我。
慧能一愣,摸了摸油光闪亮的光头,面露尴尬问道:那有别的方法吗,不用针不可以吗
顾红袖摇头道:除此之外,再无它法医治惠正师父的耳聋了,怕他要一辈子这么聋下去了。
慧能苦着脸道:聋总比死好,虽然出家人不看重这副臭皮囊,可能在凡世为佛祖多点几盏长明之灯,也是好的。
顾红袖和凤衣相视一笑,心中都想:一吓就吓唬住了,看这肥大和尚犯难,还当真是挺有趣的一件事。
顾红袖一笑,坐了下来,提笔在纸上写道:患病之前,可否有喝生水,可否睡在凉地上然后推了推慧海。
正在咏经的慧海睁开眼睛,看到纸上的字,微微点头。他从金苑城一路来到许昌,千里迢迢,又是苦修,自然辛苦,这两样他都经历过。
顾红袖又写道:贫苦百姓也都如此,所以你这病在北方很常见,但很难治,我想找到一种简易的治疗方法,在你身上一试,如果有效,以后会治好很多百姓,如果无效,有可能当场丧命。他一边写,一边念了出来。
凤衣揶揄的偷笑,慧能却是急了:顾神医,你这般问法,师弟必会答应,万一这法子不灵,岂不害了他性命!
谁知,慧海看过文字之后,高诵佛号,道:正合小僧之意,如以小僧一命能助百姓无疾,小僧又有何舍不得这区区性命请施主施展医术吧!脸色一片黯然,半点惧怕之色都没有。
顾红袖讶然,对这和尚顿生敬仰之情,顿时收起调侃之意,正色说道那我就下针医治喽可能会有些疼,忍着点。
她让慧海全身放松,她用银针先刺慧海的听宫穴,两穴俱刺。听宫穴位于面部,耳屏前,下颌骨髁状突的后方,张口时呈凹陷处,所以并不难找。听宫穴主治耳聋,为手足少阳手太阳之会,要想治好慧海的失聪,首先就要刺听宫穴。
刺好听宫穴,再刺听会穴。听会穴位于耳屏间切迹的前方,下颌骨髁状突的后缘,张口时有凹陷处。这里有耳大神经,也主治耳聋。一般这个穴位治疗耳聋,中耳炎,还有面神经麻痹。
这几个穴位入针比较痛,顾红袖一边用针,一边密切观察慧海的表情,通过慧海的表情来判断自己的判断是否对症,是否用针准确。
一个好的大夫,当针具刺入病人体内时,疼或不疼,都是失手,都是医术有缺陷的表现。针刺合格的标准,要使病人的局部产生或酸、或麻、或胀、或重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存在于病人表皮的,而来源于针尖所到的部位,这种感觉虽然有是会痛,但是会非常舒服的。
慧海表情有些许抽动,但目光中全无痛楚的神色,也没有半点感觉全无的神色,相反竟有些解脱的意思。顾红袖明白,这是到位了心中大定,这针也不是很难。
刺过两穴之后,顾红袖又刺翳风穴,翳风穴位于耳垂后耳根部,颞骨乳突与下颌骨下颌支后缘间凹陷处。这个穴位针刺比较特殊,既能治聋,又能治哑,如治聋可向内上方刺入,治哑可向内下方刺入。
慧能在一旁看着,竟然有一丝明悟,他觉得对针灸之术又有了更高层次的理解,目不转睛,不放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顾红袖刺好之后,稍停片刻起针,她逐次将刺起出,道:行了,慧海大师可否听得见呢!
慧海道:贫僧多谢顾神医,不但身轻舒畅,耳朵却是听得见了!
啊,师弟,你能听见声音啦!慧能大声叫道,又惊又喜,他刚才提心吊胆的,生怕顾红袖施针无用害了师弟。但也是盼能立时治好慧海的耳聋,但却绝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从开始用针,到慧海开口说话,真的只有刻钟功夫!
慧海微笑,只是没有那么喜形于色,自己可不是能听到说话声了,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耳朵,口里谢着,又念了几句佛经!
慧能叫道:神医,神医啊!
慧海虽然不把耳聋治好当成太大的一回事,但能听见声音,终归是高兴,念了声阿弥陀佛,道:多谢神医,以后有需要贫僧的地方还请不要吝啬。
顾红袖倒是一笑,摇头道: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如要侍佛,我治病也不需要什么回报。嗯,你耳聋已愈,现在只差根除风寒,我开副药给你,,多服几服,此病就可痊愈。
说着,提笔写了药方。写罢交给慧海,道:这是和解方,可治表寒内热,按方抓药,慧海师父服了,这病也就好了!
慧海却是未接,他沉浸在顾红袖那一句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中,顾红袖并不在意,她和慧能都知道慧海已进入顿悟,不再打扰,和几人悄悄退出。
几人出得门来,顾红袖欲将银针归还慧能,慧能却说此针自师祖之后,宝塔寺无人能用,如今顾施主使得顺手就带走吧,你也是与他有缘,你治好了师弟,佛家没有金银相赠,就以此针答谢吧。
凤顾红袖倒是知道此针贵重,倒也没有客气,收了针,与慧能、了尘告别后,带着凤衣径直去夕月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