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次意外,我患有间竭性失忆症。
总有一些模糊的片段,让我心痛、难受,甚至窒息。
林栖,你想起来了吗
那位少年的突然出现,唤醒了那段遗忘的记忆。
1
为找回失去的记忆,我第三次到图书馆借阅《傲慢与偏见》。
快读到雨中告别的章节,一张皱褶的草稿纸映入眼帘。
纸上画着我低头瞌睡的素描像。
背面还画着眼镜修理图,角度精确到0.5度。
疑惑之际,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林大学霸,你研究简·奥斯汀三天了,没发现对面会修眼镜的达西先生
抬头间,伊丽莎白的悲愤与奶油胶的甜腻气息同时撞进鼻腔。
全樟木制作的哥特式拱券模型,正卡住我快散架的眼镜。
我还没反应过来。
少年晃着沾满奶油胶的指尖,把夹在书里的贫困生申请表抢了过去。
助学申请三次都被退回了吧
资助名额早就被关系户抢走了,我手指一点点收紧,骨节渐白。
艳阳高照,树影婆娑透过窗洒染在白裙上。
他漫不经心地把申请表叠成纸鹤,随风降落在我书上。
看不清他的脸,只觉空气的闷热带了甜而苦涩的味,我薄唇微挑：你
他从口袋拿出一只纸飞机,轻轻一扔。
纸飞机折断树影编织的网,坠落到我手上。
那是一张申请成功的审批表,带着红章。
我转头望去,那位少年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和黑色口罩。
此刻,他已背对着我,相距数米。
约1米8的身高,长腿的影子被灯光拉伸得更长。
他停下步伐,头侧转过来,深邃的黑眸和高挑的鼻梁。
温柔的话语透过面罩流入耳膜：
林栖,上次你喝了我的水,得听我话。记得还要赔我一杯奶茶。
那晚,我无意碰撞的少年,是他
2
刚到A大第一周的晚自习,我因白天长跑疲倦不堪打瞌睡。
醒来迷迷糊地顺手拿邻桌的水瓶喝了一口。
淡淡的菊花味把我从迷梦中抽离,竟发现拿错别人的水瓶！
环顾四周,教室就剩我一人。
夜已入深,于是我留下纸条：无意借水一饮,望见谅。下次赔您杯奶茶。林栖
整栋教学楼静悄悄的,我有点害怕,于是加快脚步离开。
转弯处,一个高挺的黑影突然出现在面前。
来不及刹住碎步,我与那少年迎面相碰。
我的黑色框眼镜随书跌落,压断了鼻梁架。
他一手拉住我滑落的手,扶着我的腰,拥我入怀。
没了眼镜的我,看不清他的脸。
松木的清香带着温柔的气息。
我脸微热,细声说：不好意思,冒犯了。
他轻轻扶我起来,并没作声,又弯身默默地帮忙拾起书本和眼镜。
这眼镜坏了。他温柔地说。
没事,早就坏了。谢谢。
匆忙道别后,我发现那位少年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昏暗的灯光下,走廊只留下他长长的身影。
他会是那位菊花瓶主吗心里有点疑惑。
那晚后,我就再没有遇见那位少年。
那晚是您我心怯地问。
就留了名字,连个联系方式也没有。是想不负责任吗他的语气变得清冷。
我急忙跑到他身后,弱弱问道：那就加个微信
滴一声,他扫了我。
今天下午,上河咖啡馆见。他约我。
我拿下眼镜一看,这个哥特式拱券模型支撑架做得确实精致。
上面还刻着一个公式f=kΔx。
胡克定律
我顿然感觉头有点晕,脑子里再次闪过一些模糊的影像。
好像我的记录本里曾经也写下类似的公式。
那本属于我的记录本,究竟丢哪了
3
夏天的天气总是多变。
中午突然乌云密布,约的三点,两点半开始倾盆大雨。
还好,上河加啡馆就在校门口不远处。
门打开总会碰到屋檐上的风铃。
清脆的声音夹着雨声,分外的动听。
可能是下了雨的原因,咖啡馆格外的清冷。
那位少年还是依旧戴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
他来得比我早,桌面上已放着一碟三文治、一杯拿铁和奶茶。
第一次和陌生的男孩单独见面,心里有点紧张。
他见我过来,并没有跟我打招呼,而是目光转向老板。
老板像收到信号般,走出了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告知牌。
风铃摇摆的清脆声夹着雨声再次响起。
整个咖啡馆就剩下我俩。
今天下午我包场了,我不习惯身边有太多的杂人。
怎么感觉每次与他相见,世界就只剩下我俩。
我两只手紧张得无处安放,把裙子扭成了麻花状。
只见少年把帽子和口罩摘下。
长而细的头发下垂到耳边,尖尖的下巴,高高的鼻梁,清冷俊秀。
他与我对视的一瞬,我害羞地回避,脸泛红。
江烬,很高兴认识你。
修长的手指,动人地向我伸来。
我犹豫片刻,缓慢抬手与之相握。
手与手相碰的那刻,我的心突然跳动得很快。
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除两次偶遇外,我们是不是还在哪见过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把另外一只手也搭了上来,温柔地说：林栖,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我敏感地缩回了手,回避他的直视。
两个月前,我意外受伤了,医生说我患有间竭性失忆,之前很多事都忘了。你认识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没有再盯着我看,也没有回答,而是望向窗外。
雨下得越来越大,白天的光线变得昏暗。
看他沉默不语,我抿了一口奶茶,决定从细节上敲击：
你帮我制作的那个眼镜支撑架很精致,谢谢你的用心,我很喜欢。不过,我很疑惑,上面刻着的胡克定律究竟什么含义
他转过头来,望着我说：曾经有位女记者说过,胡克定律不仅能应用于建筑工程,也可以隐喻为爱情经历阻碍可能会变得更有弹性。这个别开生面的解释一直让我印象深刻。
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故事我若有所思。
我也曾多次梦见自己戴着记者证,跟随某身影奔波在乡村的各个角落。
头又开始有点晕,我用手轻揉太阳穴。
林栖,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
一不留神,手里的奶茶不小心倾漏一些到裙子上。
他急忙地拿过手帕,跑到我面前,跪着帮我擦拭。
我有意识地回避。
头越发晕眩,我想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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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兴认识你,也感谢你的奶茶,不过时间不早了,晚上还有自修课,得先回去了。
他突然拉着我的手,温柔地说道：
林栖,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先别走。
我惊讶地转头看着他。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或许能帮助你。
这次轮到我沉默良久,他紧紧地拉着我颤抖的手。
嗯,好。
4
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只知道他叫江烬,他好像认识我！
他说带我去工作室,但到了才发现居然是一家高档公寓。
电梯就我俩,从1开始不断向上攀升。
他还一直盯着我看。
我觉得有点压抑,不敢直视,甚至有点生怕被骗。
电梯停在30楼,门开了。
我愣着在那一动不动。
他突然公主抱地抱起我。
1米8高挺的身躯抱着1米68的我,轻而易举。
放开我,江烬！
他还是不作答,温柔霸道地抱着。
人脸识别通过,房门自动打开,自动关上。
欢迎回家,主人、夫人。旁边的机器人保姆向我俩热情招呼。
我惊讶于眼前看到的,忘了反抗。
他把我抱到沙发,轻轻放下,我给你冲杯姜茶,你休息一下。
这家公寓宽敞明亮,墙上挂满了很多知名老城改造建筑设计图,展示柜内陈列了不少国际获奖奖牌和奖杯。
一面墙上的软板上则钉满了素描纸,纸上画着很多富有特色的旧房子、乡村风景和老人孩童,还有数十张人物素描,而且每张都备注了说明。
凑近看竟发现,画的全是我！
小栖在拍摄田园风景,她比风景更夺目。
小栖在采访村民,认真的样子真美。
小栖刚到学校报到,穿着短袖T恤和牛仔裤,笑容灿烂。
小栖在饭堂门口大口啃馒头。
小栖第二次到图书馆借阅《傲慢与偏见》。
小栖看着资助申请表发愁。
小栖晚自习睡着了
……
我逐张逐张细看,过往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涌现,泪水也忍不住留下。
江烬突然从背后抱住我,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脸颊,欢迎我的小栖回家。
我哭着说对不起,我现在很乱,以前的记忆还是很碎片。
他温柔地帮我擦拭眼泪,靠着我耳边轻声说：没事,小栖,你会记起来的。
然后他把木村改造方案递给我,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
5
最近夜里总是梦见自己在一栋四面环山的农房里被突发的泥石流掩埋。
无数次,在喘气窒息中醒来。
看着眼前木村改造前后对比图,我不禁大吃一惊。
那栋被泥石流掩埋的房子与梦中的高度一致。
这不是梦,是真实的记忆！
江烬又递给我一本泛黄的记录本,整个封面和内页边沿均沾着泥土。
打开第一页,上面写着：研学采访笔记,落款林栖。
这不是我丢失已久的记录本吗
我快速地翻查内页,试图找寻那个印象中的公式。
日记本其中一页记录下这段话：
江烬突然又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傲慢地用枯燥难懂的字词阐述见解和想法。
他的冷傲太像达西先生,让人不禁产生伊丽莎白的偏见和悲愤。
于是我建议他换个角度,赋予建筑力学更多的情绪价值。
例如胡克定律f=kΔx不仅能应用于建筑工程,也可以隐喻为爱情经历阻碍可能会变得更有弹性。
江烬愣了,他呆萌的样子其实还挺可爱。
看到这,我的眼泪自由落体地滴到页面上,形成泛黄的花瓣。
深睡的神经元重新被激活,那段深藏的记忆像放电影那样一幕幕呈现。
江烬轻抚我发：林栖,公司那边临时有紧急视频会议,得失陪一下,你自己可以吗
现在这么温柔的江烬,与印象中傲慢的他有点不一样。
我点点头,没作声。
见他离去,我坐在沙发上继续翻阅记录本。
6
2022.7.5晴。
很荣幸参加学校团员高三毕业暑期研学活动,木村虽然有点偏僻,但旧房子很有特色,四面环山,风景美丽。学校安排我担任新闻组组长,专门负责采访本次老城改造项目的羽城建投公司老总江烬。才大三就自己创业,挺了不起。
2022.7.6酷热。
今天跟随江总到村里的各处测量。他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傲慢样子。哎。
2022.7.7暴雨。
今天突然下起暴雨,我走在长满青苔的路上不小心滑倒了。
江总想扶我起来,但我拒绝了。我不是那种娇柔的女子,不能让他看不起。
我把浸水的平底鞋直接脱了,光着脚丫走路还挺有意思。
江总偷瞄我,嘴角微微上扬。第一次见他笑。
他鞋子也全湿透了,要面子的人就是不肯脱。
2022.7.10酷热。
最近遇到个特殊的户主,老婆小孩因车祸早早离世了,剩他一个孤寡老人,相思成疾。
他不接受房子改造,怕改造后老婆小孩找不到回家的门。
江总多次被他赶了出去,无计可施。
我买了水果和瓜子给老人,跟他聊家常,还递给他一封信,信里写道老婆和小孩现在过得很好,希望他把房子弄得漂亮点,好等她们回去享福。我还答应每月都会帮忙传递信。
有了念头和盼头,老人答应了。
江总对我的态度好像有了转变。
2022.7.12阴天。
这两天采访了附近的村民,大多留守儿童和老人,他们都很期待旧房改造后能带来更多的客流量,就业机会增多,年轻人就不用再往外跑了。
我很喜欢淳朴的他们。空闲时间会给他们讲讲大城市的新鲜事、普及科普知识。
他们都亲切地叫我林老师。
江烬好像习惯我呆在身边,我跟村里人互动时,他就静静地守在身旁画画。
他除了画这些旧房、田园、老人小孩,好像还画了我。
我趁他去测量的时候偷看了,画得比真人还好看,嘻嘻。
2022.7.13酷热。
天气实在太热了,看见清澈的溪水,我忍不住一头砸进去。
清凉的水激活了全身的细胞,爽！
我邀请江烬一起下来泡水,他竟然脸红了。
江烬在想什么呢哈哈。
2022.7.14晴天。
今天走到一条窄巷子时,一只疯狗追了过来。
我吓坏了,直接跳上江烬身上,死死抱着。丢脸了！
2022.7.15酷热。
江烬画的建筑图真美。
他为人严肃寡言,有时候我确实看不惯他那刻板的处事方式。
但才华和天赋,确实让他有高傲的资本！
2022.7.16酷热。
今天村里的小胖摘了个大西瓜,开心心地拿过来给我尝尝。
他这个馋嘴猫拿着两块,路上自己吃了一块。
剩下的一块投喂我一口,问我甜不甜,我说甜。
然后他又递给江烬,问他介不介意与姐姐同吃一块。
江烬竟然毫不犹豫地在我吃过的地方再加上一口。我惊呆了,心跳也突然加快。
小胖使了一个眼神,笑着说：姐姐,你的脸怎么比这西瓜肉还红
2022.7.20酷热。
今天,去到一间危房视察,屋檐的横梁绣着雕花,貌似有百年历史。
我问江烬是否可以采取修旧如旧的方法改造。
江烬突然又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傲慢地用枯燥难懂的字词阐述见解和想法。
他的冷傲太像达西先生,让人不禁产生伊丽莎白的偏见和悲愤。
于是我建议他换个角度阐述,赋予建筑力学更多的情绪价值。
例如胡克定律f=kΔx不仅能应用于建筑工程,也可以隐喻为爱情经历阻碍可能会变得更有弹性。
江烬愣了,他呆萌的样子其实还挺可爱。
看到这,当时的场景在脑海里闪现。我有点记起来了！
7
那天我与江烬思想碰撞擦出了一点火药味。
在交谈期间,危房的横梁突然坠落下来。
他转身抱着我,我的头抵在他的胸膛上。
呼吸间的松木清香混着铁锈味。
江烬的头被横梁铁钉砸破,温热的血流落我唇沿。
我试图伸手为他擦拭,却步脚不稳,拉着他的衣服,一同摔倒在地。
他眼疾手快地用手护住我的头,但也克服不了惯性,唇与唇轻轻相触。
我当时心脏像触电一样,跳得异常快。
他微微抬唇,笑着对我说：小栖,感谢你让力学有了温度。
这句话意义深远。
他又问我：你知道数质数的秘诀是什么吗
都什么时候了,问这个
我弱弱说：江总,先止血好吗
答案是：别去想结束。
他突然就,深情地拥吻了我,缠绵不断。
当救援队来到的时候,我满脸通红。
江烬的血掩饰了羞涩的腮红。
这本是美好爱情的开端,却没想到成了最后的吻别。
那天晚上,江烬送我回到住处。
我写完当天的记录后,早早关灯入睡。
不料,半夜狂风暴雨。
沉睡之时,我听到了急促敲门的声音。
林栖,快醒醒,台风来了,洪水和泥石流要爆发了,要赶紧转移！
我昏沉沉地睁开了眼。
灯在一闪一闪昏暗地摇摆。
窗剧烈地抖动。
突然,窗外的树随着泥石流划破了玻璃。
那一瞬,我看到江烬冲了进来,他拉住了我的手,我俩一起淹没在黑暗里。
想到这里,我把手放在胸膛上,试图安抚自己飞快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气。
我不敢发出声响,怕打扰到正在认真工作的江烬。
我喝了一口姜茶,让自己心情恢复平静。
我以为这本记录本到此结束,没想到再翻开一页。我看到了江烬的记录。
8
江烬秀气的笔迹写在泛黄的记录本上：
2022.8.30医院。
林栖,我终于醒来了。你还好吗
我真后悔当初那么傲慢,没有及时拿到你的联系方式,你在哪
2022.8.31医院。
我联系了校方,他们说你比我早一个月醒来,上周已经出院了,太好了。
可惜,你为什么不来看望我你忘了我了
2022.9.1医院。
小栖,那边说你患了间竭性失忆症,你真把我忘了！
你之前留的电话号码是你妈的,我不敢打电话过去。我确实太爱面子！
不过还好,我知道你快要上A大了,到时见。
2022.9.5A大。
今天的天气不错,我在校门口等了两小时,终于看到你了。
你穿着短袖T恤和牛仔裤,笑得真灿烂啊。
我正想跟你打招呼,你师兄就抢先跑过去迎接你了。
你与我擦肩而过,你明明看到我,但你却不认得我。我心很痛。
2022.9.6A大。
我在你们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公寓,改为工作室,方便以后来找你。
中午去到学校饭堂的时候,看见你只买了个馒头吃。
我打包了一份鸡腿饭正想送给你,看到你师兄又抢先一步给你送饭了。
那家伙是不是喜欢你
我站在你宿舍树底下,看着你。
你明明也看了一眼我,怎么就没认出我
是因为我戴着帽子和口罩吗还是你已经喜欢上那家伙
小栖,抱歉,我身体还未能完全康复,不能陪你整天。我羡慕那家伙。
2022.9.7A大。
小栖,你第二次去图书馆借阅《傲慢与偏见》了吧
是不是想起你心目中那个傲慢的我
还是你试图从书中找寻我俩的记忆
我一直陪伴在你身后,总有一天会告诉你。
2022.9.8A大。
小栖今天和那家伙去校外吃汉堡！
小栖吃了一半吃不下,他竟然想抢来吃
我手中的汉堡都捏碎了！
还好小栖有骨气,硬把一整个塞到嘴里。
嗯嗯,吃多点,胖一点更好看。
2022.9.9A大。
我去找了那家伙,把我俩的事都说了。
他还挺识趣的,知难而退。
希望小栖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今晚晚自修看你好像很困,我偷偷泡了菊花茶给你。
你竟然以为喝了我的水,还留纸条了
小笨猪好可爱,哈哈。
我刚去上个洗手间,你就醒了,还跟我相遇了。
缘分,都是缘分。
可惜你没给时间我,又匆匆离开了。
明天我要回木村一趟,要离开一段时间。
你申请助学金的事我已托人办理了,等我回来。
我会想你的。你会想我吗
9
原来,江烬一直都在身边默默守护我。
而我却茫然不知。
多少次擦肩而过的心动,我曾转头回望,但都错过。
每一瞬,其实我都记得,历历在目,只是当时心有疑惑。
我抬头看看正认真工作的江烬,他突然也抬头对我相视一笑,这一次我不再错过。
江烬好像领会到我的心思,他严肃地说声：今天到此结束。
合上电脑本后,他走到我身旁,轻声说：怎么了别太强迫自己,慢慢会记起来的。
他话还没说完,我轻吻了一下他的唇,并用手拨开他额头上的刘海,月牙般的伤痕隐隐约现。
他拿着我的手,亲了一下手心,又放到那个伤痕上,这是我们爱的印记。
我留着眼泪笑了,他也笑了。
雨逐渐停了,夜已渐深。
我俩深深拥抱在一起。
江烬的气息,松木的清香带着温柔。
林栖,你说过爱情经历阻碍可能会变得更有弹性。但人生百态,如果有一天生活趋于柴米油盐,爱情失去弹性,你还爱我吗
爱情只是润滑剂,让生活更有弹性。我们不能因为爱情,束缚理想。爱情和理想应该相辅相成。我们要一边爱着,一边去创造幸福,不仅只为我们自己。
我就知道,我永远说不过你。
夏风吹拂着窗纱,也吹开了俩人的心扉。
10
那天后,江烬带我回到了木村。
山上的坡正在加固,房屋按照修旧如旧的方式进行改造,还有所有的建筑材料我都计算过,承载力翻了两百倍……
认真的江烬,全身都散发着光芒。
木村改造工作如火如荼地开展。
一切都按照计划。
但计划总是跟不上变化。
江烬生病了。
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病。
目前国内没有适合的治疗方案,必须要到国外治疗。
江烬不想离开我,但我坚持要送他出国。
江烬也放不下木村。
那是我和他共同的理想。
我答应他一定会守好这个理想家园。
我在理想家园等他健康回来。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日升日落,我的肚子也渐渐隆起。
江烬做完手术后,身体比较虚弱。
我不想他担忧。
他出国那天,我就进了医院保胎。
那时已怀孕三个月了。
一年后,江烬康复回国。
但我没有去接机。
他第一时间去到了木村。
他发现村里树屋改造成了全透明落地玻璃图书馆,图书馆外种满了玫瑰花。
他发现我修改了玻璃的厚度,比之前的活荷载多了一些。
树林枝叶繁茂,绿荫婆娑,偶有嘤嘤细语。
他推开图书馆的门。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我抱着两个可爱的宝贝,坐在书丛和繁花中,等着他归来。
江烬,双胞胎儿子的重量,你计漏了。
生命不可预测,一切皆有可能。谢谢你,亲爱的林栖。
江烬在我的记录本上再次写上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