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苏氏集团的独生女,也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女。
十二岁那年,他从市围棋赛冠军里挑了四个少年,说要养在身边当孙女婿备选。
他们穿着白衬衫站在老宅银杏树下,像四株挺拔的小树苗。
我那时踮着脚给周延递桂花糖,以为这颗糖会甜一辈子。
却没料到,命运的转盘转起来时,连风都带着刺——
1
病榻选婿
晚棠,听话,转吧。爷爷的声音虚弱得像风中的残烛,可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却紧紧攥着我的。
我跪在爷爷病床前,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他身边的医疗仪器滴滴答答响着,每一声都像针扎在我心上。
爷爷……我哽咽着,不想在这种时候做什么选择。
这是苏家的规矩,也是爷爷……咳咳……最后的心愿。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更加苍白。
我不敢再违逆,颤抖着手,拨动了床头那枚古朴的琉璃转盘。
转盘上的名字,是爷爷当年从围棋社挑出的四个少年——周延、沉舟、程砚、顾明琛。他们曾被视作我的竹马四子,也是爷爷心中的孙女婿备选。
我的心跳得厉害,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旋转的指针,心里默念着一个名字。
周延,周延,周延……
指针晃晃悠悠,最终,它停了。
没有停在我心心念念的周延那里,而是稳稳地指向了——沉舟。
怎么会是他那个最沉默寡言,平日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沉舟
我愣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角落里,一直安静站着的沉舟,身形似乎微微一颤,垂在身侧的指尖蜷缩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而我身后的周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脸色想必难看至极。
天意,天意啊……爷爷像是松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深夜,我守在爷爷床边,几乎一夜未合眼。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我警惕地问。
晚棠,是我,周延。
我心头一跳,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开了门。
周延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月光勾勒出他英俊的轮廓,只是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笑的眼睛,此刻却复杂难明。
晚棠,他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伸手就想握我的手,我舍不得你。
我的心猛地一软。这三个字,我等了多久
可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
他身后,走廊尽头的阴影里,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一晃而过,像是在窥探着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语气尽量平静：周延,爷爷的决定,我不能违背。
周延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明明喜欢的是我！
那又怎样我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转盘选的是沉舟。
他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猛地甩手,转身就走。经过客厅时,他像是故意似的,撞翻了桌上的一个古董花瓶。
哐当——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沉舟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正端着一杯热茶想递给我。
碎片飞溅,他下意识地想护住我,茶杯脱手,滚烫的茶水泼在他手背上,几片锋利的瓷片也划破了他的手。
他却像是没感觉到痛一般,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然后弯腰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我来吧。我有些过意不去。
他摇摇头,声音低沉：没事。
爷爷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他没看我,也没看周延离去的方向,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沉舟染血的手背,目光复杂。
我不知道的是,周延离开老宅后,在门口与一个神秘人低声交谈了许久,表情阴狠。
命运的转盘,或许才刚刚开始转动。
而我,连同苏家,都已经被卷入了一个看不见的旋涡。
2
耳光响亮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周延就带着一个女人上了苏家老宅。
那女人我认得,林知夏,周延常挂在嘴边的朋友,也是他口中那个需要他时时照顾的妹妹。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裙,画着淡妆,眉眼间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伯父,周延一进门,就拉着林知夏跪在了爷爷病床前,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我和知夏是真心相爱的。我知道苏家的规矩,也知道晚棠对我的心意。但我不能欺骗自己的感情,更不能耽误晚棠。
我站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真心相爱那他昨晚那句舍不得你又算什么
爷爷被气得直喘粗气,指着周延,半天说不出话。
周延仿佛没看见,继续说道：晚棠,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我们可以做名义夫妻,我依然会辅助苏氏集团,我们私下里各过各的,互不干涉,你看……
啪——！
我没等他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已经甩在了他脸上。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林知夏细细的抽泣声。
周延,我看着他脸上清晰的五指印,字字清晰,我苏晚棠的真心,轮不到你这样糟践！
我的手火辣辣地疼,心却像是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啊——林知夏突然惊叫一声,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
知夏！周延连忙扶住她,转头怒视着我,苏晚棠！你就算不喜欢我的提议,你也不能欺负知夏！她身子弱！
客厅里不知何时多了些探头探脑的佣人,还有几个旁支的亲戚,此刻都对着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气得眼前发黑,几乎站不稳。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方素白的手帕。
我抬头,对上沉舟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
手帕上,用淡青色的丝线,绣着几朵小小的桂花。
我的心猛地一颤。这是……十二岁那年,我最喜欢的桂花图案。我曾央求母亲教我刺绣,绣的第一方手帕就是这个图案,后来弄丢了,为此我还哭了好几天。
他怎么会有
你！周延见我没理他,反而盯着沉舟发呆,更是恼羞成怒,指着我的鼻子,苏晚棠,你会后悔的！他摔碎了手边的茶杯,瓷片四溅。
沉舟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将我挡在了身后。他什么也没说,但那挺拔的背影,却给了我一丝莫名的安心。
周延看着沉舟,眼神阴鸷得可怕,冷哼一声,扶着柔弱不能自理的林知夏,怒气冲冲地走了。
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捏紧了手中的桂花手帕。
后悔周延,你等着瞧,到底谁会后悔！
3
全网嘲讽
周延的报复来得很快。
当天下午,各大社交平台上,他高调晒出了和林知夏的结婚证,配文：兜兜转转,终于等到对的人。@林知夏
照片上,林知夏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笑得一脸甜蜜。
评论区炸开了锅。
哇！周少新婚快乐！周太太好漂亮！
恭喜恭喜！不过……苏家那位大小姐怎么办听说她可是非周少不嫁啊
楼上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苏大小姐早就被周少踹了！人家是备胎啦,备胎！
啧啧,豪门千金也有今天,可怜哦。
各种不堪入目的评论,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在我心上。
我把自己关在苏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嘲讽的字眼,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我胡乱抹了把脸,哑着嗓子说：进来。
门开了,沉舟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这些,你看一下。他把平板递给我。
屏幕上,是一个知名八卦论坛的帖子,标题赫然是《扒一扒周大少爷和苏家千金的恩怨情仇,白月光竟是小三上位》。
帖子里,楼主用各种匿名爆料和P图,把我塑造成了一个死缠烂打、不知廉耻的女人,而林知夏则是无辜善良的白月光。
底下,一堆小号在带节奏,疯狂辱骂我。
这是林知夏的小号。沉舟指着其中一个跳得最欢的ID,我查了IP地址,还有这些……他划开几张截图,是后台操作记录,都是她和她工作室的人在操控舆论。
我看着那些证据,心里的愤怒压过了悲伤。
我们苏家,什么时候轮到这种跳梁小丑来抹黑了！爷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由管家扶着,脸色铁青。
原来,沉舟早就把这些证据发给了爷爷。
当天下午,苏氏集团法务部发出措辞强硬的律师函,要求相关平台删除不实言论,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同时,爷爷召开了小型记者会。
会上,他当众宣布：我孙女苏晚棠,将与沉舟先生择日举行订婚宴。至于某些企图攀附苏家、手段卑劣的人,我们苏家不欢迎,也绝不姑息！
投影幕布上,清晰地展示出林知夏那些小号的IP地址和后台操作记录。
全场哗然。
我看到人群中,周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和林知夏不知在角落里嘀咕了些什么,眼神怨毒得像要吃人。
记者会进行到一半,林知夏突然哎呀一声,捂着肚子,脸色惨白,被周延紧张万分地抱走了,据说是受了刺激,胎气不稳。
呵,连孩子都有了。
我看着台下闪烁的镁光灯,心里一片冰凉。
沉舟不知何时站到我身边,低声说：别怕,我在。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周延,可能还有后招。
我点点头,心里有了准备。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4
吊灯坠落
订婚宴的前三天,我回老宅取爷爷早就为我备好的嫁妆。
刚走进二楼的书房,就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和纸张撕裂的声音。
快点,把这些都撕了,别留下痕迹！是林知夏的声音,带着一丝尖利。
知道了,你小声点,别被人发现了！周延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我心头一紧,猛地推开书房的门。
眼前的一幕让我目眦欲裂——周延和林知夏正鬼鬼祟祟地围在红木大书桌旁,桌上散落着一堆纸屑,而他们手里拿着的,正是我和沉舟的婚书,还有一些苏家的重要文件！
你们在干什么！我厉声喝道。
两人被吓了一跳,林知夏手里的半张婚书掉在了地上。
苏晚棠！周延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冷笑道：我们做什么,与你何干
林知夏则往周延身后缩了缩,怯生生地说：晚棠姐姐,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只是想看看……
看什么看怎么销毁证据吗我一步步逼近,怒火在胸中燃烧,周延,你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我卑鄙周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提高了声音,苏晚棠,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沉舟真的喜欢你吗他不过是苏家养的一条狗！
不许你这么说沉舟！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们激烈地争吵起来,拉扯间,书房顶上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突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我下意识地抬头,只见吊灯摇摇欲坠！
小心！我惊呼。
就在吊灯坠落的瞬间,周延的反应快得惊人。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推开我,转身将林知夏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背脊挡住可能掉落的碎块,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书房。
我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还没站稳,就感到头顶一阵劲风袭来。
轰隆——！
巨大的水晶吊灯轰然砸下,无数玻璃碎片四散飞溅。
我只觉得头部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了外面狂风暴雨的声音,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焦急地喊我的名字。
晚棠！晚棠！
是沉舟的声音。
我感觉自己被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那人身上带着雨水的湿冷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他抱着我,在废墟中艰难地跋涉,嘴里不停地低喃着：别怕,我带你出去,别怕……
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只看到他白色的衬衫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额头上也渗着血。
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地抱着我,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外走。
等我再次在医院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小姐,你醒了！守在床边的管家惊喜地叫道。
我动了动,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
沉舟呢我哑着嗓子问。
管家叹了口气,指了指手术室的方向：沉先生他……还在里面。
我挣扎着想下床,管家连忙按住我：小姐,你别动,你才刚醒！医生说沉先生为了救你,徒手扒开了很多碎玻璃和木块,手掌……手掌的伤很重,现在还在做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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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总是默默站在角落的男人,却在我最危险的时候,用血肉之躯为我开辟了一条生路。
周延,林知夏……我苏晚棠,绝不会放过你们！
5
高光宣言
我在医院躺了两天,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沉舟的手术很成功,但医生说他的双手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他被安排在隔壁的VIP病房,我去看过他一次,他躺在床上,双手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却还对我笑了笑,让我安心养伤。
这天早上,我刚睁开眼,就闻到一阵熟悉的桂花香。
沉舟端着一个小巧的保温桶走了进来,他一只手还打着石膏,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碗。
醒了他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很温柔,我让厨房熬了桂花粥,你尝尝。
他用勺子舀起一勺粥,仔细地吹了吹,才递到我嘴边。
桂花的清甜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暖暖的,一直甜到我心里。
我看着他笨拙却认真的样子,眼眶有些发热。
沉舟,我轻声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喂粥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着我,眸光深邃：没有为什么,只是想对你好。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订婚宴如期在云栖酒店的水晶厅举行。
爷爷坚持要办,他说,苏家的人,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我穿着一身藕粉色的礼服,挽着沉舟的手臂,站在宴会厅门口。他的手虽然还缠着纱布,但依旧挺拔可靠。
宾客们陆续到场,大多是商界名流和世家故交。他们的眼神里,带着或同情,或好奇,或幸灾乐祸。
周延和林知夏是故意迟到的。
林知夏穿着一身耀眼的红色长裙,肚子微微隆起,挽着周延的手臂,笑得春风得意。他们径直走到主桌,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仿佛他们才是今天的主角。
不少宾客开始窃窃私语,目光在我们和周延之间来回逡巡。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沉舟的手。
司仪宣布订婚仪式开始。
聚光灯打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台下无数道目光。
我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周延和林知夏那得意的脸上。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和……沉舟的订婚宴。
台下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我微微一笑,举起和沉舟交握的手,高高举起,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没错,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沉舟先生,才是我苏晚棠的未婚夫！
全场哗然！
周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林知夏也惊讶地张大了嘴。
就在这时,沉舟突然松开我的手,退后一步,单膝跪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造型别致的钻戒——戒圈是交缠的银杏叶造型,中间镶嵌着一颗璀璨的钻石。
晚棠,他仰头看着我,眼中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等这一刻,等了十年了。嫁给我,好吗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十年……原来,他默默守护了我十年。
我愿意！我哽咽着点头。
沉舟眼圈也红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戒指,轻轻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台下掌声雷动。
周延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大概是想说什么,却被震耳的掌声淹没了。他气急败坏地一挥手,打翻了身后的香槟塔。
哗啦啦——
无数酒杯碎裂,香槟四溅。
有几只杯子直直地朝着我的方向飞过来。
沉舟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拉到身后,自己却被飞溅的香槟淋湿了半边衣衫。他稳稳地接住了一只险些砸到我的酒杯,动作潇洒利落。
我看着他湿透的肩膀,和那双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眸,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定和甜蜜。
周延,你看到了吗这,才是我苏晚棠的选择！
6
十年秘密
订婚宴结束后,周延在停车场拦住了我们。
他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死死盯着沉舟：为什么是你苏晚棠,你告诉我,为什么选他他有什么好
我还没开口,沉舟已经把我护在了身后,平静地看着周延：她选我,因为我值得。
值得周延嗤笑一声,你不过是苏家养的一条狗！你凭什么……
沉舟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凭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
说着,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相册,递到周延面前。
你自己看。
周延狐疑地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我也好奇地凑过去看。
相册里,全都是我的照片。
有我十二岁那年,在市围棋赛上,鼓着腮帮子吃桂花糖的侧脸,照片下标注着日期和天气：晴,晚棠今天吃了三颗桂花糖,她说甜到了心里。
有我初中时,穿着校服在银杏树下看书的样子,标注：阴转多云,她说银杏叶像金色的小扇子。
还有我高中时,因为考试失利偷偷在操场哭泣的背影,标注：小雨,别哭,下次努力就好。
一张张,一年年,从我十二岁到二十二岁,整整十年。
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我细微的情绪和不为人知的瞬间。
周延的手开始发抖,脸色由青转白,最后惨白如纸。他猛地把手机摔在地上,嘶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沉舟弯腰捡起手机,擦了擦屏幕上的灰尘,淡淡地说：没有什么不可能。我爱了她十年,从她第一次给我桂花糖开始。
我的心,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原来,那些被我忽略的时光里,一直有这样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我,守护着我。
这时,爷爷的助理走了过来,恭敬地对沉舟说：沉先生,苏董请您去一趟书房,关于您进入苏氏董事会的事情,他想和您再商议一下。
进入董事会周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又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他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下来,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沉舟,眼神怨毒。
沉舟没有理会他,只是牵起我的手,温柔地说：我们走。
回到苏家老宅,我跟着沉舟进了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很简单,一整面墙的书柜,一张宽大的书桌。桌上,除了电脑,还放着一叠厚厚的文件。
我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封面写着《苏氏集团未来五年风险评估与应对预案》。
我翻开几页,里面详细分析了苏氏集团目前存在的潜在风险,以及针对性的解决方案,数据详实,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这是你做的我有些惊讶。苏氏集团的事务,向来由爷爷和几个资深董事把控,周延虽然也参与其中,但多是做些锦上添花的事情。
沉舟点点头：嗯,闲暇时做的一些分析。
我继续往下翻,越看越心惊。这份预案里,不仅指出了苏氏目前在新能源项目上的冒进,还精准预测了几个关键原材料价格的波动,甚至对周延之前主导的几个海外投资项目提出了严重的风险警告。
周延的那些投资……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最近公司财务报表上,有几笔海外项目的资金流向确实有些异常,数额还不小。
我已经让程砚去查了。沉舟的声音很平静,初步看,有几个项目可能存在资金缺口,而且,似乎和我们苏氏的竞争对手有些不清不楚的联系。
我的心沉了下去。如果周延真的在苏氏的资金上动了手脚,甚至勾结外人……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正讨论着,书房的门突然被撞开。
周延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猩红着眼睛吼道：苏晚棠,你跟我走！沉舟根本不爱你,他只是想图谋苏家的财产！
他的力气很大,抓得我手腕生疼。
放开她！沉舟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上前一步,干脆利落地反剪住周延的胳膊,将他死死按在墙上,声音冷得像冰,周延,我警告你,再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周延挣扎着,脸上却露出一抹不甘而阴冷的笑容：沉舟,你等着,我们走着瞧！
7
爷爷遇险
沉舟很快就出差了。苏氏集团的资金问题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棘手,他必须亲自去国外对接几个重要的合作方,希望能找到转机。
他走后,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这天,我回老宅给爷爷整理药箱,刚进门,就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出男女,只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小心周延,他像疯狗一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说完就挂了。
我握着手机,手心有些冒汗。
刚放下电话,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猛地回头,周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眼神阴郁,脸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晚棠,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跟我走！沉舟根本不爱你,他只是在利用你！你跟我走,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
你放开我！我用力挣扎,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周延,你清醒一点！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不可能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脸上的表情更加扭曲,苏晚棠,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的！现在你攀上沉舟了,就想一脚把我踹开没那么容易！
他拽着我,就想往外拖。
住手！爷爷拄着拐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声音威严,带着怒气,周延,你闹够了没有！这里是苏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周延看到爷爷,眼中的疯狂更甚：老东西！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逼晚棠选沉舟,她现在还是我的！
他猛地甩开我的手,冲向爷爷。
爷爷小心！我惊呼。
周延像是失去了理智,狠狠推了爷爷一把。
爷爷年纪大了,哪里经得住他这样推搡,踉跄了几步,头一下子撞在了旁边的红木桌角上！
砰——的一声闷响,爷爷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爷爷！我撕心裂肺地喊道,扑过去抱住爷爷。
鲜血,从爷爷的额角涌了出来,染红了他花白的头发。
周延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脸上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慌乱和恐惧。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老宅的监控,清晰地拍下了他仓皇逃离的背影。
我抱着爷爷,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冰冷。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我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沉舟是连夜从国外赶回来的。
我守在手术室外,浑身都在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风尘仆仆,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看到我,就几步上前,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
别怕,我在。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我把脸埋在他带着些许烟草味的怀里,积攒了许久的恐惧和无助,在这一刻终于决堤,眼泪汹涌而出。
沉舟……爷爷他……他流了好多血……我泣不成声。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不断地安抚我：没事的,爷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上,医生终于出来了,摘下口罩,疲惫地说：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但头部受到重创,需要进一步观察和治疗。另外,病人年纪大了,这次的撞击引发了旧疾,后续可能需要一种非常昂贵的进口特效药来维持。
我刚松了一口气,心又提了起来。
沉舟握了握我的手,对医生说：药的方面不用担心,无论多贵,我们都会想办法。医生,拜托您了。
他立刻拿出手机,联系了国外的医疗渠道,安排药物的事情。挂了电话,他又对身边的助理低声吩咐了几句,我知道,他是在安排人手,搜集周延商业犯罪的证据。
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一切,我突然觉得,有他在,天塌下来,我也不怕了。
8
恶有恶报
爷爷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三天才转到普通病房,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人还没醒,医生说他身体底子本就弱,这次又受了重创,还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和观察。
这期间,周延来过医院几次。
他跪在医院的走廊上,哭着喊着求我原谅,说他不是故意的,说他只是一时糊涂。
我看着他那副痛哭流涕的虚伪模样,只觉得恶心。
周延,我从他身边冷冷走过,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早没资格了。
他猛地抓住我的裙摆,哭喊道：晚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了爷爷的病房。
没过几天,程砚带着警察出现在了医院。
周延,程砚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同情,你涉嫌挪用苏氏集团公款,以及多项商业欺诈,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程砚当众出示了厚厚一沓证据,包括银行流水、项目合同,还有周延与苏氏竞争对手暗中勾结的邮件往来。
周延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警察上前,给他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就在周延被带走调查的第二天,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传来——林知夏,卷走了周延名下所有的积蓄,包括他偷偷抵押房产套现的钱,消失得无影无踪。
据说周延在看守所里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就崩溃了,嚎啕大哭,状若疯癫。
真是恶有恶报,天道好轮回。
处理完周延的事情,苏氏集团内部的烂摊子也逐渐浮出水面。周延的胡作非为,让苏氏的资金链雪上加霜。
沉舟几乎是以医院和公司为家,白天处理公司堆积如山的事务,晚上就来医院陪我守着爷爷。他好几天都没合眼,眼窝深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我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感激。
沉舟,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守着爷爷就好。我劝他。
他摇摇头,握住我的手,声音有些沙哑：我不累。晚棠,苏氏的危机,我们会一起扛过去的。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有他在,我们一定能扛过去。
9
红绸喜轿
周延的事情,在商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他因为挪用公款和商业欺诈,数罪并罚,被判了十年。
出狱那天,他变得异常憔悴落魄,头发花白了大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辗转打听到我的住处,想来求见我。
我让保安把一样东西递给了他——是他当年送我的第一件礼物,一枚廉价却被我珍藏了许久的发卡。
他看着那枚发卡,在门口站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说,佝偻着背,落寞地离开了。
我和他的恩怨,到此,也该彻底了结了。
爷爷的身体在沉舟的悉心照料和昂贵药物的维持下,渐渐好了起来,虽然还不能下床,但意识已经清醒,也能开口说些简单的话了。
这期间,沉舟除了处理公司的事情,还常常一个人待在老宅的院子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去看爷爷,路过院子,才惊讶地发现,老宅那棵百年银杏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顶精致华丽的红绸喜轿。
喜轿的轿身是上好的紫檀木打造,雕刻着繁复的龙凤呈祥图案,轿帏是鲜艳的红色锦缎,上面用金线绣着鸳鸯戏水。
这是……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管家笑着走过来说：小姐,这是沉先生特意为您准备的。他说,要给您一个最传统、最风光的婚礼。
我抚摸着那光滑冰凉的紫檀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十二岁那年,我刚看完一部古装剧,对里面的凤冠霞帔和八抬大轿羡慕不已,曾拉着沉舟的手,天真地说：沉舟哥哥,以后我出嫁,也要坐这样漂亮的紫檀木喜轿！
他当时只是摸了摸我的头,没有说话。
没想到,他一直记着。
程砚不知何时也来了,他看着喜轿,笑着对我说：晚棠,你可不知道,这批紫檀木,沉舟可是十年前就从海外拍回来的。当时我们都笑他傻,花那么多钱买一堆木头,原来是为了今天。
十年前……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婚礼前一夜,我睡不着,悄悄去了沉舟的书房。
书桌上,摊开着苏氏集团最新的财务报表和几个重要的合作方案。旁边,压着一个小巧的铁皮盒子。
我好奇地打开,里面竟然是我十二岁那年最爱吃的桂花糖的糖纸,五颜六色的,被他一张张抚平,小心翼翼地珍藏着。
原来,那些被我遗忘的甜蜜,他都替我记得。
就在这时,沉舟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我手里的糖纸,微微一怔,随即温柔地笑了。
睡不着他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
嗯。我靠在他怀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带着一丝笑意,苏氏的资金危机,有转机了。我和程砚、顾明琛他们找到了一个新的突破口,也联系上了一个非常有实力的海外投资方,明天签约仪式就会在婚礼后举行。
我惊喜地回头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他吻了吻我的额头,明天,你会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也会是苏氏集团最耀眼的掌舵人。
我抱着他,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期待。
明天,将是我们全新的开始。
10
银杏誓言
婚礼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老宅的庭院里,宾客云集,喜气洋洋。
爷爷穿着崭新的唐装,坐在轮椅上,由管家推着。他气色好了很多,虽然双手依旧有些颤抖,但眼神清明而欣慰。
他亲手为我戴上了沉甸甸的凤冠,凤冠上的明珠流苏,轻轻晃动。
好孩子……爷爷……祝你幸福……他声音有些含糊,眼角却闪着泪光。
我跪在他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吉时到,我盖上红盖头,由喜娘搀扶着,坐上了那顶停在银杏树下的紫檀木喜轿。
轿子缓缓抬起,穿过庭院,走向早已布置好的婚礼现场。
我悄悄掀起盖头一角,看到人群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周延。他穿着不合身的旧西装,头发凌乱,胡子拉碴,与这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只是远远地看着,眼神复杂,有悔恨,有失落,也有着一丝说不清的茫然。
当看到沉舟穿着大红喜服,因为紧张而差点同手同脚地走过来时,周延的嘴角似乎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然后,他默默地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婚礼仪式按照最传统的古礼进行。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当司仪喊出夫妻对拜时,我与沉舟相对而立。
他看着我,眼眶微微泛红,突然,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轻轻说了一句只有我能听见的话：晚棠,十二岁那盘棋,我是故意输给你的。
我的心猛地一颤,隔着红盖头,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沉默的少年,在棋盘前,明明胜券在握,却在最后一刻,故意走错一步,把胜利让给了我。
我笑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知道,你落子的时候,手抖得太明显了。
他咧开嘴笑了,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我们深深对拜。
礼成后,沉舟牵着我的手,走到银杏树下。
金色的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一片银杏叶悠悠飘落,正好落在我们紧握的双手上,也落在了摊开的婚书上那白首不离四个字上。
就在这时,司仪高声宣布：现在,有请苏氏集团新任总裁苏晚棠女士,及其夫婿沉舟先生,宣布苏氏集团重大利好消息！
全场掌声雷动。
我与沉舟相视一笑,他握紧我的手,与我并肩而立,共同宣布了苏氏集团成功化解资金危机,并与海外财团达成战略合作的喜讯。
台下,爷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程砚和顾明琛也向我们投来祝贺的目光。
阳光下,我看着沉舟深情的眼眸,知道未来的路,我们会一直这样,手牵着手,并肩走下去。
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